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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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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刻,看着楚楚可怜跪在那的杨玉环,江采苹的心绪却不由得无法自持。仿乎当头挨了一棒槌,神思倏然木讷,难怪刚才就看见娟美臂弯上挎着两个包裹,原来是要与杨玉环主奴二人一块儿共赴惠陵。再看李瑁、咸宜公主姊弟俩,眼见杨玉环亲口在御前道出所请奏之事,两人则貌似长松了口一气一般,看来,此事李瑁与咸宜早就知情,不止如此。想必李瑁打一下车就急于奏请与李隆基的事也是这桩事儿,只是未料及李隆基竟因其等来迟而龙颜不悦,甚至当众赏下脸色看,是以适才李瑁才犹豫了。
但世事就是这般变幻无常,瞬息万变,想是李瑁与咸宜公主俱未料准。杨玉环此刻竟有胆出声,直入主题,故才在看着杨玉环上前奏请时不无怔愣。此时再面对着四下的声声窃议,李瑁杵在原地看似越发有分不自在,只不知是为旁人的窃窃私语而觉得丢了体分儿,亦或是为身边杨玉环的深明大义而心生不舍。
“汝,适才说甚么?”这时,李隆基却是长眉一皱,直逼视向杨玉环,龙颜凝重,让人不可捉摸。四下的窃议登时戛然而止,诸人的目光又纷纷投注向杨玉环身上。
杨玉环美眸微抬,望了眼李隆基,眸底漾上一抹泪盈,长伏在下道:“玉环请奏陛下恩准,让玉环一道儿前往惠陵,为宁王、宁王妃诵经祈福。”
凝目杨玉环,龙颜越加凝重了分,好半晌未置可否。见状,咸宜公主在旁以胳膊肘轻轻碰了下李瑁,李瑁像是一惊,这才回神儿似的忙不迭接话道:“回禀阿耶,儿自幼长于宁王府,宁王、宁王妃待儿更是视如己出,今,双双归西,儿未能在榻前尽孝道,本欲随阿兄一同加护二老棺椁附葬惠陵……”说到这儿,李瑁抬头看了看一旁的李琎,面有哀戚的才又埋首续道,“怎奈宁王病故的这几个月间,加之宁王妃又相继离世,儿许是一再悲恸过度之故,近日不时咳血,夜不能寐寝不安,屡屡梦见二老……”
见李瑁闷咳了几声,一张白面“刷”地变白,面无血色起来,李隆基不禁皱了皱眉头,咸宜公主则赶忙轻拍了几下李瑁后背,从旁焦切的一叠声宽慰道:“莫急,慢些说……”关慰着,已是潸然泪下,掩面啜泣道,“母妃早薨,儿与十八郎相依,若十八郎再有个好歹,可叫儿怎生活得下去?于心何安?”
江采苹旁观在侧,睹着咸宜公主与李瑁一唱一和的挨靠在那做戏,假戏却也真做,一场苦泪戏演的十足煽情,心下却并无多少感触可言。适才李瑁所言,且不究真假,纵使是在做作的夸大其词以示仁孝,但也并非尽是虚言,李宪、元氏对其的抚养之恩确实是事实,养育之恩大于天,恩同再造,人心都是肉长的,若全然无动于衷岂非大不孝,连狼心狗肺都不如,又当以何颜面在世为人。
常才人听在边上,却是满为不屑的轻哼了声,显是对李瑁、咸宜公主二人在人眼前所上演的这一场假情假意嗤鼻得很。想当年武惠妃宠冠后。宫那会儿,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何止是一手遮天,别说后。宫一众妃嫔个个唯其马首是瞻,就连朝野上下又有哪个权贵之家不巴渴着有幸阿谀奉承,远的不说,就说现为当朝宰相的李林甫。想当初还不是借着武惠妃的权宠上的位,诌附武惠妃迎台意旨才得以平步青云,早年就爬到今时的位高权重位极人臣,倘使较真一番。李林甫又有何德何能大全独握,只不过是个奸佞狡诈的小人而已。
武贤仪眼风一扫,扫睨身旁的常才人。警示了眼常才人莫多嘴,惹祸上身。有道是“树倒猕猴散”,想当初李林甫为巴结武惠妃,可是不止一次的托人禀告过武惠妃诸如“愿护寿王为万岁计”一类的话,今日倒要拭目以待李林甫会否为了李瑁出面上谏,指不定眼皮下的这点事儿李林甫原就参与其中也未可知,想那李瑁与咸宜不过是两棵嫩苗。这姜还是老的辣,李林甫的老谋深算昔年可是未少领教,若不是拜李林甫所赐,当年莫才人一事又岂会险些露出马脚,又怎会逼得其走投无路之下狠心除掉了自己那个堂姊。这些年在宫中更是日夜担惊受怕噩梦不断,就未过过一日的安稳日子,圣驾更日愈对己生了戒备之心,已然十余年不再踏足贤仪宫半步,说来这一切全拜李林甫所赐,想来就恨得牙根痒。
皇甫淑仪、董芳仪以及杜美人、郑才人、阎才人、高才人几人站在旁,一时间皆无吱声者,其等入宫皆比江采苹早,有些事无不看得明透。想要在这宫中安平度日,就要懂晓何谓装聋作哑,独善其身。
李隆基漠然良久,龙颜微缓,才霁颜抬了下手:“且起来再说。”
咸宜公主抽泣着叩谢了下皇恩,扶了一脸苍白的李瑁站起身来。杨玉环却仍屈着身,并未起见,只依依垂了垂眸睑,又细声细语的说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玉环自小丧父,开元二十三年,得蒙阿家在洛阳看中玉环,陛下恩赐,嫁入寿王府,时,十八郎发此大愿,诚乃至孝之为,玉环心甘代夫达成心愿,当聊表心意,以报宁王、宁王妃往年对寿王府的照拂之恩,陛下仁圣,还请恩准玉环所请。玉环在此先行叩谢隆恩,陛下万岁,万万岁!”
杨玉环再次叩请在面前,李隆基负手环目在场人等,一时似有些难以定夺。李琎见状,遂步向前一步,礼道:“陛下,花奴有一言,且不知当讲与否。”
“但说无妨。”
见李隆基敛色示下,李琎才微躬身回道:“花奴此一去,短则一年,长则三年,乃至五载,寿王、寿王妃诚孝,有此心陪花奴丁忧,花奴心领之。然花奴并不希,寿王妃为此与寿王劳燕分飞,花奴想,阿耶、阿娘泉下有知,自可含笑入地。”
听李琎这般一说,杨玉环不由多看了眼李琎,李瑁与咸宜公主面面相看一眼,欲言又止。李隆基略沉,才开金口道:“如此,朕便依了花奴所言,这一路东去,寿王妃随行实也有诸多不便。”
李隆基言外之意,已是不甚明了,李琎遂适时请辞道:“谢主隆恩。时辰已是不早,花奴就此拜过,起程上路。”
说着,李琎与诸亲王、皇子一作礼别,江采苹朝云儿使了个眼色,及时步过来,温声启唇:“汝阳王此一去,路长时更长,回返之日遥遥无期,时下天寒地冻,日前本宫让云儿备了几件寒衣,只望多少可为汝阳王遮风挡玉。”
云儿立时双手奉上盛于古色收纳箱的几套冬衣,这收纳箱是前几日江采苹亲手赶制而成,不同于这古代的木箱子,可折叠盛装多件衣物,既轻巧实用又方便携带,在彩儿、月儿看来好不神奇。至于这箱中寒衣,确是云儿连夜一针一线缝制的,未少挑灯熬夜才赶得及时。
“劳江梅妃烦挂,花奴感之不尽。”李琎就地恭接过递至身前的收纳箱,眼中划过一丝复杂,云儿垂首侍立向一边,眸底却隐下浓浓的留恋。
“不过是几件寒衣,且是本宫力所能及之事,汝阳王不嫌,已是给足本宫面子。”江采苹凝眉喟慰道,“本宫寄望汝阳王,早日一身周安的回来。”
李琎一拱手,转即步出宫门,跨上马一挥手,一众人马即刻朝春明门驶去。惠陵位落先帝睿宗桥陵之旁,这几个月已是修造完工,地处封阳乡,封内十一里,坐北朝南呈覆斗形,陵园中朱雀、华表、石人、石马等一应俱全,俨然的帝皇“让冢”。
元氏虽比李宪晚殁半个多月,此番得由长子亲自护送棺椁去惠陵,一并附葬入陵,也算哀中之幸。目送李琎一干人等渐渐行远,直至消失在濛濛雾霭之中,李隆基屹立在宫门下,久久未动,依在凝神儿相送。
“陛下,恕臣直言,寿王妃请为荐福一事,实乃德孝两全之事,微臣斗胆奏请陛下三思,允其所请。”李琎离去不大会儿,李林甫已在谏言,重提刚才的事。
众朝臣又是好一阵儿窃议,薛王丛、李玙、李椒三人站在一旁却未发一言,庆王李琮、荣王李琬、仪王李璲三兄弟亦未吭声,凉王李璿、汴哀王李值芰┱驹谀稿湎鸵巧砗螅恢痹诳醋拍稿成惺拢墒贾林粘锤糜械幕估裰饩阄炊嘌园刖洹
“爱妃意下何见?”睇目杨玉环,龙目一收,却转向了一边的江采苹。
未期李隆基竟在这关头上询问自个意见,江采苹不由怔了下,自今夏在南熏殿与李隆基闹得不欢而散以来,一连六七个月圣驾都未驾临过梅阁,金花落依旧见日踏歌接天晓,圣眷如故,虽说与梅阁倒也彼此相安无事,不过在外人眼里,尤其是在那些宫人贯日爱嚼的舌根里,梅阁的恩宠切是一去不复返了。
“嫔妾不敢妄言。正如李相适才所言,兹事体大,但凭陛下做主便是。”隐下心头的纷扰,江采苹垂眸行了礼。即便李隆基只为在人前圆个体面,便当夫唱妇随,总比再自作多情一回是为有自知之明。
片刻若有所思,李隆基凝睇杨玉环,正色道:“朕记着,玉真公主在宫外有座玉真观,倒是处清净之地,寿王妃若心诚,执意离府修行一段时日,便去玉真观,与玉真公主做个伴儿也未尝不可。”
第344章 狠下毒手
迎入腊月门,年节在即,金花落传出喜信儿,曹野那姬怀上了皇嗣。
这消息一传出,宫中就像炸开了锅似的一夜传了个遍,闹得三宫六院人尽皆知。
有人欢喜有人愁,虽说以曹野那姬近年的恩宠,暗结珠胎只是迟早之事,不过,喜信一经外传,后。宫众妃嫔对此却心思各异,蠢蠢欲动的有心人士更是不在少数。
这不一大早儿,贤仪宫的门槛就快被常才人等人踏破,不只杜美人、郑才人如同事先约好一般接踵而来,就连多年来一贯不参和宫中其她人的闲杂事儿的阎才人、高才人,竟也被常才人生拉硬拽着一道儿催来武贤仪面前,巴不得立马立的想出个法子,欲除之而后快。
“瞧其平素已够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今下又有了喜,倘使它日诞下个皇子,岂不越发得意忘形,目中无人?到那时,哪儿里还有吾等的容身之地!”常才人喋喋不休着,气恨的直绞着手中丝帕,恨不得那帕子就是口中所指的那贱人,几欲将之撕扯烂了,大卸八块才解心头之恨。
武贤仪眼风微扫,扫睇在座的几人,倒未急于表态,反而闲在的品起茶来。若说对曹野那姬的恨,旁人自是比不及其,当日在南熏殿曹野那姬在御前都不把其放在眼里,这两年在宫里见了面更是从未向其行过一次礼,想来就恨得牙根痒,若非顾忌南诏国的威势,又苦于一直未寻见合宜的时机从中暗下杀手。早就动手除了这个眼中钉,又何须等到今时都未下手。
天可怜见,今日总算等来一个下手的良机,有道是“福祸相兮”。武贤仪昨儿个夜里其实就已细细盘算过,别看曹野那姬现下正如日中天,这女人一旦腹中多出那么一块肉来。也就身处在了性命堪忧之时,但凡稍有不慎,后果势必不容乐观,轻则眼睁睁看着自个胎死腹中,重则一尸两命也不稀罕,且看如何拿捏了。反正宫中亦未少出过这种悲恸之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游刃有余。眼下,当务之急却是要先行斟量一下面前的这几人到底有几个是靠得住的可用之人才是。
“唉,都是命呐!”郑才人端着茶水,幽幽叹息了声,“都道‘生儿好’。在这宫中却是不见得公主不比皇子讨圣欢,瞧阎才人、高才人可不是好命?信成公主、昌乐公主俱嫁得如意郎君,有个乘龙快婿,一个郎子半个儿,何尝不美哉悠哉?恒王却是叫嫔妾操碎了心,早年好不容易将其拉扯成人,却性好道,长年累月憋屈在十王宅服道士衣,足不出户。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不上心,端的让嫔妾不知应奈其何。”
郑才人这一感叹,武贤仪细眉一挑,颇有些烦厌郑才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恒王李瑱崇尚道教虽非一日两日的事了,只是李瑱不论婚嫁一事在武贤仪面前却是个大忌,着实说提不得。只因李瑱与武贤仪的两个儿子——凉王李璿、汴哀王李酥两窬创突椋鋈擞址直鹗抢盥』牡诙咦印⒌诙抛印⒌谌樱俪俨挥杵セ檎饧改暌咽橇钗湎鸵巧送改越睿」苤2湃耸窃谒底愿龅亩永瞵櫍嫡呶扌奶哂幸猓衙馐谷送迫思凹骸
反观阎才人、高才人二人,却也未搭话,只赔了个笑而已。阎氏、高氏“才人”的位分尚是沾了信成、昌乐出嫁的光才封赐的,郑才人这席话纵使无害,即便仅是有感而发,但在其二人听来却免不了有分刺耳,听似更是话中有话。是以,郑才人刚才一番话,一下子却是得罪了不止一人,武贤仪、阎才人、高才人听起来都觉得有点不怎顺耳。
相较之下,杜美人、常才人倒蛮为中意郑才人适才所言,其二人生的都是公主,并非皇子,自是乐得听人夸赞。
“皇子公主还不都是自个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不疼?只道是生不逢时罢了。”搁下持于手的茶水,常才人紧声跟着蹙眉娇笑了声,犹不自觉一时净顾跟人面前卖弄而说错了话,“郑才人也莫犯愁了,以嫔妾之见,人各有志,恒王胸怀大志也未可知呢?不是有句话说得好,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不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浅麽,郑才人便随了恒王心性才好……”
“嗯哼~”未待常才人识趣的见好就好,反而说多错多,武贤仪已然闷声咳了声,“嗒嗒”搅着茶盖子瞋了眼常才人,只一眼看过去,常才人就立刻噤了声,但听武贤仪挑眉斥道:“本宫瞧着,你那茶水不合口,可要唤人给你换了。”
“嫔、嫔妾不敢。”常才人唯诺着,连头都未敢再抬下,更别提有胆儿直视武贤仪微带狠戾的眸光。
“不然,本宫怎地看着,这茶水你连一口都未吃,莫不是净顾着卖弄口舌了?”武贤仪轻哼一声,当面点到了常才人脸上,听似半分情面也未留,旋即粉面一沉,一带而过郑才人、杜美人四人,语中微透着分狠意的又说道,“本宫今儿个召汝等来,可不是来闲坐聊侃的……”
贤仪宫好不热闹的同时,梅阁也相继迎来了皇甫淑仪、董芳仪两人,正值寒梅怒放的时气,梅林一片暗香浮动,四处沁人心脾。
见江采苹正在修剪阁内的几盆梅栽,皇甫淑仪与董芳仪步入阁,不由笑言道:“江梅妃倒是好情致,这会儿还有此雅兴摆弄盆景。”
“二位姊怎地过来也不先行差个人知会吾一声,却是叫吾有失远迎。”抬首见是皇甫淑仪、董芳仪入阁来,江采苹放下手头的活,忙提步上前笑脸相迎,并嗔怪向正引了皇甫淑仪、董芳仪入内的云儿,“怎地也不通传吾一声,可是越发没规没矩了,还不快些奉茶。”
“是。”云儿应声退下,不消一刻,已是端了一壶清茶奉上,斟了三盅茶,而后自行侍立一旁。
“二位姊今日怎地有空移步吾这梅阁来了?”待分主宾坐下身,江采苹美目含笑,浅啜了口茶。
皇甫淑仪与董芳仪互看一眼,轻笑着打趣道:“难不成非得有事儿才能来,还不能来品茶赏梅?”
“瞧姊这话说的,若果如是,吾当真高兴还来不及呢。”江采苹莞尔一笑,浅勾了勾唇际,“说来姊今个来的倒正是时候,这两日,这盆磨山小梅正开新花,吾养了这几年,今年可是头年开花!前不久临晋入宫时,不是说想问吾挑盆梅花,姊快些看下,这盆磨山小梅如何?”
皇甫淑仪顺着江采苹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阁内摆着的几盆梅栽之中,有一盆小细梅型的单瓣盆栽,极小的叶脉上顶着几多红白相间的小花,虽及不上其它几盆梅栽花枝繁复,看上去却也别有风韵,尤为小的精致。
“既是江梅妃所属意的,想必临晋多喜之。”皇甫淑仪展颜报与一笑,全未推辞赘言,“过几日,嫔妾正巧请了旨出宫去看探临晋,到时一并将这盆磨山小梅带去,想是临晋见了,定欢喜的紧。”
“能过得了姊这一关,吾便也放心了。”环目摆在阁内的那几盆梅栽,江采苹又颔首启唇道,“这磨山小梅难养得很,疏于打理,便蔫蔫垂枯,临晋一向心细,这些花花草草也有着其育人之理。”
皇甫淑仪蹙眉一笑:“可不是怎地?当年江梅妃送与嫔妾的那盆紫蒂白,才送去时那纯白的花瓣,着实无瑕,白得直透人心亮,怎奈嫔妾不知养活,近月又净顾一门心思照拂临晋及其腹中麟儿,许是疏于打理,今年到这时还未开花。可见这花草,也知人意呢。”
眼见皇甫淑仪与江采苹谈花起兴,董芳仪端坐在旁,一时像是插不上嘴,径自笑了笑。江采苹遂笑眼看向董芳仪:“姊作甚独个偷乐?莫非是在取笑吾与淑仪,嘴上不便说?”
董芳仪弯弯的柳眉微蹙:“嫔妾非是此意。”略顿,才又解颐道,“嫔妾记着,梅阁原有五盆梅栽养在阁内,怎地时下只余下四盆了?”
搁下茶盅,江采苹抿唇笑曰:“姊有所不知,上月广平王妃带着小郡王入宫拜谒,有来梅阁小坐了会儿,一眼便相中了那盆福笀梅,吾见其有意讨要,便送与其带回了广平王府养着。这送人梅花,也手有余香,只不知其是否善养罢了。”
“难怪嫔妾看着少了一盆。”董芳仪也搁下茶水,浅笑了下,“江梅妃养得这几盆梅栽,一花一叶一枝儿,就是人见人喜,无怪乎争相讨要。”
梅阁的这几盆百梅中的奇品,乃当年苏州刺史韦应物特意晋献入宫的,还曾以这奇梅百品讨换得江采苹一首咏梅小诗而去,虽是江采苹信口所吟却是李隆基亲笔御题做以赏赐,此事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何况当时江采苹还曾挑选了几盆梅栽各送与各宫一盆。
“姊莫打趣吾了,吾这里除却这几盆梅栽尚有人惦念,今时今日哪儿还剩下旁的可挽人回心意转了。也就这几盆梅栽见日由着吾打发时日了。”江采苹低垂臻首,凝眉苦笑了下,旋即美目流转道,“待它日姊嫁女出阁,若不嫌沾了晦气,吾便把那盆金绿萼相送权当一份贺礼。”
“江梅妃言重了。”董芳仪显是面上一愣,貌似未料及江采苹竟有此一说一般,看眼皇甫淑仪,方又谈笑如常道,“近来宫里宫外,才着是喜事一桩连着一桩!”
示意云儿去换壶热茶,江采苹才霁颜和声道:“姊可是说,曹美人身怀皇嗣一事?”
第345章 坏事多磨
董芳仪与皇甫淑仪相视一眼,柳眉轻蹙:“江梅妃已知此事?”
“这般大的喜事儿,想不知都难……”江采苹凝眉垂眸,旋即抬首看向皇甫淑仪、董芳仪,自知二人此番前来,多半是为曹野那姬怀上皇嗣一事而来,“二位姊可是备了何礼,来寻吾一并同去参贺?”
皇甫淑仪与董芳仪面面相看在旁,挑眉轻叹了声:“可不是怎地,宫中但凡有点事儿,哪回不闹得满城皆知?”顿了顿,才又温声道,“嫔妾二人今儿个来,本也意与江梅妃商酌下,可是要送份礼去金花落,略表贺意。”
皇甫淑仪弦外之意已是不言而明,曹野那姬肚子里怀的毕竟是李唐家的血脉,乃当今天子的皇嗣,即便后。宫诸妃嫔心有妒恨,平日里三宫六院再怎样与之不和,事到临头终归也不能全不顾及李隆基的金面。
稍作沉吟,江采苹颔首笑曰:“究是二位姊心细,不似吾,一早儿听闻曹美人有了喜,只想着待其十月怀胎诞下皇儿后,在宫中操办三日洗儿礼及贺满月宴那会儿,待到那时再行送上贺礼。亏得二位姊今日过来,不然,吾可不是失礼于人前了?”
董芳仪蹙眉一笑:“江梅妃这般说,未免言重了。嫔妾与淑仪还不是拿不准主意,故才来扰江梅妃的清闲。”
江采苹莞尔浅勾了勾唇际:“姊这话儿才见外了。吾这梅阁,年愈冷清,二位姊不怕沾了晦气肯来与吾商酌。却是与吾解了闷。”
说话的工夫,云儿已然又奉上一壶刚沏的热茶来,一时间茶香四溢,配着熏炉中正燃得烈旺的几块炭火。吃上一口茶整个人直觉从手心暖到心窝。
“嫔妾可从未把自个当外人。”捧着茶水呵口热气,皇甫淑仪含笑说笑了句。听似是在说笑,实则也不尽然是在逗乐。不无话中有话,不过是道得隐婉罢了。
江采苹擢皓腕端过茶盅,解颐浅啜了口茶,自晓皇甫淑仪这番话实则是说与董芳仪听的,这两三年董芳仪鲜少上门梅阁,年间芳仪宫与淑仪宫也甚少往来,虽说个中原委颇令人费解。今日董芳仪既肯与皇甫淑仪一道儿同来,可见到底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过去的事也便就此摒弃,做人总要往前看才是。再者说,在这深宫高墙藩篱之中。能有一两个可道体己话的人已是难求,人非圣贤,许是往日何处疏远了董芳仪而犹不自知也料不准,也或是董芳仪近年有何苦衷亦未可知,总之与人交善至少益于与人交恶,少一个与己能达成共识结为统一战线之人相对而言也就多了一个敌对者,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多一个敌人多一分险,脚下的路当是越走越宽才会顺坦。若越走越窄一路走下去只会走出一条死胡同,处处树敌之外,更无疑是在作茧自缚。是以,宽和待人其实也就是在宽待己身,想来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敛下心头纷扰,江采苹搁下茶盅。美目流转道:““且不知,二位姊欲备何礼?”
董芳仪看眼皇甫淑仪,微微一笑:“这,嫔妾与淑仪也正为此犯愁。要说绫罗珠玉,这两年陛下未少赏赐金花落,吾等以之做礼相送,只怕也不见得讨人欢喜。”
“姊所言甚是。”江采苹略沉,抬眸道,“实不相瞒二位姊,吾心中存有一疑久矣。不知何故,吾一直觉着,曹美人不像是南诏人。”
听江采苹这般一说,董芳仪与皇甫淑仪俱是一怔:“江梅妃何出此言?”
环目垂首侍立在阁内的几名宫婢,江采苹微霁颜,云儿自是不必戒退,今日皇甫淑仪与董芳仪来梅阁带在身边的两名婢子想必也是各自的近侍,如此倒也大可有话直说,何况今刻之所以告知旁人心里的隐惑,为的便是求解所疑,这隔墙有耳,倘使有人将此事泄露出去,反却是帮了个大忙。
心下有所忖量之余,江采苹遂敛色道:“二位姊可还记着,开元二十九年千秋节上,南诏王皮罗阁晋献曹美人三人入宫献舞,当时所跳的是何舞?”
“可不是踏歌麽?”皇甫淑仪与董芳仪相看一眼,颇有些不解的紧声问了句。当年曹野那姬和身边两名侍婢载歌载舞在花萼楼,口动樱桃破,鬟低翡翠垂,几欲引得四座迷醉,而这两年金花落几乎更是夜夜踏歌接天晓,迷得圣驾日夜流连在金花落,将其她妃嫔一概抛之脑后,就连踏歌一舞,都已在大唐风靡盛行起来。
反观江采苹,却浅笑了下:“确是踏歌不假。”又浅啜了口茶,才启唇道,“早年吾听说,西域有个石国,周千余里,有粟麦,多良马,其俗善战,尤善柘枝舞,五色绣罗宽袍,胡帽金铃,锦靴饰银罗带,明快而刚健,婀娜兼而有之。”
江采苹这后半席话,听似有点驴唇不对马嘴,细细一想,却是大有品头,发人深省。董芳仪一愣,旋即貌似了悟道:“江梅妃所说的‘石国’,莫非是昭武九姓之一的柘枝国?这柘枝舞,‘古也郅支之伎,今也柘枝之名’,嫔妾犹记得,开元中,有一年武惠妃寿辰上,倒有柘枝伎二人不知由何处来长安,只道是在兴福寺外脚踏莲花相对起舞献贺过一回,所起之舞相传便是那柘枝舞。”
“哦?”江采苹心上一喜,敢凿定那自称柘枝伎的二人对舞的正是屈柘枝。郅支为西域古城名,在今中亚江布林一带,而柘枝舞原为女子独舞,唯有专门表演此物的人才会自称柘枝伎,所谓屈柘枝只不过是由独舞发展成双人舞的一种软舞而已,同属柘枝舞。
“董芳仪这般一说,嫔妾也记起,好似确曾有过这么一回事。那年在宫里宫外传得有声有色,陛下一时起兴,还曾派人出宫寻觅,奈何了无踪迹可寻。时日一长便也作罢。”皇甫淑仪随后跟着说附出声,面上似也明了了其中所指。
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见状。江采苹于是一笑带过道:“今时听而二位姊这般一说,倒越发勾起了吾的兴致,只不知这柘枝舞与踏歌,谁者更高一筹。它日若有幸一饱眼福,端的须是好生赏上一番才可。”
石国也罢,柘枝国也罢,江采苹原本不敢十成十的加以肯定传说中的柘枝舞真如踏歌那般轻盈柔软。还以为只是个传说罢了,不成想竟真有其事。史载太宗皇帝在位时,曾委派大唐高僧玄奘前往印度取经,途中有一赭时国乃取经必经之地,而那赭时国亦即石国。看来,曹野那姬背后所隐藏的神秘身世,终有一日将被公诸于众,到那时,当初的种种怀疑也就一团团解开了,至于幕后的一切,届时势必即可不攻自破,而眼下,尚需从长计议为是。切不可莽撞行事。
“且不说旁的了,吾瞧着,现下实也不必急于去金花落道贺。”心思电转间,江采苹又笑靥自若道,“时下曹美人正是安胎时候,吾等不便屡作叨扰。不妨过些时日再行相约前去,一则也可多些工夫作备应送何礼是为妥善,其次也省却扰了曹美人养胎反却不美。不知二位姊意下如何?”
皇甫淑仪与董芳仪看似略思,面对面对坐着点了点头:“江梅妃所言在理,今下曹美人既有了喜,估摸着陛下不日便会晓谕六宫,到时若有甚么旨意示下,吾等遵旨而办未尝不可。”
“究是江梅妃心细分,一听曹美人有了喜,嫔妾二人净顾跟着欢喜,楞是忘却曹美人现下最为紧要的是安胎。”董芳仪赔笑着眉心轻蹙了下,“说来也快至年节,这宫中又要热闹上好一阵子,也罢,待过几日再行决意也不为迟。”
三人坐在阁内又有说有笑的说了些旁的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家常事儿,眼看将至晌午,董芳仪起身请辞,说是要回芳仪宫看顾公主午憩,皇甫淑仪亦随之也一道儿回去了淑仪宫。
江采苹亲自将二人相送下阁阶,又多关问了几句皇甫淑仪,临晋公主及其腹中麟儿近来是否安好的关切话,并把那盆磨山小梅送与皇甫淑仪代为转交到临晋手上,为表一视同仁,事先还交代云儿备了几样茶点让董芳仪带回芳仪宫拿与公主吃,请之往后里得空时常带公主过来走走,只当是来梅林赏梅。
待目送二人离去,江采苹望着眼前偌大的一片梅林,却是在阁阶下站了良久。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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