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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权宠-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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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睫一垂,她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看向慕白,“抱歉,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家事,本不该同你说的。”
“没关系。”慕白也略有几分唏嘘。
果然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原本以为容筝在容家备受宠爱,过的该是无忧无虑的生活,谁又能想到会被自己的亲姐姐算计呢?
容筝深吸一口气,“今日这件事,还请慕公子为我保密,毕竟是家事,我不想让他人看了笑话去。”
车夫和车厢里的侍女如今都昏迷不醒,今日这番话,也就他们俩知道而已。
“这是自然。铁甲卫那里,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去打招呼的。”慕白点头。
今日这件事与少夫人无关,所以就算他不上报给王爷,应该也不打紧。最主要的是,若真追究起来,他没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正好撞上这一幕。
容筝忙出言谢过。
这时,突然听到车厢内有呻吟声传来,转头一瞧,原来是吓晕过去的紫苏醒了过来。
容筝总算露出些许喜色,退回去将她扶起,轻声道,“紫苏,你感觉怎么样?”
紫苏朦朦胧胧睁了眼,瞧见面前的容筝,怔了怔,方回过神来,“小……小姐?”她眨了眨睫毛,忽然想起方才的事,脸上又露出惊吓的表情,“小……小姐,您没事吧?方才那几人呢?”
说话间,身子还在不住地抖着。
“没事了,没事了,你不用害怕。”容筝握住她的手,柔声宽慰。
“您呢?您也没事吧?”紫苏带着哭腔,上上下下打量着容筝。
“我也没事。”容筝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多亏了外头那位慕公子相救。”
紫苏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只看到一个伟岸的背影,眨了眨眼睛,看向容筝,眼中还有泪花闪烁,“这位公子是?”
她家姑娘毕竟还未出阁,刚刚的事若传了出去,只会对姑娘的名声有损。
容筝微微压了嗓音,“是王妃娘娘的贴身侍卫,在沉香阁见过几面的,你不用担心。”
紫苏这才略放了心。
她虽然胆小,对容筝却是忠诚不二。寒王妃在同小姐学香料的事她知道,也见过王妃娘娘几面,知道她亦是个人美心善的,既然这公子是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卫,想必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只是,一想到刚刚自己的表现,又是羞愧又是自责,“小姐,紫苏没有保护好您,紫苏该死。”
“说什么傻话。”容筝柔声宽慰,“那种情况下,你能做什么?可别白白把自己的命搭上去了才是。”
慕白在外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道,难怪王妃娘娘喜欢这位容姑娘,两人虽然瞧着都有些清冷,但对待自己身边的人,倒都是真真的好。
行了一会儿,容府快到了。
慕白微微放缓前行的速度,看向容筝道,“容姑娘,我不大好送你到府门口,你看……?”
既然容筝不想将今日之事传出去,他还是不露面的好,以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容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道,“好。”说着,看向紫苏,“紫苏,你驾车可行?”
紫苏这会子已经回了神,闻言也明白事情的轻重,应道,“奴婢可以。”
慕白便拉了拉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刚要下车,忽见前头有人从容府里走出,径直朝这边走来。
为首之人,是一位正值韶龄的姑娘,瞧着与容筝年岁相仿。
他突然想到什么,脸色沉了下来,转头看一眼容筝,果不其然,她脸上神情也有几分难看。
那姑娘瞥一眼这边,脚步加快,带着侍女侍从走了过来。
行到跟前,慕白才看清她的容貌。
鹅蛋脸,柳叶眉,眉眼间略有傲气,同容筝的容貌气度并不大相似。
“咦,这不是阿筝吗?”来人看一眼容筝,尖着嗓子开口。
“姐姐。”容筝上前来,朝她行了一礼,除开眼底那一抹波澜,神情尚算平静,并未泄露什么。
来的人,果然是容家排行第二的嫡女,容瑟。
容瑟上上下下打量了容筝许久,见她衣衫整齐不见狼狈,眼底一抹带着诧异的戾气闪过,只很快敛下,“阿筝不是刚去沉香阁么?怎的又回来了?”
“路上遇到些状况,刘叔受了伤,先回来请大夫给他疗伤。”容筝眸色幽深,直直盯着她,看得容瑟起了几分心虚。
容瑟眼珠子转了转,目光落在一旁的慕白身上,不怀好意地打量他一眼道,“哟,不知这位公子是谁?还特意送阿筝你回来。”
慕白脸色深沉,眸光清冷,淡淡瞟一眼面前的容瑟。
他们还未到容府门口,这位容家二小姐便恰好出府,这天底下哪有这样巧的巧合?唯一的可能便是,她一直派人在门口守着,一发现容筝回来了,便立马带人来堵住她。
如果方才容筝当真被人欺负了,被她这么一闹,还不得闹得人尽皆知?
真是好恶毒的心思。
容筝自然也察觉到了容瑟的不怀好意,正想着怎么介绍慕白为好时,慕白沉沉开了口,“在下是寒王府的人。”
容瑟一怔。
寒王府的人?
最近风头正盛的寒王君殊?
她狐疑地瞥一眼容筝,心里头泛起了嘀咕,容府不过是一介商人,容筝就算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平民女子,怎会突然与寒王府扯上关系?
容筝见慕白直接甩出了身份,略有几分诧异,不过转念想想,以容瑟的性子,的确只有搬出寒王,才能压得住她。
这么一想,便住了嘴,先等着看慕白怎么而说。
容瑟沉了心思,狐疑打量慕白几眼,“阁下是寒王府的人?可是阿筝有什么冒犯王爷之处?”她不怀好意开口道。
“姑娘多虑了。”慕白语气沉肃,“容姑娘与我家王妃交好。今日在路上,我家王妃正好瞧见有地痞恶霸在街上作恶,贵府的车夫也被他们打伤。王妃正好经过,命我收拾了那几人,顺便送容姑娘回府。”
容瑟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眼前这器宇不凡的男子,竟只是寒王府的侍卫。到底是王府之人,区区一个侍卫就有这么大的气势。
不过——
她想起慕白话中的第一句话,心底蓦地浮起狐疑,容筝她,什么时候与寒王妃交好了?
容瑟这边还在纠结这事,容筝却是明白了慕白的用意,趁容瑟不注意,朝他感激地笑笑。
看容瑟这模样,分明是有备而来,若是处理不当,她定会抓住一切机会败坏自己的名声。
但现在慕白抬出了王妃娘娘,容瑟再要污蔑自己,可就得掂量掂量会产生什么后果了。
慕白朝她一点头,又补充道,“容姑娘不必担心,今日之事,王妃娘娘定会给你个交代。那几个作恶之人也已经交由铁甲卫处理,相信很快便能摸清他们的底细。”
“好。”容筝明白了他的用意,点头应了,配合着开口道,“回去替我谢谢王妃娘娘。”
慕白一抱拳,“那在下便告辞了,容姑娘请多保重。”
说着,也不看容瑟,足尖轻点,施展轻功,转身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之中。
容筝收回目光看向容瑟,神情冷淡,“姐姐,麻烦让让,刘叔受伤了,得尽快找大夫给他来看看。”
容瑟眉头狠皱,看一车辕上躺着的刘叔,身子朝旁侧了侧,却仍不死心,刚要开口,容筝却看向她身后跟着的侍女和仆从,清冷开口
“你们俩,把刘叔抬回府里,小心些。你,快去请大夫来府里给刘叔看病。”
那几人是容瑟带来的人,听得容筝的吩咐,也不敢动,只求助似的看向容瑟。
容瑟尚未表明态度,容筝的脸却陡然垮了下来,“怎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们了么?若是耽误了刘叔治伤,回头我便禀明母亲,将你们都撵出府去。”
容筝平日里性子和善,极少发火,此时面容清冷的模样着实吓了几人一跳。再者他们也明白,如今府里最受宠的是容筝而非容瑟,当下再不敢怠慢,忙不迭应了,抬人的抬人,请大夫的请答大夫去了。
容瑟勉强压下心底怒气,看向容筝,“你什么时候同王妃交好了?”说话间,眼底有几分嫉妒,语气也带了质问的口吻。
容筝瞥她一眼,心底愈凉。
看来,她看到自己毫发无损地回来,果然乱了手脚,连平日里虚假的姐妹情深都不想装了。
她性子虽好,却也不是无原则软弱之人,既然容瑟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又怎会继续退让?
冷冷瞥了容瑟一眼,带着紫苏朝府里头走去,“怎么?我与谁交好,难道还要同姐姐报备么?”
“你……”容瑟被她的态度气得够呛,可目光落在容筝冷冰冰的容颜上,心里却又怂了,忍不住泛起嘀咕。
从前容筝可从来没对自己甩过脸色,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心里头一阵暗恼,就知道那些街上的地痞恶霸靠不住!
可转念一想,还是安慰自己道,就算他们被寒王府的人抓住,自己整件事都不曾露面,只让霜儿去联系的,他们应该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自己才是。
略微定了心,小跑几步跟上容筝的步伐。
“阿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而已。”这次,她软了些口气,又恢复从前的亲亲热热。
容筝看着扎眼得很,只“嗯”一声,并不怎么搭理她。
容瑟心中没底,又怎肯轻易放弃,绕到她身旁道,“阿筝,刚刚那人说你们遇到了地痞恶霸,你没事吧?”
容筝转头,凉淡眸光在她面上一寸寸略过,明明唇角带笑,却宛如一把尖刀,刮得容瑟面皮生疼。
“多谢姐姐关心,我没事。”容筝温温柔柔开口。
今日这事,她虽然知道是容瑟的手笔,但那名恶霸那里并没有实证,捅出去对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所以这件事,她打算到此为止,但今后,她对容瑟,再不会如从前那般掏心掏肺了。
见容筝面上冷意有消退的趋势,容瑟暗暗舒一口气。
方才她那冷冰冰的态度,也许只是因为遇到这种事心情不好吧,这么一想,也定下心来,讨好地笑笑,“这就好,不然爹娘可是要担心死了。”
容筝轻“嗯”一声,没再理她,带着紫苏进了府。
容瑟攥了攥拳头,也跟了上去。
另一厢。
慕白回了府,想了想,还是去找了宋清欢。
听到沉星来报,宋清欢略有奇色,让她请了慕白进来。
“见过少夫人。”
宋清欢浅笑着看向他,“你今日怎的有空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消息告诉我?”
慕白低了头,应一声,“先前少夫人说,让属下查到容姑娘的消息后便来告诉您。”
“查到了?”宋清欢看着她。
“容姑娘身世背景并不不妥,公子已经叫属下撤回跟在她身边的人了,属下特意过来知会您一声。”
宋清欢若有所思地“唔”一声,忽的抬眸看向慕白,眸中一抹洞察的戏谑,“慕白,你今日过来,要说的,可不止这一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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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萧濯见到容筝后的反应稍微改了改,有空的姑娘可以删除缓存重新刷新一下~
☆、第302章 春天快到了(二更)
慕白微怔,面上有一分心思被看穿的羞赧。
宋清欢清泠眸光在他微微泛红的耳垂处一顿,也不免怔忡一瞬。
她说那话的原因是觉得,既然容筝那里并未查出什么不妥,在最近慕白这么忙的情况下,不大可能特意跑来说这一声,除非……他还有别的事要同自己说。
可——
他这耳垂处的绯红是怎么回事?
她不动声色地扫一眼慕白,淡淡开口,“说吧,还有何事?”
慕白理了理思绪,抬头看向宋清欢,“属下刚撤回容姑娘身边的隐卫,就恰好撞见容姑娘被人设计遇险,属下便出手救了她。”
“阿筝遇险?谁做的?”宋清欢笑容立淡,直了身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慕白。
“是容家二小姐,容瑟。”
容瑟?容筝的姐姐?
宋清欢蹙了眉头,“她为什么要害阿筝?”
“据容姑娘说,容家二小姐先前想接手沉香阁的生意,被容老爷拒绝了,最近容家想在临都城中开分店,容家二小姐再次表达了想接手的意愿,仍然被拒绝了,容老爷依旧指明让容姑娘管理。容二小姐许是因此对容姑娘怀恨在心。”慕白道。
宋清欢“嗯”一声,眼底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前世她虽与容筝交好,但到底自己都身处囹圄,没有精力去细究容筝家中之事。所以对慕白口中的容家二小姐,也并没有多大了解。
“容瑟与阿筝是一母同胞?”她抬头,淡淡开口。
慕白应是。
宋清欢讥讽地一勾唇,“然后呢?发生什么了。”
慕白点点头,把后面发生的事同宋清欢说了一遍。
慕白语毕,宋清欢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微垂了眸,眼角有凉意泄出,眸子微微眯着,一双墨色的瞳仁散发着灼人亮意。
这么看来,容瑟竟当真想要毁掉容筝。
她微吸一口气,抬了头望去,“知道了,此事你做得对,萧濯那里,你也记得关照一下。”
“是。”慕白低头应了,迟疑一瞬,又抬了头看向宋清欢,“少夫人,可要属下再派一人暗中保护容姑娘?”
“不必。”宋清欢沉声拒绝。
容瑟和容筝间的纠纷毕竟是容家家事,她作为一个外人,并没有立场插手。而且,这也是对容筝的不尊重,万一哪天容筝得知此事,反倒双方都尴尬。
“是。”慕白便没有多说,“那……如果少夫人没有其他事的话,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没有得到回答,他有些奇怪地抬了头,却见宋清欢正目至灼灼地望着他,一脸兴味盎然。
慕白被她看得有几分尴尬,低了头,“少……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什么,就是突然好奇,你是怎么碰上阿筝的?”
“啊?”不妨宋清欢突然问出这话,慕白一愣,呆呆地看着宋清欢。
宋清欢却只笑眯眯地望着他,眸中闪过戏谑的神色。
慕白避开她的眸光,清了清嗓子道,“属下……属下是偶然碰上容姑娘一行的。”
“那个时候,你已经遣走隐卫了吗?”
慕白下意识点头。
“所以,你遣走了隐卫,自己却又偷偷跟了上去?”
“属下……”见瞒不过宋清欢了,慕白只得承认,“属下怕漏掉什么关于容姑娘的信息,所以想着亲自跟上去看看,没想到竟正好撞上容姑娘遇险的一幕。”
“哦——”宋清欢意味深长地应一声,拉长了嗓音。
慕白头上已经有冷汗冒出,隐隐觉得宋清欢似乎在暗示什么。
见他这一副窘迫的模样,宋清欢忍不住弯了唇角,“过两天我要再去趟沉香阁,到时你还是同我一起吧。”
“是。”慕白已经不敢去想宋清欢这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了,只忙不迭应了。
“好了。”见他愈发局促,宋清欢收了打趣之心,“你还有事要忙,就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慕白闻言,如释重负,行礼后急急退了下去。
走到门口,正好撞上回来的沈初寒。
“怎么了?”见他神色有异,沈初寒看他一眼问道。
“没……没什么……属下先告退了。”慕白躬身一礼,逃也似的离开了。
沈初寒进门,看向唇角含笑的宋清欢,“阿绾,你做什么了?我可是少见他这般惊慌的模样。”
“没什么。”宋清欢心情颇好,唇角弧度愈深,“只是试探试探了他,他便露了马脚。你说得对,我还真没见过他这般可爱的模样。”
“试探他什么?”见她这般,沈初寒也来了几分兴致。
“慕白的春天,怕是要到了。”
沈初寒是何等聪明的人,前因后果一想,再想到最近慕白生活中新出现的姑娘,眉头一挑,求证似的看向宋清欢,“容筝?”
☆、第303章 驾崩(一更)
宋清欢抬眸看他一眼,似笑非笑,“说不定就是你让人家去查阿筝,查来查去查出感情来了。”
见宋清欢用玩笑的口吻说起这事,沈初寒抿了抿唇,眉眼间一抹温柔缠绕,在她身旁坐下,“阿绾不怪我?”
宋清欢睨着他,眸光流波,“我都已经习惯了。”
沈初寒搂了搂她的肩,在她脸颊上亲一口,“阿绾如今是越发纵容我了。”
宋清欢两手一摊,颇显无奈,“以你的性子,我就算反对,你难道就会收手?不过是做得更隐秘罢了。”
她挑了挑眉,又道,“我都习惯了,你只要不做得太过分就行了。”
沈初寒笑,眉眼清和,丝毫不见旁人面前的戾气,“放心吧阿绾,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嗯。”宋清欢懒懒应一声,以手掩面打了个呵欠。
原本小郡主都是乳母在喂奶,可她奶水太足,后面便索性自己抱来母乳亲喂了。小郡主熟悉了她的气息,这些日子越发黏她。
昨晚也不知为何,小郡主闹腾了一夜,乳母怎么哄都不消停,她只好抱过来同她和沈初寒一起睡,小家伙哭哭闹闹折腾了大半夜,快到凌晨时才睡着。
“你昨晚没睡好,再歇会吧。”沈初寒心疼道。
宋清欢摇头,“没事,等用过午饭再小憩一会。”想起方才慕白的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开口道,“先前我还以为尹卿容对慕白有意思,没想到最后却不了了之了。”
“尹卿容?”沈初寒扬了扬眉梢,略有惊奇,“还有这回事?”
宋清欢神情慵懒,“先前夺剑大会,她被我骂醒之后,算是绝了对你的心思。后来在墓中,你不是让慕白保护她么?出了无垠陵后我就觉得她对慕白的态度有些不一般了。只是,到底身份悬殊太大,就算她有什么想法,最后也只能作罢吧。”
说到这里,她看向沈初寒,“对了,慕白和玄影的身世,我好像从未听你提过?”
“他俩若细论起来,应该算是凉国人。当年我和萧濯误打误撞进了无忧谷,拜了师父为师后,就向他坦白了我的真实身份。师父怕我日后出谷没有得力帮手,便帮我找了两个适合练武的苗子,就是慕白和玄影了。”沈初寒解释。
一顿,接着又道,“他们的父母亦是江湖人士,被仇家追杀身亡,当时师父找到他们时,两人已是无家可归之人。”
宋清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沈初寒这条复仇的路遍布荆棘,只有慕白玄影这样的人,才能无所顾忌,一心一意忠于沈初寒,叶问此举,确实替沈初寒考虑得很周到了。
“若是慕白当真喜欢容筝,待我上位之后,我会让他和玄影走军功这条路。”
等两人立了军功,身份自然就有了。容家到底只是商贾之家,到时候,也就不存在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宋清欢笑着看一眼沈初寒。
对待自己人,他其实并不如外表表现出来的那般冷冰冰。
“那萧濯呢?”既然说起了这个话题,宋清欢不由也想到了萧濯。
“萧濯……他的身世,我应该跟你稍微提过。”
“对。”宋清欢点头。
她的确听沈初寒提起过萧濯的身世,不过了解得并不详细。印象中,只记得他身世凄惨,家人被打成乱臣贼子,全部斩首示众,除了他,几无人幸免。
“萧濯的姓,取自我母妃。当年,他家人因犯了事,全部入狱,不日便要问斩。他母亲与我母妃交好,央我母妃保他一命。母妃便偷偷命人将他从牢里带了出来,改名换姓,放在我身边做伴读。”
说到萧濯的身世,沈初寒的脸色明显沉了沉。语气虽然沉稳,但还是能听出当年那番腥风血雨。
“那他……本姓是?”宋清欢敛下笑容,沉思着开口。
全家问斩,乱臣贼子,难道……萧濯家人的死,与当年昭帝上位的那场夺权之斗有关?
“他,本姓慕容。”
慕容?
宋清欢对昭国情况了解不多,但这个姓,她前世曾听人提过。
昭国曾有位很有名的将军,唤慕容修,慕容修是忠臣,当日昭帝与前昭帝君无垠一战,他自是无条件支持君无尘。
可君无垠率领南地大军来势汹汹,慕容修虽擅长排兵布阵,但两方兵力悬殊,最终不敌南地大军,临都城破。
君无尘在宫中自尽,他也被人生俘。
君无垠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慕容修拼死捍卫君无尘的举动,无疑触怒了他。所以他登基之后,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慕容修。
慕容一家,男女老少,全以谋逆之罪,被判处死刑,无一幸免。
没想到,萧濯竟然是慕容家的人。
“萧濯……他是慕容修之子?”宋清欢淡淡蹙眉。
沈初寒无声地点一点头。
“所以,对于昭帝,他心中的恨,并不比我少。”
宋清欢眸中闪过一抹沉色,唏嘘道,“看不出,他竟也背负了如此沉重的仇恨。”
那个笑起来有几分腼腆的男子,却也是在黑暗中摸行的人。
“嗯。这些账,我们都记着,总有一天,会一笔一笔同昭帝算清。”沈初寒转了头,看向窗外风景。
春去秋来,风景如旧,只是人的心境,却再不复从前。
*
此后,谁曾想,安宁不过数日,瞬息间又风云突变。
彼时宋清欢练完武功沐浴完,正要让人抱了小郡主来,忽然听得门外有凌乱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在门口定住,似有窸窣交谈之声。
很快,沈初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袭朝服,额上有些微汗珠,似乎走得有些急。
他一进门,身后的房门便被沉星从外头合上了。
不知为何,宋清欢心跳没来由地一滞,怔怔地看着沈初寒。
他行得这般急切,分明是一下朝就往家里赶了。宋清欢看着他眼中一片幽深如雾,眸光清华,眼底有汹涌暗流。
难道——出什么事了?
脑中一蹦出这个想法,心跳骤然加快,“扑通扑通”似要跳出胸腔。
“怎么了?”她起身,走到沈初寒面前,仰起小脸注视着沈初寒凝肃的面容。
沈初寒揽过她的腰,语声沉沉,“阿绾,聿国那边来了消息。”
聿国?
宋清欢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自上次得到聿国的消息,已是半月有余。上次得到的消息,聿帝依旧昏迷不醒,杨复大军却逼近建安,城中皇后太子一派又和宁家闹僵,局势颇有些危险。
她说服沈初寒保下君熙和小世子,也派人传了信给君熙,却暂时没有收到回应。
沈初寒要说的消息,难道和父皇或者君熙有关?
“是坏消息?”她小心翼翼抬眸,眼底有易碎的冰凌。
也许是为人母的缘故,这些日子,她倒觉得自己的心,远不如从前冷硬了。
沈初寒抿抿唇,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拉了她的手,在窗旁软榻上坐下。
八月底,已是夏末的天气,虽未至午时,空气中却仍漂浮着难耐的燥热。院中有聒噪的蝉鸣传来,除此之外,这样的白日,宁静得未起一丝风。
房中的瓷缸里明明湃着新鲜冰块,可宋清欢却觉得心底陡然烦躁起来。
“阿殊……”她实在忍不住,再度开口。
“阿绾。”沈初寒终于接话,扣住她肩膀的五指似乎紧了紧,幽深墨瞳凝视着她的双眸,“阿绾,是……坏消息。”
宋清欢的心陡然一空。
她猛地抬眸,抓住他另一只手,“是谁?父皇还是君熙?”
“阿绾……聿帝他……驾崩了。”
他的声音,轻柔得仿佛一阵风,可偏生,一字一顿,字字尖锐地刺在她的心上。宋清欢脑中“嗡”的一声,周遭一切忽然变得模糊。
恍然间,她仿佛跌入一个深深的漩涡,怎么也爬不出来,脑中只余那零碎的几字徘徊盘旋。
驾崩了……
驾崩了……
走马观花般,眼前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幕。
她与聿帝之间,大抵算不得很亲近。在她重生前,她对聿帝的态度,从来都是凉薄而淡漠。
当年母妃的失踪,旁人不说,她却觉得,与聿帝从来脱不了关系。而聿帝对她,约莫也是又爱又恨的态度。
只后来她重生一世,心性较从前成熟些许,心知若自己想在那幽深寥寥的后宫中活下来,她就不能同聿帝闹得太僵。
一开始只是虚与委蛇的亲近,后来却发现,她一直恨着的聿帝,又何尝没有自己的苦衷?
只可惜,生在帝王之家,从来没有纯粹的情感,便是亲情,也不能。
她知,尽管后来聿帝因母妃之故对自己诸多歉疚,尽管他在凉国求亲时保下了自己,但这些,都是建立在不损害聿国利益的前提之下。
换作从前的自己,或许会不忿会不屑,可打磨去一世的棱角,她渐渐开始能理解聿帝的态度。
无论何时,他先是君王,再是父亲。
而他对自己,在那最后几年的光阴里,到底还是尽可能的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而如今,他死了。
前世知晓聿帝死讯的时候,她的情绪,更多的是错愕和愤怒,因为沈初寒曾答应过他,会保下聿帝。
此刻,她却觉得心空了一块。
从今往后,聿国故土,与她之间,已是遥远而难以企及的距离。
不知何时,面上已是一片冰凉。
沈初寒敛眉,眼底有心疼和浮躁,冰冷的容颜上笼罩着一层寒凉的气息。
他伸手,小心用指腹拭去宋清欢眼角泪珠,语气越发的温和,竟是低到尘埃的口吻,“阿绾,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你若是难过,便哭出来罢。”
宋清欢眼睫轻颤,闭了眼,有泪珠子顺着脸颊落下,有几分人前少见的脆弱。
沈初寒只觉心脏揪得难受。
这件事,他本可以瞒住宋清欢,可他不想再蹈上次的覆辙,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告诉她。
只是看着如今宋清欢这悲伤隐忍的模样,却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来。
正心疼之际,宋清欢却忽然睁了眼,眸底瞳色幽深,萦绕着细小冰凌。
“父皇他……是怎么死的?”她终于开口,语气带着隐忍的沙哑。
“毒入膏肓,药石罔效。”沈初寒语声浅淡,眸光一眨不眨落于宋清欢面上,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宋清欢原本黑沉的眸光陡然间暗淡下来,仿佛星芒被乌云遮蔽了光亮。
“阿绾……”
沈初寒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眸间有浓重的墨色渲染,竟比宋清欢还要幽深几分。
心底有些叫嚣的狂躁升腾而起。
他多想将宋清欢锢于自己的世界中,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可,这终究不是阿绾想要的。
这一瞬,他突然发现了话语的苍白,只搂紧了宋清欢,想给她一些温暖。
“如今聿国,是什么状况?”沉默片刻,宋清欢眉眼间忽然浮现一抹凌冽,仿佛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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