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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权宠-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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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妃也有几分焦急。毕竟,今日这赏花宴是由她操办,皇上却突然离席,难道是她哪里没有准备好?
  不安间,下意识朝下边坐着的沈初寒和宋清欢望去。不知为何,仿佛有他们在,事情就有了主心骨一般。
  而这一看,不由愣住。
  沈初寒和宋清欢竟然站了起来,似乎也要跟着离席。
  君彻眉头一皱,看向沈初寒,语声沉沉,“你去哪里?”
  沈初寒淡淡睨他一眼,却也不隐瞒,“去看看父皇怎么了?”说着,再不多言,牵着宋清欢往昭帝离开的方向走去。
  君彻略一迟疑,朝皇后使了个眼色,也很快起身跟了上去。
  昭帝一路怒气冲冲行得飞快,周身的气息降到了冰点。小福子和王喜跟在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王喜看一眼小福子,眉头皱了皱,似乎在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小福子身子一抖,一脸害怕的模样,支支吾吾地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王喜愈发狐疑起来。
  这时,前头的昭帝却突然停了脚步,指了指前方一片小树林,看向小福子道,“是那里吗?”
  小福子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昭帝脸色一沉,脚下刚准备动,忽然听得一声破碎的呻吟声传到耳中。
  他身子一僵,一股怒气直冲天灵感,脸色涨得通红。
  王喜尚未反应过来,便见昭帝像疯了一般,怒气冲冲往那小树林冲去,他只得同小福子一道,快步跟上。
  越往树林里走,那热辣的吟哦声就越发清晰地钻入耳中。
  疾步走了一小短路,眼前突然出现一幅香艳的场景,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靠着赤条条绞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地上胡乱扔了一地的衣衫。腰带,肚兜,鞋履,足见那拥在一起的两人有多干柴烈火。
  男的背对着昭帝,面容看不真切,女的头微仰,脸色潮红,双目微眯,闪着迷离的光芒,红润小巧的唇瓣中还有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溢出。
  也不知是不是正在兴头上,两人竟都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了。
  昭帝脸色铁青,目光落在女子上下起伏的小脸上,眼中忽的喷射出熊熊怒火来。
  “阮莹莹,你这个贱人!”昭帝气得全身发抖,对着前头的两人厉喝出声。
  正在激烈运动的两人蓦然被打断,女子睁开眼迷迷蒙蒙望来,目光落在昭帝面上,眼中神情一慌,脸色突然惨白如纸,全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男子也扭头看来,这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抱住女子的手一松,女子踉跄落地。
  两人满脸狼狈地捡起地上的衣服遮羞。
  “好一对狗男女!”昭帝气极,一掌就挥了出去。他有武在身,虽算不得高强,但这一掌带了十足的功力,阮莹莹和薛彦辰又没有防备,被这一掌击得倒退了两步。
  昭帝还要出招,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父皇,发生什么事了?”
  听得这熟悉的凉淡声音,昭帝心中一“咯噔”,面色更加难看起来。
  沈初寒怎么来了?
  他扭头看去,却见来的人,不仅有沈初寒,还有宋清欢和君彻。此时,君彻的目光正落在不远处慌慌张张拿衣蔽体的阮莹莹和薛彦辰身上,脸色黑沉,幽深的眸光涌动得厉害,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薛彦辰怎么会同阮莹莹搅在一块?!
  他握了握拳头,额上青筋爆出,眼中一抹狠厉闪过。
  这种关键时候,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事?!
  宋清欢来之前就知道会看到什么,假意瞟一眼前方,忽的尖叫一声,双手遮住了眼朝沈初寒身后躲去。
  沈初寒将她揽入怀中,阴沉着脸看向王喜,“王公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喜也是一脸懵圈,半晌没回神,听到沈初寒这话,身子一抖,才回了些神智。他哭丧着脸,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一个小小的内侍,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况且,他也是跟着昭帝来到这里,才莫名其妙地见到了这一幕。
  “奴才……奴才不知……”
  昭帝恶狠狠瞪他一眼,胸前起伏得厉害,“还不快……还不快找铁甲卫过来将这一对奸夫淫妇拖走!”
  “是是是。”王喜忙不迭应了,屁滚尿流地跑出林子叫人去了。
  说话的功夫,阮莹莹已经彻底清醒过来,抖抖索索地穿着衣服,早已吓得全身发抖,脑子一片空白,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明明方才她是准备回宫换身衣服的,后来……后来薛彦辰来了,将她身边的宫女药晕了去,又将她拖入了林子。
  再后来……再后来她的记忆就有些迷糊了,只记得自己身上热得很,不知为何,竟半推半就间与薛彦辰又搅到了一块,再后来,就是一番颠鸾倒凤巫山云雨。清醒之时,便见到了昭帝铁青的脸色和震怒的神情。
  完了完了,自己怕是彻底的完蛋了。
  她手脚一片冰凉,沁出了一身冷汗。
  一旁的薛彦辰更是是吓得瑟瑟发抖,胡乱穿好衣衫,半跪半爬地膝行到昭帝跟前,涕泗横流,“皇上,不关草民的事,是阮昭仪她……是阮昭仪她诱惑我的,是她,都是她!”
  “薛彦辰,你瞎说八道什么?!分明是你……分明是你……”她也跌跌撞撞地跑到昭帝面前,一时气火攻心,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她抬了头看向昭帝,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皇上,不是臣妾,是他逼迫于臣妾的,是他……”
  哭诉到这里,脑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她眸光一滞,电光火石间刹那间想明白什么,猛地扭头朝薛彦辰看去,咬紧牙关厉声质问,“你给我下了药!”
  除此之外,定没有其他解释了!
  否则,她之前明明那么抗拒薛彦辰,为何突然之间就意识不清醒被他占了便宜去,一定是薛彦辰暗中给她下了春药,所以才能得逞。
  这么一想,阮莹莹面上的委屈就更真了,仰着小脸,哭得肝肠寸断,拉着昭帝的袍角哭泣道,“皇上,请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
  昭帝看也不看她,脸色一片铁青,抬脚朝阮莹莹一踹,咬牙切齿道,“贱人,还在这里巧言令色!”
  阮莹莹被昭帝一角踹翻在地,身子朝后重重一摔,腰腹部正好撞到地上嶙峋的石块上。
  她强忍住疼痛,眼泪“哗哗”地留个不停,一手扶住自己的腹部,刚要开口,突然觉得身下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传来。
  她一慌,低头望去,却见自己身下有鲜血汩汩流出,艳红的血,顷刻间将裙衫染成了刺眼的红。

  ☆、第391章 我不想死

  阮莹莹先是一愣,忽而想到什么,尖叫出声,手指颤抖着抚上汩汩流出的鲜血,哀厉地叫一声,“孩子!我的孩子!”
  薛彦辰也怔了怔,目光忽的一闪,急急看向昭帝,还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为自己做着辩解,声音愈发激烈起来,“皇上,是她!是她诱惑草民的,她说草民年轻力壮,想借草民的种生个孩子。她……是她逼迫草民的!”
  薛彦辰本就是没经过风浪的人,平常被薛家人宠溺坏了,要什么有什么,是以觉得生活甚是无趣,之所以会三番两次来找阮莹莹,不过是想从她身上寻找点刺激。可一旦事情真正被捅出来,他就全然没有了往日目空一切的架势,无论如何是决计不肯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的,只恨不得将所有责任都推到阮莹莹身上才好。
  昭帝脑中“嗡”的一声,薛彦辰说的话他并没有听进去了多少,但唯独那“借种”两个字,如利刃一般刺破了他的耳膜,在脑海中不断盘旋。
  借种……借种……
  难道说……阮莹莹肚子里的孩子,竟不是自己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昭帝怒意横声,眼下肌肉猛地一抖,满目狠厉地看向阮莹莹。
  阮莹莹此时正被自己身下越流越多的血吓得魂飞魄散,腹部的剧痛也越来越强烈,痛不欲生的感觉让她神情一阵恍惚,根本就没有听清刚刚薛彦辰说了什么。
  见昭帝突然朝她看来,心中难免还存着一丝希望,忍着剧痛咬牙开口道,“皇上,您救救臣妾的孩子,救救……”
  话音未落,昭帝却突然像疯了一般,快步走到阮莹莹面前,想也未想,抬脚狠狠一踢,直接踹中了她的腹部,一遍踢一边骂,“你个贱人,你竟敢背着朕偷人!你怎么不去死!”
  阮盈盈猝不及防被踢中最脆弱的地方,凄婉地哀嚎一声,痛苦地弯了腰,剩下鲜血越流越多。
  昭帝本就是独占欲极强的人,虽然对阮莹莹并没有多少感情,但冷不丁被人带了绿帽子,还被蒙在鼓里这么久,心底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更何况,他原本是对阮莹莹腹中的孩子寄予厚望的,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不是他的种!
  所有的怒气值,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又因着最近心绪不宁,身体不适,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仿佛突然间所有的负面情绪泄了闸,根本就不顾阮盈盈的求饶,发了狠地朝阮盈盈踢踹着,眼中一片猩红。
  王喜出去找铁甲卫了,小福子抖抖索索地缩在一边不敢上前劝阻,整个林子里都响彻着阮盈盈凄厉的尖叫声。
  薛彦辰仿佛被这样的昭帝给吓傻了,战战兢兢蜷缩在一旁,双手抱膝,脸色一片死白,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
  沈初寒眸光微凛,冷冷地看着这一切,面上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只将宋清欢护在身后,并不让她瞧见这样血腥残暴的一幕。
  一旁的君彻却有些心神不定。
  他没想到,今日宫宴上居然会发生这种事。后宫嫔妃偷情,这事乍看似乎与他没什么关系。但偷情的对象在这个时候却有些敏感了。薛彦辰是薛家人,在昭帝眼中,薛家和他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昭帝因此暴怒,甚至牵连到自己,他的处境可就越发艰难。
  不由恨恨地攥紧了拳头。
  明明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明明过了今天,他就再不用这么憋屈地活在昭帝的猜忌和沈初寒的压制之下了,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难道连老天都不帮他么?
  霎时间,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眼下,他们的计划已经被全部打乱,再多懊恼也无济于事,只能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再找合适的机会了。
  只是一想到这样憋屈的生活不知还要继续多久,他就觉得心中堵得慌。
  定了定心神,转眸看向沈初寒,试图从沈初寒面上看出些端倪来。
  可沈初寒依旧是那副捉摸不透的清冷神情,只冷冷地看着不远处发疯的昭帝,并没有插手的打算。
  “父皇会把阮昭仪弄死的。”君彻眉眼微动,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在沈初寒身后沉沉开口。
  “关我何事?”沈初寒冷冷睨他一眼,很快转眸,神情没有丁点热络。
  “既不关你的事,方才又为何会跟着父皇离席?”君彻狐疑的目光盯着沈初寒,不肯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这事有些古怪。
  沈初寒这般性情冰冷的人,为何会主动离席,还跟在父皇身后来查看情况?难道……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否则如何解释他这过分的“热情”?
  可若真是如此,以他对寒王妃的宝贝程度,大抵不会将寒王妃也一并带来观赏方才那活春宫的。看一眼被沈初寒护在身后的宋清欢,君彻眼底的疑色退去些许。
  还是说,是自己想多了,这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自然……是为了在父皇面前表现一番。”沈初寒微微勾唇,睨他一眼,带着一种琢磨不透的清冷。“难道二皇兄不是?”
  被他这么一反问,君彻猛然间被呛住,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的确,沈初寒乍一听上去这理由合情合理,却不像是他会做的事。他这样的人,怎会想着主动去讨好父皇?可看他似笑非笑的神情,难道……只是借机拿此事挖苦嘲讽自己而已?
  君彻心中疑云万千。
  沈初寒的心思太难琢磨,他实在不清楚他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这件事与他究竟有没有关系。一想到因为阮莹莹和薛彦辰之事,他又失了先机,心中就如百爪挠心般难受。
  正晃神之际,沈初寒悠悠然又看了过来,声音轻而飘,“二皇兄若是心下紧张,倒不如上去劝劝父皇。”
  君彻眉头一皱,下意识反驳,“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沈初寒笑,清寒的目光往瘫倒在地的薛彦辰面上一瞟,“躺在地上的那位,也姓薛不是么?”
  君彻脸色陡然一沉,心中蓦地生出浓重的危机感来。
  莫不成,自己并没有猜错,沈初寒果然想拿此事做文章,然后趁机拉自己下马?
  他冷笑一声没有回话,面上神情如常,不想让沈初寒看出自己的慌张来,脑中却是高速转动起来,方才压下去的恐慌又浮上心头。
  看一眼不远处已然歇斯底里的昭帝,君彻心中的危急感更甚。昭帝如今已几近疯狂,一个疯了的人,行事是不可能按照常理来的。若说先前昭帝还忌惮薛家和他的势力不敢轻举妄动,那么这一次,他极有可能铤而走险,直接对他和薛家下手。
  再加上沈初寒的从旁撺掇,他和薛家的处境都堪忧!
  说不定,他们已等不到下一次动手的机会了。
  恨恨咬了咬牙,思索着破解此局的方法。
  这时,王喜终于带了人慌慌张张赶了过来,一见昭帝疯了似在殴打阮莹莹,而阮莹莹已倒在了血泊中奄奄一息,顿时骇了一大跳,惊呼一声,忙上前去拉昭帝。
  可昭帝此时已杀红了眼,王喜哪拉得住,只得招呼身后的铁甲卫上前帮忙。
  两人合力将昭帝从阮莹莹身上拉开,昭帝喘着粗气,终于收回了脚。心中憋着的那口气陡然落下,呼吸间,竟一口气没提上来,白眼一翻,身子猛地瘫软下去。
  感到身上突然间压来的重量,王喜又是一惊,忙眼疾手快扶住晕过去的昭帝,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慌忙倒冲着身后的铁甲卫大叫着吩咐,“快,快去叫太医!皇上晕过去了!”
  铁甲卫闻言,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忙慌慌张张去请太医,其他人则朝昭帝围了过去。刹那间,林子里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君彻此时已经想了很多。
  他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看向沈初寒。见他目光正落在昭帝身上,并未注意到自己这边,眼中幽厉之色愈浓。略一思忖,趁着众人不备之际,轻手轻脚朝后退去,到了林子边缘,他一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林子尽头。
  殊不知,他以为沈初寒没有关注他,实则他方才的举动都尽数落入了沈初寒眼中。沈初寒收回漫不经心的目光,勾了勾唇,眼底一抹似有若无的讥讽笑意。
  看来,被他这么一激,君彻果然坐不住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设的一个局,所以,他方才是故意放君彻走的。
  只有君彻匆匆忙忙间动了手,他们的计划,才能更天衣无缝。
  凉凉目光从乱作一团的不远处收回,沈初寒看向宋清欢,语声温润,“阿绾,我们也走吧,好戏才刚刚开始呢。这里的闹剧,自然有人收拾。”
  宋清欢点头。
  沈初寒的计划,她自然全盘知晓,也明白接下来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遂应了,同沈初寒一道,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树林。
  如此一来,林中除了围住昭帝手忙脚乱的王喜、小福子和铁甲卫,便只剩了这件事的两个当事人——阮莹莹和薛彦辰了。
  昭帝刚刚正在气头上,下手没有留半分余地,阮莹莹此时已被昭帝踹得半死不活,全身筋骨断裂大半,蜷缩着身子躺在血泊之中,素日那双灵动的眼睛如今毫无精气神地耷拉着,空洞地看着天空,偶尔才眨一眨沉重的眼皮,嘴里只剩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疼痛,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每一根神经,痛得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有眼前的一片灰色。
  不知在冰冷的地上躺了多久,她才恢复了些许知觉。
  抬头一看,见不远处围了一堆人,吵吵嚷嚷地似在说着什么。她紧紧眯了眯眸子,终于想起了自己方才似乎听到了昭帝晕倒的话。
  费力地牵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他晕倒了?
  呵,踢得那么狠,竟丝毫不念及往日的情意,看吧,这么快报应便来了。
  阮莹莹终于感到了一丝快感。
  她强忍住身体的剧痛,拖着半残的身体想要站起来。她其实并没有想好接下来该做什么,但……就是不想这么狼狈地躺在血泊之中。
  好不容易用手肘支起了半边身子,突然肩胛骨处一阵剧痛传来,手一软,身子又重重地扑到在地。
  眼泪,终于止不住流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上苍要这么对她?!在她谨小慎微地活了这么多年,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之时,却又将她狠狠摔倒了谷底!
  恍神间,突然觉得大腿处有什么东西硌得慌,强自忍住剧痛,伸手摸去,入手却是熟悉的触感——
  是她方才掉落在地的那把匕首。
  摸住那把匕首的手指一紧,她有一瞬间的怔忡。可一瞬间过后,所有的记忆排山脑海涌入脑中,提醒着她造成她如今这样悲惨局面的罪魁祸首,正是薛彦辰!
  她猛地抬头,利刃般寒凉可怖的目光朝薛彦辰看去。
  薛彦辰此时也瘫倒在地,双手抱头,似乎是被方才昭帝的暴戾举动吓傻了,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阮莹莹的眉眼陡然间一阴,眸底有浓重戾气溢出,让她周身的气息恍若从地狱中来的厉鬼一般。她死死盯住薛彦辰,嘴角忽的扬起一抹诡异笑意。
  仿佛感受到了阮莹莹阴沉的注视,薛彦辰身子陡然一颤,茫然地抬头望来。
  目光与阮莹莹阴狠的眸光在空中交汇,他身子猛地一缩,眼中浮上一缕害怕来。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两人如今的处境,显然是阮莹莹更惨一些。而且,昭帝的怒气,显然是全撒在了阮莹莹身上。
  这么一想,终于略微定了心,不再如方才那般吓得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自己……自己不会有事的。
  他拍着胸脯,结结巴巴地安慰自己。
  有父亲和祖父在,还有姑母,他们……他们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至于阮莹莹……
  他抬头再度朝她望去,眼中已由方才的害怕转变成了嘲讽。
  都是这个贱人的错,她还妄想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真是痴人说梦!她就等着被暴怒的皇上碎尸万段吧!
  薛彦辰情绪的转变,明明白白映入阮莹莹的眼中,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心中只觉讥诮得紧。
  她恨,恨自己的识人不明,恨自己的一时心软,也恨自己的不谨慎。如果不是今天这件事,她还是那个受尽荣宠的昭仪,等她成功生下龙子,有朝一日母凭子贵,她说不定,她说不定能站上后宫的最高处。
  可现在,这一切的幻梦都被打碎。
  就因为他,薛彦辰!
  阮莹莹恨恨地默念了一遍薛彦辰的名字,眼中有嗜血的光透出。
  她知道,今日这事被昭帝亲眼所见,自己这条命,怕是留不长了。可就算是要死,她也要拽着薛彦辰一道下地狱!
  紧了紧手中的匕首,眸中通红含煞,再抬眸时,却已是一片楚楚可怜。
  她眨了眨长睫,有晶莹的泪珠潸然而下。
  薛彦辰不妨她突然流泪,不由怔了一怔,狐疑地看着阮莹莹。
  “彦辰……”阮莹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哽咽着开口。
  薛彦辰不知她这突然来的是哪一出,不敢掉以轻心,没有出声。
  阮莹莹的泪珠子如断了线一般不断往下掉,凄婉地看着薛彦辰,声音沙哑开口道,“彦辰,我知道……我活不了了,我只问你一句,你……你有没有爱过我?
  其他人都顾着昭帝去了,自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不期然阮莹莹会突然说出这话,薛彦辰陡然间愣住,眨了眨眼睫,不解而狐疑地盯着阮莹莹,但不管如何,眼中的戒备却是退去了些许。
  阮莹莹心中冷笑,神情却愈发哀凄,配着她染血的裙衫,有一种哀零的美感。
  “你想干什么?”薛彦辰到底不是沉得住气的性子,左思右想也猜不透她想要干什么,还是按捺不住开了口。
  “彦辰,我死后,你多多保重。”阮莹莹又道,说话间,手抚上被鲜血染红的腹部,“我……我先去陪我们的宝宝了。”
  薛彦辰一愣,眉头狠狠皱作一团。
  他们的宝宝?
  方才他对昭帝所说的什么“借种”之言,不过是临时为了脱罪而想出来的借口罢了。此时听阮莹莹这么一说,不由愣在原地。
  难道……阮莹莹腹中的宝宝,竟当真是自己的?!
  见他表情有所松动,阮莹莹眼睫一垂,接着哀凉开口,“他已经一个半月了,我本想……我本想想办法让皇上立他为太子,等多年之后,他的太子之位稳固,我再告诉你真相。没想到……我和他……终究都太福薄。”
  薛彦辰呆呆地看着她的腹部,眼中掀起惊涛骇浪。
  一个半月前,他确实入过宫,也确实与阮莹莹有过肌肤之亲。这么说来,这孩子,竟真的是自己的种?!
  他一时被这个消息惊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他对阮莹莹的追逐,固然是新鲜感驱使,但两人毕竟相识多年,若说全然没有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份感情太过淡薄,与之相比,还是自己的安危重要。所以,一旦两者发生冲突时,他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这份感情。
  却没想到,如今两人之间,竟然多了一份情感的纽带。虽然这孩子现在看来是保不住了,但知道他是自己的孩子,心中还是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阮莹莹面上哭得梨花带雨,眼神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薛彦辰的神色变化。
  眼见着时机成熟,她长睫一垂,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睫处滑落,一双眸子水雾朦胧地觑着薛彦辰,再配上苍白的脸色和血染的衣衫,越发显出弱质纤纤来。
  “彦辰……”她再度哽咽着开口,小心翼翼道,“你……你能摸了摸腹中的孩子么?也算是……也算是全了你和他这一世的缘分了。”
  薛彦辰一怔,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只很快,他又回了神,压下暗中的波动,“昭仪,你可别乱说话,你腹中的孩子,分明是皇上的。”
  阮莹莹的话,的确对他有一瞬间的触动。
  然而,也只是一瞬而已。
  如果他今日上前摸了阮莹莹的腹部,就等于承认了阮莹莹怀的孩子是自己的。他还想着皇上能看在薛家的份上对他网开一面,可一旦认下这个孩子,这个可能性就几乎为零了。他不能冒这样的险。
  阮莹莹脸色一僵,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失望,垂首不语。
  此时的心底里,却是一片暴怒!
  原本想用孩子将薛彦辰引过来,却没想到,他的戒备心如此之重!还是说,他从来就没信任过自己。
  心底越发不甘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她能很清楚地感到自己的生命也在一点一滴流逝。浑身的痛意已变得麻木,甚至脚上都感觉不到知觉了。
  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若在死前,不能将薛彦辰拉着一道下地狱,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安心的。
  勉强压下心中汹涌的怒火,眸色一转,又计上心来。
  假意失望地抬眼朝薛彦辰望去,语气苦涩地开了口,“彦辰,我知道,你是怕此事被皇上知晓,你……”
  “你不要再说了!”薛彦辰略带慌张地打断了她的话,只盼着她早些死去才好。她死了,才不会继续说出一些对自己不利的话语。
  阮莹莹心中一阵发冷,勉强才没有内心厌恶憎恨的表情表现在脸上,语声冷了冷,“我知道你不想死。但你以为,皇上方才那么对我,对你,难道还会手软么?”
  既然苦肉计没有达到效果,那么,她便换种方法。
  果然,听到这话,薛彦辰神情一紧,哆嗦着开口道,“你什么意思?”
  阮莹莹苦笑一声,“字面上的意思。薛家权势再大,这种事情,涉及到皇家颜面,他们又能做什么?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不满薛家已经很久了。”
  “怎么会?我姑母可是皇后。”薛彦辰下意识反驳。
  阮莹莹一怔,没想到薛彦辰竟当真不知道如今薛家的处境?薛家的人,到底有多溺爱他?他可是薛家的嫡长子,将来不出意外是要继承整个薛家的家业的,这样的人,如何能当得起一家之主之职?
  不过,薛家越惨,她自然是越开心。
  阮莹莹嗤笑一声,刚要说话,突然一口鲜血从喉中喷出。
  她眸底一暗,咽下自己喉中的腥甜之气,知道自己该加快速度了。眸光一冷,“皇后?皇上若真将皇后娘娘放在眼中,今日的赏花宴,就不会交给德妃操办。”
  薛彦辰皱了眉头。
  这件事,他倒是听父亲提起过,不过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故而并未放在心上。难道……当真如阮莹莹所说,如今皇上对薛家已起了忌惮之心?若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一定会遭殃?!
  这么一想,原本还尚自镇定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阮莹莹一见,不由舒一口气。只要薛彦辰还相信自己的话,那自己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彦辰,我知道皇上一个秘密。”她突然压低了嗓音,直勾勾地看着薛彦辰,“如果你有了这个秘密,你的命,就能保住。”
  薛彦辰面露狐疑,“既如此,你为何不保你自己?”
  阮莹莹目光在自己身上一扫,语气越发虚弱起来,“你觉得,我还有保自己的必要?我现在恨不得能自我了断才好。”
  薛彦辰紧紧盯着她,仍是犹疑不定,“你这么好心会帮我?”
  “我已经快死了,如今,连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我了。可你不同,你还有活着的希望。我们毕竟,相……识一场,就当……全了我们曾经的缘分吧。只要你答应帮我一个忙,我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你。”阮莹莹如今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虚弱。薛彦辰丝毫不怀疑,她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这么一想,戒备心便又降低了些许。
  “什么忙?”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阮莹莹一听,眉头几不可见地一扬。
  他果然上钩了。
  只要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时,他才会不惜犯险。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人,果然是他自己。她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需要用他爹娘的性命来交换他自己的性命,他也一定会同意。
  撑着最后一口气,阮莹莹声若蚊吟地开口,“我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我或许会被五马分尸,又或许会被抛尸乱葬岗,我希望你能偷偷将我的尸体收殓起来,再寻一个宁静之地葬好。这……就是我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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