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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大唐爱-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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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少顷,江采苹端坐正身姿,绞着纤纤十指,依偎向李隆基肩头,温声细语道,“不过,念在陛下肯用心讨嫔妾欢心的份上,嫔妾姑且不予以追究,只当夫唱妇随,谁叫陛下前刻吓嫔妾担忡?”
“胆敢戏弄朕?”李隆基霁颜,倒也未愠怒。
“嫔妾自去年入宫以来,今夜最为欢喜。”缓声自顾自吐露着心声,江采苹伸出双手环抱上李隆基的腰,眉语目笑,“陛下心里有嫔妾,嫔妾何其幸哉,而今时今刻,嫔妾才切身体味到身为个小女人的幸福!”
江采苹泪盈于眸,情之切切,李隆基揽其入怀,同样觉得心中平添了股子从未有过的柔软,情之所动,情之所牵,怎不动情?天交织女渡河津,来向人间只为人,小别胜新欢,更是情浓羡煞人。
帐幕一合,李隆基拥了江采苹上榻。龙须摩挲在玉颈上,令人痒痒的,江采苹环上龙颈,展颜嘤咛道:“陛下与嫔妾早是老夫老妻,今夜良辰,得以行此夫妻之礼,往后里可否是为‘老公老婆’?”
深嗅着身下江采苹的体香,李隆基轻啄了口美娇娘坦于胸前、粉腻酥融娇欲滴的一片白纤,声音略带沙哑道:“荷败莲残,落叶归根成老藕。”
江采苹羞娥凝脆,颜颊稍染猩红,喜上眉梢:“禾黄稻熟,吹糠见米现新粮。”
凑近江采苹耳垂,李隆基温热的气息呼之欲出:“老婆一片婆心。”
“老公十分公道。”江采苹情不自禁吻下李隆基,颇显大喜过望,“陛下几时知悉的?”
“朕,岂有不知之事?”李隆基未答反问,深深地在江采苹眉心落下一吻。
四目相对,一室旖旎,江采苹信手拽过锦褥,颔首窝进李隆基怀中,这一刻同榻共枕的枕边人,只是其一个人的,不求朝朝暮暮天老地荒,至少这一夜,当真于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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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关于“老公老婆”的典故:唐朝时,有一位名叫麦爱新的读书人,考中功名后觉得自己的妻子年老色衰,便产生了嫌弃老妻,再纳新欢的想法,于是写了一副上联放在案头:“荷败莲残,落叶归根成老藕。”恰巧,对联被他的妻子看到,妻子从联意中觉察到丈夫有了弃老纳新的念头,便提笔续写了下联:“禾黄稻熟,吹糠见米现新粮。”,以“禾稻”对“荷莲”,以“新粮”对“老藕”,不仅对得十分工整贴切,新颖通俗,且“新粮”与“新娘”谐音,饶有风趣。麦爱新读了妻子的下联,被妻子的才思敏捷和拳拳爱心所打动,便放弃了休妻的念头。妻子见丈夫回心转意,不忘旧情,乃挥笔写道:“老公十分公道。”麦爱新也挥笔续写了下联:“老婆一片婆心。”。
正文 第271章 祭天
一连三场冬雪下来,早已地白风色寒,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翳翳经日雪,在目皓已洁。
梅林中的丛簇梅枝,已悄然凌寒自开,暗香浮动,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旋扑珠帘过粉墙,轻于柳絮重于霜,别有一番情致浸在其中。
是日,瞧着窗外雪停,江采苹于是出阁赏逛,半月有余未踏出阁门,斜阳疏林上,雨雪瀌瀌,见晛曰消,曲径通幽处,且走且看来,私燕席云罢,方觉已近冬至,已怀时节感。下雪不冷化雪寒,霜严衣带断,指直不得结,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难怪这几日连金针银线都懒得倒拈,看来为李隆基所绣的那件锦袍,虽已绣了四五个月,只怕还要等上一年半载才可鼓捣完工。
云儿谨翼的在旁扶着江采苹,半步不敢大意,下了十几日的雪,见日小夏子尽管有带一干小给使来梅林扫雪,以便圣驾出入梅阁,林中径道上的积雪并不深,但时下将至落日时辰,踩在薄薄一层冻雪上,稍不留神儿更易让人滑跌。
彩儿、月儿一左一右跟于后,时不时戳几指压于枝头的碎雪,簌簌掉落一地的冰晶,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记忆犹新去年初雪之时,其等随江采苹步出翠华西阁赏雪,一时玩性大起在宫中打雪团子的情景,当时差点被活活吞埋在宫道边的雪堆里,今时想来好不刺激。
彩儿眸底闪过一抹狡黠,看眼身旁正被眼前的一片银装素裹所沉醉的月儿。不假思索的顺势一抖,把手上的一簇梅枝撒向月儿,枝丫上的碎雪立时“哗哗~”倾洒了月儿一身。月儿只觉脖颈一凉,忍不住瑟缩了下削肩。低呼着抬眸看去。这才发觉竟是彩儿在旁捣鬼,故意将雪抖在其身上。
“作甚?”月儿边忙不迭躲闪几步,边拍下溅在衣身上的碎雪,嗔声站在那捂着嘴窃笑不已的彩儿,转即奔向江采苹。“娘子。彩儿戏弄奴!娘子为奴做主……”
“娘子,奴实非是成心为之……”眼见月儿向江采苹告状,彩儿忙跟向前,替己伸冤。但见江采苹止步回身蹙眉看过来,彩儿顿觉心虚,自知逃不过江采苹的法眼,当下未敢多做狡辩。悻悻地撇了撇嘴,垂首咕哝了声,“大不了叫月儿回撒奴一身雪便是,奴、奴不过是想逗乐罢了。”
瞋目彩儿,江采苹未言它话,彩儿逗乐倒会找人,却是害苦月儿,眼下天寒地冷,但愿莫着了凉才好。云儿疾步至月儿身侧,为月儿拍了拍沾在发梢衣襟上的碎雪,只因是在梅林中赏玩,先时三人才一块儿跟出门来,彩儿的玩心一贯不减当年,幼时在伊香阁其与月儿就未少挨彩儿的捉弄,为此更是未少受罚,尤其是月儿,性子一向懦弱又逆来顺受,彩儿的心性向来爱争高,是以早年便受惯彩儿的欺辱。现下时移事易,自入宫以来得遇良主,月儿的脾性貌似变了不少,遇事儿至少不似往昔那般忍气吞声了,特别是自从由大理寺天牢回宫之后,云儿总感觉月儿比往日刚强了许多,经一事长一智,痛苦多可促人成长,教会人何谓真理,何为生存之道。
且待拍落衣身上的碎雪,月儿就地蹲下身,抓了把地上的积雪掷向彩儿。见月儿动真格的,彩儿慌忙抱头躲开几步,江采苹既默许之,嬉闹一番又有何不可,二人遂嘻嘻哈哈打起雪仗来,一时间雪团子乱飞。
见状,云儿连忙搀了江采苹步于一旁,以免彩儿、月儿净顾瞎闹,手上的雪团子砸偏溅江采苹一身湿。看着彩儿、月儿的欢快劲儿,江采苹颔首浅勾了勾唇际,心下却隐过丝丝忧伤,去年初雪时,几个人也是正在玩雪,采盈掩身在树丛后陷入雪坑之中,得以相见相聚,时隔一年,今下采盈却不在身边,甚至乎不知身在何处,是否已返回珍珠村与江仲逊团聚一堂,人都是感情动物,思来怎不牵肠挂肚。
掐指细算,自在天牢匆匆一别,时气已然换了两季,寒暑交替,薛王丛却一直未从宫外捎信来,月前听似薛王丛染疾在身,李隆基曾出宫亲临薛王府看探,当时因于武婉仪一事江采苹未能随驾同去,转眼又已一个多月过去,武婉仪早已入葬园陵,冬衣一事亦已暂告一段落,却未见薛王丛入宫来,不知病情有无好转,宫外的事究竟怎样,宫中的日子,纵繁华笙箫不断,每当夜深人静时分,心底却不无落寞。
“江娘娘!江娘娘~”
江采苹正丛生纷扰,身后却传来一叠声喊唤声,听似像是临晋公主的声音。云儿搀扶着江采苹循声望去,果是临晋从林道间疾奔而来,且牵领着董芳仪的帝姬。
“快,快些迎过去,雪天路滑,切莫让公主摔脚。”江采苹赶忙示意云儿急急迎上前,董芳仪的帝姬不比临晋,尚未及始龀之岁,被临晋拽着向前跑,脚下着实危险。
“是。”云儿应声疾步过去,亏得江采苹差吩的及时,就在快要奔过林道来时,董芳仪的帝姬脚底一打滑,差点趔趄在地,幸有云儿一把接抱住,才未出事。
彩儿、月儿扔掉手中的雪团子,快步跟江采苹歩近。江采苹浅提衣摆俯身搂过董芳仪的帝姬,温声关切道:“可有伤着?”
帝姬圆乎乎的小脸冻得通红,许是适才跑得有些急,喘吁着摇了摇头,小嘴一抿,笑脸看向刚才伸手跪接住其的云儿。未顾拍打裙摆上的血渍,云儿原地屈了屈膝:“奴见过二位公主。”彩儿、月儿同是缉手行了礼。
临晋挥下手,示意云儿三人自行起身,娇红的瓣唇一嘟:“江娘娘好生偏心,眼中只看得见二十六娘,问长问短,也不看眼临晋!”
听着临晋的抱怨,江采苹抬首启唇,正欲说些甚么,不远处皇甫淑仪与董芳仪已然紧赶追过来,望见江采苹在前面,二人忙在婢子相扶下,越发快走几步近前。
“二位姊今儿个来,怎地也未差人告知声?”江采苹率然搭过云儿的手站起来,笑语相迎。
皇甫淑仪、董芳仪依礼见过礼,几个宫婢同时随之礼毕,乳媪慌忙从旁领过董芳仪的帝姬。但听董芳仪先开口道:“连着降了半个多月的大雪,日日待在芳仪宫不得出来玩耍,早生闷坏,今个天色好不容易放晴点,嫔妾便带公主去百花园散闷,不巧遇见淑仪正在园中赏雪……”
董芳仪尚未说完,帝姬已伸出小胳膊吵着要抱:“阿娘,抱~”
临晋公主在边上逗弄出声:“当着江娘娘之面,二十六娘也不知羞!这般不乖,江娘娘不喜二十六娘了!”
董芳仪的帝姬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啃着拇指窝在董芳仪怀里,乌黑发亮的眸瞳看看临晋,又看看江采苹,眼泪儿“啪嗒”滚落面颊。
这下,皇甫淑仪连声轻呵向临晋:“净乱说话,还不快些赔不是?身为十二姊,成何体统?”
临晋垂下长长的眼睑,小声不平道:“儿只是吓唬下二十六娘,谁知二十六娘这般不经逗。”
江采苹霁颜莞尔笑曰:“临晋素与二十六娘亲厚,童言无忌。”边从中说和,边轻捏下董芳仪的帝姬红呼呼的脸颊,“江娘娘多备几样糕点,拿与二十六娘吃,可好?”
皇甫淑仪与董芳仪皆非不明事理之人,正因此,两位公主才如此合得来,自是不会真为眼皮子底下的这点小打小闹较真,睚眦必报。但为免横生尴尬,言多必失,何况是黄口小儿,是人均有分性子,一旦话说的过重使小性子,难保闹不愉快,江采苹故才上前圆场子,平息掉不必要的事端。
留意见董芳仪的帝姬直看云儿,江采苹旋即一笑,拿绢帕轻拭掉帝姬面上的泪痕:“且让云儿,在前引路。哭花了小脸,可不美了。”稚子的天性,这年岁最为单纯,方才云儿出手相救,帝姬便对云儿有了好感。
临晋公主挽上江采苹的臂腕,不适时的冲董芳仪的帝姬扮了个鬼脸:“这般爱哭,往后里不带你玩了。”
“不得无礼。”皇甫淑仪蹙眉嗔声临晋,含笑握了握董芳仪的帝姬的小手,不无关怀道,“小手冰凉……”说着,与江采苹相视而笑,“江梅妃盛情难却,恭敬不如从命,且去梅阁小坐会儿,董芳仪意下如何?”
临晋立马拍手欢呼:“儿全无异议,儿与二十六娘,本即来江娘娘这儿讨糕点解馋的!江娘娘,有无儿爱食的糕点?”
临晋正摇着江采苹臂腕撒娇,不经意间忽见高力士带着两名小给使远远地朝这边行来,不禁“咦”了声:“那不是阿耶身边的高给使?”
江采苹与皇甫淑仪、董芳仪不约而同看去,只见高力士正踏雪趋步绕过路来:“老奴见过江梅妃。”躬身拱着手,继而礼向皇甫淑仪、董芳仪,“见过董芳仪、皇甫淑仪。”
江采苹抬了抬袖襟,缓声询道:“这时辰,阿翁怎过来了?”
呵口热气,高力士满堆着笑意作答道:“老奴是特来传陛下口谕。”
见站于高力士身后的两名小给使中,其中有一人双手恭擎着一道圣旨,显是李隆基亲笔书写的敕令,江采苹与皇甫淑仪、董芳仪面面相看一眼,便作备肃拜接旨,但闻高力士紧声抬手道:“江梅妃大可不必叩接圣谕,老奴简言交代过后尚需即刻赶去太常寺传旨。不日即为冬至,阴极之至,阳气始生,陛下决意亲祀南郊,前往圆丘祀天,特命老奴及早告与江梅妃,晓谕六宫,斋戒七日。”
正文 第272章 协理之权
祭天起源于上古,自古乃最为隆重、庄严的祭祀。
早在周代,正祭即定于每年冬节之日,有“圜丘祀天”、“方丘祭地”一说,寓意天圆地方。延至大唐,祀昊天上帝更成为第一大祀,开元十一年十一月长至节时,李隆基曾亲祀过南郊一次,那是其即位之后头回亲往圆丘祀天,当时的礼仪使是宰相张说,而张说也是唐朝宰相中唯一一个既担任过祀天又担任过封禅泰山之人。
高力士传过圣谕,未多停留,便赶去太常寺下敕令。凡属国之祭祀、丧事、迁都、征伐等事宜,一贯由太常寺掌管,事先经由太庙占卜,称之为“太卜”,今下要祭天,自也少不得太常寺、太庙署从中布置。
事有轻重缓急之分,皇甫淑仪、董芳仪见状,便未随江采苹入阁小坐,以免耽延正事。时下江采苹凤印在手,打理后。宫中事,李隆基既有圣谕在先,着,江采苹晓谕六宫,此事自是刻不容缓。江采苹于是让云儿、月儿回阁包了几样糕点,拿与临晋公主、董芳仪的帝姬带回淑仪宫、芳仪宫吃,几个人在梅亭少坐片刻,皇甫淑仪、董芳仪便各自带了公主请辞。
且待送走皇甫淑仪、董芳仪及二位公主,趁着天色尚亮,江采苹遂差唤过云儿、彩儿二人,交代了几句,遣两人去贤仪宫、毓秀宫等宫苑一一告知武贤仪、常才人、杜美人、郑才人、高才人、阎才人等妃嫔冬至祀天一事。因是大祀,礼教上,祀天前七天。皇帝和参加祭祀大典的官员须斋戒,唐时,斋戒分为散斋四日、致斋三日,散斋时。文武百官可如常上下朝。但诸如荤丧、酒乐、秽恶之事,概不允沾,及至致斋时,除却与祀天有关之事,其它百事皆须暂停。前朝、后。宫本为一体。是以这期间更理当恪勤尽躬。以彰教化之风。
头三日,李隆基便已独宿南熏殿,未召幸任何人,时气日愈严寒下来。三宫六院中的炭盆早已又换了拨新,宫闱局、奚官局、内仆局各司其事,门阖、帐烛等一应供给及时,不敢懒怠半分。内府局则将此番祀天所需的财帛明细清算,呈上过目批核,一切备妥,只待出行。
江采苹日日沐浴熏衣,殿中燃着檀香,都说檀香可凝神静气,日夜点在香炉之中,确实使人心平气和不少。致斋头日,李隆基退朝之后,便命太尉带参与祀天的百官至尚书省宣敕,以待三日后出城:
“十一月二十日,祀昊天上帝于圆丘,各扬其职。不供国事,国有常刑……”
一时间宣词震天,直击皇宫上空,不多时便云开雾散,一连三日晴空日曜,之前的隐晦尽清光,一派祥兆冲天。
致斋次日,尚服局的司衣送来一套袆衣,衣上绣有五彩鸡形图样,及蔽膝、大带、白玉双佩、玄组、双大绶等,一看便知应是中宫诸祭之服。
“娘子可是要随驾祀天?”彩儿看似极为兴奋,杏眼放光般看向江采苹。
抚下金承盘之上的袆衣,江采苹心下巍巍一动,唐续前代礼仪,奉行三年一郊之礼,即第一年祭天,第二年祭地,第三年祭五畤(五方帝),每三年轮一遍,除此之外,则天女皇时,皇后也准参与其中,不过,武周之后,逢至大祀之时,未再有女人参列。
“娘子,小夏子来了。”云儿代为相送司衣离开时,正巧看见小夏子行来,遂虚礼引入阁。
见江采苹正倚身于坐榻上,小夏子忙毕恭毕敬的礼道:“仆见过江梅妃。”
江采苹抬手示意小夏子起见,轻启朱唇:“夏给使今个怎地过来了?”近几日,圣驾虽未驾临,见日里李隆基却未少遣人来,头初多为高力士跑腿传话,许是这两日将至祭天之日,事务繁忙下已然抽不开身,今日故才换了小夏子代劳。
“回江梅妃,仆是奉了圣谕,来报与江梅妃,后日五更,至兴庆门,随驾南郊,至圆丘祀天。”小夏子躬着身,拱手作答着,目光若有似无地从金承盘上一带而过。
听小夏子这般一说,彩儿越发激动不已似的,反观江采苹,却处变不惊,安之若素:“劳烦夏给使走这趟,本宫定不误了吉时。”
“仆先行告退。”小夏子旋即请退,云儿一直送其步下阁阶去,才返阁,只见阁内彩儿正在央求江采苹:
“娘子,可否带奴一块出宫?也便侍候娘子左右。”
环目侍立于旁的月儿、云儿,江采苹未应语,虽说现下在宫中的礼秩一同皇后,然而,己身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中宫,李隆基有此恩典,不但让尚服局为其量身定制了袆衣,又差了小夏子专程来转告,可见恩宠有多羡煞旁人,但有喜就有忧,今时的风光无限,圣宠及身,莫名令江采苹喜忧参半爱恨交织,难缱心怀,它日失宠门庭凄冷于上阳东宫时候,曾经的这份情又该如何收,何去何从?
心结埋藏的久了,久而久之,便会变为心乐,越是春风得意时刻,越能啃噬人的身心,挥之不去,抹煞不掉。
“娘子,奴留下来看守梅阁便可。娘子带彩儿去便是。”察觉江采苹面有难色,云儿自请留于宫中,以为江采苹是在犯难。伴驾出宫祭天,当有近侍傍身,但梅阁也不能无人留守。
看眼心细如发的云儿,江采苹微敛神,隐下心头搅扰,才应准道:“如此,便由彩儿、月儿随吾同行。”顿了顿,又示向云儿,“去跟董芳仪、皇甫淑仪言语声,告与后日五更至兴庆门恭送圣驾。只道本宫届时有要事相商,务必依约而至。”
云儿默声退下,彩儿、月儿面面相看一眼,貌似欢欣不已,不日随驾出宫,且是至南郊祀天,势必是桩三生有幸之事,身为宫婢有几人有此荣幸,怎不为之欢快。
三日致斋行毕,翌日天色未明,京兆府两县官吏以及金吾卫将士一早便已对天街通往圆丘的几条主道清道。京师长安左、右街由京兆府与长安、万年两县调配,两县府所辖地界不仅限于长安城外城垣内,连带城东、城西、城南的郊区,及城南一直至终南山一片,统统归辖在内。
有道是,一更人,二更锣,三更鬼,四更贼,五更鸡。江采苹四更天便已对镜梳妆完,看着彩儿、月儿跟于轿辇两侧朝兴庆门步去,云儿才独自回房换洗衣身,之所以留在阁自有其它事要做。
兴庆门前,一宿灯火通明,大驾卤簿扈从仪仗早已严阵以待,白泽旗、朱雀旗、十二面龙旗依次飘扬于指南车、记里鼓车、白鹭车、鸾旗车、皮轩车之前,每辆马车均由四匹马驾驭,各有十四名驭手、一名匠人随车,象征皇权至上的黄麾大旗随风鼓动于前部鼓吹与载有相风铜鸟的相风舆车、行漏车之间,钑、戟队中央分列为五色绣幡旗一副、金节十二副、罼罕大旗两副,罕在左,罼在右并排而行,以及朱雀幡旗一副、左青龙幢右白兽幢各一副。
在一幅导盖伞的后面则是八十八名武卫的士兵,分左右对半而立,紧随钑、戟前队的是左右卫将军各一名,身后为二十四匹御马和两名尚乘奉御,跟于一面青龙大旗、白兽大旗后的是台官、谏官等人,放眼看去,诸卫及左、右军足有廿万众相随,诸奇异事不可胜计。
江采苹步下轿辇,但见李隆基身穿大裘、内着衮服,头戴前后垂有十二旒的冕冠,正与高力士在玉辂旁交代些甚么,满朝文武持圭静候于边上,彩儿、月儿垂首亦步亦趋于后,此行可谓大开眼界。
见江采苹步至,高力士弓身往一旁退了退。端量眼江采苹,李隆基执过江采苹微凉的玉手,正欲提步向凤辇,巧在这时,皇甫淑仪、董芳仪、武贤仪、杜美人等一众妃嫔接踵而来,李隆基一摆手,示下免了行礼。
“朕与梅妃去圆丘祀天,当日即去即回,离宫的大半日,后。宫中事,且由武贤仪、董芳仪、皇甫淑仪协理,倘使有大事不能决之,速禀与朕即是。”环睇众妃嫔,李隆基负手交嘱罢,龙目落定向武贤仪。
武贤仪原正诧愣于江采苹的一身袆衣,忽听李隆基下此口谕,委以重任,连忙与董芳仪、皇甫淑仪异口同声领旨谢恩:“嫔妾遵旨,定不负圣望。”
江采苹颔首与皇甫淑仪、董芳仪对望一眼,美目含笑,本来便有意作此安排,以防某些有心人士趁此作乱滋事生非,不成想此次竟与李隆基不谋而合,反而省却当众请命。位分上,武贤仪、董芳仪、皇甫淑仪皆位列六仪,今番如若只在御前举荐董芳仪、皇甫淑仪,恐有不服者造次,唯有赋予三人共同协理之权,才可互为制肘,消除来日独大后患。
五更三刻,李隆基龙行虎步向玉辂,江采苹随之步上凤辇,高力士紧走几步塞了个手炉递与江采苹,转即疾步向玉辂,骁卫、武卫、威卫、领军卫等二十四队组为方阵同头戴盔甲身披战甲的左、右卫大将护驾于四下,浩浩荡荡朝明德门驶去。
武贤仪等众妃嫔肃拜恭送于兴庆门内,目注玉辂凤辇渐行渐远,眸底划过一抹酸意。常才人更为愤懑于胸,但也不便发作。
明德门中门早已开启,此乃专供御驾出行之门,出城之后向东行进,明德门外东边二里之处,即为祀天之地——南郊圆丘。
正文 第273章 博采
唐代圆丘,沿用隋朝,坛制四成,各高八尺一寸,下成广二十丈,再成广十五丈,三成广十丈,四成广五丈。远远看去,旷而威,素面朝天,却叫人倍添敬畏,为之虔诚。
自古帝皇,无不认为受命于天,古人又信仰天圆地方,是以,历朝历代才以圜丘祀天。大唐亦延续前代礼仪,整座圆丘用土夯成,每层有十二陛阶,以十二地支命名,正北方向命名为子阶,以顺时针排序,正东则称之为卯阶,正南是为午阶,正西命为酉阶。各台面、台壁及十二陛阶表面均用掺有麦秸的白灰膏泥拌饰。
大驾卤簿扈从仪仗行至南郊时,正是辰正时辰,依稀可闻,斋宫鸣奏响太和钟,与此同时,李隆基步下苍龙玉辂,肃穆之慎,高力士躬身端持着金盆于旁,以供天家在金盆中洗手,登坛行礼。江采苹随之踩着垫脚同下凤辇,祀官早已在前夕备妥一切,现下只待露祭开祀。
左、右卫大将军果毅齐声令下,身穿戎服的金吾军等二十四队盔甲卫士立时团团护卫住圆丘四下,彩旗幡障迎风飘舞于八方,一时间好不威风凛盛。满朝文武百官亦步亦趋于后,随驾一步步踏上陛阶,一层层登上圆丘,无敢不恭者。
今次担任祀天的礼仪使是李林甫,且待李隆基手持镇圭,面西直立于圜丘东南侧,钟声止,鼓乐齐鸣,少时,只见东南燔牛犊,西南悬天灯。烟云缥缈,烛影摇红,大祀正式开场。
江采苹止步于李隆基身侧,由下至上。可见圜丘坛共设七组神位。每组神位都用天青缎子搭成临时神幄。上层圆心石北侧正面设主位,乃皇天上帝神牌位,其神幄呈多边圆锥形,二层坛面东西两侧为从位,乃日月星辰、**风雷牌位。神幄呈长方形。神位前摆列有玉璧、鼎、簋等各种盛放祭品的礼器,其上有全牲、大羹、铏羹、黍稷等丰沃祭品。陈设之讲究,戒律之严明,不言而喻。单是所用的各种礼器,已多达七百余件。至于皇帝的拜位,则设于上、中两层平台的正南方,上层圆心石南侧并设祝案。圜丘坛正南陛阶下东西两侧,尚陈列有编磬、编钟、鎛钟等十六种,由六十多件乐器所组成的中和韶乐。事无巨细,皆为太常寺卿、礼部侍郎从中着手布置就绪。
时至禋祀时分,李林甫代为引燃柴垛,烟火高升于天,燔燎中,裴耀卿牵着两头“神猪”活祭,将牲祭宰杀随同玉璧、玉圭、缯帛等一块儿投于熊熊燃烧着的积柴之中,李隆基对空而祭,衮冕依次进献五齐,荐献之后,翩云门舞起。
燔柴炉迎帝神罢,乐奏“始平之章”,李隆基亲至皇天上帝神牌主位前跪拜上香,再至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而后回拜位,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江采苹与此番参加大祀的百官一一拜于下,“景平之章”、“咸平之章”下的奠玉帛、进俎之后即为初献之礼,司祝跪读祝文,乐“奉平之章”暂止:
“帝辟阴阳兮,造化张,神生七政兮,精华光,圆覆方载兮,兆物康,臣敢袛报兮,拜鹰帝日皇。帝垂听兮,义若亲,子职庸昧兮,无由申,惟天惠民,惟辟奉天……”
早在致斋第二日,祝文便已写于祝版上,上呈李隆基阅,至于其它事宜,譬如至神库查祭器等事,概交由李林甫与大理寺、太庙署酌办。
《诗经》有云,商之孙子,其麗不意,上帝即命,候于周服。正所谓“藐藐昊天,无不克固”,由祝文可观祀天之重。江采苹洗耳恭听在地,心中颇有些此起彼伏,这千年前隆重而繁复的大祀之礼,今时切身历经其中,着实让人甚为百感交集。
祝文读毕乐起,李隆基再行三跪九拜礼,并至配位前献爵,接下来,即为行亚献礼、终献礼,酒醴饮福,末为撤馔、送帝神,望燎毕赐胙,至此礼成,大典毕。
因此刻已近晌午时辰,李隆基并未急于起驾返宫,而是传下令去,先行在圜丘坛外的阁台稍事休息,再行回宫。
圜丘坛专用于祭天,台上不允建屋,但由齐代开始,坛外始建造屋宇,以作更衣、憩息之所。旧制全用临时搭建的大帷帐,直至南齐武帝永明年间,才始用瓦屋代之。太宗时,更于隋旧址上建造了座阁台,以便久备用。
一步不落的敬拜下来,江采苹才微觉手脚已然泛酸,亏得今日寒风小日头暖,否则,仅凭这一身单薄的袆衣根本难抵风霜严寒,天寒翠衣薄,况且时气将至寒冬腊月天,而高处不胜寒,迎风立于圆丘之上,乍寒又体热。
阁台里早便修葺一新,一应摆设收拾的十为庄严。才坐于坐榻上,御侍便已奉上茶来,江采苹端过茶盅暖一暖手,呵了口热气,前抿口茶,顿觉浑身暖和不少。
看着江采苹迫不及待地吃茶暖身,李隆基不禁朗声一笑,看向江采苹的目光多了几分垂怜:“可是冻坏了?”旋即霁颜唤向高力士,“高力士,出宫之际,朕让你拿与梅妃的手炉何在?”
见高力士被问得一怔,江采苹莞尔一笑:“先时下辇,嫔妾把手炉搁在车辇中了。”
晨早五更离宫,临上凤辇时分,高力士匆匆塞了个金质的熏香炉给江采苹,当时虽未言语甚么,江采苹却已想及,那手炉十有九成是李隆基命高力士备下的,抱着手炉乘坐于凤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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