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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画裹娇-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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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丰璃心知她的来意,早走至跟前:“常言道‘家和万事兴’,孤若连自己的家人都照顾不到,照顾不好,又如何令百姓们生活安康呢?”

    慕勉对上他一双温柔含笑的眸子:“若孤沉迷女色,荒废政事,自该受到朝臣敬言,但你是孤的妻,她是孤的女儿,孤宠爱你们,尽的是一个丈夫的责任,又有何错?”

    慕勉正欲张口,却被他一根长指轻轻抵住嫣唇,饱含深情地讲:“好了,下次孤一定注意。”

    慕勉不料他居然先发制人,后又一番耍娇认错,真是差一点就忘掉他的“老本行”了。

    慕勉有些哭笑不得,而小郡主正琢磨着她略微凸起的小腹,十分迷惑:“娘亲,肚子,鼓鼓的。”先是来回摸了摸,接着又用小拳头一捶。

    “汐儿!”燕丰璃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抱起来,“汐儿乖,以后千万不许乱碰娘亲的肚子了。”

    小郡主吮着手指头,满脸懵懂:“为什么?”

    燕丰璃柔柔地告诉她:“因为里面有汐儿的弟弟。”

    小郡主眨眼:“弟弟?”

    燕丰璃的目光跟她一样闪耀明亮:“嗯,是汐儿的弟弟,等他出世,就可以陪汐儿一起玩了。”

    小郡主一听自己有了弟弟,还能陪自己一起玩,高兴的手舞足蹈:“娘亲,我要弟弟!我要弟弟!”

    慕勉也不知燕丰璃怎么就这般笃定这胎是个男孩,见父女俩嘻嘻哈哈,倒跟“兄妹俩”似的,也干脆由着他说去了。

    夜幕降临,燕丰璃陪着她们在忆昔宫用膳,小郡主吃的不多,喜欢甜食,同慕勉一样,尤爱红梅酥,慕勉怕她把牙齿吃坏,咽下一两块就不许再吃,她一心顾着给女儿喂饭的时候,燕丰璃则在旁边为她夹菜。

    晚上又哄着小郡主玩了一会儿,直至小郡主偎在她怀里慢慢睡着,慕勉低头凝视,那睫毛长长的,又密又浓,仿佛被漆黑的颜料一根根精心刷过似的,扇啊扇啊,让人觉得,它们随时会像柔美的羽毛飘落下来一样,她的鼻梁十分俏挺,粉薄的小嘴在睡时总是向上微微撅着,甜甜的,好似熟透的红樱桃,多奇怪,每个人明明拥有同样的五官,面貌却是千变万化,而怀里的小人儿,唯独有了让自己刻骨铭心的熟悉轮廓。

    是啊,因为那是她的宝贝,依附母体,血浓于水,是、是他……她的孩子。

    若不是眼前人的存在,她几乎真的以为,当初那个夜晚,只是一场绮丽痛缠的妖梦。

    “夫人、夫人……”她抱着孩子不肯松手,寄烟一时为难。

    燕丰璃本在一旁阅着书卷,听到寄烟好几声呼唤,不由得侧过头,慕勉正将熟睡的小郡主紧紧抱在怀里,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孩子,像在无意间被吸走了魂魄。

    燕丰璃搁下书卷,起身坐到床边,伸手拂开她的一排额发,俯首落下一吻。

    慕勉这才惊醒来,从小郡主脸上收回目光,略带迷惑地看他,燕丰璃嗓音格外轻柔,宛若唤醒初春第一朵桃花的春风:“汐儿睡着了,让寄烟先带她回房吧。”

    慕勉迟疑下,摸了摸小郡主的脸蛋,才把她交托给寄烟,眼光,一直目送到门口。

    燕丰璃知道,她一定又想起那个人了。

    随着时间推移,怕是越来越像了吧。

    “丰璃。”慕勉垂下眼帘,娴静沉吟的模样,犹如一株养在贵室的玉兰花,“我有事想跟你说。”

    燕丰璃用掌心覆住她的手,宠溺的语气自然而然流露,似乎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是答应的,“说吧,怎么了?”

    慕勉轻启嫣唇:“再过几天就该到汐儿的生辰了,我想前往檀灵寺进香。”

    这两年,每逢到了小郡主生辰之日,她都会莅临檀灵寺为女儿祈福,愿她平安成长,一生顺遂,已经成了习惯。

    燕丰璃原本凡事一向由着她,但次略显犹豫:“孤不是不同意,小勉,如今你有孕在身,我是怕万一有了什么闪失……”

    慕勉微笑:“我会仔细留意,况且又有那么多侍卫贴身随行,你别多虑。”

    因她坚持,燕丰璃想了想,仍不太放心:“孤陪你一起去吧。”

    慕勉一怔,避开他的注视:“你每日政务缠身,怎可为这些事分神。”

    燕丰璃还欲坚持,忽又明悟过来,暗自一番嘲笑。

    为何又忘却了,她的拒绝,不过是借口。

    一年中,他守得小心翼翼,只当她易碎,而他不舍,唯有一年中的这一日,她不曾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她是为了汐儿祈福。

    在神明面前,所有心事、所有愿望,脆弱得犹如一层薄纸,遮掩不住。

    那是只属于他们的一日。

    任自己如何努力,做的再好,也永远永远无法涉足的空间。

    燕丰璃颔首:“好,孤知道了。”

    得他同意,慕勉也如搁下一桩心事,舒口气,燕丰璃将她揽在怀里:“孤记得那会儿你怀有汐儿的时候,成日害喜得厉害,连东西都吃不下,如今这胎,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慕勉下意识摸摸小腹:“他很乖,只是不知是男是女呢。”

    燕丰璃笑道:“不如让孤来听一听。”说着,就要把脸贴在她微凸的肚子上。

    慕勉连忙一推,颇为无奈:“别闹,现在还小呢,哪里听得出来。”

    燕丰璃格格一乐,与她头碰着头,却没有直视她的眼睛,半晌,声音低低地,由两瓣薄唇间逸出:“小勉,为孤生个儿子吧……”

    慕勉惊得一掀睫毛,然而看不到他眸底的神色,有些无措:“这个孩子,我不知道……”

    燕丰璃唇角勾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令人想到黄昏下秋湖的风景,美中总也有伤:“小勉,你知道吗……与你在一起的日子,孤有多么的快乐……”

    在王权的倾轧与无情下,他染满血腥的存活,而身边,却能有她,简直是一场不切实际的奢梦。

    慕勉只觉心上有种酸软的疼痛,像被小小的虫儿叮咬了下,一时回不过神的难受:“丰璃,我能做的……”

    燕丰璃忽然身子一抖,仿佛害怕听到什么,不准她再说了,凑近吻上她的唇。

    慕勉静静闭上眼睛,像只小鹿,那样的安静顺从,亦如每一次缠绵的夜晚,她在他身下温婉承欢,不曾抗拒,也没有迎合。

    这种感觉,总能把燕丰璃折磨到有点疯狂,先是灭顶的满足,后又是空空的失落。

    她就像是一个不真实的存在,让他仿佛得到,又仿佛永远也得不到。

    患得患失,每每想着,便压抑得他快要喘不上气来。

    他吻着她,轻轻的,辗转的,渐渐,越来越无法克制,他吻的太深,呼吸太急促,把她逼至到床头,衣带早解了开,两手在她的亵衣下爱抚游走。

    “丰璃……”他已然情动,怕是一发不可收拾,慕勉惊惶地提醒,“小心孩子……”

    燕丰璃本来还要吻她,听到这句,愕然一震,随即拉开距离,一手抚住额头苦笑:“是孤糊涂了……”

    拥住她不作声,待情潮一点点从体内褪去,吻下她芳香的发丝:“睡吧。”

    慕勉应道:“嗯。”

    不必唤侍婢,燕丰璃为她脱掉小鞋小袜,这种事,他总是亲力亲为,心甘情愿。

    燕丰璃像哄着小孩子,拍着被褥,慕勉很快沉入梦乡,而他舍不得,总要凝视很久很久才肯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狗血的剧情又要出现了……

    风一样的尘埃:霸王票 2014…05…08 22:06:48

    在此深一鞠躬。 

☆、第67章 绝念

    出行那日,阳光并不刺眼;反而有种出奇的柔和。

    慕勉被燕丰璃一路牵着手;来到殿前布置好的一辆奢华楠木马车前;嘱咐的话早已说完,临上车前,燕丰璃又替她紧了紧披风的绳绦。

    慕勉想着时辰差不多了,过会儿他还得到云霄殿与朝臣议政;温言催促:“你快去吧;别耽搁正事。”

    燕丰璃恋恋不舍,不顾众人目光,凑近吻下她的额心:“路上小心。”

    此次随行有十名宫女,三十名侍卫;全部是细心挑选出的精英;慕勉登上脚踏时,眼尾余光一扫,发现一抹略微熟悉的身影,穿着颜色鲜亮的侍卫服,同众人一样单膝跪地,是上回及时搀扶她的那名年轻侍卫,此次也在出行的队伍中。

    似乎察觉到慕勉的注视,他微微抬头,阳光之下,瞳眸深处是纯粹的黑,犹若嵌入的宝石镜面,被这样一双眼睛专注凝睇着,使人不由得生出错觉,仿佛自己是他的唯一,绝无仅有,无可取代。

    慕勉心内一悸,难以言喻的迷惘与疑惑又是纷至沓来,似有一层山谷雾色阻碍在彼此之间,想要看清楚,却始终朦朦胧胧,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的看过她……

    但时间不容多想,慕勉匆匆敛眸,上了宫车,当队伍行进时,她掀开绣银粉花的鲛纱帷帘,回首顾望,燕丰璃抱着小郡主伫立原地,一直静静目送着她的马车,两个人相依相偎的样子,形成一幅美好恒久的画面,直至他们的影子再也看不到,慕勉才重新依回座位上。

    红漆金环的王宫大门被沉重推开,四轮滚滚,尘砾飞空,一列华丽的车马队伍迤逦驶出宫外。

    尽管时辰尚早,但赶早市的店铺已经陆陆续续开张,挑着扁担的农夫脚步很是麻利,与队伍并肩前行,就跟比赛似的,热腾腾的包子铺门前摆着两三几张桌子,零星坐着几位吃客,还有手推木桶吆喝着卖豆汁、麻豆腐的,当车队行驶经过,他们纷纷好奇地张望,更有驻足者,与旁人对着马车指手画脚。

    久居王宫深闱,虽是处处养尊处优,但这样充满朝气蓬勃的民间情景,却让慕勉有着久违的亲切感,那颗早已沉寂如烟灭的心,一瞬间,竟在莫名的蠢蠢欲动。

    好想无拘无束地走在路上,馋了的时候,就来碗豆腐花,一路看小吃杂耍,到大明香挑选应季的胭脂水粉,没有人管,想走多远就走多远,等至天近黄昏,便玩得精疲力尽地回家。

    慕勉从某种憧憬中省回神,对自己的想法显得一惊,慌张落下帘子,不敢再看。而这一幕,恰好落入另一个人的眼中。

    城中的官道比较平坦,外加车子行驶极慢,令身怀有孕的慕勉不觉如何,一路顺顺利利地出了城门,直至踏上山野土路,才稍感颠簸起来,好在车厢里铺陈着层层贵重厚软的狐皮绒垫,慕勉又是武门出身,底子并不娇贵,是以出行没有太多的不适感。

    从出宫到现在,车子行进将近两个多时辰,再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便该抵达檀灵寺,孰料午时,风和日丽的天气忽然转变,太阳躲进云层,透出一股子灰蒙蒙的阴调,像发旧的水墨纸张,迎面刮来的风儿挟带出潮湿的水汽来。

    车子陡然停下,慕勉不禁奇怪:“怎么了?”

    侍卫统领在窗前回答:“夫人,前面有流石,挡住了去路。”

    慕勉揭开帘子,果然看到几块岩石歪歪斜斜地倒在道路中央。

    得慕勉吩咐,侍卫统领便率领侍卫们上前清理,过去一会儿,慕勉见那名年轻的侍卫凑到侍卫统领耳边嘀咕几句,侍卫统领脸色一变,留下搬挪石头的人手,与他还有另几名侍卫守在马车左右,加紧戒备。

    面对他们的反应,慕勉倏然惊觉,眼下进入的是一座山谷,周围山林葱郁,两侧是峭壁,但相差距离较远,就算有流石,也会被茂密的树木拦挡,这样突兀地出现在道路中央,委实有些说不通。唯一可能,便是有人刻意为之。

    是什么人?

    慕勉暗自思付时,蓦听婢女一声惊叫,竟是两支利箭从林中嗖嗖射来,目标直对慕勉所乘的马车,幸亏侍卫统领早有防备,挥剑扫开。

    恰在此际,树林里蹿出几十名身材魁梧的粗莽大汉,暗灰裋褐,手执大刀,单看衣着装扮,倒像是绿林响马。

    侍卫统领迅速下令:“保护夫人!”双方很快厮打在一起。

    慕勉目睹着窗外情形,毕竟是宫中精心挑选出的侍卫,个个身手矫捷,英勇不畏,可是渐渐,慕勉察觉到不对劲,只因敌方不仅人数众多,而且武功丝毫不落下风,他们没有半点绿林狂躁之气,反而身法灵敏,眼神冷厉,如择食而扑的猛虎。

    不,他们不是响马,而是一批训练有素的精英杀手!

    他们所要袭击的目标,正是自己!

    是谁……究竟是谁,与她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

    脑中一念闪过,答案似已昭然若揭。

    如今燕王膝下,仅有汐儿一位子嗣,倘若她这一胎是男,日后必将尊贵万般。

    那人久居紫泠宫,不动声色,但终究还是出手了。

    否则,地位不保。

    因刺客在人数上处于上风,慕勉这方的三十名侍卫渐渐支撑不住,陆续有人倒下,一名刺客寻隙穿跃人群,冷刀直戳进车厢窗口,慕勉身形一仰,紧贴车壁,惊险避过,刺客还要再砍,却骤然发出惨叫,一只手臂被生生削掉,鲜血喷洒,溅入车厢四壁上,慕勉惊愕抬首,是那名年轻侍卫,他见慕勉对面的窗口又有刺客袭来,夺过那断臂上的冷刀,施展内力一挥,横穿车厢,切中对方的喉咙。

    眼下马车左右夹击,再继续呆下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他踢开车门,以屈膝俯身的姿势,向慕勉伸出一只手,眼眸中闪烁出一抹柔光,含着心疼,怜惜,以及不可动摇的坚决。

    慕勉心若触电,或许是那眼神,又或许是那眼神中流露的情绪,让她心底产生连自己也无法解释出的信赖之情,满腹迷惑在瞬间统统化作无踪,她不假思索地将手放入他掌心,被他五指紧扣,带出了车厢。

    慕勉一出现,顿成众矢之的,慕勉被他一边护于背后一边挥剑猛攻,但刺客们愈发逼近,他用足尖挑起地上侍卫尸体旁的一柄长剑,交给慕勉,慕勉心惊不已——

    他怎么知道她会武功?

    只见他凌空跃起,原本普普通通的剑法竟是一变,凭空甩开三条风弧,霎时幻化成朵朵银花,漫天银花间,令敌人恍若置身梦境一般,当再回神,已被剑光封喉,而他衣袂招展,疑是孤鸿飞临,一招一式千变万化,那些柔情迷幻的剑自他剑尖下流泻而出,实际却又蕴藏着致命杀机。

    慕勉几乎化成个木人,完完全全动弹不得,急剧凝缩的瞳孔中迸射出深深的震撼,而他蓦然回首,惊惶地望向她背后。

    慕勉在他目光中惊醒,身形一闪,避开刺客的袭击,那一刹,浑身犹如充满前所未有的力量,她举剑还击,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忘掉,曾经被自己习练不下几百遍的招式,随着她的挥舞,快若行云流水,点、挑、刺,疾攻敌人要害。

    她朝他凑近,相互配合,似有天生的默契,双剑合璧,形如一体,威力无与伦比,让敌人根本招架不住。

    刺客大惊,纷纷后退。

    眼瞅情况有所好转,但慕勉眼前一阵微微晕眩,唯恐惊动胎气,不敢再运气行功。

    刺客见是机会,大喊:“放箭,一个都不准留!”

    匿藏在树林里的一排弓弩手,拉紧满月般的弓弦,对准他们。

    电光石火间,他想也不想,抱着她飞跃上一匹健马。

    她道:“来不及了!”

    第一批箭雨落下,一道人影,出乎意料地遮挡在他们面前。

    是侍卫统领。

    他像堵铜墙铁壁,眼球爆裂,满身鲜血,矗立着一动不动:“带夫人走!”

    慕勉根本不遑说什么,就被少年紧拥在怀中,他用剑尖狠狠一戳马屁股,健马撕心裂肺地一嚎,顿时撒蹄如狂。

    他们往前冲,往前冲,而背后是一批又一批的箭雨,密密麻麻,好似蝗虫噬天,他伏□死死抱住慕勉,仿佛一柄张开的大伞,将她全全罩在里面,慕勉努力睁开眼,可惜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耳畔风声呼啸,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心跳……是他的心跳,带着山崩地裂般的剧烈,震得耳膜都快崩溃,生死关头,他将她抱得那么紧、那么紧,仿佛她是柔若无物的羽毛,一不小心就会飘走,慕勉的呼吸就快窒碍,一串泪水不知不觉从眼眶滑落,浸湿衣襟,马蹄越奔越远,然而她只感到无边无际的绝望……

    像是过去半个世纪之久,背后的厮杀声逐渐远去,疾驰的健马终于慢了下来,疲惫地踏着四蹄在林中穿行,四周格外岑静,有血,嘀嗒、嘀嗒地从马儿受伤的臀部溅落开来……

    他环紧的双臂开始慢慢松弛,仿佛历经风雨,一心一意呵护着怀中的那朵花儿,舍不得她受到半分伤害。

    慕勉仰起头,脸上泪点斑驳,早已哭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她看着那双温和含笑的眸,彻底明悟后,只觉像是做着一场荒唐痛心的梦,颤巍巍地伸手,揭开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映入眼帘,是一张英隽神秀的脸容。

    那样熟悉,那样温暖,慕勉眼泪控制不住地流淌,为何没有早一点想到呢,会是他,竟然会是他。

    “纪师兄……”嗓音透出无力的嘶哑,她几乎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纪展岩微微笑着,肌肤是透了明的白,有些累似的,缓慢搂住她:“小勉……”

    慕勉瞪大眼睛,是难以形容的震动:“纪师兄,你……能说话了……”

    纪展岩点头,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婴儿,声音有点生涩,却很好听,带着底气不足的微弱,仿佛飘入云端的一缕青烟,很快就被吹散了。

    慕勉用指尖摩挲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尔尔真实,倏然,心如火烧般发烫疼痛:“为什么……”

    “小勉……三年前你跟师父说你得到了万年雪参,可以用来医治你哥哥的眼睛,但你却不准师父告诉他,之后便消失不见,虽不知这万年雪参你是从何得来,但师父说极有可能与王宫有关,我一听便知道,你是去求那个人了……”

    她如软软的夜莺,安静偎在他怀中,纪展岩心底欢喜,也更为怜惜:“可是王宫戒备森严,想要潜入寻你谈何容易,我乔装易容,好不容易,才能以侍卫的身份混入……”

    “纪师兄……”他千辛万苦来寻她,她怎能不感动,但此时的身心,正被一股不知名的恐惧深深笼罩,她很害怕,怕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用力抱紧,故意忽视他背后一滩湿黏黏的血迹。

    两支利箭,已经从后贯穿他的胸口。

    “小勉……那日见到你,我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要与你相认,可是那个人……他几乎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我总是没有机会来见你……幸好这次,我有跟来了……”

    他垂颈,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脸庞:“小勉……你不要哭……”费力地抬指,欲为她拂拭,却身子一摇,斜歪着坠下马背。

    “纪师兄——”慕勉几乎半跌半爬地下了马,跪地将他抱起来,“纪师兄,我不哭了,我、我真的不哭了……纪师兄……你不要有事,不要离开我……”

    纪展岩露出一抹虚弱地笑容:“你走前交给师父的那个玉匣,里面的信,我都看了……每一个字……我都没有漏掉……”

    她一直记得与他的约定,离别后,每日都写信给他,那里的经历,那里的心情,那一笔一划下的认真,都是只属于他的。

    慕勉痛苦地阖上双目,泪水刷刷地往下流:“你喜欢,以后我天天都写给你……”绷紧的睫毛,犹如颤抖挣扎的蝴蝶,纪展岩看得心疼,“小勉,那天在王宫看见你……我知道,你并不开心,这些年,你在王宫里的日子,其实……过的并不开心,对吗……”

    慕勉摇摇头,不知是不愿承认,还是在甩脱那份痛若心绞的感觉,哽咽着嗓子,亦如哀求,亦如哄劝:“你现在很累……先不要说话……”

    纪展岩却凝定她,缓缓吐出几个字:“小勉,做回曾经的自己吧。”

    慕勉震怔。

    纪展岩眼神恍惚,遥遥回忆:“就像当年,你从大树上丢青果……那时候的你……笑得……灿烂明媚,是……世上……最好的笑……”

    他声音越来越低弱,慕勉恐慌到了极点:“纪师兄,求求你,真的不要离开我!我求你了,只要你好好的,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纪展岩伸出一只手,有些痴痴地笑:“……让我……住在你的心里……好吗……”

    慕勉一把攥住他的手,贴近自己的心口处,不停点头。

    今后,她的心里,将永远有一块属于他的空间。

    “小……勉……”一缕缕鲜血自纪展岩的唇角不断溢出,浓重的甜腥味,呛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不愿让她哭,却终究还是令她难过了。

    用尽最后一丝余力:“……我就算走了……你也不要难过,因为我一直,在你的心里……”

    ——师兄,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能开口讲话了,最想说的是什么?

    小勉,小勉……

    其实那个时候,就想告诉她了。

    不过是“小勉”,这两个字。

    他人轻而易举念出的名字,对他而言,却难如登天。

    现在,他终于能发出声音,亲口呼唤她的名字了。

    一次不够,两次不够,三次、四次……

    白日里念着,深夜里念着,睡梦里念着,思念时念着。

    现在在她怀中,他已经得偿所愿,死而无憾了。

    慕勉的眼泪好比洪水破堤,全数倾泻在他脸上,纪展岩眼睛蕴着笑意,一直盯着她,一直盯着,伸手摸着她的脸……直至,气息弱了,没了,手才从半空滑落地上。

    那一双黑如宝石,纯净耀目的眼眸,自此化作夜空中的一颗辰星。

    “师兄——”慕勉撕心裂肺地喊着,喊到嗓子哑了,渗出血丝,他也没有回答。

    每当难过孤单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身边,为你默默地付出,默默地陪伴。

    他裂开的衣襟处有东西掉落,是一方染血的绢帕。

    慕勉轻轻拾捡,觉得几分眼熟,忽而恍悟,更是酸痛难言。

    那年他与慕沚在园中比试剑法,手臂上受了伤,被她发现,用绢帕为他包扎了一个俏皮的蝴蝶结。

    究竟,是多久的事了……

    时隔今日,她早已不记得,早不记得被自己遗忘的小小绢帕,却被他珍藏怀中,带了这么多年。

    天空乌云密布,轰隆一响,雷雨骤降。

    夜色朦胧中,一行商队马车缓缓行驶在山道上。

    前方打灯的人,发现路旁倒着一团黑呼呼的影子,不禁勒紧缰绳,跃下马背一瞧,悚然吃惊:“快停车!”

    “怎么了?”为首的一辆精致车厢内,传来询问声。

    对方忙上前禀告:“少主,前面有个昏倒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猜的出这个少主是谁吗?^_^

☆、第68章 飘零

    被唤作“少主”的年轻公子闻言,让小童撑着伞;举步下了马车。

    他顺着侍从所指的方向;果然瞧见一名女子倒在山路旁边;浑身上下被雨水淋得湿透,一头散乱的青丝覆住玉颊,仅露出一星半点惨白的肌肤,一动不动。

    他刚要上前;却被身旁的年长男子拦住;示意不要靠近。

    年轻公子只好道:“江轲叔叔,您去看看。”

    江轲蹲□,撑伞遮在女子上头,伸手凑近她鼻尖试探片刻;回答道:“还有气息。”

    她裙裾下隐约淌出一滩血渍;混合在雨水里分辨不清,年轻公子意识到情况不妙,不假思索道:“带她回去。”

    慕勉只觉自己像是置身在热腾腾的蒸笼一样,五内膨胀,肠子翻滚,小腹一阵阵收缩的震痛,亦如百虫绞在一起撕咬,好痛,真的好痛,痛得快要难以忍受了……

    耳畔,朦胧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怎么样?”

    “不行了,她出了许多血,得赶紧请大夫来。”

    慕勉眼皮艰难地撑开一条缝,恰好被那人看见:“你醒了!”

    她摸索到他的衣袖,揪住,死也不肯松开,张唇挤出几个飘虚不清的字音:“帮、帮我……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我的孩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她一句话后,复又昏迷不醒。

    痛……流泪……痛……流泪……

    反反复复,永无尽头。

    身体痛到麻木,泪水流到枯尽,一生里仿佛所有的罪,皆遭在这一次了。

    她像是一下子失去所有,又像是世界遗弃了她。

    眼前茫茫无路,魂魄似已飘出躯壳,在轮回的道上,她目光空洞地看着曾经的爱恨情仇——

    慕勉我告诉你,今后别再缠着我,否则我真的对你不客气,还有,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娶你!听清楚了没有?

    你怎么知道你哥哥不喜欢我?勉儿,你真的很任性,其实在你哥哥眼里,你不过是个小孩子,所以他才会这样宠着你,哄着你。

    你为什么骗自己?为什么不肯承认?哥哥……我喜欢你,哪怕下十八层地狱,我也会喜欢你……只喜欢你……

    因为府里要办喜事,你爹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我就没让他陪着。勉儿,你还不知道吧,是你哥哥他……

    你想事情或者发呆的时候,很喜欢嘟着嘴……不知道有多可爱……

    我不爱你,根本不爱,一点也不爱,一点一点也不爱……

    纪师兄,我觉得很累,人生明明这么长,可我已经觉得快到了尽头。

    小勉,若能放下,就放下吧,何必呢,都痛苦。

    慕沚他是我的丈夫,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小勉,做回曾经的自己吧。

    四面蓦然变得漆黑无比,她似从空中极快地坠落,回到躯壳中,很沉很重,一睁眼,是在那场缱绻交缠的妖夜中。

    勉,我好爱你……

    是谁,到底是谁在说!

    我好爱你……

    我好爱你……

    “哥哥……哥哥……”她在梦中歇斯底里地呼唤。

    我也是,好爱,好爱,最爱沚。

    “哥哥……我好难受……”

    “不要丢下我……勉儿不要一个人了。”

    “你在哪里……带我走……”

    “哥哥……哥哥……”

    “喂,醒一醒!”有人攫住她的肩膀,不断摇晃。

    慕勉黛眉紧锁,呼吸急促,走不出那光怪陆离的梦里,姣美的面容上时而闪现痛楚,时而泛起甜蜜的暖红,呓语喋喋,神绪颠倒。

    “清醒一些!”那人加重了手腕的力道,慕勉痛得神经猛然绷紧,亦如溺水之人终于被拖救上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喘着气,胸腔急遽的心跳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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