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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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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捂住了彩儿的嘴,朝月儿使个眼色,二人一起将彩儿拖回了房中。
“作甚?”待关上房门,彩儿挣开云儿、月儿,压不住忿恨的咆哮了嗓子。
月儿被彩儿嚎的一哆嗦,云儿却全未以为意,只待彩儿火大的瞪圆了眼瞪个够了,这才压低声又说道:“你可知,适才你那些话倘使被人听见,可是大不敬之罪!”
“那又怎地?奴不怕!”彩儿气闷不已的一脚踢过胡凳,抬。屁。股就坐下了身,自以为是的哼了声,“奴便是为娘子抱不平,奴说实话凭甚治罪于奴!”
面对彩儿的急性子,这些年云儿也早就习以为常,这年头说实话就是犯罪,尤其是在这宫中,更会害人害己,祸由口出。
看眼月儿,云儿也搬过一张胡凳围着茶案在旁坐下,端过茶盏倒了三杯茶水:“你可想过,娘子这些年,何故要委曲求全,不与人争?”见彩儿气红了眼似的翻了个白眼,愤愤地张了张嘴却没答上甚么话来,云儿才又不愠不火的续道,“吾等跟在娘子身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娘子曾与吾等说过,‘犯而不校是恕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是直道’,唾面自干,匿迹潜形,娘子隐忍以行多年,吾等怎便忍不得?”
“可常言有道,事不过三!忍无可忍,作甚还要忍?打掉门牙咽肚里,奴……”
彩儿刚欲争辩挑理,云儿一挑眉,已在打断道:“是可忍,孰不可忍?适才你那抱怨之词,若叫有心之人听去,岂不累及娘子?奴与月儿晓得你是在为娘子抱不平,旁人可不见得也如是想,为争一时之气,贫这一时之快,倘落人口舌,岂非正中旁人下怀?过后又岂止你一人之过,连娘子也会为你这一时口快所牵累,这些年的忍气吞声岂不付诸流水?”
月儿垂眸在边上,月牙般的眸子闪过一丝感愧,这些年江采苹确实未少忍让,与人一步步退让,桩桩件件其也都看在眼里,可有时候也会如彩儿刚才那样,满肚子的火闷难平。今刻听云儿这般一说,心下才微舒,原来不只其一人忧思,云儿心中所承受的比其还要多,而江采苹最是心思沉重的那人。
握过彩儿、月儿的手,云儿长舒口气,言恳意切道:“奴等受点屈辱,不过是小事儿,往后里当以娘子为大,想其所想急其所急解其所难,才是为奴等分内之事。”
“可,可有些事,瞒得了一时,也瞒不长……”彩儿悻悻地抽回手,理屈词穷之余,抓起面前的茶盅索性一口气将杯中茶水吃了个见底。一时喝得猛了点,抑不住咳起来。
月儿连忙站起来为彩儿急急抚拍了几下,但听云儿温声说道:“有些事,娘子不予介怀,奴等又何必为之置气,也犯不上生那个闲气。”
“话虽如此,可奴心里,却是不舒服的很,尤其是……”彩儿才欲再宣泄一番,抬头见云儿、月儿都在看向自己,这才把到了嘴边的怨尤话又咽了下去,“反正奴是一听便来气,难不成非要奴装聋作哑不是!”
云儿与彩儿、月儿三人关起门来在房中互相说解的工夫,江采苹卧榻午憩在阁内也听见了庭院里的那几声吵嚷,心知云儿、月儿把彩儿拽回房中是何原由也就未出声。
云儿的确心思细腻,近年以来月儿也成长了不少,唯独彩儿仍是当年那副心性肚肠,没几分长进。
掐指数来,入宫已十四年之久,在这深宫之中,也算历经过了几波风浪,身陷这机关算尽的高墙藩篱下,几分悲喜,几分自苦,只有局中人才体解。
这两年,后。宫更为年愈冷清了几分,武贤仪、常才人、王美人一个接着一个香消玉殒,而这宫中也迎来一个又一个的新人,曹野那姬、杨玉环、杨玉瑶一代新人胜旧人,但回想来,仿佛这宫闱中却只多了数不尽的勾心斗角,步步杀机四伏,那伪善在盛世太平下的危机更是日渐浮出水面。
只因也快熬到头了,也快盼来新生了,是故江采苹才日愈不想再去理会那么多,而这宫中的闲杂也从未少过,今时一日,顺其自然,顺应天命,许是亦才是那唯一可行之路。
十月里,禁中传宴,杨钊因图谶上有“金刀”二字,奏请改名,以示忠诚,李隆基遂赐予“国忠”二字作其名。至此,在不到一年里,杨国忠在朝中已身兼十五余职,跻身当朝重臣之一。
在杨玉瑶的宅第构建完工后不久,随着杨国忠的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杨氏一门的杨銛、杨錡也日见隆愈,五杨又添一杨,在宫外竞相构筑宅第,互相攀比,招摇过市,车马仆从,连接数坊,锦绣珠玉,鲜华夺目。
月尾,安禄山入朝觐见,逢巧圣驾刚摆驾骊山行宫,不在宫中。
安禄山遂在道政坊的府邸歇息了一日,也未进宫参拜,翌日就快马直奔华清宫面圣。
VIP章节 第492章养儿(下)
京兆府昭应县,戏水河畔,杨国忠、杨玉瑶同车候在骊山脚下,只待安禄山抵达华清宫。
寒风乍起,拂过水石,杨玉瑶慵懒地倚靠在车辇中,满心的烦厌:“这还要等到何时?”
看眼身旁一身倦气的杨玉瑶,杨国忠稍坐正身,在旁赔笑道:“想是快到了,三娘莫急。”
细媚的长眸白眼相向着杨国忠,杨玉瑶娇哼一声,这会儿其心下不急才怪,先时在华清宫,可是一百个不情愿跟同杨国忠下山来相迎安禄山。
去年圣驾摆驾骊山时,杨玉瑶未能随驾,此番来骊山行宫度冬,杨玉瑶可都巴渴了多时了,这还没逍遥的过几天快乐似神仙的日子,昨日宫中就送达传报,上禀有边疆重臣入京面圣,好不容易劝下圣驾再在这华清宫多待些时日,不成想今个一早儿竟又被杨国忠拉着奔下山来。
想着杨玉环此刻正伴驾在望春宫,李隆基又无宫中那些妃嫔傍身左右,还不知杨玉环会如何的狐媚惑主,杨玉瑶就越发的坐不住,着实是怨恨杨国忠为何不把杨玉环拽来迎候那安禄山,反却要搅其的好事儿。况且,那安禄山究竟是何方神圣,其与之连半面之缘也谈不上,却白白来此相迎,想想便觉得可笑。
“三娘,这平卢军节度使安禄山可是个怪才!”看出杨玉瑶的不耐烦,杨国忠满堆着笑从旁说示道。
杨玉瑶一手支颐在辇内,媚眼一瞟:“吾倒要洗耳恭听,怎地个怪才?”
看着杨玉瑶那柔媚无骨的风骚,杨国忠有一瞬间的晃神,轻咳一声,才又细细说道:“其本姓康,名阿荦山。其母阿史徳氏乃突厥族女巫,改嫁突厥将军安波注之兄安延偃,时,其便冒姓安氏,易名禄山。”
杨玉瑶红唇微启,轻吐幽兰打了个哈欠,翘着兰花指撩起辇帘睨了眸戏水所环绕的那骊山半山腰上若隐若现在雾霭之中的华清宫,看似对安禄山的家史并不感兴致。
杨国忠略一思忖,话锋一转:“三娘可知,为兄何故非要三娘同来相迎这安禄山?”顿一顿。见杨玉瑶眸中多了几丝新奇,方又煞有介事道,“天宝二载。安禄山曾入朝谒见,时与贵妃在宫中有过一见……”
杨国忠点到即止,寥寥几言听似却是意有所指。天宝二年正月里,那年安禄山确实入京见驾过一回,且还当庭绘声绘色地谎奏了营州闹虫害的离奇荒诞事。只因其一席话——“臣若操心不正,事君不忠,愿使虫食臣心,若不负神祇,愿使虫散”,却博得圣欢。翌年三月,就取代裴宽又兼任了范阳节度使一职。
礼部尚书席建侯时任河北黜陟使,受贿于安禄山。在御前大力称道安禄山公正无私,裴宽与李林甫二人也随声附和,“由是宠益固不摇矣”。那年安禄山离京还范阳时,李隆基还特命中书门下三品以下正员外郎长官、诸司侍郎、御史中丞等群官皆于鸿胪寺亭子为其饯行,予以殊遇。
对于这些前朝上的厉害关戈。杨玉瑶自是无从得知,然而杨国忠对此却尤为看重。故才避重就轻,净挑着那些对其而言虽是无关紧要但听在杨玉瑶耳中却格外上心的话来说,唯有如此,才能按压住杨玉瑶事事时时都与其站在同一战线上。
果不其然,一听在此之前杨玉环早已与安禄山见过,杨玉瑶立刻打起了精气神儿,这时,只听一阵马蹄声响起,前方驶来十余人,其中骑在前者膀阔腰圆满脸胡须,腹垂过膝,长得十为痴肥。
一见那来人,杨国忠立马步下车辇,拱手迎上前去。而杨玉瑶倚在辇内,只一眼就极尽嫌恶之色的坐回了身。
痴肥的男人,向来不合杨玉瑶的口味,尤其是诸如安禄山这等的臃才,那一走三晃的大腹,一身的赘肉,踏地有声,一见只会反胃的头晕。
“安节度使不远而来,某在此恭候多时了。”杨国忠也是一眼就认出安禄山,毕竟,近年这个胡儿的名气在平卢、范阳一带大盛。其实,单是安禄山这肥硕的体貌也不难辨识。
安禄山精明的黠目微眯,却未下马,倨傲的打量眼马前的杨国忠,余光一扫而过杨国忠身后的那辆车辇。当年千秋盛宴上,与杨玉环在花萼楼一见,尽管事隔多年,时到今日却对杨玉环当年那一曲霓裳羽衣舞记忆犹新,那辇内的女子,绝非杨玉环。
眼见安禄山不予理睬,甚至骑在马上连还礼之意也无,杨国忠心下不禁隐有不快,先时在华清宫之所以自请下山相迎安禄山,无非意在与安禄山交好而已,可这刻看着安禄山的桀骜之气,那感觉就好似在拿自个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但转而再一想,胡儿多不识礼,生自野蛮之族,若与之太过较真反却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反倒是费力不讨好,杨国忠遂忍下心头的不快,又一拱手道:“陛下已在望春宫设宴,安节度使这便随某上山,面见圣人……”说着,似又想起甚么似地,回身看向仍坐于车辇里的杨玉瑶,“这是贵妃之姊——虢国夫人,今儿个是特代贵妃前来相迎安节度使的。”
听罢杨国忠的说示,安禄山却是连正眼看也未看一眼辇内的杨玉瑶,只一抬手:“夫人有礼。”说罢,持着手上的牛尾马鞭抽了鞭子身下的马,就径直而过。
杨玉瑶坐在辇内,一听杨国忠在跟安禄山引见其,本以为安禄山怎说也会下马对其揖个礼,却不成想安禄山竟如此无礼狂妄地一甩马鞭而过,那副搪塞不屑目中无人的架势,更是怎看怎觉得三分像极了杨玉环平日里的不冷不热样儿,这下,不由得来气。
而杨国忠杵在那,眼睁睁望着安禄山一行人等骑马而过,愣是连半句面子上的寒暄话也没有,也不由怔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儿来。刚才之所以为杨玉瑶引见安禄山,本就是想借着杨玉瑶来引见其自己,可不成想安禄山竟也全不把杨玉瑶放在眼里,反却撇下其二人直奔华清宫去。
白费了一番心思不说,安禄山还不领情,何止杨国忠自觉面子挂不住,杨玉瑶更为窝了一肚子的火,却又不便发飙,待随后回到华清宫时,安禄山已是入席望春宫。
看着杨玉环陪坐在李隆基身边。正与下座的安禄山有说有笑的敬酒,杨玉瑶怨愤不已的绞着手上的丝帕,扭头就生闷气回了偏殿。心里的怨愤自是都算在了杨玉环头上。
杨国忠本欲拉拽住杨玉瑶,怎奈杨玉瑶却媚眼一嗔,全听不进耳中,一时只有独自硬着头皮入殿就座。
“启禀陛下,臣出师契丹。旗胜归来,梦先朝名将李靖、李绩‘向臣求食,乃于北郡建祠堂,灵芝又生于祠堂之梁’……臣,蕃戎贱臣,受主宠荣过甚。臣无异才为陛下用,愿以此身为陛下死。”
听着安禄山故作呆头呆脑之貌,在御前一个劲儿以博圣欢。足可见安禄山是个狡黠奸诈之徒,杨国忠陪坐在一旁,越发的不敢多吭声。
近年李隆基正有吞并四夷之志,安禄山又屡败北方的奚与契丹,早些年。大唐多把公主下嫁奚与契丹,以求边疆安定。至此,却各杀公主叛唐。安禄山僭伺机帝意,每当入朝途经龙尾道时,无不南北侧目窥察,更深知这几年李隆基安逸享乐又好大喜功,是故这两三年愈发北侵奚与契丹,肆意寻衅挑起战事以邀边功。
时下李林甫手掌大权,又唯恐儒臣出将入相,譬如王忠嗣等文武兼备的边关大帅,夺去己宠,为揽权巩固相位,而蕃人目不识丁难以入相,便以儒臣怯弱,不胜武力,而蕃将雄武,多立战功,上奏委任蕃将为边帅,是以在杨国忠明察暗访来,安禄山可谓是臣服于李林甫的。
然而在李隆基看来,安禄山却是大唐不可多得的骁勇善战的一员大将,更肩负着镇守边疆的大任,龙颜大悦之下,便下敕于亲仁坊南街择一处空地,为安禄山构筑一座新的宅第,且定下基调——“彼眼大,勿令笑我”,但求壮丽,不限财力,务求大恩大方。
一整冬,安禄山都暂住在昭应县馆舍中,陪伴在华清宫度冬,直到正月里,才随驾起驾回宫。
此事自也传入宫中。是日,安禄山乔迁新宅,并于府中置办酒宴,且上请以帝名发出敕书传召朝廷臣宰赴宴,这事儿一经外传,立时又在宫里宫外炒得议论纷纷。
云儿从淑仪宫回梅阁的宫道上,远远地就听见前方几个婢妇凑在一块儿嚼舌根:
“奴可是听人说,安府是座三进大宅!府上连庖厩之物也都饰以金银,其奢侈华丽,虽宫中服御之物殆不及也!”
“想是安府今儿好不热闹!满朝文武,都奉召贺其入住之喜,听说连宫中的教坊、梨园都有不少子弟登门助兴呢!”
“可不知怎地?奴可听说,陛下还赐下金平脱犀头匙箸、金银平脱隔馄饨盘、金花狮子瓶、平脱着里叠子、熟线绫接靿、金大脑盘、银平脱破觚、八角花鸟屏风、银凿镂铁锁、帖白檀香床、绿白平细背席、绣鹅毛毡、金鸾紫罗绯罗立马宝、鸡袍、龙须夹帖、八斗金渡银酒瓮、银瓶平脱掏魁织锦筐、银笊篱、银平脱食台盘……赏赐安府,仅是那帖白檀香床,便长一丈,阔六尺!”
“瞧你一口气儿细数了个遍,莫不是你内仆局所备的这一应物什?”
几个婢妇说笑的正起兴,皆未留意见云儿正从一侧的宫道上步来。
几声戏笑过后,又有一婢妇煞有其事般掩唇作笑道:“你等可知,不日便是那胡儿的生辰,南宫这几日可都在备酒食!奴听那娟美说,杨贵妃欲在宫中为那胡儿操办洗儿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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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靿:靴筒。
VIP章节 第493章珠胎暗结
正月十二日,亲仁坊安府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一府都在为安禄山辰寿忙碌着。
一担担送入安府的贺礼,不止满朝权贵的,还有御赐的器皿,朱门外车水马龙,从早一直拖到晚,来贺宾客络绎不绝。
辰正时辰,安禄山却早早进了宫,只因今日杨玉环要在南宫为其操办一场洗儿礼,前两日就命宫中绣坊特制了一套襁褓。
当安禄山由左右抬挽其身步至南宫时,只听医生嬉笑,紧就见一群婢妇从殿内一涌而出,手上拿着背带布兜,那超大号的襁褓,乍一看简直令人咋舌。
可之于体重三百三十多斤的安禄山而言,腹垂过膝,也唯有这套叫人匪夷所思的襁褓才能包裹的住其肥硕的体形。
杨玉环浓妆艳抹立在殿阶上,看着痴肥如安禄山者被一群婢妇七手八脚的围着穿戴那套襁褓,忍俊不禁掩唇轻笑了声。
娟美、丹灵侍立在两旁,眼见安禄山给那些花蝴蝶一般的宫婢围得团团转,又像蜜蜂采蜜一样在专盯着一枝花嗡嗡,两人也忍不住扑哧一笑。
这若论年岁,安禄山可比杨玉环大十八岁,也不知杨玉环究竟是怎想的,临从骊山行宫随驾起驾回宫前夕,楞是跟李隆基说提起想要收安禄山为养儿。当时丹灵本以为杨玉环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连娟美也听得有些傻眼,可回宫后杨玉环就交代宫人赶制了这套襁褓,今日这一见,更为令其二人大开了一回眼戒。
费了好半天的劲儿,那群婢妇刚为安禄山勉强穿戴上身那套襁褓,杨玉环含笑立在殿阶上,葱手轻轻一挥。只见几个小给使立时担抬着一顶彩舆走到安禄山面前。
看着那顶彩舆,安禄山自是会意杨玉环意欲何为,二话不说,挪身就坐了上去。几个小给使只觉肩上一沉,看似一时不防差点被压弯了腰。
那十几个婢妇旁观在边上,见状,不禁捂嘴一阵儿戏笑。刚才安禄山一只脚踏上去,前头担抬彩舆的那四个小给使的腿就打了弯,好在挺住了这才没倒下,这会儿安禄山半个身子才一坐上去。后面担抬彩舆的那四个小给使的腿竟也有些站不直了。
时下还正值寒冬腊月天,八个身强力壮的小给使担抬着安禄山一人,这还没走几步就人人额际在涔虚汗。怎不招人戏谑,这身上不全的男人,再怎样身残志不残,有时候还真就称不上可顶天立地的三尺男儿。
听着旁边一群婢妇在那指手画脚,八个小给使也不由得臊的脸红脖子粗。可既然摊上了这苦差事,眼下也只有咬紧牙关数着脚下那一节节的殿阶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往上走,这幸得是其八个人一同担抬这一顶彩舆,倘使是四个人,可想而知,何止会是举步维艰。根本就是要了命了。
“圣人至!”
南宫欢笑喧哗的工夫,圣驾闻声也驾临。
一见这情势,高力士伴驾在旁。禁不住有分瞠目结舌,如此荒诞的闹剧,若被史官载入史册,想必会是史上空古绝今的一桩宫廷剧。
“三郎!”见圣驾驾临,杨玉环立马迎上前来。秀眸透着盈盈笑意,“三郎。今儿个可是洗儿日,三郎可得多派发些洗儿钱才是!”
环睇正被抬入殿去的安禄山,李隆基轩了轩长眉:“罢,爱妃说甚便是甚。”随就示下高力士,道,“赐,开元通宝!”
高力士微微一愣,心知李隆基所说的开元通宝可不是市面上所流通的那种铜制的开元通宝,该是国库中所特别存备的那种纯金纯银铸造而成的开元通宝,那可是重赏厚赐。微愣之余,连忙躬身应道:“老奴遵旨。”
杨玉环嫣然一笑,桃面如花,挽了李隆基臂弯就提步入殿去。高力士略一迟疑,才回身疾步出南宫。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杨玉环在南宫为安禄山操办洗三之礼的事就在宫中传开,七言八舌传的沸沸扬扬。
江采苹静坐在梅阁,依是闲闲地茗着茶,貌似置若罔闻宫中这些日子以来的闲言碎语。
“螟蛉有子,蜾蠃不负;杀以为饲,以饲其子。”殊不知,南宫今时一日的荒诞剧,不出四载,却会演进成它日的大动乱,殊不知,这还才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待到那时,只会以血流成河来收拾这场残局。
史定如此,与其费思量逆天而为,在无法逃脱这副躯壳的枷锁禁锢之前,能多一年的相安无事,避世躲祸何乐而不为。
彩儿与月儿侍立在阁内,心下的积怨却一日比一日多,自打前几日从云儿口中听知杨玉环要收安禄山为养儿的小道消息,就已是一百个一千个怨尤。
无风不起浪,今日南宫倒是好不热闹,这等丑事传出宫去,还不晓得会被天下人如何嘲弄。
心里嘀咕着,彩儿抬头瞥了眼江采苹,心中越发埋怨,都这时候了江采苹竟还能在这儿坐得住,若换做其,早就忍无可忍了。
“娘子,新平公主来了。”
这时,云儿却引了新平入阁。晨早去淑仪宫为皇甫淑妃送茶点,回阁道上偏巧不巧的正碰见新平进宫。
江采苹搁下茶盅,但见新平一身素衣,双眸微带红肿,心头微怔,未待新平行礼,起身就执过新平的手,示下免礼。
彩儿、月儿在旁对新平施了礼,见云儿使眼色,月儿遂轻拽了拽彩儿的衣襟,示意先行恭退下。
彩儿原就闷的快发疯,逢巧这刻可趁机溜出阁去,倒要见识下南宫那边这会儿到底是怎个欢腾法儿。是以一屈膝退下,就拉着月儿直奔南宫,一窥究竟,探一探虚实。
阁内,凝目泫然欲泣的新平,江采苹蛾眉轻蹙:“本宫瞧着公主,怎地好似哭过……”顿一顿,才又细声关切道,“莫不是与裴郎子吵嘴了?”
见新平低声哽咽一声,竟是落下泪来,江采苹心下微沉,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忙又宽声问道:“这是怎地了?倘是在裴府受了何委屈,只管道与本宫,本宫为公主做主可好?”
尽管常氏早年有百般不是之处,如今终归已不在人世,留下新平一人无依无靠,难免使人于心不忍弃之不管,不闻不问。毕竟,上一辈的恩怨情仇是上一辈的事,总不能不分皂白甚么事都累积到下一代身上。何况新平本性并不狠毒,自小生养在这宫中,跟在常氏身边也未少看尽白眼,算是个知人情世故的孩子。
抽出绢帕为新平拭了拭泪痕,江采苹轻叹息了声,情由心生,人便是这种纠结矛盾集合体,明明恨得咬牙切齿,有些时候却又心软的像滩烂泥,下不了手,更下不了狠心,反却会同情心泛滥,烂的一塌糊涂。
“江娘娘!”
新平抽泣了几声,肩头一颤一颤,低啜着一头扑入江采苹怀中,泣不成声。
江采苹一颗心登时也给揪成一团乱麻,只有轻轻拍抚新平,加以抚慰,自知新平贯日甚少掉泪,今时想是受了不小的委屈,这才入宫哭诉。
云儿端持着一壶热茶正欲奉茶入阁,见此情景,便又退出了阁,姑且候于阁外静候会儿。前刻在宫道上,原以为新平公主今日进宫是为去南宫参贺,不成想新平公主竟随其一道儿来了梅阁。虽说未多问,但也不难猜知,十有九成是无事不来。
“江娘娘,裴竑……”好半晌无语凝咽,新平方又咬着红唇啜泣出声,“裴竑他,今儿早病故了!江娘娘……”
江采苹心神一晃,看着新平伏在其膝上又呜咽起来,也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新平下嫁裴竑还不满一年,竟成了新寡。
云儿端着茶盏听在阁门外,一时也煞是吃愣,素闻那裴竑是个有才之人,裴府往上数三辈还与裴耀卿一门沾亲带故,时裴耀卿位极人臣,可谓当朝三公九卿之一,照理讲新平下嫁裴府也不失为门当户对,毕竟,常氏已不在人世。换言之,即便常氏现下仍在人世,常氏一族也非是达官显贵之家,况且常氏幽禁在毓秀宫也早无妃嫔之实,已然是弃妃之身,若常氏还在人事不见得新平就可觅此良缘。
可新平下嫁裴府做新妇子才半年,裴竑竟病故,此事想来却也奇怪,免不了让人觉得事有蹊跷,不然,好端端的一个人,又是正当盛年,何故竟会说死就死了,这其中定有隐情。
云儿正在外暗暗思量,却听阁内新平突兀站起身来,往一旁奔了两步就扶着几案俯身干呕起来。
江采苹一怔,起身忙为新平轻抚了几下后背,稍作沉吟,才蹙眉说道:“公主可是有喜了?”
新平显是被江采苹问的一愣,眸光呆滞的盱眙江采苹,只觉一阵儿没来由的反胃,又是好一阵儿干呕,却又呕不出东西。
来不及细忖,云儿也赶忙步了进来,放下茶盅为新平公主倒了杯清茶,看新平的止不住干呕的样子,确实像江采苹所问的似是怀了身孕。若果如是,岂非她腹中的孩儿还未出生就先丧了父。
“快些坐下。”江采苹也未细问,扶了新平坐回身,便擢纤手搭上了新平的皓腕。未入宫前在江家草堂,曾听江仲逊说过,孕脉多弦滑,妇人有孕,阴搏阳别,少阴独动,其胎已结。
但疾不散,五月可决,而新平的脉象,滑疾不散,胎必三月。
VIP章节 第494章犯上
待把出新平脉象弦滑,江采苹面颜微变,看一眼侍立在旁的云儿,略一思忖,温声交代道:“你且持本宫凤谕,至尚药局传召奉御,只道是本宫身子小有不适。”
“是。”会意江采苹弦外之意,云儿未敢耽搁,立刻转身出阁,速请奉御来梅阁为新平公主请脉。
待云儿退下,新平又伏案干呕了好大会儿,情绪才渐平稳下来,泪眼婆娑的望着江采苹,看似惊措不已:“江娘娘,儿、难不成儿……”
江采苹凝眉端了杯清茶递予新平,这才敛色看向新平:“公主莫忡,生养乃女人之天职。”宽声说着,顿一顿,方又安抚道,“不过,公主这是头胎,尚须请奉御前来细辨之为是。”
新平红肿的眸子一黯,粉颊一白,不由垂首抚上自个的小腹,紧咬着红唇不知在思量些甚么。相夫教子乃女人之天职,可今日其刚丧夫,已然是个新寡,再不是月前的新妇子,倘若腹中怀了孩子,岂不连这孩儿都是个还未出生就已丧父的可怜儿。
凝目新平,江采苹自知新平此刻心中是何滋味,女人一辈子丧夫丧子可谓最大的两大不幸,痛失皇儿其是个过来人,深知那噬骨切肤之痛,而今新平丧夫偏又在这节骨眼上珠胎暗结,当真不晓得是该哭还是该笑。
阁内静极一时,无需多问,想是新平今个这一大早儿就进宫来,多半是为裴竑病故一事亲自进宫报丧而来。
“本宫这便差人,作禀陛下,公主……”
江采苹忖酌着,话还未说完,却听新平不无恨恨的说道:“儿先时已去过南熏殿,听说今儿南宫要办洗儿礼……”
新平的话虽只说了一半。话意却已挑明,却也在江采苹意料之中,红白事相冲,也难怪新平在半道上碰见云儿就转道儿来梅阁。
见新平心绪有所缓,江采苹也坐回了身,彼此静坐着又是好半晌无言以对,但听新平似在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二郎是个羸弱多病的身子,自儿嫁入裴府,其便是一日几副汤药离不了身,儿原以为。悉心照拂怎地也可与之多过几年日子……今儿个早食过后,其却一口血喷了出来,儿。儿眼睁睁看着其吐血而死,倒在儿面前!那夜阿娘,阿娘也是浑身抽搐,死在了儿怀里……”
江采苹心下划过一丝异样,眼见新平情绪又波动起来。连忙伸手覆上新平在颤栗的手。从刚才的脉象上看,新平现下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正是不宜过激之时,若不好生安胎只怕会有滑胎之险。
若新平在梅阁小产,还不知要惹出多少的闲言碎语,人言可畏。众口铄金,时下梅阁可经不起风雨飘摇。
新平紧攥着拳,葱白的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掐出一片指印,恨恨地喃喃着,从袖襟中掏出一个小白瓶,面颊又滑落一串泪:“这是阿娘临终之前,塞与儿的。儿藏在身上从未离身。”
江采苹犹豫地接过那小白瓶,只凑近鼻息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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