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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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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李屿一手的油渍,高力士复又上前,李隆基于是示意道:“且把余下几只,分于下。”
小夏子静候于边侧,即刻带着三个小给使步向前,各捧了只盛于铜盘的烤羊腿转放于后。宫妃嫔、诸公主与诸皇子席次上。
后。宫妃嫔之列,尤以江采苹位分尊贵,诸公主及驸马之列,以长公主永穆公主为长,诸皇子之列则以皇太子李屿为尊,分于下的三只烤羊腿自是摆于江采苹、永穆、李屿三人食案之上。
李屿退回座后,顺势拿了张饼子,将满手的油渍揩净。李隆基面色陡变,瞋叱向小夏子等人道:“不懂事的蠢奴,肉不剔下,怎地吃?”
江采苹心下一紧,甚晓李隆基并非是在呵斥小夏子等人,实是在变相的怪责李屿适才拿饼子擦手一事。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李屿拿饼子揩指间油渍,看在李隆基眼里显然是不知体恤民辛,不爱民的储君它日又怎会是位仁圣之君,但众目睽睽之下,却又不好当众责骂,唯有打鸡骂狗,加以点提。
高力士连连朝小夏子使个眼色,小夏子等人立马埋首取过剔骨刀,小心翼翼的割开烤羊腿。江采苹默不作声旁观着眼前的事态,眼风微扫,扫了睨李屿,其他人静观在座此时更无吱声者。
李屿若有所思的面泛惨白,如芒在背,且待揩拭净手指,未加含糊便把手中饼子卷起,大口吃起来。
这下,李屿此举却是大大出乎李隆基意料之外。凝睇李屿,李隆基霁颜轩了轩长眉,须臾喜上眉梢。
青眼相向着李屿,江采苹莞尔而笑:“太子殿下如此惜食,果是可有大为之人。”
闻江采苹谬赞,李屿尴尬的拱了拱手,权当回礼。
李隆基这才拊掌朗笑道:“福当如是爱惜。”笑罢,别有深意的睇眄向宁亲公主等人。
江采苹心上巍巍一动,李隆基言下之意不言而明,前刻宁亲耍的那点小聪明,又岂能逃得过龙目,想必早已被李隆基识破,只是未予加罪罢了。
黄女一事,宁亲所针对的原就不是高都,正如常才人所言,本意是在针指当年武惠妃戕害废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以致三王废为庶人死于非命,而当时唐昌公主的驸马薛锈之妹是为李瑛的正妃,因杨洄向武惠妃进谗言,设局诱三亲王犯险,酿致惨剧,薛锈更因此被长流瀼州,不幸至蓝田驿赐死,从此唐昌杳无音讯。
宁亲素与唐昌交好,当年又与唐昌、常山同年同月受册,彼此的情义远非旁人可比,为此怀恨在心实也无可厚非,今下武惠妃薨离人世久矣,今日家宴之上,再见咸宜公主及杨洄,此恨压于心头,宣泄倒也不为过。然,事有可为有可不为,倘若过于冒失,反却不美。
正文 第247章 话和
孟秋一过,便至仲秋。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疏。榈庭多落叶,慨然知已秋。
这日,云儿侍奉江采苹午憩下,便径自恭退出阁外,并随手掩合上了门扇。彩儿、月儿在庭院中摆弄着两匾唐梨子干,见云儿步下阁阶来,朝云儿挥了挥手。
三日前,江采苹唤彩儿将之前埋在梅林里的一箩筐半唐梨子悉数取出来,过清水冲洗,干麻帛滚去水渍,去蒂留核切刀,一个一个摆于事先备下的匾上晾晒,见日早上挨个翻个儿,是以这两日,彩儿、月儿可是有了活儿干,从早到晚翻弄这些唐梨子。
“云儿你看,这匾上的唐梨子多已晾蔫,可要收入纱布袋中?”彩儿指一指匾上的唐梨子干,挑眉打了个哈欠。
“且待娘子寐醒,看过之后再行决意吧。”蹲下身环目竹匾,云儿信手拈了个唐梨子细看了眼,见彩儿满面乏意,遂道,“娘子已是寐下,奴闲来无事,汝且回房休憩小会儿便是,这儿有奴与月儿照拂。”
连日以来,李隆基夜夜留宿梅阁,早膳晚膳俱在梅阁用食,直夸梅阁的小庖厨弄出的饭菜毫不逊色于司膳房。平日里,彩儿专司梅阁的早食夕食,少不得更要下番苦功夫,三天两头儿委实未少跑司膳房索取食材以及向庖长等人虚心请教李隆基素日喜食甚么御膳,一日两餐变着花样做,端的费心费力熬神熬眼。加之这几日江采苹又要晾唐梨子干,尽管不用彩儿动刀,每一个唐梨子均是由江采苹亲自动手,持刀均匀切三刀摆上,但彩儿三人总也不能光干看着不干事儿不是,何况宫里宫外也从无主子干活奴婢干杵着的事,于是除却打下手。诸如看顾唐梨子晾晒之类的活儿事后便全包了下来。
许是午时日头温暖招人的原由,晒得人身上直觉暖烘烘,彩儿越是想打起精气神来,两眼皮反却越在一个劲儿打架,此刻听云儿这般一说,揉揉眸子。不由犯开犹豫:“可奴有跟娘子拍着胸。脯应承下,定看好这两竹匾唐梨子。倘使奴偷懒。万一有何差池之处,回头如何跟娘子交代?”
见彩儿磨叽着,忍不住又打了个一连串哈欠,连眼泪都打下来,月儿看在旁,蹙眉推了推彩儿,从旁嗔怪道:“有奴与云儿代为看着,你还有甚不安心的?至少比你呆在这儿犯迷瞪仔细,还不快些回房歇息去?动不动便哈气连天。连奴都快着瘾。”
俚语有道,哈欠着人。这话显是在理。云儿捡了方坐席坐下身,见状,遂也笑催道:“可不是怎地?一味强撑不见得是法子。再者说,稍晚点时辰,圣驾便该驾临,届时还需由你掌勺备膳,倘或一不留神儿闹出甚么失误,呈上的膳食不合天家胃口,龙颜震怒可怎生是好?”
彩儿左看看月儿,右看看云儿,细眉高挑。云儿这番话,不无道理。一直迷瞪下去确实不像回事。对着这两竹匾唐梨子干犯迷糊尚是小,如若备膳时候困意袭来。错把饴糖当做盐粒撒入菜肴之中,后果还真就不敢设想。
“你说娘子无端端的,晾这般多唐梨子干作甚?又是洗又是切又是晾,着是有够费事儿,反不如跟之前两回一样,索性贯以海棠果、核桃仁,蘸以冰糖全弄成一串串的糖梨子,酸酸甜甜,不但好吃又好看,岂不快哉美哉?”心下暗生纠结的工夫,彩儿支颐怨叨出声。
睹着彩儿在那啐幽,月儿看眼云儿,倏然站起身来,拉下脸道:“瞧你这副婆妈样儿?又不是逼你上刀山推你下油锅,绕来绕去,连奴与云儿均不合你意,既如此的不安心,你便自个在这守着好了,奴与云儿回房小憩去。”
眼见月儿气嘟嘟的拽过云儿扭头便走,彩儿一时不禁傻眼,干噎口吐沫,忙不迭从坐席上爬起来紧追两步:“哎,别走呀!汝二人若是撇下奴一人不管不顾,奴岂不更没个人说话?”
月儿就地止步,回身佯嗔道:“不走作甚?适才看你困得难受,奴与云儿俱不忍于心,好心劝你先行回房歇息下,此处交由奴与云儿看顾,你是如何答说的?既对奴与云儿百般不安心,这会儿又唤奴与云儿作甚?”
“奴……”面对月儿的当头质问,彩儿张了张嘴,语塞在原地。其实,其并非不懂月儿、云儿是为好意,只不过……
“且去洗把脸也好,瞧你近三五日间,熬渴的小脸都瘦了圈,着是憔悴。”抿唇一笑,云儿适时加以说和道,睇了目梅阁虚掩着的两扇门扇,嘘声续道,“这刻娘子才寐着,奴等切莫为这个多做嘈切,扰了娘子休憩。少时,娘子寐醒,里里外外吾等尚有的忙活。彩儿,快些回房换洗下为是。”
拗不过云儿和月儿的软硬兼施,彩儿只有点下头,报与一笑,转即边打哈欠边提步向西厢房去。话都已说到这份上,如若再不领人情,未免太不知好歹。
目注彩儿撩起门帘步回房,云儿与月儿相视而笑,这才手牵手走回晾晒唐梨子的庭院处,各拿过一方坐席肩并肩坐下身。
自从月儿月前从大理寺天牢被李隆基一道圣谕特赦回宫,这些天来,俩人就还未得闲好生坐下叙叙旧。不止是因于李隆基近日多留宿在梅阁,云儿夜里不是与高力士于阁内守夜,便与小夏子一同值夜,顾念月儿日前在鬼门关走了遭,今下有命得以回宫,继续侍奉左右,江采苹甚为宽待月儿,彩儿白日忙东忙西干的粗活重活较多,夜里又不便熬夜到破晓时辰,故而有特意交代月儿、彩儿夜间无需陪夜。若非圣驾就寝在梅阁,往日入夜之后,江采苹惯不留谁人在阁内侍候。
片刻相对无语,月儿抬眸望一眼天野,只见晴空碧霄之上,一鹤排云上,掠过云端飞向无边的天际。北风吹北云,清秋燕子故飞飞,眉间心上,平添了些微哀戚之色:“吾被关押在天牢之时,原以为往后里再无得见天日之日……”
云儿心下巍巍一颤,侧首凝目一脸迷茫的月儿。忽觉心头泛酸,蓦地竟不知从何抚慰为宜。戴罪天牢的那段日子。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可想而知期间有几多苦闷,几多无奈,明知自己蒙受不白之冤,却无法替己洗刷冤屈,只能含冤负屈在牢中听候发落,那种滋味,何其憋屈何其愤懑,唯有过来人刻骨铭心。
顿了顿。月儿苦笑了下,才有幽幽垂目道:“直到那一日,牢中囚犯中了毒,天牢大乱。大理寺卿连夜差人至太常寺辖下的太医署请了太医来,查悉牢中一干囚犯皆身中断肠草之毒,吾同是身中钩吻之毒,命悬一线,生与死只在一刹那,吾突兀觉得,死,是那般让人可怖,吾拼着一口气,头个活了过来……”说到这。月儿环抱双膝削肩轻轻颤抖了下。
云儿无言以对的抚拍下月儿后背。自晓月儿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内里现下必是煎焦如火。正如海啸般汹涌起伏。唯有道与人倾诉出其中的压抑,才可及早化解开这个心结,是以,与其出言宽慰,时下做个听众更为应情。
月儿吸吸鼻子,使劲抹一把月牙般的双眸,隐潋掉眸底的盈光,直直迎对上云儿的目光,清清嗓子道:“你可知,当时吾睁开眼,发觉自个还活着,那一刻,心中唯一的念头是甚么么?吾告诉自己,吾要对天发誓,经此一劫,只要吾还有命活下去,迟早有一日,吾定要活着走出天牢。”
云儿眼圈一红,伸手抱住月儿,情不自禁声泪俱下:“一切都已过去了,月儿你做到了,过去的便让它过去,来日方长,重新来过未尝不是万幸。”
当日云儿跟随江采苹出宫去天牢看探时,月儿不曾跟其道过这席话。月儿自是肺腑之言,掏心窝子的实话,云儿足可感同身受。
下巴抵在云儿肩胛上,月儿浑然不觉双手攥成拳状,指甲掐嵌入掌心:“是呢,一切过去了,奴有命回宫,然采盈,却未捡回半条活命!”不无狠狠的说着,眼中的泪盈已然一扫而空,闪过一抹狠戾之气,“云儿,你可曾亲眼见过一个将死之人,一夕死在眼前,浑身上下冰凉的全无半点活人气?吾见过了,也摸过了,采盈死的那一夜,便是手脚冰凉,冰凉的一点活息都感触不见,直挺挺躺在牢中的稻草堆儿上……”咬着皓腕哽咽下,月儿再也抑制不住的泪如雨下。
云儿轻抚下月儿左腕上的牙印,一撸月儿袖襟,不经意间却发现月儿臂腕上竟残留着一排齿痕,虽已结痂,一见之下却仍使人怵目惊心,为之一怔之际,心下更为一沉,旋即一叠声追问道:“这是怎回事?”
月儿睨眄腕上齿痕,神色似有恍惚,兀自抽回手腕牵动了下嘴角:“是吾自己咬的而已。”
那般深的齿痕,密长如一条巴掌长的蜈蚣,月儿却说的不痛不痒,好似那齿痕不是噬在其身上一样,云儿不自禁失声气噎:“月儿,你……”
垂眸撩下袖襟,月儿一笑置之:“采盈走后,每当午夜梦回,吾都会看见采盈回牢中找吾,采盈只看着吾,不言只字片语。吾看着采盈站在那,在吾身前一步之遥而已,吾想握一握采盈的手,可是怎抓也抓不住,想跟她说几句话,却又喊不出声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采盈含笑消失在吾面前。每一回从梦中醒来,吾的两颊都是冰凉的泪水,吾的心里痛极了,望着空无一人的牢房,吾蜷缩在角落里,只有拼命的咬自己,让自己吃痛,一宿一宿的坐等天亮。”
云儿抬手为月儿擦拭掉一颗颗滚落出眸眶的泪珠,登时颇为自责不已。月儿回宫以来,从未跟其说提过夜里梦魇之事,其也未曾料及月儿身心上竟已烙下如此重的伤恸挥之不去,说来确是其太过粗疏大意了,无怪乎前些日子宫宴之上,听闻高都公主府上黄女一事时候,月儿的面色当场便有丝惨白,原来如此。细忖量来,若早知此事,其断不会让月儿独自倍受折磨,今刻说开了,但愿月儿的心乐可消除,往昔的前嫌也可就此尽释,言归于好。就如当初未入宫之前一样,彼此心交心全无猜忌。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莫思虑过重了。”稍作沉吟,云儿敛神细声安抚向月儿,“娘子不也说了,人各有其命,采盈之事不关你之过。你又何必这般放不下?”
叹口气,云儿掏出巾帕又为月儿抿了抿腮颊上的泪痕,缓声接道:“今日之事,与吾道一道也便罢了,切莫当着娘子之面,再提此事。须知,采盈一事上,娘子心中的苦痛,绝不亚于你,这等伤心事,惹人抱头痛哭的旧事,只会招人徒增伤感。”
云儿言外之意,月儿本也明懂,故才一直独个隐忍着,连云儿也未告知。倘若不是今个触景生情,又岂会白白害云儿跟着流泪难过。好事一块分享也便作罢,身边人乐得个欢欣,伤心之事说多了,反却累人添堵。
见月儿默然垂首,云儿自知月儿也是个有分寸的人,遂紧握下月儿的手,柔声道:“月儿,由今个往后,吾与你同宿可好?你不在的这几个月里,吾也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你说道。”
月儿眸子一亮,正欲满口答应下,不成想适值这时,彩儿竟无声无息的从一边蹦过来,掐着腰插了声:“说甚悄悄话?背着奴不说,方才还故意支开奴!”
彩儿这一惊一乍,差点把月儿吓得低呼出声,虽说云儿亦被吓了跳,好在往日未少遭彩儿吓喝,早已见怪不怪。
“你作甚?大白日的,走个路连点声响也无,存了心吓唬人呢?难不知,人吓人,吓死人?”且待回头一看是彩儿,月儿这才拍拍惊慌未定的胸。脯,气恼的捶了拳彩儿。
白日无谈人,谈人则害生;昏夜无谈鬼,谈鬼则怪至。实也怪不得彩儿,并非是其成心吓人,着实是云儿、月儿相谈甚投入,未留意见其从西厢房那边走过来,于是不由喊冤:“奴哪有存了心吓唬你二人,天理何在嘛!”口中边不平,边悻悻的捂着胸口弯下身,“哎呦,作甚出手这般重嘛!以奴看,明摆着是你二人设计害奴,反而先行反咬奴一口,恶人先告状。”
“叫你回房歇息下,谁叫你又偷偷溜出来找打,反倒怨怪奴。”月儿嘴一撇,不甘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三人正你一言我一句,无人注意到从梅林的小道上正疾奔来一道人影。来人貌似心慌意急,行至近处一看,却是婉仪宫的翠儿。
一入庭院,翠儿便眼尖的先看见云儿三人正在庭前秋千那边有说有笑,即刻压着碎步迎上前,顾不及喘几口气,便气喘吁吁地缉手行礼道:“江梅妃可在阁中?奴、奴有紧要事求见江梅妃。可否烦劳代为通禀下?”
正文 第248章 何以报德
婉仪宫。
江采苹垂钗曳履跟翠儿来到婉仪宫时,天色微沉,像要变天,有种山雨欲来之气。
婉仪宫里满庭落叶,一层堆叠着一层,看似比往日更萧瑟许多。江采苹步履稍停,旋即在翠儿引领下径直步入武婉仪寝殿内。
偌大的寝殿中,帷幔厚重,如同殿外的落叶,完全遮挡住了外面的日光,时下尚未至未时,殿内已然晦暗一片。
“江梅妃稍候片刻,奴这便掌灯。”翠儿倒是机灵,不大会儿已是将殿内的几盏烛笼点亮。借着烛光,江采苹这才提步向武婉仪的寝榻。
前两次来婉仪宫时,江采苹不曾入殿来,今番是头回置身婉仪宫之中。云儿从旁谨翼的扶着江采苹臂腕,半步不敢粗疏。江采苹一贯怕黑,尤其是摸黑走夜路,总有所忌畏,对此云儿早心中有数。
寝榻之上,武婉仪面无人色的平躺着,唇际泛白,烟眉微蹙,貌似连昏沉中均心事重重一般不得安睡。
翠儿搁下灯烛,便欲上前唤醒武婉仪,江采苹抬手示意其退下,环目殿中,轻移莲步向帐幔外:“莫扰了武婉仪,本宫先行在此静候便是。”
听江采苹这般一说,翠儿脸上的感激之情一时溢于言表,忙不迭屈膝行礼道:“劳烦江梅妃了。奴先时出去时,婉仪只说有些乏了,许是之前喝了药的缘故,这会儿竟真寐着了。着是奴冒失了。”
端量眼翠儿,江采苹莞尔一笑:“无妨。本宫在梅阁也是闲来无事,今下武婉仪染了疾,本宫有幸在此多陪下,本即情理之中的事。”顿了顿,才又轻蹙娥眉道,“本宫见殿内层重帐幔。可是武婉仪喜之?”
看眼四下颇显厚重的帷幔,翠儿缉手作答道:“回江梅妃,早年婉仪并不喜之,实乃太医说谏,婉仪体疾久矣,不宜吹风。四时时气多变,殿内故才长年帐幔高挂。”
见江采苹若有所思的未应语。翠儿不无唯诺的看一眼江采苹身侧的云儿,方又细声问道:“恕奴僭越,江梅妃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心下略沉吟,江采苹颔首挑目,付诸一笑道:“非也。既是太医所嘱托,想是自有其道理。不过是本宫乍一见这般多帷幔,随口一问而已。”
说话的工夫,外头的天色越发阴沉下来。且起了风,直吹得门扇“吱呀”作响,殿内的帷幔同时像灌了多大的风一样曳地鼓舞起来,发出沙沙擦地的声响。
眼见风气云涌。翠儿赶忙把门扇挨个关了个严实,云儿亦步向前帮了几把,将较近处虚掩着的窗棂关合上,秋风扫落叶,多少夹带着股子寒凉,以免吹及江采苹身上再偶感风寒。
风乍起拍打窗扇的声音,也搅了寝榻上的人清梦,听着帐幔里传入耳几声干咳音,江采苹立刻回身,云儿眼明手快的搀了江采苹玉手急急步至卧榻边上。翠儿闻声于后紧跟过来。随手拿过放于旁的隐囊垫于武婉仪背后。云儿径自上前搭了把手,与之一块扶了武婉仪坐起身来。
“江梅妃几时移尊临门的?嫔妾怎地也未听见声儿?”待倚坐起身。武婉仪闷咳着这才留意见江采苹立于榻前,连忙掀起锦褥,作势下榻行礼。
江采苹忙伸手轻轻按下武婉仪枯瘦如柴的素手,及时出声劝止道:“又非头回见面,繁文缛节能免便免了。吾又不在意这些,况且现下是在婉仪宫,并无外人在不是?”
武婉仪面有愧色的斜倚回榻上,又咳了声:“江梅妃纡尊降贵,嫔妾有失远迎,江梅妃不怪便好。”说着,嗔怪了眼翠儿,“想是翠儿擅做主张,去梅阁叨扰了江梅妃。”
翠儿立时垂首嗫嚅道:“是奴斗胆请了江梅妃来,婉仪莫气。太医一早便交代过,气大伤身,倘使婉仪有气,一应冲奴身上发便是,奴任打任骂,绝无怨言。”
“好生大的胆子,胆敢瞒着吾前去叨扰江梅妃,吾这宫里的主,眼看着便全由你做主了。”过激之下,武婉仪好一阵剧咳。翠儿立马伏首在地,连连求饶:“是奴之过,婉仪莫恼,奴再也不敢了。”
见状,江采苹睇目云儿,窘色道:“翠儿实也是侍主心切,情有可原。反却是吾,毫不知情武婉仪旧疾复犯。若非翠儿告知,吾今个又哪里能来看探?姊瞒得吾好苦,若姊心有不快,执意惩处翠儿,岂非对吾心存怨怼?往后里吾还怎敢多来扰姊清幽?”
“江梅妃言重了,嫔妾实非这意。”武婉仪忙说释,“嫔妾身在病中,久卧病榻,江梅妃不嫌晦气,已叫嫔妾感念在怀,岂敢心生怨怼之意?”
“姊这般说,吾便安心多了。”江采苹霁颜启唇,故作嗔怨道:“细究来应怪姊才是,怎地病成这样,也不差人及早告知吾,岂不是不把吾当自家人?多亏得有翠儿跑来跟吾说,以吾之见,翠儿当重赏才在理。”
翠儿伏于地,听似带了丝颤音道:“奴不敢。奴、奴实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斗胆自作主张,叨扰江梅妃。倘或奴有丁点法子,亦断不敢犯上。”
听着翠儿低声啜泣,武婉仪面上一黯,江采苹适时朝云儿使了个眼色,缓声接话道:“姊莫瞋斥翠儿了,身边有翠儿这等的婢子,忠一无二,一心事主,可谓万幸。深宫少情,在这宫中,有几人有此幸?”
云儿扶了泪盈于眶的翠儿起身,从袖襟中掏出巾帕递于翠儿,二人垂首侍立于侧。但见江采苹敛色坐于榻边,握过武婉仪手,凝眉道:“吾早便应承过,得空便来婉仪宫与姊闲谈家常,奈何近来事多,一拖再拖迟迟未来,甚至连姊抱恙在榻都未加以照拂,切是吾食言了。”
“江梅妃这般说,岂不折杀嫔妾。”武婉仪释怀微微一笑,面颊染上一抹病态的红晕,方才便已门窗紧闭,此刻确实有分泛闷,“今年是个多事之秋,宫里宫外一堆的事,仰赖江梅妃从中执掌,今夕忙里抽闲特来看顾嫔妾,之于嫔妾而言,已是受宠若惊。”
江采了然于心浅勾了勾唇际,垂目替武婉仪盖了盖搭于身上的锦褥:“姊足不出户,却尽收于目宫闱诸事,吾自惭形秽。”美目流转之余,温声看向云儿、翠儿,“彩儿去请太医,想必快至,汝且代吾于外恭候下,吾在这儿与武婉仪说会儿话。”
“是。”云儿应声恭退向殿外。翠儿见了,一并请随之同去,武婉仪遂默许了翠儿所请。
且待殿内并无她人在,江采苹才眉眼含笑道:“之前过来时,吾已遣了身边近侍至尚药局请太医来婉仪宫为姊请脉,事先未与姊商酌,便独断下,但请姊莫怪。”
武婉仪嘴角噙着味苦笑,幽幽长叹息道:“嫔妾知江梅妃是为吾着想,怎奈嫔妾这身子骨,病了多年,药是一碗碗吃下去,见日吃药比吃饭还多,一直不见起色,只怕好不了了。劳江梅妃挂碍,嫔妾愧怀。”
“姊这般说,岂不外见?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个不生病?良药苦口,迟早有药到病除之日,切不可自个先行失了忍耐。倘使连自己均不爱惜己身了,岂不更被旁人轻贱?”江采苹语重心长劝慰着,瞭了目身周的帷幔,“纵使吾今个不该来,现下也来了,姊莫嫌怨吾多嘴,婉仪宫里外布置的严实归严实,想必平日却也难透得进光亮,姊身子欠安,白日多晒一晒日光,活动下筋骨,权当散闷下心情也不无裨益。春困秋乏,人本易犯懒,总躺着不见得是好事。”
武婉仪抿唇点点头,眉心微动:“江梅妃言之有理。近些时日,嫔妾亦倍感,殿内这一层层的帐幔有些碍眼。”
见武婉仪轻咳了声,江采苹递过帕子,为武婉仪抚了抚肩背。武婉仪显是一愣,侧首轻覆上江采苹玉手,眸底流露出些微愧疚:“嫔妾听闻,日前家宴,闹出不少事端,扰江梅妃操心了。”
江采苹冁然解颐,端坐回身道:“说来话长。当日吾还以为,姊怎说也会出席在座,却未盼至姊。今刻姊问及,吾不妨告以实情,其实早在家宴前几日,武贤仪便有意相请吾,代凉王、汴哀王向陛下请旨赐婚,因吾顾忌不妥,毕竟,凉王、汴哀王生母乃武贤仪。时,逢至家宴上,武贤仪一意币重言甘,天颜咫尺,吾唯有一说,倒也未直白说提,不知怎地,陛下似无意于此,事后吾思来想去,虽觉其中另有隐情,但也不便多加过问,暂且也不了了之。且不知,姊有何高见?”
江采苹刻意细细慢慢的详述了番,只待武婉仪作何说辞。前刻一步入婉仪宫,江采苹便发现,武婉仪尽管一副病怏怏之态,却是和衣卧于寝榻上,且妆颜细致,说白了,可见即便身体上所患的病再重恐也不及心病重。哪有人病重的连床都已爬不起来,却还如此的衣妆整严,无疑是明知有客要来。
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明。是以,对于刚才武婉仪与翠儿之间上演的一场苦情戏,江采苹大可全不介怀,人家惺惺作态,尽可惺惺相惜还之,偏就不怕以德报怨。但武婉仪费此周折,既存了心思有话要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今儿个便索性说个敞亮为宜。算上武婉仪前两次动的心计,事不过三,下不为例,下一次江采苹断不会再为人呼之即来。
正文 第249章 端绪
江采苹与武婉仪坐于殿内说话的工夫,彩儿已是把邢御医请至婉仪宫,云儿、翠儿受命恭候于外,一见彩儿带了邢御医来,未敢耽搁,即刻虚礼做请邢御医入殿为武婉仪把脉。
“微臣参见江梅妃、武婉仪。”且见着江采苹之面,邢御医先行依礼行了礼。先时彩儿去尚药局请其来婉仪宫时,着实叫其犯踌躇,个中原由不言而喻,婉仪宫乃一处“冷宫”之地,早年武婉仪即被禁足宫中,当年李隆基曾有圣谕在先,未经圣允,任何人不得擅入婉仪宫,凡违者一律严惩不贷。
是以,今日彩儿言说是奉了江采苹之意特来相请至婉仪宫走一趟,却又无李隆基的旨意在手,尚药局的太医个个推诿,唯恐避之不及。因之前邢御医曾为江采苹请过几次脉,说来勉强算得上有分交情可言,故,彩儿愣是好说歹说才把邢御医一路给生拉硬拽来婉仪宫,为此委实费了不少的口舌与气力。
“免礼。”江采苹颔首抬了抬袖襟,未加赘言,径直开门见山道,“劳烦邢御医走这趟,还请快些为武婉仪把脉。”
邢御医这才起身步向前,跪于榻前为武婉仪请脉。现下来都已来了,有罪也罢无罪也罢,医者父母心,只有尽力一试。
搭过脉息,邢御医后退两步,躬身拱手道:“武婉仪是旧疾,时,时气多变,又染了风寒在身,微臣多开几服药,吃几日后观成效,再行开方子。”
见江采苹看向自己,武婉仪蹙眉付之一笑:“吾这身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看来看去都一个样儿。反却未少白瞎了那般多汤药。”
江采苹轻抚上武婉仪细指,柔声道:“怎地说这傻话?身子可是自个的,怎可不爱惜?”凝眉嗔毕,环目邢御医,“邢御医妙手仁心,即便是疑难杂症。假以时日,未可知就研不出良方。”说着。交代向彩儿,“汝且随邢御医去尚药局取药,回头及早熬了,也便端来好让武婉仪服下。”
“是。”彩儿痛快的应了声。与此同时,邢御医于下请辞道:“倘使江梅妃别无它吩,微臣先行告退。”
江采苹霁颜相向道:“有劳邢御医了。云儿,代本宫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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