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阿姐-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作者:梨酒儿
文案:
傅瑜是江南水乡里出了名的温柔,
她一双秀丽的手,绣过针线,掌过锅勺,也采茶织布。
再困难艰辛,也尽肆柔意宠着养弟忘忧。
就连媒人来说亲时,她也只提了一个要求。
“望我未来夫君,能容下我阿弟。”
。
忘忧死后,傅瑜一病不起。
病益深重,几近膏肓之际,圣旨下到门前。
当今圣上,以整个江南为礼,聘傅瑜为后。
少年一身锦衣,容貌如旧,匆匆跑进房间,心疼抱住榻上之人。
“阿姐,我来晚了。”
温柔羸弱病美人vs阴狠狂傲少年天子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瑜,元睿(忘忧)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阿姐,我来晚了。”
第1章
傅瑜快不行了。
佩茶给春水茶馆送茶叶过去的时候,周婶拉住她,偷偷往她怀里塞药材。
“阿瑜最近怎么样?”
前两年阿瑜身子还好的时候,经常给她店里送些小物件,她性子柔善讨人喜,邻里都记挂着。
佩茶记着茶叶的斤两,又收了自己的篮筐回来,低着头没说话。
眼睛却红了。
周婶神色微敛。
“这人参是我家阿雁从皇城里带的,说是补气血最好,你且拿去。”
周婶看了眼塞给她的那包药材,越发压低了声音:“可别让我家阿雁看见了。”
阿雁向来孝敬,费尽心力给母亲寻的补品,自然不愿意让别人落了好处。
佩茶拿着手里这一小包东西,知道推脱不得,便要从荷包里掏银子。
周婶先一步制止了她的动作,道:“不用不用,一点心意。”
“你日日里卖这些茶,能挣多少钱,阿瑜往年那些积蓄不多,怕也都用完了。”
佩茶还是没说话。
她一向不愿意和别人说这些,虽知道是好意关心,但总归是在背后说人是非长短。
借口天暗了快下雨,没带伞出来,佩茶匆匆离开了。
前脚刚走,后脚阿雁从厨房出来,瞧着原本放在柜子里的人参不见了,特意来寻。
一眼看见佩茶的背影,她瞬间明白了。
人走远了她就没去追。
“娘,她差一口气就没了的人,吃再多人参也不管用。”
阿雁心疼自己这根人参。
要说这是什么灵丹妙药,能救她的命,再珍贵她也会给,可说句难听话,油尽灯枯的人了,把人参给她,就是浪费。
完全不顶用的。
“呸呸呸。”周婶拍了下阿雁的手,道:“别说晦气话。”
阿雁性子直,说话从来不知道顾着点别人的感受。
“我又没说错。”阿雁反驳:“大夫请过多少了,但凡能吃得起的药也都吃了,别说好转,不恶化就不错了。”
说到这,周婶叹口气,倒没拦着她说。
于是阿雁继续了。
“前两天冯大夫刚给她看过,就说了八个字。”
“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冯大夫可是清渡这一带医术最好的了,他说的话,能认十之八九。
“他们两姐弟是真的命不好。”周婶没忍住,感叹道:“本来阿瑜都欢欢喜喜准备着成亲了,谁知道忘忧能出那遭事。”
周婶正说着,突然在几包茶叶下发现一只珠钗。
“这不是佩茶的吗?”周婶拿起仔细看,只道是佩茶不小心落下,便出门要给她送过去。
“她故意的。”阿雁拦住她,无奈道:“她也是学那傅瑜,没钱要装硬骨气,就是不肯欠别人一星半点。”
“看着天要下大雨了,都说雷雨最惊人,她身子弱受不住,我看那位多半是熬不过今晚了。”
阿雁边说着,边去将外边的桌子凳子往回收。
傅瑜那身子骨,人没了是迟早的事。
大家心里有数。
。
佩茶到的时候,傅瑜正坐在塌上,斜斜倚靠着,手里拿着花绷子。
这一件外裳,她都绣了半年了。
以往在她手里,最多七天便能完工。
只是现今她精神不大好,多绣一会儿便容易疲乏犯困,后面这些时日,渐渐眼睛看不清,针也拿不稳了。
每日里强忍着心力,能走十来针。
针脚也不甚顺畅。
“阿瑜姐姐,你歇一歇,莫要弄这些了。”佩茶放下东西,急着要扶她躺下。
“没事。”傅瑜摇摇头,不肯。
人瘦的已经没有血色,皮肤是极度病态的苍白。
自己身子怎样,她心里有数,怕是真的撑不过这两天了。
在这之前,她想把这件衣服绣完。
“方才周婶给我这个,不肯要钱,我便把珠钗留给了她。”
佩茶晓得劝不了她,拿起那根人参,同她说道:“听说是皇城的东西,很补身子,我去给你熬汤。”
“你自己留着。”傅瑜现下说话也略微吃力,细声的喘:“我吃左右是浪费。”
傅瑜这最后两针落下,拿着针指尖微抖,她抬头看向佩茶:“拿起来给我看看。”
佩茶点头,拿帕子擦了擦手,才去拿那件外裳。
这是傅瑜珍惜的东西,佩茶知道,当然好生对待。
她小心翼翼拿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展示给傅瑜看。
衣裳是宝蓝色,黑色纹锦镶边。
显然是男人的身量。
“好像小了点。”傅瑜上下仔细的打量,觉得肩膀那里不太对。
他今年该十九了,应该长高了一些。
身量也该宽大了。
“好看。”佩茶也低头去看手里的衣服,脸上笑容是勉强挤出来的。
“我也觉着好看。”傅瑜唇角笑容极浅,赞同道:“忘忧肯定会喜欢。”
“是,这颜色衬人精神。”
佩茶顺着她话往下说。
只是一时没忍住,最后字音落下时含了哽咽,她吸了吸鼻子,急忙收回。
到这个时候了,她能开心点就让她开心点,事实怎样,也不必戳破。
“快下雨了,你先回去吧。”
傅瑜看向窗外,乌云密布,起风了,刮的树叶“簌簌”直响。
萧条的很。
“我去厨房做点东西再回去。”
“我吃不下 。”傅瑜摇摇头,道:“你回去吧,别等雨大了淋一身水。”
“对了,衣柜左头有一件绿色袄子,下面放着小匣子,你去找找,且帮我收着。”
佩茶顺着她的话去找,打开看,却发现里面是几样首饰。
一看便是贵重的。
“阿瑜姐姐——”佩茶一看到里面东西,瞬间明白她的意思,眼睛红的厉害。
这些日子来,佩茶尽心照顾着傅瑜的生活起居,而这些首饰应当是她最后的家当。
她现在全给了佩茶,就是在……交代后事了。
“我阿娘留给我的,本来,我是想给忘忧未来的媳妇。”
傅瑜看着那匣子,声音撑着也越发落寞:“你那么喜欢忘忧,又尽心尽力照顾我两年,我早把你当我弟媳了。”
“也没什么其它好给你的。”
“就收着吧。”
佩茶见她眼神恳切,喉咙哽了哽,便没拒绝。
“那姐姐你好好休息,我明早给你带枣糕过来。”佩茶说着,尽力扯出一个笑容,把匣子往怀里收。
“好。”傅瑜笑着,点头答应。
。
入夜时真下起了雨。
刚开始雨水淅淅沥沥的下,拍着窗台,倒是温和。
夜越发深时,空中一道雷声大作,顷刻之间,外头雨水噼里啪啦嘈杂起来。
傅瑜躺在床上,一直没睡着。
她手里捏着帕子,捂着嘴不停的咳嗽。
喉咙里传来隐隐的血腥味。
雷声越来越大,“轰隆”的人心里直慌,傅瑜手上帕子越捏越紧,只觉得一颗心快跳出来了。
她最过不得雷雨天。
心慌的感觉更甚,胸口似乎闷着一口气,再多一点点,就缓不过来了。
傅瑜撑起身体,要下床来。
因为实在没有力气,这短短几步的距离,她花了有一刻钟多。
宝蓝色的外裳就摆在桌子上,还差最后一点点,收个尾就好。
她唇角微抿,坐在桌边,神色却未显太多苦痛。
“每年你生日,阿姐都会为你做一身衣裳。”
“今年这一身晚了,你不要怪阿姐。”
傅瑜一边绣一边说着,唇角微微弯起,是带着笑意的。
“这两年里,我睡着的时间要多,可一次也没有梦到过你,你一定……是在怪我。”
“忘忧,我把这件衣服绣好了给你,就不许再生气了,好不好?”
“打雷了,没有你在,我……”
傅瑜喉咙咽着细弱的哽咽,声音小的已经听不见。
“我害怕。”
灯光太暗,傅瑜摸索着去找剪子,却是左右找不到。
外面更大的一声“轰隆”。
傅瑜下意识抖了下,心口闷得完全喘不过来,到这个地步了,却还记得手上针线只差一点点。
胸口一道气血猛然奔涌,傅瑜捂住嘴巴,却是满口的血腥味,吐的桌子鲜红一片。
她张着嘴喘了两口气,想绣完又不敢去碰衣服,怕自己一手的血沾上去。
手指还紧紧抓着桌子,却抖得厉害,心里告诫自己,再撑一撑。
求老天爷,让她再撑一撑。
她不贪心,能过今晚就好。
偏偏意识越来越模糊,脑袋里接近空白的一片。
傅瑜彻底失了意识,倒在桌边。
外面打雷声倒是停了,可雨水一点不甘示弱,倾浇的庭院里都是一层浅浅的水坑。
狂风拍打着窗户。
房里的人昏倒在桌边,细弱苍白的指尖,垂下没有半点力气,却还点着血糊黏腻。
作者有话要说: 匆匆忙忙的开文了,2020第一天,祝大家新年快乐,红包送上!
第2章
佩茶第二日一大早,就去东头的店里买了枣糕。
她想着,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些。
以往的时候,傅瑜也最喜欢这家的糕点了,只是每回买的人多,去晚了就总买不到。
她昨儿回家的时候,又去药铺里买了些补气血的药,打算和人参一起熬汤。
上回花了几钱银子请冯大夫过来,他说阿瑜姐姐这病,没得药救。
现在也就用点气血足的药,让她撑撑精神。
“阿瑜姐姐。”佩茶抬手敲门,小声的喊了一句。
没有人应。
佩茶当时脸色就变了,又喊了一句之后,动作一顿,推门而入。
一进房间,看到眼前的场景,佩茶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血,全是血。
“阿瑜姐姐。”
“阿瑜姐姐。”
她走过去,身体晃了两下,到傅瑜身边,只看着这满目的血,一时连自己的手也在抖,眼泪一滑就下来了,根本不敢动她。
指尖落在她的鼻尖,一点点的呼吸都感受不到。
佩茶眼泪已经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她努力的睁着眼睛。
一根发丝落在鼻尖,有一点极其微弱的拂动,佩茶看着,眼睛顿时亮了亮。
她也是女子,没有什么力气,只能蹲下身来,把傅瑜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才勉强扶着她往床榻过去。
让她好好躺下之后,一刻也不敢耽搁,她转身就跑了出去。
虽然知道找大夫也没有用,可哪怕只有一点希望——
她也不放弃。
昨晚下过雨,地上都还是湿的,佩茶一路跑过去,青绿色的裙子上,溅了不少的泥泞。
刚刚跑到大路上,前面传来马蹄踏地的声音,往这边来,越来越近。
佩茶根本顾不得这些,只知道撒腿往前跑。
十几匹马拦住她的去路,佩茶抬头,只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马上翻下。
“求求你们先让开,姐姐快不行了,你们让一让。”
佩茶过不去,着急的只能哭,泪水糊在眼里,一片模糊看不清。
“她怎么了?”男子的声音自头顶响起,陌生却又觉得熟悉,那一下猛然拽住她的手,语气陡然变沉。
“傅瑜在哪?”
佩茶没看清人也没反应过来,只是有人问,她就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早上去的时候就全是血,怎么喊都喊不应。”
“带我过去。”
“你是大夫吗?”
“我让你带我过去!”男子凶的语调都变了,这一声吼出来,竟是嘶哑了。
“好。”佩茶急得束手无措,更没有主见,这时候能抓住一根稻草是一根。
傅瑜都那样了,还能有更差的情况吗?
房间里阴冷潮湿,桌上那滩血早已经干了,地上也沾着斑驳的血迹。
而傅瑜正静静的躺在床上。
她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只是瘦了很多,特别多。
男子那瞬间在门口顿住,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喉头酸涩,脚上有如千斤重。
男子眼眸通红,紧咬着牙,跑过去,停在床边的瞬间,手脚却在不停的发颤。
怎么会这样?
他几乎是伏跪在床榻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抱在自己怀里。
这么瘦的人,躺在他怀里都几乎没什么重量。
他一点不敢用力,怕弄痛了她。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手指紧紧的握住,手臂都是铁硬。
指腹触在她的脸颊,极白的皮肤上,染着触目惊心的鲜血。
他张了张口,声音哽咽。
心疼的要死。
开口,简直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阿姐,我来晚了。”
佩茶站在门口就已经再走不动,她看着眼前这张极其熟悉的脸,在极度的悲伤下,终于反应过来。
是忘忧!
。
忘忧当年去山上给傅瑜采一味药,结果采药途中被困,怎么也找不到人。
十天之后,才在深水洞里找到他,人已经僵硬,泡在水里,脸都肿胀的看不清。
他死了,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的人,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佩茶脸色煞白不已,眼睛睁的极大,再三的确认眼前这张脸。
虽然已经过去两年,可忘忧的脸,她始终记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俊朗,眉眼漂亮,可身上的气势,让人惧怕。
“段殊!”他几乎是吼着喊人过来。
一身青衣的男子跑进来,身上还背着药箱,着急之下依旧行了礼,才去搭脉。
“一息尚存。”
“臣可以救。”
“段殊,话你说出来了,便但凡有一点意外,朕就把你行医的这双手给砍了。”
少年帝王,性情本就阴沉多变,此时在崩溃边缘,语气都是阴恻恻的。
段殊饶是淡定,手指也没禁住微抖了一下。
此时门外站着有几十来人,最前面那位,手上捧着个约两尺长的匣子,低着头,恭敬的一动不动。
“皇上,现在是否宣读圣旨?”
“宣。”他声音冷了冷,看着怀里的人,头都没抬,道:“去外面宣。”
“全都出去。”
“是。”那人手上依旧捧着匣子,点点头,后退几步出了门。
他握着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
她眉心微皱,肯定是在害怕。
来的路上,他满心想着就能见到她,昨晚雷声大作,雨水倾盆,他也没有耽搁过一点点。
昨晚雷声那么大,阿姐她一个人……
傅瑜最怕下雨天打雷。
她十六岁那年,同阿爹一起上山采茶,阿爹说前面树上有果子成熟了,要去给她打果子吃。
山上茶叶长得好的地方,树木都是葱郁茂密,每每下过雨之后,环绕着一片云雾朦胧,便是能长出更清香的茶叶来。
当时雨已经下起来了,傅瑜在山洞里头躲雨,阿爹往前面那棵树跑,说马上回来。
刚到树下,手去碰果子,眼前就有一道白光,划过天际。
随即雷声轰隆大作。
下一秒阿爹已经倒在了地上。
傅瑜就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她从山洞跑出来,到阿爹身边时,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那之后好几个月的时间,傅瑜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见阿爹在自己面前倒下的那一幕。
下雨天一打雷,她会手脚冰冷,一个人窝在最角落的地方,捂着耳朵,根本听不得。
而自那之后,家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阿姐,别怕。”他声音低低的去同她说话,眉眼间阴戾褪去,声音温柔到不行。
“我回来了,我保护你。”
。
傅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了和忘忧初见那一天。
清渡是水乡,春日里淅淅沥沥小雨下得多,笼罩着镇子,通常都是水雾朦胧。
她提着东西,去庙里为阿爹祈福。
他们这里有百日怀福的说法,亲人去世百日,在菩萨面前诚心祈福,能护灵魂福泽犹存。
她在菩萨面前跪了整整三个时辰,直到夜色渐晚,才准备起来。
食盒里放着饭菜,都是她为阿爹准备的。
她把食盒放下在庙里,就准备回家。
没走两步下起了雨。
她没带伞,于是往庙里躲,想着雨下过一阵,很快就过去了。
谁知道一回到庙里,就看见一个浑身沾了泥土的少年,正在吃她食盒里的东西。
一看见她进来,少年慌了,手上还拿着一块肉,全是泥土,他也往嘴里塞,一口吞下,跑着往后面躲。
这饭菜放了三个时辰,早就冷透了,而她这走了两步的时间,他竟然就吃了大半。
是有多饿……
“菜都冷了,别吃了,小心肚子疼。”傅瑜没有生气,同后头躲着的人说话,声音十分温柔。
“凉了肚子会很难受。”
“前面有个馄饨摊,等雨停了,我去给你买一碗馄饨过来。”她看向后面人跑走的方向,唇角浅浅笑意。
食盒旁边被弄得一片狼藉,傅瑜向菩萨道了歉意,便俯身去收拾。
雷雨来的也突然。
傅瑜是瞬间吓得脸白了,手上原本拿起的东西掉一地,捂着耳朵,往黑暗的地方躲。
脑子里不断闪现阿爹倒下的场景。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多久,一双沾着泥土黑渍的手拿着衣服,罩住了她的耳朵。
两手紧紧的扣着。
其实这样扣着也拦不住多少雷声。
可很神奇,他渐渐靠近她的时候,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那些心慌害怕,在一点点消失。
一点点平缓。
傅瑜因为害怕而抖得厉害的肩膀,明显渐渐停了下来。
而他就保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站在她面前。
直到雨停。
傅瑜脸色缓过一些,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眼里湿意未散,缓慢又艰难的打量。
她真的怕极了这种恐惧,每经历一次,都好像眼睁睁看着血亲在自己面前消失。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遍又一边的被折磨。
痛不欲生。
而他带来的,是她这一百天里无比渴求的救赎。
接着她开口,声音小了不少:“谢谢。”
这时候她才看清少年的脸。
十一二岁的模样,脸上沾着尘土,一双却清澈透亮,直直看着她,也不说话。
“你很饿是不是?”傅瑜声音细弱,在极其温柔的询问他:“那虽是我带给我阿爹的,但你吃了我也不怪你。”
“没事的。”傅瑜安慰他。
“想不想吃馄饨?”
少年眨了眨眼,没回答。
“你在这等我,我去买馄饨。”傅瑜朝他笑了笑,便往外走。
她很快回来了。
馄饨刚出锅,皮薄肉厚,浮在带油花的汤上,洒了葱花,缀的香气更为浓郁。
少年犹豫,很馋,却不敢接。
“刚才要不是你,我恐怕就昏倒在这里了。”
“这是我的谢礼。”
是真的很感谢。
甚至贪恋。
傅瑜这样说,少年端过碗,吃的狼吞虎咽。
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你手怎么了?”傅瑜看到他手臂上的血痕,惊了一下,当即就要去看。
“伤痕这么深……”傅瑜心疼的问他:“痛吗?”
他还是没回。
手臂上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伤的,血肉模糊,连具体的伤口看都不清。
“我带你去医馆。”
傅瑜满眼的忧心,拉起他的手,快步出门,往医馆的方向走……
少年很乖的跟着她,始终一言不发。
这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一朝梦回,竟连他的每一个表情都看得十分清晰。
似梦又不像梦。
傅瑜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可忽而又清晰,很多事情从她脑海里闪过,交织的复杂万分。
突然间,耳边似乎传来忘忧的声音,在不停的唤她。
“阿姐,阿姐!”
第3章
皇上在稚元殿守了快有十日。
这十日里,除了上朝,他几乎就在殿里,未曾踏出过半步。
小宫女们私下说起,都在惊叹,说里头躺着的皇后娘娘,长得可真好看。
宫里人都知道,他们皇上刚登基不过三日,便带了亲卫和段大夫,火急火燎出宫,去了江南。
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个美人。
这美人便是下旨册封过的皇后娘娘。
他抱着美人歇在自己殿里,事事亲力亲为,段大夫每日三回,雷打不动的进殿诊治。
药汤也是一碗碗往殿里送,时间一长,整个寝殿都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药味。
可这都十日了,人依旧昏迷着,没有醒过来。
今儿段大夫出来时,神色不错,还特意去了膳房,要了一大袋的蜜饯枣子。
段大夫沉迷医术,到已经痴狂的地步,每每手下有难解的病情得到攻破,他便喜欢吃许多甜的,来表达心中的喜悦。
看现在这个情况,怕是皇后娘娘要醒了。
稚元殿侍奉的下人们诚惶诚恐。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怎样的性情,好不好相处。
但这段时间之后,他们干活伺候,就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千万不要触了主子的逆鳞。
。
傅瑜醒来的时候,头疼的正厉害。
喉咙一片火辣辣的,干涩不已,浑身酸疼,动一下都难受。
眼睛半睁间,便看见红色的锦帐。
眼珠缓慢的转了一圈。
她的记忆还停在那个雷雨天,她晕过去的时候,感觉浑身都被抽干了力气,意识最后消失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不行了。
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但现在这又是在哪里?
右手边上似乎有东西压得沉沉的,傅瑜手指动了下,没能动得了。
她目光往下,看见一张熟悉的侧脸。
傅瑜眉头微皱,渐渐又舒展开来,唇角弯起笑意,低低的出声:“忘忧啊,好久没见。”
她想自己应当是死了。
只有死了,才能看见自己想见的人。
元睿是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一有动静,他立即转醒了过来。
手心的手指在动,元睿瞬间怔了一下,抬头往榻上看去,便看见傅瑜已经睁开了眼睛。
元睿一喜,当即挺直了身子,张了张口,竟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说话?”傅瑜笑着看他,声音是记忆里一向的温柔。
是他好久都没有听到的声音了。
“阿瑜——”元睿握着她的手,往床头凑了凑,开口间,声音哽咽的模糊。
顿了下,他马上改口,笑了笑,唤道:“阿姐。”
元睿一双眸子依旧如往昔清澈,定定看着她,格外乖巧的模样,满心满眼里,怕她又睡过去,就不醒了。
“阿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
元睿格外急切的询问。
从回宫这一路到现在,她躺了有十多天,这么长的时间里,她睡着,就只能喂她喝药。
治病的药,补身子的药。
虽然他已经让段殊把药尽量少些苦味,可毕竟是药三分苦,没法子的。
“有点饿了。”
傅瑜话音才落,元睿便转头,给了门外侯着的下人一个眼神。
门外人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我们忘忧又长高了。”傅瑜斜倚在塌上,虽是躺了这么久,身上力气却比之前强上不少。
刚见他的时候又瘦又小,后面有一年,突然就开始长,个头显而易见的超过了她。
“阿姐之前还估摸着给你做了件衣裳,现在看应当是小了,你穿不下。”
“现在阿姐见到我了,可以再重新改改,就算小了,我也穿的。”
元睿笑着点头,和她说话心里便欣喜。
可以说狂喜。
只他又不敢太表露出来,怕吓到她。
只能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收着自己的心绪。
“不好。”傅瑜摇摇头,慢慢答道:“长这么高了,穿身量小的衣服,不好看。”
“阿姐可以给你再做的,你挑你自己喜欢的织布。”
“好。”元睿乖乖的点头:“都听阿姐的。”
这时候膳食也都呈了进来。
之前便备好的,就想着等傅瑜醒了能让她吃到。
段殊说,她昏迷了太久,还不能一下子就吃正常的饭菜,得从汤水之类开始,待身体满满习惯了,才能进些米粥。
元睿都记着的,于是端了最前面的一碗药汤,拿起调羹,勺了汤水,微微吹凉,往她嘴边送。
傅瑜现在连拿起碗的力气都没有,也只能让人喂。
元睿极其认真,没有一丝懈怠模样,小心翼翼送到她唇边,稍微沾到一点油渍了,又拿帕子给她擦嘴。
一碗汤也只喝了小半,就已经吃不下了。
接着几名宫人进来收拾碗筷。
最前头的那位穿着黛色宫装,同后面一律穿青色的宫人显然不同。
她唤作采苓,是稚元殿的大宫女。
采苓朝着元睿和傅瑜都行了礼,便开口道:“方才已经去请过段大夫了,只是他吃坏了肚子,还得过会儿才能到。”
“去告诉他,半刻钟。”元睿瞬间神色就冷了不少。
“是。”采苓应下,正要转身,却又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榻上的傅瑜。
“皇后——”第二个字才说了半截,元睿回头,冷眼看向她。
她是个机灵的,马上改口,唤道:“傅姑娘。”
“好了,你下去吧。”元睿声音冷然,同刚才和傅瑜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
“是。”采苓脸色显然白了白,那瞬间被元睿的眼神吓到,心尖都惊的颤了颤。
也不敢久做停留,马上就退了出去。
。
段殊火急火燎赶来的。
他午间多吃了点蜜饯,后面吃了辣菜,结果吃完没多久就肚子疼。
正准备自己配点药吃,结果稚元殿这边就传人了,他提起裤子,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跑了过来。
肚子疼都顾不得了。
新皇性情变化无端,又向来说一不二,一点点不合心意,便多半是完了。
他搭上傅瑜的手腕为她诊脉。
“傅姑娘手指可能握紧?”段殊握了握自己手指,给傅瑜做示范。
傅瑜摇了摇头。
“尚有胸闷气短之感?”
傅瑜点头。
段殊问过几个问题之后,收了手回来,低头,说道:“姑娘伤咳之症,起于肺,日益积重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