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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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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安渡口,刚登上客船的叶暇,忽然打了个喷嚏。
☆、婚约
夜色沉沉,平静的江面上,一只乌篷船燃起惺忪的烛火,枯瘦的船家端坐在船头,身边伴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手边还放着一个酒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浪子玉少陵,竟任劳任怨地挽起袖子在船尾撑船,表情似懊恼似心虚,看起来十分古怪。
玉面郎君撑了半天船,却见那两人坐在船头优哉游哉的样子,不平道:“我说老张,我替你摇桨是要让你好好休息的,你受了伤还跑到船头吹风,还喝酒!你既然这么想死,来来来,继续撑你的船!”
古远泽正在听老翁讲述江湖事,正听到精彩处,就被玉少陵打断,他听闻此言忙叫道:“玉大哥!换你来撑船可是你自己说的,做人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英俊的浪子哼笑道:“你不过是想要听他讲故事罢了,这些传说,经了无数人的口,早不知道真相是何种模样了,你倒好,听得起劲!”
老翁微微一笑:“别的不敢说,老头子对叶姑娘的事情,却绝不是道听途说的!”
古远泽想到之前那一幕,表情顿时复杂起来,他苦笑着对眼前老人道:“前辈,我……我虽也敬仰叶大侠,但我扪心自问,若要我为她做到那一步,却是万万不可能的,您……为何,为何宁愿死也不肯违背一分呢?”
老翁仰天大笑,叹道:“你不过是因为没有见过她、没有真正了解她罢了,”他回想着昔日少女意态飞扬的面容,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你若是见过她,你若是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你一定,一定也会为她的魅力所折服的……”
船尾的玉少陵垂眸一笑,也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少女剑客的时候来——
*
成安七年。
海外,蓬莱岛,天机府。
海上的一年四季总是温暖如春,叶晗缠绵病榻十载,也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这位曾轰动武林的前任无影剑纵然一生行侠仗义,惩奸除恶,是人人口中的大侠——但大侠也是人,是人,就逃不过一个“死”字。
叶暇跪在母亲的床前,看着母亲枯败的脸色和斑白的两鬓,这位也曾以美貌惊动世人,以武功震撼武林的侠客,也有容颜老去、生命消逝的一天。她强忍着眼泪将耳朵凑到母亲嘴边,听她说最后的教导。
“暇儿,无影剑我早已交给了你,你好好待它……不要让它在你手中生锈……”
“我为你定下的婚约,你要去完成,若他是良人,你不可违背。”
“叶晗一生光明磊落,行事无愧于心,然……此生仍有遗憾……”
虽是说着遗憾,但女人消瘦的容颜上却是难得的满足,她似乎看见半空中浮现出丈夫年轻的容颜,含着笑伸出手去——
“夫君,抱歉,让你久等了……”
“……”
叶暇无力地看着母亲阖上眼睛,手无力地落到叶瑕的掌心里,渐渐失去温度。她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掉在了女人的脸颊上。
“啊——”
一声哀鸣响彻天际,远处,天空翱翔的海鸟似有所感,纷纷昂首鸣叫,似在送别故去的亲人。
而天机府中,素来坚韧温和的少女,第一次哭得像个狼狈的孩子。
门外站着的一大一小,沉默地提起药箱,转身。
君晚照看着女儿垂着脑袋的失落样子,平静道:“人有生老病死,这是无法更改的。我们已经让她多活了十年,你用不着失落,她能撑这么久,全是为了无暇,而今无暇已经长成,再多活一天,对她来说,不是幸福,而是痛苦。”
君未期低声道:“叶姨虽然不必再痛苦,可是她的女儿却要更痛苦了。”
叶晗的死不曾惊动大成的江湖,因为任何一个人若是离开江湖十年,都会被渐渐遗忘的,江湖这片地方,总是有新的剑客,新的大侠,新的浪子,新的美人。
总有人在今天死去,人们却没有时间为他感到难过,因为明日,死的说不准就是自己了。
生生死死,恩恩怨怨,与他们看来,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
江湖上关于叶暇的传说从她十七岁那年开始。
“少年持将无影剑,一剑横绝昆仑巅。”
叶暇赶了半个月的路,到昆仑剑派来的时候,昆仑正是冬天,漫漫群山上暮雪皑皑,寒冽的北风刮得人喘不过气来。堆积着的云雾一般的白雪阻了行人去路,山脚下没有多少人家,一路行来,都是枯败的枝叶,唯有寒鸦偶然飞掠而过,留下一点凄鸣。
山是静的,雪是冷的,风是透骨的,树叶是无枝可依的,人是遍寻不见的。
叶暇来此是为了履行婚约。
昆仑剑派的长老江霆曾与母亲叶晗是十几年的至交好友,在叶晗带着她出海养病以前,二人还时常有书信往来,听说他还曾是自家母亲的仰慕者。
不过叶家的女人好像总有那么点怪癖,叶暇的祖母身为大家闺秀,却看上了一个卖货郎,并想尽办法嫁给他生下了叶晗,而叶晗之所以能进了江湖,却是因为她绝佳的习武根骨让第一任无影剑见猎心喜,硬是将她收为了弟子。
他的得意弟子叶晗年少成名,在江湖上纵横潇洒了十几年,当所有人都认为她眼高于顶,谁也看不上的时候,却在二十七岁那年,跌破众人眼镜地嫁给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私塾先生。
她们的择偶观,在众人看来是相当奇特的。
因此,叶暇带着母亲的书信上门,知道她给自己定下婚约的对象是个可称得上门当户对、志趣相投、风度翩翩的少年侠客时,险些以为自己弄错了。
这位江霆江长老的长子江黯生,叶暇在来昆仑剑派的途中已经打听过许多回了——无一不是赞扬他武功高强,丰神俊朗,年纪轻轻便已沉稳有度,是许多名门正派掌门眼中的佳婿人选。
叶暇剑道小成,便想来此完成母亲的遗愿。
昆仑山高达千丈,山峰直耸入云,山中石阶建的陡峭崎岖,不论是上山还是下山,都绝非易事。据说,昆仑弟子剑道不成,绝不下山。
昆仑剑派有自己的规矩,若能在一刻钟内登上纵横峰,无论是谁上门来,都必须以礼相待。
一刻钟不长,也不短,叶暇进昆仑剑派,却是游刃有余。
叶暇的无影剑,早在当年,便被叶晗称赞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无影剑之名,皆在乎无影剑法极尽变换之能事,与人对战时,对手根本分不清何处有剑,何处无剑。
日出则有光,光无定处,四处散射,极难分辨何处是光源;日落则无影,别的剑,剑身皆为银色,夜间使剑自然有雪光,但无影剑的剑身颜色却是常在变化,遇光则亮,遇影则暗,怎能不令人防不胜防?
叶暇的轻功更不必说,若无迅捷如风的身法,又怎么使得出千变万化的无影剑法?因而昆仑虽然难以攀登,于她而言,不过是轻飘飘的几个纵身。
即使是昆仑剑派中成名已久的剑客,若与她交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她奉上信后,第一时间便见到了传说中仰慕她母亲的长老江霆。
人至中年,江长老却仍然保持着成熟英俊样貌,他见到叶瑕,脸上显得十分高兴。他打量着眼前背负长剑,高挑清丽的少女,连连说了三个“好”,就遣弟子要将儿子叫出来。
叶暇微笑着喝了口茶,静静等待自己的未来夫婿。
她想起自己来前,已被君未期取笑过很多回,脾气古怪的小神医刁钻地骂道:“我当你叶无暇有多厉害,一个男人就能把你拐走了?”
“我并非……”
“叶无暇,你别轻易相信一个承诺,人心总是善变的。”
其实一个不知道长相、不清楚性格的男人,叶暇怎么会轻易许嫁,但母亲对故友的承诺亦不能违背,江长老显然还惦记着和母亲的约定,她又怎能轻易推脱呢?
相处一阵子,若是两人能相互有意,很好;相互无意,也很好。
但事实并不如叶暇想像中的美好——
她迎来的并不是她母亲为她定下的未来夫婿,而是含恨带怒、阴毒狠辣的一鞭!
青色的风席卷而来,挟裹着阴而冷的气息,像吐着信子的毒蛇,扑向了觊觎已久的猎物,一击便是夺命杀机,扑面而来!
叶暇又饮了一口茶。
她并没有拔剑,因为这一击虽然足够狠毒,足够险恶,但于她来说,根本到不了拔剑相对的地步!
叶暇只不过向右微微偏了一点儿,便与鞭风相错,那道鞭影便落在了她的脚边,将石板镶嵌的地面劈斩出了一道缝隙。
这一击未中,但叶瑕的脸上却再没有了笑容——
因为这青色的长鞭的尾部,俱是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倒刺!可以想象,这一鞭若是打在人身上,又该是怎样的折磨!
江霆见到这条鞭子的时候已然清楚来人的身份,他脸上浮起怒气,大喝道:“婷婷,你好大的胆子!”
叶暇听到“婷婷”这名字时,便笑了,但她没开口,她想见一见鞭子的主人。她实在是好奇,若不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姑娘,才会在无亲无故,甚至还没打过照面的情况下便出手伤人,只怕她今晚连觉也睡不着了。
她并没有失望,因为下一刻,见一击不中,这躲在帘后少女便大步跳了出来,再度扬起狠辣的一鞭,打向端茶坐在堂下的叶暇,一同而来的是含着怒恨的一声——
“哪里来的贱人!竟敢肖想黯生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作者有话说都不知道说啥,今天开了个回忆杀……论叶瑕是怎么从少年版变成老年版的。
叶无暇和她的后宫们……
君未期:我和你青梅竹马。
易从舟:我和你青梅竹马。
秦之澄:我和你青梅竹马。
容情:我……你曾英雄救美。
玉少陵:想要英雄救美然而没成功,并且接下来次次都被截胡。
古远泽:我???我出生的时候你已经开始练剑了,我立志闯荡江湖的时候你已经名动江湖了,我入江湖的时候你已经退隐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叶瑕:谁是竹马?
☆、救美
叶暇向来以为,这世间的女孩子,或温柔或妩媚,或腼腆或爽快,不论如何,总有她的可爱之处。
但眼前这个扬着鞭子大叫“贱人”的女孩子——尽管她明眸皓齿,尽管她花容月貌,叶暇都无法对她升起一丝好感,更何况她从头到脚都写着“娇生惯养,飞扬跋扈”这八个字。
这少女的第二鞭在叶暇看来,也是如同小孩子玩泥巴,她很从容的站了起来,这一鞭又不曾落到她的身上。倒是叶暇刚刚坐着的椅子,被这一鞭劈成了两半。
这下江霆总算站了出来,他挡在叶暇面前,对着眼前带着怒气的一张娇俏容颜,大喝道:“婷婷,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什么贱人!谁教你这样粗鄙的话?”
少女跺了跺脚,鞭子一抽,愤愤道:“江伯伯!这个女人来历不明,什么无影剑,我听都没有听过!凭她也想嫁给黯生哥哥,江伯伯,你可不要被她骗了!”
叶暇微笑道:“姑娘没有听过无影剑,我却也没有听过姑娘的名声,岂不正好扯平?倒是姑娘,你和你口中黯生哥哥又是什么关系?什么人该嫁给他,难道是由姑娘决定的?若姑娘不为我讲个清楚明白,如何对得起我刚刚受到的惊吓?”
“贱人,这里哪里容得你说话!”少女涨红了脸,大叫了一声,奈何她眼前挡着江霆,一时不敢再动鞭子,只好逞逞口舌:“我爹爹乃是昆仑剑派的掌门,江湖剑道第一的邵一棠,你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婷婷!”江霆脸色青红不定,他来不及向叶暇交代,便要叫弟子将眼前无理取闹的少女带回去。
“江伯伯!”少女跺着脚不肯离开,正挣扎间,江霆先前遣去找江黯生的弟子已经回来,身后却没有儿子的影子,江霆便也顾不得她,问道:“你大师兄呢?”
少女便也平静下来,用一种叶暇无法理解的得意骄傲眼神对着她,叶暇叹了口气,也懒得理她。
“师傅,”弟子额上淌着汗,脸颊通红,想是跑的很辛苦,连话也说不全:“大师兄在山下,我已经告诉了他,但是他说……他……”
“他说什么?”江霆皱眉,难得地毫无风度地催促道。
“他说,他已有心仪之人,不愿耽搁叶姑娘……所以还是不要见面了。”弟子在师傅眼神的压力下艰难地说完这一句话,便迫不及待想要溜走,没走几步就被江霆又抓了回来。
向来风度翩翩的江长老冷着脸,低声骂了一句“逆子”,便运气于掌,恨恨一拍,身边的桌案应声而碎。
“你给我把他叫回来!叫不回来,那就多叫几个人,把他给我抓回来!他若是慢了一步,我拿你是问!”
江长老素来平易近人,脾气极好,何曾有过这样生气的时候?那弟子顿时吓得连声应是,一刻也不敢多待,转身去完成师傅指令了。
堂内一片沉寂,少女见无人管她,她自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上泛起红晕,对着叶暇得意道:“你听见了没?我劝你还是早点滚开,别留在这里自取其辱了!”
叶暇一直很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的脸上,既没有生气,也没有羞恼,甚至还含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听到少女的话,她的笑意也没有半点改变。
“这……无暇,此事是江伯父对不住你,你放心,等黯生回来……”江霆苦笑着开口,脸上满是愧疚。
“不必了,”叶暇微微一笑:“我明白江伯父不是背信弃诺之人,但人的感情不能强求,不情不愿的姻缘要来何用?江家大哥既已有心仪之人,我又怎能横插一脚,坏人姻缘。此事不怪二位。”
叶暇取出母亲给她的信物,放在江霆的面前,笑道:“这个婚约就当从来不曾有过吧,原物归还于君,强求得不来好结果,伯父何不早些放手,亦是成全。”
江霆一声“慢着”还未出口,就见少女说了一句“告辞”便毅然转身,走出了纵横峰。
他怔怔地拿起面前的一方凤佩,看着玉佩上的光泽依旧鲜亮如新,并不如他已经交给儿子的龙佩,已经被摩挲的温润明净,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叶暇的风仪较之其母,有过之而无不及,儿子今日这么草率地便下了决心断绝姻缘,甚至连一面也不肯见自己为他定下的未婚妻……他曾求而不得,如今他的儿子,竟然也要错过了吗?
邵婷见碍眼之人这么轻易就解约离开,顿感无趣,看着江霆仍拿着玉佩发呆,便趁此时走出了大堂。
“我当是什么厉害人物,这么容易就打发了!”她嗤笑着一甩鞭子,尔后那笑却被堵在脸上,眼里冒出怒火来,竟不知是喜是怒,表情看着十分古怪。
因为她手中那一条长满了倒刺的,散发着幽幽青光的毒鞭子,不知被什么利器所斩,断成了好几截,截面也是干干净净,毫无拖泥带水的嫌疑。
江霆一定不会这么做,其他昆仑剑派的弟子也没有胆子这么做,那么会这么干的,不会有第二个人。
可是她刚刚,根本没有看见叶暇出手。
*
叶暇下山的时候,心情十分愉悦,比来时愉悦了十倍百倍。并且感到轻松,比来时轻松了一千倍一万倍。
这个时候她才想明白,她其实对于这一份婚约,也是抗拒的。她假使遵从母亲的遗愿,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内心一定是不甘的。因而听说对方已另有姻缘,她便轻松起来。
至于那位江家长公子江黯生的心仪对象,是否是那个嚣张跋扈的邵婷邵姑娘,和她又有什么干系?
只是如果真是那位邵姑娘,那这位江公子的眼神,恐怕不怎么好。因为她虽然有可爱的外表,但她的内心却一点儿也不可爱。
叶暇一边想一边笑,转眼便到了半山腰,她眼角的余光忽然扫见两人形色匆匆地上山。叶暇轻功身法飘逸,但由于功法所致,隐匿性也很强,因此这二人并不曾发现,自己已和叶暇擦肩而过。
为首的年轻人长相十分俊美,他的俊美浑不似江湖人,而像庙堂高坐的世家子弟,斯文俊秀,从容优雅。而跟着的那位昆仑弟子,也已被叶暇认出。
正是刚刚被江霆派去寻江黯生的那个弟子。
叶暇脚步不停,她并不打算停下来和这二人打招呼,这为首的俊美年轻人想必就是那位已有心仪之人的江黯生,确如传说中的俊美,但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再好看,也比不上秦之澄好看。
她自小在天机府见惯了美得如水一般温婉的易从舟,美得如雪一般清冷的君未期,美得如月光一般倾国倾城的秦之澄,尤其秦之澄的美,世间罕见。叶暇见过了这样的美人,再看别人,总是少了一分味道在其中。
何况她已经和这位江公子解除了婚约,两人对彼此无意,见面岂不尴尬?
叶暇的一圈想法转下来,人已近山脚,她步伐愈见轻松,几乎足不沾地地飞掠而过,而脚下的落雪,也无一丝踏过的痕迹。当真是传说中的踏波无影,踏雪无痕。惜这样的好轻功,在这里也无人能欣赏了。
她飞至半路,忽然止住脚步,因为她瞧见前方不远处,一个披着白色大氅的纤弱身影正在跌跌撞撞行走,那身大氅当真是白,几乎要和白茫茫的雪地融为一体,若非叶暇眼力绝佳,也无法看出,那是一个披着大氅的人,而非一片移动的雪。
可想而知,若是她在雪天中遇到困难,只怕几乎无人能够发现。敢在大雪天穿雪色的衣裳独身行走的人,不是真的有这个实力,就是在乎她的人有这个实力。
叶暇微笑着想,不知是哪里来的姑娘,看起来毫无武功,就敢一个人跑到大雪纷飞的深山老林里来,若不是胆子大,就是天真。
但她的微笑还没保持一刻,脸色就凝重下来,前方跌跌撞撞的身影不知道是否没看清路,几乎就要落进猎人布置好的陷阱中!
天底下有几人能快过无影剑呢?
叶暇出手的一瞬,便已成定局,她真气一提,形如一只飞鸟,流畅自如地在空中掠过,眨眼间便落到了这身影的边上,拦腰一抱。
“啊呀!”一声娇软的惊呼,从怀里这纤弱姑娘的口中冒了出来。
*
江黯生的确已经有了心上人。
但他的心上人并不是叶暇所想的邵婷,而是一位不通武功,温柔娴静的大家闺秀,连名字也极其温婉,唤做静姝。这位大家闺秀自小父母双亡,身娇体弱。只有父母留下的忠仆替她守住家财,照顾她、保护她。她与江黯生的相知相遇,也无非是最老套的英雄救美,别无新意。
昆仑山上有一位名医长居,她为了求医就住在昆仑山脚下。江黯生知道她体弱,受不了山上寒冷的气候,因此从来都是与她约在山脚相见。
但这一回,江黯生未能把心上人平安送回家,就被父亲派来的弟子二次打断,匆匆叫走,他无奈之下只好交代这位柔弱的姑娘自己回家,然后便宜了叶暇。
如今这位姑娘,就在叶暇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叶暇的暇是“日”字旁的,但是文中可能出现“玉”字旁的瑕,都是输入法的缘故,如果姑娘们看见了,欢迎捉虫……虽然我自己老是忽略(笑哭)……
☆、撩妹
叶暇当然不知道眼前的少女就是她那个前未婚夫的心上人,不过就是知道了,她也会出手相助。天机府众人什么都好,就是怜香惜玉的毛病总是改不掉。
但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如果世界上的女孩子遇到困难时有叶暇这样的人在身边,那她一定是个运气很好的人。
温静姝就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
一声惊呼过后,温静姝看清了抱着她的人。
这并不是她以为的什么登徒子,而是个年轻的姑娘。姑娘长眉凤目,容貌清丽,只是现在她清丽的脸上却带着几分凝重,用清润的声音不赞同地低声道:“姑娘,走路可要小心一点。”
温静姝这才看清了自己的处境,距她身边不过几寸的距离,有一个深深的陷阱。
冬日猎物难寻,但猎户们自有一套讨生活的方式,捕猎的陷阱里头扎满了削尖的木头,任是力气再大、跳跃能力再强的猎物不甚掉了进去,就没有再逃出来的可能了,木刺上残留的的血迹是最好的证明。
可想而知,如温静姝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姑娘,要是掉了进去,不死也残,她此刻心中才升起一丝后怕,揽着叶暇脖子的手臂都忍不住发颤起来。
叶暇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咱们走远些就好。”她带着怀中人快步远离了陷阱,又等了一会儿,这才让柔弱的少女平静下来。
温静姝这才发觉自己还赖在叶暇怀里,被风吹凉的脸颊顿时红了一大片,她红着脸低低道:“多谢……多谢这位女侠,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你别一直抱着我了,我没事了,你将我放下来吧。”
叶暇笑道:“你不必担心,我是习武之人,这点臂力还是有的,”她当然不是故意抱着不放,存心吃这位姑娘的豆腐,只是先前叶暇见她走路跌跌撞撞的样子,猜想她应该是扭了脚,若骤然将她放下来,这粗心又身娇体弱的少女说不准会二度受伤:“你是哪只脚受了伤吗?”
温静姝诧异道:“女侠是如何知道的?”
叶暇叹气道:“因为我早就看见你走路走不稳啦!”
风雪不知何时大了起来,地面的雪堆积地几乎要将她的脚面淹没,连乌黑的枯枝都被寒风吹得四处狂舞,叶暇到来时已近黄昏,而冬日时间流逝极快,天边已然暗沉了几块。
叶暇不欲再和她在此耽搁,便伸手轻柔的放下了她,又在她即将跌倒之际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笑道:“你看,岂不是很明显了?”
温静姝红着脸咬着唇道:“实在抱歉,我……”
叶暇轻快道:“天快黑了,冬天路不好走,你又扭了脚,你若不愿意被抱着,那我背你回家吧!”
“这怎么好意思……”温静姝急得快要哭出来,一双温柔的眼睛也果真是水波盈盈,脸颊也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叶暇平生还没有见过这么喜欢害羞的女孩子,如今遇到一个,顿时有几分哭笑不得,叹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是男人,不会要你以身相许的,按你这样的速度,不知要多久才能回到家呢,冬日雪夜,又是深山老林,你不怕,我也该怕了。”
她蹲下身,催促道:“快上来吧!”
温静姝无奈,只好趴上了叶暇的背,被她带起。叶暇托住她纤细的身躯,笑着道了一声:“姑娘搂紧我的脖子就好,我不知你家在何方,还请你指一指路,另则,可别在我背上睡着了!”
纤弱的少女低声应了一句“好”,便揽紧了叶暇的脖子,感受到叶暇护住她在狂烈的晚风中飞掠,心中升起浓浓的感激与羡慕。
眼前的女子不似她这般,有大氅护住脸面,她不过一身单薄的冬衣,但体温却比她高的多,源源不断的热意从她身上传过来,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也暖起来了。
江黯生不敢违抗父命,便把她丢下一个人,教她自己回家。全然想不到她可能会在冬夜孤林中遇到危险,而眼前这个少女与她素不相识,却不求回报地帮助她、保护她……任是温静姝这样温婉体贴的性子,也忍不住对情郎起了些埋怨之情。
温静姝揽着叶暇的脖子,感受着身下少女纤薄的肩膀,和她背上那把坚硬冰冷的长剑,默默的把眼泪收了回去。
“向右是吗?”
“是的,女侠往右再行十丈即可……”
“你别叫我女侠了,我名为叶无暇,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温静姝……”
“这名字倒衬你。”
*
叶暇把温静姝送回温府的时候,天色已然全黑了,一堆老仆等在府门前,好不容易见到失踪的小姐归来,才敢把心放回肚子里。
为首精神矍铄的老管家脚步沉稳无声,呼吸绵长,显然是个练家子。听自家小姐说了“看完大夫,下山之后想出去走走结果迷路被人所救”这种一听就很不靠谱的借口,他也只是宽和地笑笑,并没拆穿。
一行人热情地把叶暇迎进了花厅,就把自家小姐伺候回房了。温静姝打小体弱多病,这会出去受了风又扭了脚,这些名为仆实为亲的人又怎么能放心?
因此叶暇一个人被丢在花厅喝茶,她也不是很在意。
她原本并不打算在这里留宿,这种天气和环境对温静姝这样的深闺小姐来说是必死无疑,但对叶暇这种自小练武,十来岁就被丢进深山老林感受生活的人来说,还称不上什么困难。
只是温小姐一双含羞带泪的眼睛哀求地一看过来,叶暇也只能举手投降了。
温府看起来很有几分底蕴,花厅的字画摆设皆是名家手笔,就是坐着的椅子,也是上好的红松木。
那位老管家看起来也绝非简单人物,他若曾在江湖上待过,那必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就是不知怎么和曾当县令的温静姝之父有了交情……
叶暇正端着茶沉吟,就听见细不可闻的脚步声从厅前传来。
她背对着来人,却没有转身,也不必转身。因为她的剑还不曾卸下来——若来人有恶意,她当然能感受到,并且有足够的时间拔出背上的无影剑。何况,来人并无恶意。
老管家绕到叶暇身前时,叶暇便已放下了茶盏,起身拱手道:“前辈。”
“叶姑娘也看出来,老头子年纪虽大,却还有两下子吗?”老人大笑道:“鄙人张涛,不过。老头子退隐江湖许久,已不是江湖人啦!你不必叫我前辈,叫我老张就好!”
叶暇笑道:“前辈身虽不在江湖,却仍然还有几分江湖气。”
张涛哈哈一笑:“哎,也是。江湖习气最是难改,也难怪你这么说,叶姑娘今日救了我家小姐,老头子欠你一份情!日后闯荡江湖遇上什么麻烦,报一声断浪掌的名头,也可护佑一二。”
叶暇惊讶道:“前辈就是断浪掌张涛?”
张涛也惊讶道:“叶姑娘年纪轻轻,竟也听过老头子的名头?”
何止是听过,叶暇的母亲叶晗初出江湖,第一个对上的就是这位断浪掌前辈,而他也不出所料地败在叶晗的无影剑下。
叶暇听他这么说,心中顿时升起几分尴尬。但她从来不是会撒谎的人,因此也毫不隐瞒道:“家母叶晗,”她想了想,又道:“母亲时常在我面前赞扬前辈的风姿。”
这回轮到张涛沉默了,他苦笑着,上上下下打量这个身材修长、眉目清丽的少女,又看见她肩后露出的那一角乌黑的、与她衣裳的颜色相近的、几乎融为一体的剑柄,失笑道:“原来是无影剑的传人,老头子退隐江湖这么久,不但武功差了,连眼也拙了,手下败将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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