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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别忘记休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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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辛世瞻,另外四名暗影脸色皆惶然,有的颤抖了一下,有的五体投地求饶。
擦,擦,擦,擦,四声干脆的刀锋割开血肉的声响,执行命令的暗影从容收剑塞回剑鞘。
被杀的四名暗影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血光四溅,“噗通”一声栽倒在地,鲜艳的液体喷了辛世瞻一脸,沿着他精致的侧颜顺流而下,他却像块木头似的,依然维持方才的姿势,眼皮眨都没眨一下。
冷谦阴沉的笑道,“好孩子,你当真不怕死?”
“我不怕死,却不想死。”辛世瞻冷冷道。
今年的中秋节应该是少爷有史以来最开心的一次,因为夫人将罗栖接进府里,玲珑还不知这样的举动无疑给了罗氏一个暗示,简丛已经有了联姻了意向,成不成就看罗氏接下来的表现。
竹清用恶意满满的声音告诫她,“傻乐呵啥,两家订亲的越早,你被休的日子也就越早。”
哎呀,她都快忘了自己要被休掉这回事,确切的说她也忘了自己与简珩成过亲。
玲珑有些失落道,“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想想似乎有点丢人。”
“你也知道丢人,那还不感觉抱紧少爷的大腿。”竹清觉得自己已经提醒的很明显。
“为什么要抱紧他的大腿?”玲珑怪不好意思的。
竹清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少爷高兴了说不定就补偿你一个名分。”
“我有的是方法让他高兴,干嘛要抱他的腿啊,”玲珑无比自信的说,竹清眼睛一亮,却又听她豪爽道,“我跟他之间不用客气,要什么名分,净添乱!连钱我都不要,我可不是那种人。悄悄告诉你吧,我有钱,足够开家点心铺,你跟少爷来光顾,管饱还不要钱。”
竹清默默的别开脸,少爷我尽力了。
中秋节的夜色格外的明亮动人,简府上下聚在通辉阁赏月,各色珍奇异果流水似的摆上来,大部分玲珑都吃过,也不知这些东西的价值,对她而言就如寻常百姓的家常便饭。
一家人包括罗栖在内气氛还算融洽。
玲珑边剥石榴边竖着耳朵听众人讲话,既不多话也不沉闷,可是不管谁一眼望去,都觉得她神采奕奕。剥好的石榴盛在透明的玉碗,小丫头上前端起,送给简铭。
简铭高兴的喊,“阿珑姐姐剥的石榴香,阿珑姐姐的手也香。”
玲珑忽然觉得简铭这小子很有前途,至少嘴巴比他哥哥简珩甜。
下人早就备好马车,一共两辆,不用别人吩咐,玲珑就拉着红娟与竹清跳进最后头那辆。
简珩果然给她配了护卫,看清护卫是谁,她更震惊。
竟是展扬与商隐!
展扬的分量自不必说,商隐却是轻易不露面的死士,只忠心于简珩,通常大家都看不见他,却不代表他不存在。他只是朝玲珑点点头,示意自己保护她,然后嗖的一下不见了。
这可舍不得啊!玲珑挑开帘子一角,正好看见外面的简珩,“少爷,展扬和竹清已经很厉害,商隐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事实上历经玲珑被劫那次,雁安就被简珩整治的如同铁桶一般,可他还是不放心,这个傻瓜太弱了,万一被人碰了或者得罪了贵人怎么办?
今晚的雁安,不知有多少大人物要露面,或明或暗。
她坐在马车里,伸出窗外的小脸与站着的简珩一样高。
一个眼眸如水,闪着兴致盎然的神采,一个沉静无澜,藏着捉摸不透的情绪。
她好奇的盯着他。
“别靠的这么近讲话,”他忽然开口,又严肃道,“小心我亲你。”
说完扭头就走,也不管玲珑是何反应。
☆、第24章 一身骄傲
亲她?
她忽然想起简珩的唇滚烫而恣意掠夺时的猖狂,心里“咯噔”一声,脑袋旋即缩了回去,中途还撞窗框上,疼的她一呲牙。
竹清狐疑的斜睨着两耳通红的她。
玲珑的心情却没来由的沉重,幸好随即而来的鼎沸喧嚣夺取了她全部的注意,精神头来了,马车外面到处都是平时不易见着的摊位,什么都有,什么都卖!
一行人将车马停在思饮居,玲珑兴奋的跳下车就往外面冲,胳膊蓦的被人握住,原地拽了回去,是简珩。
“听话,跟着我。”他说。
“……”玲珑只好按捺下来。
其实她不大想跟着简珩,总觉得别扭,那感觉就好象自己是个多余的,硬生生横在简珩与罗栖之间。
思饮居的掌柜亲自前来迎接,领着众人来到高层的雅间,六扇大窗同时打开,整个雁安最繁华的朱雀大街尽收眼底。
“哇哇,原来居高临下是这种感觉,比起身在其中更震撼!”玲珑与竹清抢着扑到窗口。
猴子,好多的猴子!在那种很高的台子上,随着人的音乐又蹦又跳,仿佛通人性般。玲珑与竹清相视而笑,她还不忘对简珩灿然一笑,“别忘记给我买猴子!”
简珩想摸摸她的头发,又觉得周围碍眼的人有点多,遂将抬起的手改成揉了揉眉心。
罗栖的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惊讶,因着烟花盛会的关系,朱雀大街上但凡一点有利的地势皆人满为患,更别说酒楼的高层雅间,不提前一个多月根本订不到。今年情况特殊,即便是简珩,想要这样的雅间而且还是思饮居的,若不提前也不可能有。
他准备了多久,这样机巧的心思是为我还是薛玲珑?罗栖不动声色的扫了简珩一眼。
几名清秀的小二自沉香木十八幅春山嬉戏图屏风后面鱼贯而入,呈上酒水饮品以及点心水果,其中最令人称奇的是莽吉柿(注:山竹),已经剥好的,蒜瓣似的整整齐齐摆在精美的骨瓷盘中央。
这种水果运输不易,路上不知要死多少匹马,且还不是每年都有。今年除了简府和思饮居,恐怕别的地方连见也见不到。
这里有的简府都有,甚至没有的简府也有,玲珑一点也不觉得稀罕,比起吃,她的眼睛几乎已被外面的风景粘住。
罗栖转而来到简珩身前,睃了睃他凝视薛玲珑的目光,笑道,“原是我多余了。”
简珩目光瞥向她。
她说,“若不是我,今晚有人说不定可以拥着佳人醉枕而眠。”花了这么多心思讨好薛玲珑,真是难为他了。
简珩点点头,“我倒是想,不过阿珑不会让我得逞。”像他这么大的高门子弟哪个不是姬妾成群,他就一个阿珑,如今已经发展到摸下小手都不给了,有需求也得忍着。
居然承认的这么爽快!罗栖怒火中烧,却强迫自己维持着不变的神情。
母亲说男人都爱撒谎,没一个好东西。
为何她遇到的却是一个从不愿撒谎,哪怕哄哄她也不曾……她该庆幸吗,却忍不住悲哀。
悲哀他所呈现给她的坦诚:他想要的,期望的,以及绝不允许的。
他可以平静似水的说着柔情缱绻的话,也能够平静似水的提醒她“若无法接受这样的我,离开还来得及”,却从未考虑过她的心是否还收的回去。
这是一段因着同样的责任才开始的感情,她却失去控制的投入,把一整颗心都送出去。
而他,始终有着随时全身而退的从容。罗栖不敢告诉母亲,她们输了。
“我没有她美吗?”罗栖喃喃的问。
“你是我所见过最美丽的女孩,从我理解‘妻子’的含义那一刻,你便是我的梦想。”简珩无比坦诚,六大家族里面根本无需考虑其他人,只有罗栖最适合,更何况她是如此的漂亮。
罗栖呼吸一窒,错愕的望着他好一会儿,嘴里竟是五味杂陈,欣喜、羞涩、不甘以及最后那点矜傲。
“那么我和她,你究竟选谁?”她冷声问。
“当然娶你。”他一点也不含糊。
“倘若娶我,我要你发誓一生一世都不准肖想薛玲珑。既然你舍不得给别人,我也可以对你发誓,但凡罗栖活着一天,任何男人都休想染指她一分一毫。到死,她都清白无暇。”
这样,足以满足你的占有/欲么?
这下轮到简珩错愕的盯着她,忽然就笑出来,连专心看烟花的玲珑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忍不住回头瞥了眼简珩。
简珩笑道,“阿栖,你过界了。”
罗栖的脸色顿时一白。简简单单的“过界”二字,犹如当头棒喝,也提醒了她“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想我没跟你说清楚,你是我的梦想,阿珑却是我已经拥有的。不需要你的誓言,有我在,谁也得不到她,她也不能爱上别人。”他把每个字都说的无比清晰而笃定。
罗栖险些打翻了手里的杯盏,简珩迅速的握住了她,帮她稳住那不该有的颤抖。
玲珑一惊,急忙收回视线,却忍不住回味罗栖那只被简珩握在手心的柔荑,白腻无暇,纤若柳丝,那么美,她与他应当是这世间最相配的神仙眷侣。
“简珩,”罗栖闭着眼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才幽幽道,“人心是这世上最难控制的,她若不爱你,我就不信你敢杀了她。”
“当然不会。”简珩笑道。
心里却淡淡的补充一句:我会让她哭着求我宽恕,然后用余生来学习如何爱我。
罗栖挥开简珩的手,在玲珑、竹清以及红娟讶异的目光下,转身夺门而出。简珩挑了挑眉,生气了?遂也起身追去。
“阿栖,你怎么越来越会使小性子?刚认识那会不是这样。”简珩道。
罗栖不语,继续往前走,直到出了垂花拱门才停下脚步,简珩走了过来,手就被她紧紧的握住。
“陪我出去走走,就我们俩,不要管你的阿珑,我才是你未来的妻子。”罗栖拉着简珩就跑。
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简珩为她拒绝了罗氏多少精挑细选的美姬(注:在这里某大家族为了女儿将来的“性”福也为了拉拢男方,通常会挑选侍/寝的美人送给男方,既满足男方的需求,也可提前获知男方的能力),那些罗氏的美姬哪一个不是惊世佳人,自己尚都能接受,又何必容不下一个薛玲珑。
她有什么好紧张好难过的,反而是薛玲珑,没有名分,没有家族,日日都要仰望她的鼻息而活,侍/寝之前还要喝绝育的汤药,此生荣辱都要靠一个男人的床榻来维系,可怜之极,可悲之极。
而她,却有资格为简珩生下流淌着罗氏血脉的嫡长子,六国为之侧目的第十七代继承人。
她亦会成为罗氏最杰出的女子,最骄傲的勋章。
罗栖深深凝望着此夜的浩瀚月空,唇畔的笑意无不充满了一个世家贵女的自信与矜傲。这一笑,当真绝世无双,秀艳清怀。
简珩赞叹。
雅间里的玲珑与竹清面面相觑。
“他们跑了,不带我们玩。”玲珑怔怔道。
“我要是你就追出去。”竹清道。
“你当我傻呀,你怎么不追?”玲珑觉得竹清最近老是撺掇她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以为你不傻呢!竹清默默的叹了口气。
当烟花落幕,玲珑等人浩浩荡荡走出思饮居,穿过热闹的人群,今年的人真多,大家都戴着面具,几乎每隔五十步就有一个卖面具的小摊位。
玲珑买了三个,自己戴上粉白的兔子,两手一扬,竹清与红娟就笑呵呵的抬手接住她扔来的面具。展扬与商隐则不需要,他们喜欢踩在屋顶上盯梢。
“你要去哪?”竹清与红娟寸步不离的紧跟她。
“跟我来。”玲珑欢快道。
在夜风里奔跑的女孩,一身简洁的少年短衣装扮,轻盈的步伐,金玲玉石般的笑声,乍一看还真像一个秀丽纤细的男孩子。
拾阶而上的夜空似乎就要触手可及,满目星汉灿烂。
人群越来越稀疏,嘈杂声也渐行渐远。
取而代之的响起一阵阵悠扬的乐曲。
是拜月台。
广场周围竖立着一面面大鼓,伴着鼓捶的擂动,发出振奋人心的节奏。
明亮的火焰在场地中央的铜盆里跳跃,映照的黑夜犹如笼上黄晕的白昼。
一群喜爱歌舞的年轻人聚集在此。
娇容藏在面具之中的姑娘不再羞涩,随着音乐旋转而舞,年轻的男子也可以加入,更可以为心爱的姑娘弹奏一曲。
“来呀来呀,一起跳!”玲珑招呼竹清与红娟。
那两个人愣了愣,无可奈何的加入,跳着跳着忽然发现,还蛮好玩的。
竹清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整个简府也只有他与玲珑臭味相投,但凡她玩的起劲的,他都喜欢。
清风,朗月,弦歌,使人萌生一种荣华富贵也不过尔尔的冲动,唯有此时的潇洒与尽欢。
一曲结束,她瞄见了角落里坐着的人,膝上一把七弦琴。
“你不弹我弹。”她以为这琴与鼓一样,是公用的。
那人将琴递给她。
她也学着他的样子席地而坐,置琴于膝上,双臂舒展的拨弄起那奇异的弦丝,在皎洁的月辉中泛□□点银光。
她弹奏的是一曲清新明快的小调。
缺少了点炉火纯青的匠心,却也有种天然去雕琢之美。
她想着长巍先生弹奏的沧海,感触万千,明镜本非台,何处惹尘埃,烦恼什么的都没啦。
原本还热闹的场地笑语忽然停了下来,有人开始寻找美妙乐声的来源。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将探究的目光投到玲珑身上,她弹的认真,丝毫不受干扰。
仿佛夜幕也要随着她一起坠入了静峙的虚空。
那人唇畔旋即绽放一抹似惬意而又慵懒的微笑。
两个人看似没什么交流,却又紧密的关注着对方,一起一落皆在心底流转。
颇有点伯牙与钟子期一拍即合的感觉。
玲珑眨了眨眼眸,旋即弯出一抹明丽的笑意,恰似如春暖阳。
“有点意思,什么名字?”荀殷问。
“一身骄傲。”她一板一眼的。
他长长的哦了一声。
☆、第25章 秀之先生
玲珑好奇的仰望这人。
玄色的面具后面有双恣意飞扬的眼眸,明亮而又有点熟悉。
青丝随意的悬垂挺直的背上,只在脑后别了枚竹簪,一身细布青衫道袍,这打扮也好熟悉的样子。
“好听吗?送给你。”她脱口而出。
“马马虎虎,我也送你一首。”他回。
七弦琴不知何时又到了他膝上,第一个音起,玲珑精神为之一振。
只觉得弦音清啸,绮丽而又难以名状,清越连绵的揭开了一副磅礴画卷,月光,波涛,白鸥,似千回百转的呢喃,转瞬化为金戈铁马的嘶叫,激起千丈水花。
他仿佛化成了月台之上的神祗,睥睨岑寂的星河,无视世间一切亘古韵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直至高亢,激昂,还来不及臣服就戛然而止的决绝。
琴音谢幕。
好半天,薛玲珑忘记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克制住想给这人磕个头的冲动。
她听见自己摒息问道,“道长,您是神仙吗?”
荀殷起身伸伸懒腰,将七弦琴负于身后,笑道,“小子,你话本看多了。”
只见他纵身跃上百余米高的石墙,青丝犹如一匹鸦黑的玄练随风而舞,几个起起落落之间,就消失在她的眼前。
千层高的月台之北,他从那里跳着离开!!
没摔死!!
玲珑猛然摘下自己的面具,冲过去,竹清与红娟也朝她冲过来。
趴在石墙朝下望,除了歌舞升平的雁安,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玲珑一动不动的扶着栏杆。
莫名的失落。殊不知会在擎苍书院与他再次相见。
“姑娘,你看什么呢?”竹清满眼好奇,红娟也是不解。
玲珑惊讶道,“你们没听见吗,那个人,就是刚才背着七弦琴嗖的跳老高的,他弹了‘沧海’!”
比长巍先生奏出的不知要好听多少倍,令人热血沸腾,好似大梦将醒。
竹清面无表情道,“我们只听见你弹了首不知名的曲子,好听的我都惊呆了,可是你为什么突然去追那个奇怪的人?”
玲珑惊奇的望向刚才席地而坐的地方,就算烛火昏暗,也不至于看不清一个大活人在那里弹奏啊?
为什么竹清与红娟都是一脸茫然?
好似那首《沧海》只弹给了她一人听。
此时她还不知音攻的绝妙之处,只觉得不可思议。
灵光旋即一闪,玲珑想起了长巍先生的打扮以及长巍所形容的“师叔”的琴音。
他是秀之先生?!
答案早已豁然开朗。玲珑失神的盯着他消失的方向。
她好想拜他老人家为师。
由于玲珑忽然从兴致盎然转变为怏怏不乐,竹清与红娟只好陪她在月台枯坐,期间不时有人过来搭讪。
“小哥,你弹的真好听,请问这首曲子叫什么?”
“一身骄傲。”她说。
玲珑想起那人的眼眸与琴音,充满了侠义的精神与隐忍的慈悲,指尖的乐章是琴与剑,一身骄傲不求他人明了。
忽然后悔了,不该听他弹奏。
若不能时常听得,宁愿从不曾听过,个中煎熬当真痛苦也。
直到展扬走来示意他们该回去。
她悻悻然的走下月台,早有马车备在那里,这才发现夜色已经很深很深。
没看见罗栖,大概太晚了,被简珩送回家。
她恍恍惚惚的爬上马车,竹清与红娟没有跟上,车里坐着简珩,正小口的饮着茶水。
“谁让你不听话到处跑?”他回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
“嗯?”玲珑压根就没注意他说什么。
简珩不悦的睃了她一眼,却见她眉眼之间满是困倦,还忍不住打个哈欠,清澈的眸子顿时水光荡漾。
“困了么?”他问。
“嗯。”她点点头,揉了揉眼睛,感觉眼皮重的不想抬起,干脆合上。
在简珩惊讶的目光里,她居然毫无防备的闭上眼安睡。
不防着我了?他有些意外。
马车一晃,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便歪斜着往下滑,被他伸手接住,顺手搂在怀里。
然后他又觉得将她放在膝上更不错,像抱小孩那样。
顺便吻了吻她的额头,光滑的泛着淡淡的凉意。
就连指尖也有些凉,滑滑的柔嫩,简珩轻轻吻着手里的柔荑,弄痒了她,她手心一缩,指尖在他的唇畔带起一簇电流。
简珩眼眸转而深幽幽的。
他比玲珑懂的东西多,又是血气方刚的时候,非常清楚自己想对她做什么。
沉睡的她似乎觉得姿势不舒服,脸颊蹭了蹭,又继续埋在他怀中,清浅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吹拂在他早已擂鼓动地的心口。
他闻见了她头发上的香味,不属于任何一种花香,就是她身上的味道。
“阿珑。”他唤她。
她极不情愿的睁开一丝缝隙,看见了一双好看到极点的眼眸,犹如盛放了星星河一般,那深黑的睫毛连成的眼线一直蜿蜒到他秀丽的眼尾,微微的上扬。
怪不得觉着那人的眼睛莫名的熟悉,原来是像简珩啊。
“我想要你。”他语不惊人死不休。
玲珑被吓的一个机灵,困意全消。坐在他腿上使劲眨眨眼,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的从他身上跳下来。
“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结结巴巴的,目光闪烁。
“我要跟你圆房,你不必担心将来,我会给你一生的荣华富贵。”他觉得有必要详谈这件事,也不认为一直憋着是件好事。
玲珑一瞬不瞬望着他。
“在合理范围内,你尽管提条件。”他又补充一句。
“为什么要伤害我?你不是有罗栖么,”玲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因为她长得好看,出生高贵,有爹有娘,你就珍惜呵护她。而我,就活该被人糟/蹋么?”
有些事情,她宁愿揣着明白装糊涂,总好过连一丝美好的幻想都没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要她这么简单直白的一件事,怎么被她想的如此不堪。
“别碰我,”她忽然蜷缩起来,声音有些尖锐,“我知道夫人已经不管我,就算被你欺负也不会有人来救我,可是我……我不怕你。”
那为何连牙齿都在打颤,如同受惊的小鹿?
“没什么好怕的,我保证不会让你太痛苦。”他很理智的与她协商,就像在谈一桩交易,玲珑蜷在角落里,眸光黯淡的望着他。
“你是个坏人,”她的声音低低的,“以前我还想嫁给你,现在觉得不能嫁给你真好。”她撩眼看向他,无比认真道,“我陪你去书院三年,若能活着便再也不欠你什么。”
简珩笑道,“你想走?可以啊,不过从未离开我的羽翼生活过的你,确定会活的好?恐怕还未走出雁安就被人拐卖。要不要我带你去青/楼楚馆见识一番,但凡经历一天那样的日子你就知道在我身边有多幸福。”
在这真实而残酷的世界,六国纷争的乱局中,一个单身女子游荡在外面的下场,无异于待宰的羔羊。
玲珑很单纯却并不傻,没有亲人,再失去简珩的庇佑,谁都可以将她碾落成花泥。
当简珩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霁月阁的时候,红娟的嘴角微翕,有些难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颤抖的迈出一步,还不等她阻拦就先被竹清拦了下来。
一切都好似一场梦般,玲珑忽然想起了夫人,若不是自己多管闲事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大概就是一颗墙头草的命运。
她一直都在努力让别人开心,却从未关注过自己是否真的开心。
简珩俯身压下不断亲吻她躲避的脸颊,试图安抚浑身僵硬的她。
他看上去有些急躁,总是不得要领,干脆一把撕开她的外衣,她缓缓闭上眼,想起辛世瞻,那个劝她别回去的男子,当时她还不相信……
心心念念着简珩来救她。
可结局是这样的,他要娶罗栖,同时也要伤害她。
上方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她睁开空洞的眼眸,简珩正一瞬不瞬的凝视她。
“滚吧。”他说。
他起身盘腿而坐,面若冷霜。
玲珑翻身爬起,抖抖索索的将衣衫抱成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我反悔之前,滚!”他忽然怒吼。
玲珑如蒙大释,连外衣也顾不上穿就仓皇逃窜,效果还真的是“滚”,从床上滚下来,刚跑两步就撞翻了圆凳,连滚带爬的夺门而出,又被门槛绊了一跤,也不知摔的疼不疼,腾腾腾的就不见了人影。
红娟抱膝坐在廊下,就看见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女孩子光着脚迎面跑来,怀里还抱着白天穿的外衣。
“回……回来啦。”红娟道。
“嗯。”玲珑的脸色有丝苍白。
“疼吗?我……我给你准备了药。”红娟低着头小声道。
“不疼,”玲珑紧了紧怀里的外衣,怔怔朝屋里走去,“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红娟诧异的望着她。
今年又选了一批药奴送往擎苍书院。
这些药奴经过层层筛选以及严格的培训方才登上雄伟的黑漆大船,他们神情木然,动作规规矩矩的,船员吩咐怎么做就怎么做,无比的听话。
“你他娘的快点,要开船了!”一名刀疤脸的汉子脾气暴躁,一鞭子抽在最后一个进仓的少年身上,直接将他抽了进去,咔嚓锁上舱门。
船舱十分宽阔,就是低矮了点,倒是出乎意料的干净,比他们从前生活的药棚不知要好多少倍。
被抽了鞭子的少年吃痛的缩在角落,忍不住哭起来,他想家也想娘。
可是娘说做药奴比做矿奴不知要好多少倍,这样的机会是别人抢破头也抢不来的。
生活在底层的奴仆们最不相信的便是眼泪,他哭,别人看都不看一眼,只会瞧不起他。
他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身边竟坐着一个修长的男子,身材劲瘦有力,说玉树临风也不为过,却有张极其普通的面孔,泯然于众。
“我叫阿牛,今年十五岁了,大哥,你叫什么?”好像只有这个人没有嫌弃他,从头到尾坐在附近听他哭。
辛世瞻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阿瞻。”
☆、第26章 挑衅
深秋,鸿雁掠空,一艘约莫五六层楼高的九栀十二帆的铜色巨船安静的泊在渡口。
渡口长长的通道两侧侍卫林立,守卫森严。
一辆辆通过核查的马车在入口处停驻,车里的人都是今年擎苍书院录取的才子佳人。
从踏入书院那一刻,恩怨情仇,富贵荣华皆不由个人,即便你的同窗你的老师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也要忘记,唯一能做的就是本本分分的学习,三年以后顺利毕业,那时你想做什么,擎苍书院都不会干涉。
也不管你之前的身份是乞丐还是皇子,只要踏入书院皆再无分别,生死亦交由书院。
在这里,任何身份都是浮云,仅以师为尊,跪天跪地跪师长。
曾有燕国太子强迫出生贫贱的同窗跪拜,据说当时是在庐舍内且四下无人,谁都不会想到仅仅隔了一个时辰,燕国世子便被书院的武客“请”了出去。
说“请”是好听的,后果如何,只有那一届的学子清楚,此后无人敢犯。
也曾有学子发现老师竟是家中消失多年的逃奴,拍案而起当堂指责老师,被老师拔剑斩杀,武客立即进来,淡定的拖走尸体,而老师只是擦干净手上的血,继续有条不紊的讲授接下来的课程。
多么变态且猖狂的学院,就连吃穿用度,从里到外也不放过。每个人都一样,你想搞特殊,可以啊,自己搞,只要你觉得你能在明镜岛找到你想要的,或者明镜岛有人给你。
就这样居然还有那么多人要死要活的求招收?玲珑感觉十分不可思议,却忽然想起那夜的惊鸿一瞥,想起秀之先生的绝世风采,一切好像又不难理解。
那样的人,此生若能拜他为师,应当死而无憾。
此番行程,简珩只带上她与竹清,随行物品也少的可怜,足够在船上度过半个月,带多了登岛之前也会被书院的武客扔掉。
原以为受了惊吓的她会去求夫人宽恕,想办法留在雁安。简珩淡淡瞥了眼始终与他保持五步远距离的女孩。
上了马车之后她也低头缩在竹清身后。
明明那么害怕,明明知道在他身边有多危险,为何还要跟来?
竹清瞄了眼主子的脸色,立刻自觉的钻出车外,还好心的将帘子盖好。
玲珑脸上霎时闪过一丝慌乱,目光不停闪烁,不敢直视简珩。
“为什么跟来?”
他从未如此冷淡的与她讲话。
玲珑低着头嗫嚅道,“我……我答应夫人的。”
“撒谎,”他冷笑,“你以为被长巍先生看中,便可出人头地?”
“我没有!”她着急分辨,却发觉自己在他犀利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没有?”简珩已经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答案,“原来不是长巍先生,而是秀之先生。”
连这个都能猜中!玲珑惊恐的望着他。
哈哈,他竟笑了起来,玲珑满面绯红,只听他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不收女徒,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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