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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别忘记休我-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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肤,多么标致的一个美人,却又忽然间有什么不一样了,有人使劲揉了揉眼睛。
  哪里不一样?美人还是那个美人,似乎更美了,仿佛空置了一夜的花朵重新回到树梢,又仿佛黑白的水墨瞬间染上了色彩,无声无息,却又润物无声。
  一个高亢的音节猝然自她指尖跃出,若狂风席卷般摄人心魄。
  十八个人本能的举起双手挡在脸前。
  始终站在门外守候的绿情与简丛神情巨震,转身盯视着岿然不动紧紧闭合的大门。
  绿情激动的嘴角颤动,“岛主,你听琴音。”
  短暂的错愕之后,简丛哈哈大笑,“我果然没有看错她,可笑冷谦还自以为占尽先机,他要的人已经在我手里。”
  “卡擦”爆裂声,震飞了黑漆的大门,木屑铜钉飞扬,十几道身影连滚带爬的飞出,原来他们用血肉之躯撞碎了门板。
  薛玲珑还穿着来时的那身梅子青的襦裙,藕白无暇的披帛似乎被人以丹砂涂上了朵朵暂放的红梅,她整个人也仿佛自血狱中走出,赤红的液体沿着额头鬓角滑落,就连脸颊艳及无双的红痣也似吸饱了般红润骇人。
  鬼啊!其中一个凶徒抱头尖叫,挣扎着爬向简丛,试图去拉他的衣袂,后背的伤口随即被身后的同伴一刀斩断,斩完他,同伴也当场咽气。
  玲珑坐在那里抚琴的姿势与简丛离开之前一模一样,并未挪动半分。
  十八个凶徒就这样互相残杀,纷纷殒命。
  她,依然还是那个别人一根手指就可以碾死的蚂蚁。
  可是,碾死之前得问一问她给不给这个机会了。玲珑偏过头,打量简丛,“岛主,我做的如何?”
  “你,是好孩子。”简丛笑着走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与此同时,荀殷已经在归来的航道上,距离明镜岛越来越近,迎接他的将是劈面而来的“惊喜”。
  新的音攻大师诞生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书院每一位先生耳中,暗中蛰伏的人无不大惊失色。
  之前冷谦只是怀疑薛玲珑,却还没有机会去验证,谁也没想到简丛早就悄无声息的锁定目标,趁着简珩外出试炼一举逼迫薛玲珑化茧成蝶。
  远在试炼之地的简珩等人毫无察觉,但女学苑的教习庐舍内,玄娘抬手劈碎身前的案几,若不是辛世瞻旋身阻挠,她几乎要冲了出去。
  “辛世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警告你别插手这件事。”玄娘根本无法接受薛玲珑成为简丛手中的棋子,她只剩这么一个亲人了,这半年来,为她的存在夜不能寐,还要不停克制自己忘记她的存在。
  辛世瞻冷冷松开手,“那是追影的任务,你我最好不要引起简丛的注意。”
  “我活着不就是为了看到她还活着吗,如果她过的不好,你以为我还在乎主公如何处置我?”玄娘呵呵一笑,裙摆飞扬的跃上春凳,居高临下审视辛世瞻。
  姐妹俩的性格相差好大。辛世瞻默默的想,却抬手一掌掀飞随时可能惹事的玄娘,打得她就地滚了两圈,噗地一口鲜血喷出。
  “我不会让你坏事,乖乖闭门修习吧先生。”辛世瞻道。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她死了,你也别想好过。”玄娘笑道,狠狠擦了把嘴上的血迹。
  辛世瞻镇定的盯视她。
  “我会想办法,但必须听我安排。”他说。
  玄娘双眸一亮,辛世瞻肯帮忙?!这比她预期的好太多,一旦辛世瞻出手,就不一样了!
  “好,听你的。”她咬牙道。
  玲珑被简丛接走的当天,竹清便纵马去找简珩。有种很不祥的预感,让他不得不去通知简珩。
  而简珩得到消息,归来之时已经是七天之后。
  他连衣服都没换,直奔极崇殿墨阳阁,一路畅通无阻,简丛正立在廊下逗着鹦鹉,余光瞥见他,神色不变。
  “祖父。”简珩上前垂首见礼。
  “回来啦,完成的如何?”简丛淡淡的问。今年所有试题都是袁伯宗所出,那家伙阴晴不定,一上来似乎就要简珩的命。这次试炼,想着怎么着也得脱简珩一层皮,谁想这孩子竟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简珩不动声色的回答,“一切安好。我安排墨守心在后方守备,又透漏给他罗氏如今的立场,墨守心果然不负我的期待,第二天就叛变,已经被温净扬诛杀,如此,冷鹤当即发现温氏有我的人,所以,我把他也杀了。”
  简丛转眸深深凝视他。
  简珩不为所动,继续说,“杀了他我才发现那不是真正的冷鹤,他身边的小厮才是。对此袁伯宗给我的解释是,开个玩笑。”
  真正的冷鹤比他们想象的强大许多倍,沉默寡言,冷若冰霜,功夫更是深不可测,只是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一直装小厮很好玩吗?
  紧接着袁伯宗又突然宣布早已将冷鹤收入内门做亲传弟子。
  简丛呵了一声。
  “这个老东西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他说。
  简珩抿唇不语。
  “下去休息吧。”简丛道。
  “祖父,我是来带阿珑回去的。”他说。
  “我并未限制她的自由,她是新一任琴师,很快将与荀殷见面,相信荀殷会将她磨练的很好很好。”
  “她百毒不侵,祖父拿什么来要挟她?”简珩讥讽道。
  “她的命。”既能成就她,便也能毁了她,否则如何磨练简珩。简丛胸有成竹。
  简珩却忽然笑了起来,半晌才道,“祖父,如果你觉得用她能撼动我,便真的错了。”
  “我不需要女人来铸就。”
  “是,我承认我很喜欢她,但人生不是只用来喜欢一个女人,难道面对美色之时,您就没有痴迷过?”
  “放弃罗栖也不是因为她,难道还能因为她不快乐我就放弃这么好的联姻?我只是看不惯罗二刚愎自用,狂妄自大罢了。”
  “您中意顾明珠,我完全没意见。可也不能因我多看谁一眼,便认定我玩物丧志!”简珩眸光坚定而深邃,让人看一眼几乎就要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简丛的目光却越来越玩味,猛然间,简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怔然转身。
  玲珑一袭青衫道袍,背负七弦琴,竹型玉簪挽发,春/水般的琉璃眼眸没有一丝涟漪,平静的立在他身后。
  “哈,吓我一跳,”简珩强装镇定,硬着头皮道,“谁,谁让你偷听人讲话的!”
  都结巴了。简丛冷笑一声。

  ☆、第51章 对话

  随着简珩音落,时间在这片刻间凝滞。
  绿情悄悄瞄了一眼简丛,但见他十分惬意的捏了一粒鸟食递给鹦鹉,似乎对小孩子之间的事不感兴趣,可他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绿情垂眸,只好屏息立在原地当透明。
  不得不说简珩的反应速度比简丛认为的还要快,话一说完他就从失态中恢复,淡淡瞥了玲珑一眼。
  “哟,都当教习啦。”他十分熟练的讥讽了她一句。
  玲珑上前见了一礼,将他与简丛分别奉若少主人与岛主。
  简丛点点头,简珩别开脸嗯了声,勉强算作回应。
  鹦鹉迅速吃了简丛手心的豆子,来回踱了两步,扯着公鸭嗓音道,“热闹,热闹!”它这一喊,立刻引来两只小东西的注意,白色的是小白猴,黑白相间的是小花猴,都只有拳头大小,本来简珩将它们留在拱月门外的树上,谁知竟跟了过来。
  小白猴与这鹦鹉是宿敌,吱叫一声便扑了去,同时也发现了简丛,立刻抓着同伴小花猴的尾巴掉头就逃。
  小花猴呆头呆脑,蠢蠢的眨了眨眼,被小白猴倒拖着逃窜,反应也没小白猴快,逮着一条腿就往上爬,爬到人家肩上才发现不是自己的主人。
  玲珑不解的盯视蹲在自己肩头发呆的猴子。
  简珩扶额,忽然发现“物像主人”这话甚为精妙,若不是这只呆猴得了小白猴的眼缘,他还真不想要,如今才发现,这猴子与阿珑十分般配。
  “哈,可算一傻傻一双了。”简珩含沙射影道。
  玲珑琢磨出简珩在针对她,但没有像从前那样气鼓鼓的,眨了眨眼眸,将小花猴拿在手上,呆萌的猴子总算回过神,立刻逃窜,一口气跳回小白猴身边
  不知怎地,玲珑的反应令简珩隐隐不安。
  简丛哼笑一声。
  “小东西,再让我发现你觊觎这里的鸟儿,看我怎么收拾你。”简丛手指一弹,小白猴就挨了一粒豆子,疼得吱吱乱叫,小花猴顿时眼泪汪汪,不停挨擦着小白猴。
  简珩的嘴角一沉,面色仿佛染了白霜,这话是警告他的。
  点到为止,简丛双手负在身后,仿佛对简珩与玲珑毫不关心,离开之前还丢下句话,“你们下去休息吧。”
  也就是没什么吩咐玲珑与简珩的,却又故意让两人相遇。
  待人走干净了,简珩飞扬的眼角一凛。
  “我才离开几天,你就给我可劲折腾?”虽然他的眼眸看着别处,可这里没其他人,话自然是对玲珑说的。
  玲珑微微一哂,“简珩。”
  简珩眼睛一亮,她喊他名字的声音格外地好听。
  “你说的没错,像我这样的人,也只敢对你耍横,出去便是个死。”玲珑自嘲一笑,“自从圆房以后我就特别恨你,这也怪我没经历过事,从未真正看待自己的身份,一旦不如意,自然犹如灭顶之灾。可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到底直不起腰,也找不到理由埋怨你。当然,埋怨了也没什么用,就算对人说起,人家也只会觉得我小题大做,没规矩,因为我本来就是夫人买来伺候你的呀,你们给钱,爹娘给人,天经地义。”
  “阿珑……”简珩目光收紧,有些担忧。
  她轻描淡写道,“现在我敢说出来,便已经不恨了。就算没有遇到你,那样的事也会发生,说不定我伺候的男人还是个恶棍或者不学无术的人,也或许就像你说的,流落青楼楚馆,伺候一堆人。没有你,我的命运只会更坏。”
  “阿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不是玩物,你是不同的。”简珩走上前,玲珑却轻轻退了一步。
  “让我说完吧,”她哂笑了一下,“所以,你带给我的那些痛苦便也不算痛苦,命运便是如此。”
  “什么叫命运便是如此,你想干嘛?”简珩道。
  “命运便是你是对的,我也是对的,但我们不该有交集。无论娶罗栖还是顾明珠都非同儿戏,你却肯分出一些喜欢我,还对我的未来做出保证,已经全了咱们从小到大的情分。那时候吵得架,现在想想,也并非你一个人找茬,我也因为嫉妒而激怒过你。大概被你宠坏了,我就看不惯你向着别人,对别人好。”
  这样的话换成从前的玲珑绝不可能说出,因为她迟钝还不开窍,开窍以后出于女孩子的矜持也不会说。
  简珩怔怔望着玲珑,此时此刻,她竟毫无负担的对他敞开心扉,不哭不闹,也不怨恨他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庆幸,反而心生凉意。
  他不愿意往“诀别”这两个字上想。却心乱如麻,找不到头绪。那个平日里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简珩,忽然有种无从下手的焦灼。
  “刚才我与祖父说的那些混账话,不是真心的,阿珑,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简珩不想要这样大度的阿珑,虽然她从来都是如此,毫不在意的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玲珑觉得他误会了,其实根本没必要解释的,她理解他,所以笑了笑,继续道,“正如你所看到的,我现在有了自保的能力,比起同我一起走出云歌城的难民,我是最幸运的孩子。简珩,我要走了,不管你娶谁,都对她好一些吧,这样她也会对你好。”
  玲珑依然相信努力对别人好,才能得到别人回馈的温柔。
  简珩的心却凉了半截,眉心微蹙的凝视玲珑。
  玲珑察觉他心情不好,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过身离开。
  一步,两步,三步……在玲珑迈出第十步的时候,简珩终于冷笑出声。
  “总算有本事甩掉我,还找出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反正有教习这样的身份,又可以投靠你心心念念的秀之先生,你真是稳赚不赔啊。”他立在原地,如果不注意他所说的内容,旁人还以为他在吟风弄月。
  玲珑身形微顿,目光一漾,落在他的脸上,他看上去并未生气,还特惬意的理了理衣袖,往廊上的竹椅一坐。
  话是难听了,但玲珑不打算争辩,便转回头,继续走。
  “你该不是喜欢上他了吧?哈哈。”他笑道。
  玲珑不得不正视他,耐心道,“请你不要乱说,我的清誉没什么,但你不能损了先生的。”
  简珩哦了一声,“我有说‘他’是先生么?”
  你!玲珑霞飞双颊,又羞又惊,半晌没有挤出一个字。
  “喜欢他就直说啊,干嘛不敢承认,怕我阻挠还是使坏?那你可就放一百个心,我一点都不!介!意!”
  玲珑深深吸一口气,加快离开的脚步。
  简珩坐在竹椅上,慢条斯理道,“别说他看不上你,就算看上,还能娶你不成?”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龌龊。”玲珑背对他,冷冷道。
  “你可记好了今天说我这句话,”简珩还真怕她不骂自己,“千万别对他动心,否则龌龊的就是你!”
  “你也别阴阳怪气的坐着,有什么话站起来堂堂正正的说。”玲珑看不惯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简珩别开脸,干脆双手环胸坐着,还右腿叠着左腿,唇色却愈发地苍白。玲珑眼睛看着别处的风景,静等他乱说。竹清躲在不远的地方,眉眼之间全是焦灼,却又不敢上前。
  “你想听,我便一次说个够。”他沉声道,“除了我,他们都不是真心的。还记得那个雁安青年吧?忘了跟你说,我才扔了十片金叶子,他就跪着捡起,一脸谄媚的向我保证如何回绝母亲与你相亲一事。呵呵,十片金叶子,也就是买一盆香茶给你玩的价钱。他养得起你么!那之后母亲看中一个人,我便扔点钱,在他们眼里,你就值那点钱!哦,有一个例外,他觉得你挺漂亮的,没看上我的钱,我只好打断他一条腿,为了另一条腿,他也不要你了。”
  怪不得夫人不再提将她嫁出去的事,她还以为简珩说服了夫人。
  玲珑嘴角颤了颤,却冷静的望着简珩,仿佛才认识他,片刻之后,玲珑别开脸,“这样的事,永远别再让我知晓。那点钱……对你而言确实算不得什么,对别人却可能意义非凡,足够过活半辈子。”
  简珩厉声道,“是吗?那你要多少钱,我买你半辈子。”
  “我不卖。”玲珑认真的回答。
  简珩点点头,冷笑道,“不卖?我还不爱买呢!反正我要的,你都不要,只要跟我作对,你心里便舒坦。可你也不想想,之所以能这样地报复我,凭得是什么?”
  不就是因为我爱你么!简珩忍下内心地不忿。
  “简珩,我没有报复你。”玲珑蹙眉道,“我想,我们以后不必再见面了。”
  数道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大的闷雷在天空炸开,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降临明镜岛,雨点噼啪而落,夹着风砸在脸上硬生生的疼,玲珑冲进雨幕中,头也不回的消失。
  “少爷,您没事吧!”竹清立刻从角落钻出,箭步窜到简珩身边。
  简珩挥挥手,站起身,嘴角微启,一口血先喷了出来。竹清吓得张圆嘴就要喊人,却被简珩一把捂住。
  算了算了,若被祖父知道他被个女人气吐血,只会更乱。
  竹清吓得眼泪都冒了出来,“可是,可是你的腿开始流血了。”试炼一结束,少爷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更别说重新包扎伤口,就马不停蹄地赶来。
  简珩低头瞅瞅,右腿上一大片殷红的血迹,正慢慢的往外渗出。
  “欸,我再坐会儿。”简珩无语的又坐回去。
  竹清刚要张嘴,就被他瞪地噎住,只听他道,“别提她名字,我现在恨不能捏死她。”

  ☆、第52章 女的啊

  玲珑一口气跑出老远,直到身后传来含盈的呼声。
  “娘子,呃,先生,快上车吧,外面雨大。”她擎着伞,一时还没转过口,短短时日,薛玲珑的身份不断改变,让人瞠目结舌。
  雨大吗?比刚才小多了。
  从滂沱大雨眨眼变成了六月的飞雨,若柳丝牛毛,轻轻抚上玲珑的面颊,比世上最温柔的手还来得温暖。
  原来高大的简珩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即便这场交谈结局不太令人满意,可玲珑心里,身上,都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玲珑随意的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几缕鸦黑的发丝湿哒哒的黏在瓷白的脸颊,本就润泽的双唇被这黑与白衬托的愈发嫣红,连含盈都看呆了,小声道一句,“先生,别着凉了。”
  玲珑跳上马车,两人一路西行,出了极崇殿,转而来到极光殿后山的竹屋。
  “您先坐着,我这就去取棉巾衣物。”说话的时候含盈已经窜进西里间,幸好这个时辰灶上有烧好的热水,虽说天气温热,但也要小心着凉。
  玲珑一点都不冷,随手绞着衣摆,又恐弄湿了地面,便出了次间,来到正厅的花盆前,使劲拧了一把,一个人影也正从东里间迈出。
  荀殷天不亮的时候才抵达,问过小道士,得知玲珑被简丛接走,旅途疲惫的他匆匆泡了澡就睡下,眯了一个多时辰听见动静,这才起身出来,正好撞见湿哒哒的玲珑弓着腰拧衣摆的水,脚下的花盆鲜艳欲滴。
  他有些怦然,心情没来由的变好。
  “阿珑,我真是太喜欢你啦。”荀殷箭步上前,将她提起,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乍一回来,他环顾自己的竹屋,花树草木,无不修剪的整整齐齐,还多了几个精致而简洁的花架,错落有致的摆放,从上到下,颜色次第排列,最显眼的莫过于那盆墨色香茶。
  他的睡莲,他的鱼,比走的时候更精神,谁又在他的窗台放上白玉碗,漂着精致的花瓣,绣花针似的的小鱼游来游去,哈哈,阿珑真是淘气。
  哎呀,好大的葡萄架,从前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竹屋还是那个竹屋,却又像活了过来,有了人间的生气,像是个人住的地方!荀殷的心瞬间就暖化了,就连闭目养神时脑子也是暖烘烘的。心里也是玲珑亮晶晶的眸子,在轻轻的眨啊眨,原来他对阿珑的眼睛竟有这么深的印象。
  是啊,太深了。
  第一眼,他就注意到了这双眼,不因为它们生来动人,而是那眼里的温度。
  阿珑,是一个温暖的人。
  所以抱起来也这么暖,就是湿了点!
  嗯?软绵绵的什么鬼,还两团……
  玲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荀殷提溜起,熊抱住,甫一回过神,急忙去推他,荀殷的动作更快,双手一抻,将她推开三五米。
  他面红脖子粗,一手不住摩挲自己心口,一手指着玲珑的心口,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刚才她弓着腰,又穿着道袍,荀殷光顾着欢喜,抱进怀里才发现不对劲!
  玲珑没有缠白棉条,又几经雨露,短短几个月,像是发酵了的白面馍馍,此时仅仅一层单薄又湿透了的棉布袍子裹在身上,荀殷就算瞎了也发现了。
  “先……先生,啊!啊!”玲珑立刻双手环住肩膀,六神无主。
  还不如不挡呢!挤了更大!荀殷猛然捂住眼睛,“你,啊,你,赶紧转过去,快转过去!”
  玲珑脑子乱哄哄的,荀殷说什么,她就僵硬的照做。荀殷这才松开眼睛,只觉得胸闷气短,玲珑玉琵琶似的背影便也趁机跌进了他眼里。
  翘的,柔的,细的,她腰上那根纤纤的绳子,打了漂亮的结,红色的,从透明的青色棉布里显现出脉络。
  啊,原来女人的肚/兜后面就一根绳子!荀殷鼻子一痒,低头擦了擦,竟是红色的血!当含盈抱着毯子冲出来,荀殷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径直跃了出去,屋外细雨缠绵,顷刻又绵密许多。
  他这一路窜至山坡下,打了个呼哨,白色的骏马咯噔咯噔奔来。荀殷翻身跃上,纵马狂奔,一路穿过数不清的花树,甬道,盘桓的墙垣,直到遇见极光殿门口扫地的青年道士。
  荀殷对青年道士勾勾手指,“你,过来。”
  青年道士见是秀之先生,慌忙上前听候吩咐。
  “外套,给我。”荀殷说。
  青年道士一愣,张大嘴巴,乖乖照做。秀之先生一把捞过他的青衫转而套在自己身上。
  怪不得呢,什么事啊这么忙,穿着中衣下雨天就跑出来?青年道士眨了眨眼。
  荀殷早就化成了一个小点,消失在尽头。
  “让开,别挡路。”径直来到墨阳阁,荀殷将白马丢给门口的小厮,甩袖一挥就错开将要开口的侍卫。
  “让他进来。”绿情擎着伞立在门内,似乎一点也不惊讶遇见这样的荀殷。
  荀殷冲进门内,绿情垂眸举高了伞,要为他遮一下,他的人已经跳进了游廊,大步流星的一路向北。
  “先生,岛主的身体不好,您还是……”绿情快步追上他,试图劝他不要冲动,嘴上说的话似乎要他让着岛主,心里却怕他在岛主手里吃亏。
  谁都知道荀殷在明镜岛的肆无忌惮,发起火来除了他师父,谁他都敢打。从小到大,绿情见他自寻死路似的招惹了多少回简丛,哪一回不是被打到吐血。
  荀殷一把捏起绿情的下巴,将她按在门扇上,“少管我!”
  绿情呼吸一窒,呆愣住。再回过神,哪里还有荀殷的影子。她急忙打起精神紧追而去,就撞见简丛一脸平静的蜷腿坐在青箪上下棋,荀殷胸/膛剧烈起伏的立在对面。
  “你且下去吧。”简丛抬眼吩咐绿情,绿情愁眉不展的略一点头,款步退出。
  简丛示意荀殷不妨坐下来歇息,荀殷纹丝不动,眯着眼斜睨。
  “不高兴吗?她,是你的同类呢。”简丛笑道。
  “同类?”
  “真正的女琴师。”
  出人意料,荀殷对此毫无兴趣,他冷声道,“所以你早就知晓她是女的!”
  “嗯。”简丛点点头。
  荀殷原本就是天资聪颖的人,前后串联一番,此时便已豁然开朗。怪不得简珩看着阿珑的眼神那么不对劲,怪不得阿珑与简珩之间那么别扭,怪不得一靠近阿珑,就会说不出的怪异。
  “原来我们都是你的棋子。”荀殷点点头。
  “我把她交给你了,”简丛毫不在意荀殷的态度,继续道,“比起你,她还真是差太远。”
  “我若不答应呢。”荀殷冷笑。
  “下一场试炼,还是袁伯宗出题,这一回,允许每个人身边带一名教习。”简丛自己说自己的。
  荀殷一愣,旋即一脚踹飞了案几,“你还是不是人?连自己的嫡孙都不放过!”
  简丛面不改色盯着面前的案几飞上了天,又“夸嚓”一声落在门口摔成两半。他拾起地上一枚遗落的白子,腕子用劲,两指一弹,白子又快又准的击向荀殷腹部的穴位。
  即便他的身体已经风烛残年,可一旦出手,要荀殷这条命还是不难的。
  荀殷只觉得腹部一阵钝痛,一口血便喷了出来,踉跄的后退一步,却倔强的不肯倒下,双眼通红的瞪着简丛。
  “小兔崽子,你师父少打你一顿,你便要多挨我十顿打。”简丛冷哼一声,轻轻的咳了几下,转而从怀里掏出药丸服下。
  荀殷看着他吃药的样子,不禁乐了。
  “她一个小丫头能干什么?简珩一个人说不定还能成事,把她带在身边,你让她陪着你嫡孙去送死!”荀殷就不信这个人一点感情都没有。
  简丛毫不在意道,“如果简珩死了,那是他无能,对我而言便也是可有可无的人。”
  “所以别人要杀他,你还帮着送刀。”荀殷吼道,他终于想起阿珑的衣着,原来她被纳入极光殿,成为教习。以她的身份无疑一步登天。可这尊贵的身份背后竟是要命的。
  “你错了,我在帮他呢,”简丛笑道,“没有什么比琴师更适合这场试炼,袁伯宗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毫无内力,你让简珩带着她怎么走,难道要一路抱着?”荀殷问。
  “那是他的事,我不关心。”简丛起身,走至荀殷面前,冷冷道,“你,最好别小看那个孩子。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她坐在那里杀了十八恶煞,你看,潜力就是这样逼出的。”
  十八恶煞!薛玲珑绝对想不到死在她手中的十八个人曾令人闻风丧胆的履历。
  “正因为毫无内力,她的音攻诡异而不可捉摸,操控人心的魔力,真该让你亲眼目睹一下。”简丛赞道。
  真正的琴师,根本不需要内力。荀殷算是旷世奇才,可惜被顾云风养废了,不过这样也好,过刚易折,否则明镜岛还不给他搅翻天。
  简丛意味深长的拍拍荀殷倔强的肩膀,荀殷眼神一凛,错开身体,简丛急忙挡住他的攻势,挥掌砍向这只驯不服的狼崽子,荀殷再次错开掌风,翻飞跃落,停在简丛身后,殊不知这老怪物动作快的不像人,返身就给他一脚。
  守在门外的绿情只听见屋内家具“夸嚓夸嚓”裂碎的声响,接着是瓷器脆生生摔在地上,最后竟是一整扇屏风轰然倒塌的巨响,绿情浑身一震,冲进屋内。正好撞上气冲冲走出的简丛,她被简丛没有温度的冷眸瞥过,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窟,可怜巴巴的望了荀殷一眼,才咬唇垂眸跟随简丛离开。
  荀殷四仰八叉躺在一堆烂屏风上面,“他娘的,疼死老子了!”

  ☆、第53章 受伤

  玲珑换上干净衣物,坐在窗下梳头发,含盈已经添好熏炉,点了味道清淡的香末,轻轻捧至玲珑身侧的小几。
  “让奴婢来吧。”含盈手指纤细,灵巧的为她梳理半干的头发。
  这个女孩做任何事都润物无声,既不让人觉得过分亲切,但也不会有任何排斥。
  可是再好也是简珩的人。
  而且,她为什么不回去?
  关于归属问题,玲珑含蓄的提醒过含盈。按理说她应该清楚自己与简珩的关系,尤其是如今的关系,可是含盈一脸无所谓,主子让我跟谁我就跟谁,现在你是我的主子。
  窗外雨打芭蕉,落了一地红色的花瓣,直到用过晚膳也不见荀殷的踪迹。玲珑有点担忧,含盈也觉得奇怪,但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开口。白天,荀殷抱着玲珑的尺度略大,虽然是场误会,可玲珑还是越想越羞惭,在净房脱下衣物时,半个身子都是粉色的,含盈就更不敢开口提荀殷,况且她还纠结要如何委婉的表达给简珩。
  叩叩叩,门外传来小道士的声音。
  含盈去开门,小道士在门口鞠了一躬,一板一眼的回禀:“秀之先生今晚歇在极崇殿,命我通知薛教习不必寻他。”
  原来是荀殷派来的。
  他今天太混乱,清醒之后又不知该对玲珑说什么,主要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会让他更混乱。
  阿珑是女的!脑子每过一遍,就嗡的一声,荀殷捂上眼睛。却看见一副艳丽的画面,少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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