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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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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拨一拨面前烛笼中的烛芯,皇甫淑妃面色微变。

    “姊也听说这事儿了?”江采苹心下巍巍一动。烛影下,卸了妆的皇甫淑妃面颜上,眼风那几道皱纹褶子,看似比平日异常扎眼。

    扣上烛笼,皇甫淑妃幽幽叹惋了声:“先时嫔妾叫人备膳,无意间听几个婢子在悄声说议,本以为是些风言风语,还责斥了其等……”

    江采苹温声接道:“吾也不知究是怎地回事儿,故才来与姊商酌,可要去看探董芳仪否?”

    “董芳仪也是个苦命的人儿……”皇甫淑妃又轻叹了声,往日董氏与梅阁及其这淑仪宫走的也极近,只不过这两年日渐疏远了而已,似有恍惚的喃喃着,方又看似回神儿般与江采苹细声说道,“且容嫔妾稍作梳洗。”

    与皇甫淑妃相视一笑,江采苹遂让云儿上前为皇甫淑妃梳妆,寒冬腊月更深夜重,临去芳仪宫前,又唤云儿为皇甫淑妃取了件披风。

    因云儿接连几个月在淑仪宫服侍,是以连日来对淑仪宫已是十为熟,就连皇甫淑妃的衣物放在哪都甚为清楚,转身就取了来。

    皇甫淑妃也未唤其她婢子随行,就与江采苹一同徒步朝芳仪宫走去。芳仪宫与淑仪宫相距不怎远,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三人就行至芳仪宫门前。

    云儿挑灯在前,于是上前叩门,好大一会儿才听见里面响起脚步声。

    绿翘打开一条门隙,往外一看,声音略带慌措的问了声:“何人?”

    “是奴家娘子,与淑妃漏夜来看探董芳仪。”云儿挑起烛笼,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听出门内问话的人是绿翘,便又回了声,“可是绿翘?”

    待看清来人竟是江采苹与皇甫淑妃,绿翘赶忙恭迎出来:“奴见过江梅妃,见过皇甫淑妃。奴,奴不知江梅妃、皇甫淑妃深夜造访……”

    “罢了。”江采苹与皇甫淑妃对看一眼,轻抬了抬袖襟,示下起见,“本宫与淑妃,此番前来,是为探望董芳仪,不需惊动旁人。”

    “是。”绿翘连忙应了声,随就屈膝作请了江采苹与皇甫淑妃入殿。

    上回娟美跟彩儿的争执,绿翘当时也在其中,尽管事情已经不了了之,但今刻看见江采苹,仍免不了心中忡畏,生怕江采苹再问究。虽然这宫里都晓得江采苹是个良主,但这世上也少有胳膊肘往外扭的,绿翘跟在董氏身边服侍了十几年,就未见过有几个妃嫔是帮理不帮亲。

    待步入寝殿,就见董氏的公主正支颐在病榻前,估摸着是守在董芳仪病榻前一宿一日了,不然也不至于乏惫到守在那打盹。

    “公主,公主……”绿翘步向前,一叠声唤醒了董氏的公主,“公主,江梅妃与皇甫淑妃来看探芳仪了。”

    江采苹提步上前,凝睇榻上的董芳仪,只见董氏面色苍白憔悴至极,貌似连在睡梦中都极其不宁,遂轻拍了拍二十六娘的手,“芳仪这一病,想是累着了公主,公主且去寐会儿,由本宫与淑妃在这儿看顾,可好?”

    公主揉了揉朦胧睡眼,听着江采苹的柔声关切,忍不住落下泪来:“江娘娘……”

    轻轻拍抚几下二十六娘柔若无骨的肩背,江采苹也有些于心不忍,即使董氏有百般不是之处,公主终究还是个未及笄的孩子。

    见状,皇甫淑妃也步了过来,低声安抚道:“公主莫伤忡,有何事只管道与江梅妃,嫔妾在这儿守着。”

    昔年皇甫淑妃还只是淑仪,虽与董芳仪同是位列六仪之一,但却是在董芳仪之后由婕妤晋封当上六仪的,尊卑有别,纵便今下是为后妃,自称一声“嫔妾”却也不为过,反而使人觉得亲和不已。

    绿翘看在一边,此刻也不禁红了眸眶。董氏卧病在榻这两日,宫中都传遍了闲言碎语,却无一人来看探,就连南宫那边,杨玉环也未派娟美或丹灵来芳仪宫关问一二,今夜反倒是江采苹纡尊降贵,皇甫淑妃竟也同来,怎不令人感愧。

    “本宫瞧着,董芳仪似是病的不轻,可有传太医?”环顾殿内,既不见药膳,从一进门也未闻见甚么药汤味儿,江采苹心头不由划过一丝莫名的异样,抚慰过二十六娘,回身看向绿翘。

    反观绿翘,一听江采苹问询,半晌支吾:“回江梅妃,芳仪有交代,不准传太医……”

    云儿听在边上,禁不住打了愣,这时,只听殿外又传来一阵儿细碎的脚步声,听似不止是一人在步上殿阶。

    “圣人至!”

    随着这一声通传,但见高力士趋步在李隆基身后,随驾入殿来。

VIP章节 第448章主见

    闻见圣驾驾临,江采苹、皇甫淑妃等人赶忙恭迎圣驾,不期李隆基今夜竟会驾临芳仪宫。

    “阿耶……”董氏的公主更为可怜兮兮,一见李隆基驾临,便凝咽在旁,抽抽搭搭啜泣出声。

    环睇殿内人等,李隆基微霁颜:“爱妃也在?”

    江采苹低垂臻首,依依回道:“嫔妾听说董芳仪染病,便与淑妃一道儿来看探。”

    龙目睇眄皇甫淑妃,李隆基也未作它言,径直提步向董氏的病榻:“太医如何说?”

    闻圣询,殿内好一会儿沉寂,绿翘显是有些惊恐万状,一个劲儿在瞟公主,公主掩面低啜在那,这才上前答道:“阿耶,阿娘不允儿传太医……”

    龙颜瞬变,绿翘连忙也跟上前去:“回禀陛下,昨儿奴便与公主合计着,去传太医来为芳仪请脉,怎奈芳仪反却把公主怒斥了一顿……”

    “这是何故?”李隆基龙目一皱,隐有怒气。

    “儿,儿也不知……”董氏的公主抽噎着,煞是惹人怜,“昨儿阿娘还与儿说,待过两日宫中的雪化的差不多了,便带儿去梅阁,与江娘娘踏雪赏梅,不成想昨儿个夜里便病倒了……”

    江采苹与皇甫淑妃相视一眼,心下微沉,自董氏依附向杨玉环,这两年芳仪宫甚少再与梅阁、淑仪宫有所走动,平日里连个碰面的机会甚至都刻意错开,这会儿二十六娘却说董氏昨日对其说过这些话,当真令人有些难以置信。且不细究这个,董氏既抱病在榻,却不传召太医,单是这点就已不合乎常理,已使人不得不生疑。

    “陛下。适才嫔妾与江梅妃也在与公主说,当传太医前来为董芳仪把脉才是,这染病在身,可拖不得。”皇甫淑妃从旁细声礼道,“好在陛下这会儿驾临,还请陛下做主。”

    江采苹并未赘言,倘使知晓李隆基今夜会来芳仪宫,其宁愿不来这一趟。但李隆基却不一样,宫中到处布满耳目,三宫六院的动静尽在其掌握之中。却偏挑在这刻来,怎不叫人疑虑。

    “高力士!”

    “老奴在。”高力士立马在旁应了声。

    烛笼交映下,龙颜映着些微的凝重:“传朕旨意。即刻召奉御至芳仪宫!”

    “老奴遵旨。”高力士应声恭退下,疾奔出殿门,此处是后庭,此刻又有江采苹等人在,倒也不必有甚麽顾忌。

    董氏的公主这才止了哭泣。旋即又含泪望向李隆基:“阿耶,阿耶今夜可否留在这儿?儿,儿……儿担忡阿娘待会儿……”

    睇目似有难言之隐的二十六娘,李隆基略沉,抬手示下公主近前,也未说甚么。只轻握了握公主的手背。

    见状,江采苹遂温声唤向绿翘:“且去搬张坐榻来。”

    绿翘先是一愣,而后才回过味儿。忙屈膝礼了礼。云儿请示眼江采苹,便与绿翘一同步向前殿,眨眼间就在后殿置了张坐榻。

    李隆基于坐榻上坐下身,江采苹与皇甫淑妃侍立在一旁,一时自也不便离去。原想着趁夜来探一探虚实。不成想却与李隆基碰到一块儿,此时圣驾既在。高力士去传召奉御又还未回来,诸人自是也得在这儿一并陪守。

    李隆基刚坐下,便听得董芳仪躺在榻上不安宁起来,好似是在梦魇中般嘴里直在一声比一声急高的嘟囔着一些甚么,整个人也开始抽搐,手脚不停地哆嗦,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不已。

    “阿娘,阿娘……”二十六娘赶忙跪在榻前,一叠声急唤,直急得眼泪儿又落了下来。绿翘侍奉在边上,也极为不知所措。

    江采苹与皇甫淑妃旁观在侧,也随了李隆基又步上前。细细察观着榻上的董氏,其病症乍一看像极痉挛,但又不尽是,江采苹正不无纳闷,却见董氏忽地从榻上直挺挺坐起身来,大呼道:

    “不!不要抢走嫔妾的公主!”

    高声惊呼完,便又双目紧闭着倒回了枕榻上。

    “阿娘!”看着再度昏厥过去的母妃,这下,二十六娘越发怔忡,忍不住又痛哭流涕起来。绿翘也跟着看傻了眼,愣愣的杵在那,看似被吓得丢了魂一般。

    而董氏的惊叫,却颇发人深省。若无缘无故,又怎会平白无故的冒出这么一句来。显而易见,这其中定有隐情。

    江采苹与皇甫淑妃对看一眼,俱未吱声,情势还未弄清,总不能揣着糊涂装明白。反观李隆基,龙颜已是十为沉重,沉重的仿佛令人难以捉摸。

    南宫。

    杨玉环正在殿内逗弄雪衣女,凡授之一篇诗词可讽诵,便拿些珠花叼衔着绕在屏帐间盘旋一圈,饮喙飞鸣。

    岭南经略使张九章所进献入宫的这只白鹦鹉,正如张九章所说的,着实聪慧,能洞晓言词,蓄养在宫中以来,见这白鹦鹉果是性驯服,杨玉环便不加羁绊,听其飞止,而这白鹦鹉似也极其善解人意,伶俐异常,见日不离杨玉环左右,讽诵诗词以博杨玉环欢心,杨玉环也越发爱之如宝。尤其是在李隆基不在时,日渐成为杨玉环的一大开心果。

    譬如今日,夕食时李隆基就差了小夏子来禀,因朝政繁忙,今个便不与杨玉环一同用晚膳了。杨玉环就在雪衣女的陪食下,用过晚膳到这会儿也未觉得闷,不觉间已到酉时二刻,却还未见圣驾归来,才想起唤过丹灵去勤政殿作问,看看李隆基是否还在忙于政事。

    娟美侍立在旁边,这回倒未与丹灵争议,外面夜黑风高,天寒地冻,其才无意与丹灵争这趟苦差事,时下又不是秋高气爽的孟秋时气,出殿还可透透气儿寻处凉爽之地歇歇脚偷个懒儿,何苦与人争。

    不过,在娟美看来,今次杨玉环倒未偏袒丹灵,没再甚么事儿都吩咐其跑腿去做,是以待丹灵退下后。娟美也未再懒散的靠在暖炉旁打哈欠,就强打起精气神儿凑过来作陪杨玉环逗弄雪衣女讨个乐呵。

    丹灵来到勤政殿时,只见殿内烛光甚是昏暗,心中正觉得奇怪,正巧看见小夏子在与几个小给使交代着些甚么从偏殿走出来,丹灵连忙迎了过去。

    抬头见丹灵步过来,小夏子面上微微变了一变:“呦,这不是杨贵妃身边的丹灵,怎地到这儿来了?”

    丹灵满带着笑意对小夏子缉了缉手:“是杨贵妃差奴过来,陛下可还在圈阅奏折?”

    小夏子怀揣着拂尘站直腰身。煞有介事的说道:“咦,半个时辰前,陛下便乘了龙辇回了。难不成陛下未移驾南宫?”

    丹灵一怔:“夏给使可知,陛下现在何处?”

    小夏子皱眉赔了笑:“这仆可就不知了。”说着,还回身问向身后的那几个小给使,“你等可知?”

    见几个小给使皆摇头默不作声,丹灵不由蹙了蹙眉。但听小夏子又道:“若无旁的事儿,仆还赶着去掖庭宫,便先行一步了。”

    丹灵礼了一礼,目注小夏子带着几个小给使手捧着一叠衣物离去,叹了口气才转身往回走。小夏子是高力士一手调教出来的给使,也算是御前半个红人。可谓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是故丹灵对小夏子也是礼敬有加,但丹灵也看得出小夏子是倾向于梅阁那边的人。不只小夏子,就连高力士也与江采苹交亲。

    换言之,倘若今夜来此的人是云儿,想必小夏子就算不知道圣驾摆驾何处去了,定然也会赶紧地帮托着打探。又岂会这般不冷不热的敷衍其事。丹灵也知,这也怪不得任何人。毕竟,杨玉环入宫晚于江采苹,想要收买人心那也得忍着一步步慢慢来,何况有些人原就对杨玉环及其和娟美有偏见,一些事就更加急不来。纵然小夏子不是一路人,但也不能轻易得罪,但凡能不得罪就不与之结怨。

    丹灵暗暗思量着,边叹息边往回走,走到一半就见前方远远的从对面行来几个人影,待到近处一看,竟是高力士,登时心头一喜,慌忙又奔向前:“阿翁!”

    听见有人唤己,高力士寻声看去,但见丹灵已奔到面前来,还差点因宫道上积着薄薄地一层雪冻滑了跤,便及时伸手扶了把。

    “奴可算找见阿翁了!”

    待站稳身,丹灵也未忘却施礼相谢。高力士却听得有点不明就里,不知丹灵兴冲冲找其是为何事,转而一想,许是杨玉环未候见圣驾,故才差丹灵来探问,这才微了于心。果不其然,只听丹灵又说道:

    “先时娘子备了酒筵,夏给使只道是陛下政事繁重,适才奴去勤政殿,却未见着陛下,好在在此遇见了阿翁!”

    丹灵的话,说的甚明,高力士又怎会听不明懂,但眼下李隆基正在芳仪宫,且江采苹也在那,若如实告将个中原委知丹灵,只怕回头杨玉环免不了又要无理取闹一番,恐将陷江采苹于不义之中。

    都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杨玉环与江采苹之间的暗较劲,高力士早已看在眼里,但身为内侍近臣,却不便多言,故而这刻才觉作难。想着圣驾还留在芳仪宫,董氏还等着奉御赶去医治,高力士遂对奉御拱了拱手,示意身边的小灵子先行引领奉御赶往芳仪宫面圣,万莫耽搁了腿脚。

    待四下无旁人在,高力士才与丹灵借一步说话道:“董芳仪中了邪,陛下正在芳仪宫大发雷霆之怒,今夜怕是去不了南宫了。你且回禀杨贵妃,待明儿个再行见驾,省却迁怒及身,今夜也莫去芳仪宫沾一身的晦气了。”

    丹灵微愣,忙对高力士谢了礼:“奴在此代娘子先行拜谢阿翁指点。”白日其也有所耳闻芳仪宫的事儿,本来很是质疑,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会一夜间疯癫,此刻听高力士这么一说才转过弯儿来,原来董芳仪是中邪失常。

    见丹灵半信半疑,高力士环目四下,又压低声与丹灵说道:“适才老奴与你说的,可万莫道与旁人,老奴言尽于此。”说完,便压着碎步也急匆匆奔向芳仪宫所在的方向去。

    目送高力士走远,丹灵站在那半晌晃神,尽管鬼神之事不足以信之无疑,却也有其神乎其神之时,说不得,也不可说。而这种事,也是宫中最忌讳的,是大忌,难怪高力士如此的避讳。思及此,也顾不及再多想,便也急忙赶回南宫去报知杨玉环。

VIP章节 第449章妒火中烧

    小灵子前脚刚领了奉御赶到芳仪宫,高力士后脚就紧跟着把在半路碰见丹灵的事附耳禀知李隆基。

    李隆基也未作它言,待奉御为董芳仪请过脉,这才霁颜道:“芳仪究是怎地了?何故昏沉不省?”

    奉御顿首答道:“回禀陛下,适才微臣为董芳仪把脉,发觉董芳仪脉息紊乱,不似常人那般沉健,且口出糊话,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微臣请旨,先行开几副汤药,让董芳仪煎服下,容后再行细查。”

    这时,董芳仪躺在病榻上,又像极打梦锤一般挥舞着手臂直挺挺坐起身来,牙齿咬的“咯咯”响,双目紧闭着,恨恨地咒骂了声:“贱人!”

    诸人不无怔忡间,只见董芳仪又昏昏沉沉地倒回榻上,四肢还在不间断的抽搐着,断断续续从牙缝中又挤出几个字:“休想……休想夺走本宫的公主!”

    “阿娘,阿娘!”二十六娘红着眸眶扑到榻前,看着母妃一夜间竟变成眼前这模样,忍不住又呜咽起来,泣不成声。

    盱眙龙颜,绿翘赶忙步过去,从旁搀扶起二十六娘,低声宽慰了几句:“公主,公主莫担忡,有奉御在,娘子定会病愈。”

    江采苹与皇甫淑妃相视一眼,站在旁俱未多言它话。正如绿翘所言,现下李隆基既在,一切事便都由李隆基做主,其二人既少了越俎代庖之嫌,也免却被人恶意中伤,落得个多管闲事之名,还费力不讨好。

    李隆基挥了挥手,示下奉御退下,倘使连奉御一时都难以确诊董氏到底患了甚么病,即便将尚药局、太医署的一众太医都连夜召入宫,势必也是于事无补。诸太医中。奉御毕竟是资格较老的,更是太医中最为出类拔萃之人,而照眼下情势来看,也只能先试一试再说。

    高力士示意小灵子刚随奉御一块儿退下,以便一道儿陪同奉御前往尚药局开方子煎药,打打下手,但听榻上的董芳仪再回猛地坐直,口中念念有词道:

    “本宫可不是武婉仪!休想害死本宫……”

    “阿娘!”二十六娘连忙跪下身,急急地摇晃了几下母妃。不知是二十六娘情绪过激之下使力过重的缘故还是董氏身在昏癫中已然是折腾的精疲力竭,董氏闷哼一声。头一歪就又昏沉过去。

    江采苹心下却是倏地一沉,都道境由心生,时下董芳仪虽是半昏半醒。可董芳仪这接二连三的惊叫,看上去却不像是疯癫之人该有的,细细琢磨之下,反倒感觉是在向外人暗示甚么似的,尤其是从董氏的胡话中。越发叫人心疑。

    暗忖及此,江采苹心头也禁不住一跳,忽而有些豁然开朗,若董氏是在装疯卖傻,之所以出此下策实则意在借由此事针指某人,那这其中必定是有何不为人所知的隐情。如果正如其所猜的。估摸着此事十有九成是与杨玉环有关。

    这两年董氏一直在取悦杨玉环,芳仪宫与南宫十为交亲,在这宫中就犹如淑仪宫与梅阁一般。而董氏今时却突然跟中了邪似的发了疯,连奉御刚才也说董氏除却脉息不平之外,并未诊断出其它异样,这便是说董氏连风寒都没染上,想必是忧思成疾。今下芳仪宫早就与梅阁疏远。是以即便董氏日担夜忡被人夺了公主,畏惧有人谋害其。这人也必然不会是江采苹,而江采苹也犯不上有此一为。

    纵便董氏再不得宠,毕竟也位列六仪之一,是为一宫之主,可想而知,宫中有这本事能令董氏如此心存畏惧不敢怒不敢言的人,又还能有几人。后。宫妃嫔,也多半都有自己的皇嗣,即使未能诞下皇子母以子显,也多有自个的公主,又何必还动夺她人公主的心思,至于杨玉环,却是与人不同,一者,早年李瑁屡屡上书休妃,便是借由杨玉环嫁入寿王府多年却始终无出,说白了,杨玉环早年就是个有“前科”的,而今杨玉环入宫也快近三年之久,恩宠自是不必说,宠冠六宫更是宫里无人不知宫外无人不晓之事,却还是迟迟未传出怀上皇嗣有喜的信儿,若动此贪念,说来却是不足为怪。

    “明日陛下还须上早朝,不妨早些移驾歇息……”见李隆基轻揉着额际,看似十为乏倦,皇甫淑妃细声步上前,“陛下若放心不下董芳仪,嫔妾在这儿看顾便是。陛下龙体为重。”

    李隆基斜倚在坐榻上,龙目微皱,片刻闭目养神,才沉声开金口:“无碍。”口吻中却透着浓浓的疲惫。

    二十六娘拭一拭面颊上的泪痕,犹豫着偎在李隆基身边:“阿耶,是儿愚拙,想是昨儿个气着阿娘……儿不应不体恤阿耶,阿耶朝政繁重,宵衣旰食,儿,儿却烦扰阿耶……”

    凝睇抬起首来,泪盈于眶却一脸的孺慕之情的二十六娘,李隆基轩了轩长眉,轻抚了下二十六娘的后背,半晌,才抚慰道:“君无戏言。”

    二十六娘不由得转悲为喜,轻轻枕靠在李隆基臂弯里,母妃仍躺在病榻上,昏沉不醒了一宿一日,到这会儿还在昏沉中,此刻也只有依偎在父亲身边才会觉得心安些。自小生长在深宫里,耳濡目染各宫各苑之间的勾心斗角,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其也早知人心隔肚皮的道理,纵使平日里其及母妃不受待见,此时的柔弱无助却可唤醒一个父亲的怜惜之情。在这宫中,太强势不见得就是好,反倒是故作可怜有时更能博得一个男人无限的疼护。

    许是守在母妃病榻前十多个时辰,身心已是俱乏,二十六娘不知不觉中竟偎依在李隆基身旁寐着,江采苹遂示意云儿,与绿翘轻着手脚扶了二十六娘倚靠在坐榻上,只当是睡得舒服点,并解下肩上的披风搭盖在二十六娘身上。

    巧在这时,小灵子也匆匆奉上一碗药汤来,江采苹二话未说,接过药碗就步向帐幔内。皇甫淑妃与云儿一同将董氏扶着稍坐起身。

    环睇一勺一勺在为董氏亲尝汤药的江采苹,以及毫无怨言在旁边为董氏擦拭从嘴角淌出的药污的皇甫淑妃,李隆基径自提步向帷幔外,龙颜凝重的示下高力士唤了绿翘出去。

    “朕且问你,昨日可有发生何事?”

    绿翘貌似被问的一怔:“回陛下,昨儿并未发生何事……”说着,又似想起什么似地,蹙眉道,“昨儿个奴跟从公主,本是要去绣坊学习刺绣。公主近月时去绣坊向绣娘讨教女红,还未到绣坊,便听芳仪从后面唤住了奴。只道是想带公主去梅林赏梅,公主一听甚是欢跃,前些日子才迎入腊月门时,公主便闹着去梅阁折几枝梅花,奈何芳仪不允……”

    高力士听在旁。心下微微一沉,听绿翘言下之意,如若昨日董氏带着公主只去过梅阁,那这事岂非与梅阁有牵扯。心下正不无惶忡,却听绿翘又支吾道:“原本,原本奴也跟着欢欣。不成想,不成想半道儿遇上杨贵妃……”

    次日,倒是个好天气。日头比这几日都要暖晴,连呼啸了十余日的北风也呜咽累了般小了不少。

    五时五刻,李隆基照理摆驾兴庆殿上早朝,今日是朝参之日,文武百官都要上朝。圣驾自也不能晚到。

    江采苹与皇甫淑妃一夜未合眼,两人守在董芳仪病榻前直到二十六娘睡眼惺忪的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二人才从芳仪宫离开。

    “云儿,你且侍奉姊回去。”

    “不必。你累了一宿,让云儿扶你回梅阁才是。”待步出芳仪宫,皇甫淑妃忙婉谢江采苹的看顾。

    执过皇甫淑妃的手,江采苹浅勾了勾唇际:“昨儿夜劳累姊了,吾还不觉乏累,便让云儿陪姊回去,吾那不是还有彩儿、月儿。”继而含笑交代云儿道,“待侍候姊用过早膳,服侍姊歇下,而后回梅阁便是。”

    边不由皇甫淑妃推婉的交嘱,边步离芳仪宫,在宫道上分开,云儿伺候皇甫淑妃先回芳仪宫去,江采苹独自漫步在宫中,忙活了一宿,这刻却全无困意。

    三人分道而行后,都未留意见一旁小道上,娟美也正由斜对面走过,刚巧看见江采苹与皇甫淑妃从芳仪宫出来,原也未以为意,不过却觉得仿乎有些不对劲儿,走了几步才想起昨夜丹灵有报知杨玉环说圣驾昨儿个夜里就在芳仪宫的事,脑袋登时“嗡”地一下子,扭头就奔回南宫。

    “娘子,娘子!”

    杨玉环正对镜梳妆,见娟美就跟火烧眉毛般咋咋呼呼的从殿外推门直入,立时就瞋了眸娟美:“这一大早儿,作甚这般扯着嗓儿叫喊!”

    “娘子!”娟美却顾不上歇口气儿,气喘吁吁地在那一阵比划,直看得侍立在一边的丹灵也如坠五里雾里,大惑不解。

    “何事?”杨玉环颇为不耐烦地呵断了娟美的一通乱比划,昨夜坐等李隆基直到后半夜也未等见圣驾,许是有点着凉,今个直觉头昏脑沉,哪里还有闲心猜闷。

    娟美悻悻的深呼口气,这才一口气儿说道:“娘子,适才奴去司膳房,路上撞见江梅妃与那皇甫淑妃由芳仪宫出来!”

    杨玉环黑烟眉一挑,还以为出了甚么大事竟把娟美急成这样,遂不咸不淡的贴花钿道:“董氏的病,可是好些了?”

    娟美显是愣了愣,不料杨玉环竟还有闲情关问旁人:“娘子,奴是说,奴瞧见江梅妃及那皇甫淑妃由芳仪宫……”

    “本宫晓得!”杨玉环回首喝断了娟美,见娟美一哆嗦,方又缓声挑眉道,“本宫要的红汤,可取来了?”

    “奴,奴这便去取。”娟美欲言又止的屈膝礼一礼,这才意识到前刻净顾一时头脑发热跑回来报信,楞是忘却自己还未去司膳房取杨玉环趁早点的汤膳。

    瞋目埋下首退向外去的娟美,杨玉环莫名烦躁的回过身,葱指取过朱砂唇脂对镜一点樱唇,兀自心头一紧:“且慢!”

    娟美就要退出殿外去,忽听杨玉环一唤,又是吓了跳。

    “适才你说,瞧见江梅妃由芳仪宫出来?”

    娟美迟疑的点了点头:“不只江梅妃一人,皇甫淑妃也与其在一块儿。”

    杨玉环细眉一蹙,略一思忖,这才回过味儿来,手上的唇脂“啪”地一声扣在了妆台上。

VIP章节 第450章国夫人

    李隆基退朝后,又命高力士去了趟芳仪宫,而后才移驾南宫。

    丹灵守在殿门处,望见圣驾远远地朝这边行来,赶忙冲娟美使了个眼色。娟美遂扶了杨玉环躺回榻上,与丹灵一块儿落下帷幔,待听见“圣人至!”的通传由殿外传入,二人才又恭迎上前。

    “参见陛下。”

    李隆基步下龙辇,步上殿阶,环睇四下却未见着杨玉环的身影,便示下娟美、丹灵两人起见:“贵妃何在?”

    “回陛下,娘子适才才歇下。”丹灵屈膝礼道。

    李隆基龙目微皱:“贵妃可是有何不适?”

    见李隆基提步向帐幔,丹灵紧走两步,从后缉手道:“陛下,昨儿夜里娘子坐等了陛下一宿,适才奴与娟美才劝下娘子上榻歇息。”

    李隆基龙靴一带,止步在曳地的帷幔边上,睇了目趋步在身旁的高力士。高力士会意,连忙满堆着笑接道:“老奴昨夜不是告与你,董芳仪抱病在榻,昨儿个夜里陛下是留在芳仪宫了。”

    丹灵垂首回了礼:“阿翁昨儿确是与奴说过,奴一回殿便报知娘子。娘子一听董芳仪染病,便欲前往芳仪宫看探,奴便阿翁告与奴的话,报与娘子,但娘子心系陛下,是故一宿未合眼。”

    高力士心下微沉,听丹灵言下之意,听似是杨玉环察觉到了甚么,昨夜其与丹灵的一番话,可谓是半真半假,但杨玉环却不是个轻易能唬弄得住的人。倘使丹灵真把高力士与其所说的那番话原原本本报知杨玉环,估摸着杨玉环多会起疑。

    见高力士不语,丹灵也未再多言它话。昨夜丹灵奉杨玉环之意前去勤政殿,虽未见到圣驾,在回来的路上却是碰见了高力士。高力士也的确跟娟美说提了李隆基那会儿在芳仪宫的事,但高力士也是藏着一半掖着一半,并未和盘托出实情,未将昨夜江采苹、皇甫淑妃俱也在芳仪宫的事告知丹灵,这着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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