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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金推]-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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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当地苦心栽培的能手,是要在草原上驰骋为一家老小卖命挣得吃食的。
其实她出来的时候,带了大约三十多人,这一路走下来,只有这七个了。
一时心中涌现说不出的酸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当初她被容王放回北羌的时候,尽管心中有着对顾松的一点怨愤,可是对容王,她确实心中有一丝感激的。
可是,等她回到北羌,看到她的子民生活如此困顿,看到她曾经引以为傲的都城已经倒塌,她曾经生活的家园已经被一把大火烧尽,她实在是无法说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或许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不能说是大昭皇帝的错,也不能说是心狠手辣的容王的错。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道理,她是懂的。
只是当看着周围的人们衣不裹体的时候,当她抱着一个刚生下的干瘦的婴儿,拼命地用刚为数不多的羊奶去喂他的时候,她却怎么也无法抑制心中的不平。
有些人生下来就在那繁华之都,尽享荣华,而有些人却注定在这穷困之地挣扎求生吗?
她的愤懑和不平酝酿了许久,恰在这个时候,沈从嘉找上了门。
这个人先是告诉她一个惊天的秘密,接着便要提出与她合作,说是要扶持北羌报仇雪恨,说是要帮助北羌将大昭踩在脚底。
她开始的时候当然是不信的,可是沈从嘉这个人,却仿佛对世间一切都了如指掌。
当他设法弄来了大批钱财和衣物的时候,她开始信了。
而沈从嘉唯一的要求,不过是夺回她上辈子的妻子罢了。
这个简单,她帮他。
曼陀公主这个人,其实从小如同男孩子一般长大,她的性子中自有一股决绝和果断。
她既做了决定,便轻易不会后悔。
可是如今,她回首看着那七个伤痕累累的族人,不由开始疑惑,她是不是错了?
那位年纪最长的族人,见曼陀公主愣在那里,忙问:“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曼陀公主摇了摇头,没说什么,默了一会儿,她忽而问道:“如果你死在这里,会后悔吗?”
族人一愣,是没想到曼陀公主会问这个问题。
其他族人也都不说话了,他们沉默了好半响后,终于那年长的族人苍老的眸子望着曼陀公主,郑重地道:“我们跟随公主,没有后悔和不后悔。”
曼陀公主听到这话,顿时觉得眼底一热,当下忙转首看向前方。
她的声音在这黑暗中异常的平静,平静到有几分不自然:“我们继续赶路吧。”
☆、184|182。9。18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寒风疯狂地呼啸在山林间,夹杂着黑黝黝的山脉之中虎狼的嚎叫,就在这空荡而冰冷的野山回荡。
深山之中到了夜晚,冷得厉害,阿宴原本已经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如今被动得身子浑身哆嗦起来。
沈从嘉见了,心疼地搂着她问:“阿宴,你没事吧?”
曼陀公主黑着脸,扔过来一个破旧的毛毡衣。
沈从嘉忙拾起来,将阿宴裹住。
曼陀公主忽而挑眉冷笑了下:“她十有八九要冻死在这里了。”
沈从嘉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瞪着曼陀公主道:“如果她真得出什么意外,不要想着我会帮你们!”
这话一出,一旁的几个北羌人面上都有了怒意。
这一路而来,他们的兄弟被那萧永湛追杀死了多少,还不都是为了这一对狗男女!可是如今呢,他竟然对他们的公主如此出言不逊?
北羌族人当即沉着脸几乎要拔刀。
曼陀公主面无表情地盯着沈从嘉,半响后还是冷道:“沈从嘉,你要记住,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如果现在我放弃了你,你就等着被萧永湛抓住,你说他会怎么折磨你?”
沈从嘉默了下,额头青筋微动,不过最后他还是忍耐下了,咬牙道:“好,沈某全仰仗公主了!”
当下他越发用那破毛毡将阿宴裹得紧实,又将她环抱住:“请问公主,今晚我们就在这深山之中过夜吗?”
曼陀公主望着这诡秘深幽的山脉,挑眉道:“是。”
沈从嘉皱眉:“接下来呢?现在萧永湛是不是已经追来了?我们该怎么逃出去?”
如今曼陀公主身边的人已经不多了,能不能阻挡或者躲避萧永湛的追击,顺利地逃回北羌去?
曼陀公主咬着唇,硬声道:“这个你倒是不必操心了,如今距离北羌和大招边境不过三百里,想来我的族人已经来到这里接应我们了。进山的时候,我已经留下了暗号,到时候他们自然能找到我们。”
沈从嘉听到这话,这才稍微放心了。
可是就在这时,曼陀公主身边最年长的那位羌族人忽然停顿在那里,支着耳朵,皱着眉头,细细倾听。
最后他忽然沉声道:“有人已经追进来了,人数众多!”
这下子,原本打算就地安营扎寨休息的众人全都警惕地绷紧了身体,就连拥着阿宴的沈从嘉也都提防地看向四周。
阿宴此时冻得嘴唇都发紫了,浑身瘫软无力地缩在那毛毡中,昏昏沉沉的大脑却偏偏听进了那话。
永湛要来救她了,是吗?
而北羌族人又机警地将耳朵贴到地面上去听,确定附近已经有各路人马都在逼近,曼陀公主沉着脸,握剑的手挥了下:“走,再往深山里躲去!”
***
容王率领的人马,已经逐步将这座深山的各出路都包围了,就在他拧着眉想着这山中动静的时候,萧羽飞却忽而来报:“适才有三个北羌高手意欲闯入山中,被我们的人马发现了,那几个北羌高手武功高绝,此时一死一擒,还有一个,逃进山里去了。”
容王闻听,眸中泛冷:“如今我大昭兵马连夜赶路,应已逼近北羌,这三个北羌族人应是前来寻找曼陀公主的。传令下去,不必追杀,让那个北羌人进去吧。”
萧羽飞忙道:“是。”
容王沉默地望着那黑黝黝的山脉,思忖着目前的局势。
其实对于曼陀公主,他从来不曾关心过,不过却也了解这个女人。
上一辈子的曼陀公主,为了情之一字,抛家弃国,苦守在他的后宫十几年,最后却因父兄之死,却因家国败亡,而带着对他满腔的怨恨,自缢而亡。
这一世的曼陀公主,却是能够为了国仇家恨,去欺蒙了她曾在意过的顾松。
这个女人,如今若知道她残存的族人正在面临灭顶之灾,又会如何呢?
容王唇边泛起一抹冷笑,低声喃道:“曼陀,本来我真得想为安排一个最好的结局,可是你却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
曼陀公主一行人正艰难地行走在一个险峻的山涧中,此时天黑路窄,山路一旁是陡峭的山崖,山崖下是在寒风中咆哮着的黑水,而另一边,则是浓密的山林怪石。
正行走间,几个族人发现了异样,他们侧耳倾听一番,忽而露出惊喜:“是我们的人来了!”
说着这话,他们忙发出暗号,是一种微弱的乳鹰叫声。
此时就连曼陀公主紧绷的脸上都略显放松,族人总算是来了。
可是等到那族人走近的时候,他们听到脚步声,便觉得有些不对,而当那个浑身带血的族人挣扎着摔倒在了他们面前的时候,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曼陀公主忙过去,扶起那族人,异常冷静地咬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族人经历了九死一生,总算见到了曼陀公主,眸中迸射出希望,他痛苦而艰难地挣扎着道:“公主,萧永湛派兵去了大昭,三万人马,我大羌面临灭顶之灾!公主,你快回去吧……”
这话一出,曼陀公主愣了半响,她整个人都木了,一双眸子冷沉沉地盯着那带血的族人。
许久后,她握紧了剑,紧咬银齿:“萧永湛!”
**********
容王闭眸侧耳倾听,再睁开眸子时,他淡淡地道:“羽飞,派人隐蔽地逼近前方山涧。”
萧羽飞得令,忙道:“是。”
而就在此时,顾松也总算追了上来,他握着钢刀,见到容王,一声不吭,直接跪在那里了。
容王连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顾松。
顾松赤着眼睛:“殿下,顾松认罚。”
容王眉眼没有丝毫情绪,只是淡淡地道:“顾松,这件事你自然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不过不是现在。”
他黑眸深远而冷沉:“现在,我命你,去擒拿曼陀公主。”
一字一字地补充道:“必须生擒。”
顾松握着钢刀的手青筋暴突,沉声道:“是!末将必将曼陀公主擒拿,亲自交给殿下处置!”
容王这才点头:“去吧,曼陀公主便在前方山涧之中。”
顾松深吸口气,起身。
一时众人往前方行去,周围的暗探和侍卫如潮水一般,渐渐逼近那山涧。
顾松忧虑重重地望着那险峻的山涧:“殿下,阿宴现在在他们手中。”
容王淡道:“是。”
他侧首望了顾松一眼:“所以,本王要你去,你要从牵制住曼陀公主。只要阿宴在沈从嘉手中,依沈从嘉的心思,他就不忍心伤害阿宴。”
而曼陀公主,如今对顾松,多少存有一份歉疚吧。
顾松听着这话,倒是微愣,就这么低头沉思了很久,最后虎目之中闪过一丝光亮:“好。那我先过去探探!”
一时之间,顾松仅带了几名贴身亲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前往山涧之中。
待到了那里,很快便发现了曼陀公主一行人留下的痕迹,知道他们沿着那条险峻的小路往前行去。
顾松眸中微沉,当即追上去。
他这么一追,曼陀公主那边自然很快感觉到了,并且听出后面来人不过两三个罢了。
曼陀公主身边最为年长的族人疑虑重重地皱着眉:“公主,先结果此人!”
曼陀公主也觉得此事有些诡异,不过还是点头道:“好。”
谁知道话音刚落,那边顾松已经逼近,他远远地看到了沈从嘉背着的一团毛毡,隐约知道那是自己妹妹阿宴,不由喉头一热,忙道:“阿宴!”
阿宴此时正处于昏沉沉之中,骤然听到自己哥哥的声音,顿时那犹如浆糊的脑中仿佛注入了一丝清明,一下子浑身也有了力气,抬起头大声喊道:“哥哥,我在这里!”
顾松听到妹妹声音,一时情切,就要去救他。
曼陀公主见此,欺身上前,长剑亮出,将他拦在那里。
黑夜之中,虎狼呼啸不绝。
曼陀公主微泛红的双眸,冷沉沉地盯着数日不见的顾松。
顾松手握钢刀,狠厉的望向曼陀公主。
险峻的山涧上,狂风将两个人的黑发和衣衫狂乱地掀起,他们都能听到彼此袍袖的猎猎之声。
☆、185|182。9。18
顾松握着钢刀的手用了几分力气,拧眉,艰难地开口:“你捉走了我的亲妹妹。”
他的声音带着深沉的恨意,以及无奈和心痛。
只这么一句话,曼陀公主忽然便觉得喉头哽咽。
其实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到底是抱着怎么样的想法。
当她知道他已经和别人定下亲事的时候,其实心中是漠然的冷笑。
当她跑过去故作姿态地去诱导他,欺蒙他,以至于让他落入自己圈套时,她只想着报仇雪恨的快。感。
可是如今,在她被萧永湛追得狼狈逃窜,在她得知自己的家国面临灭顶之灾时,这个男人站在他面前,仿佛有几分怨意地说,你抢走了我的亲妹妹。
她心间,竟然莫名地涌起了愧疚。
她别过脸去,咬着唇,硬声道:“我会带着你的妹妹回我北羌,若是到时候我的族人能够安然无恙,我自然会放了她的。”
顾松听着这话,心中微动,想着容王特意放那北羌高手进来,却原来竟是这个目的?
这算是一种威胁的较量了?
顾松当下不动声色,看向一旁的妹子,却见阿宴挣扎着抬起头,正看向这里。
黑暗之中,顾松可以感觉到,短短几日,阿宴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脸上并没有什么血色,就那么病恹恹地伏在沈从嘉的背上。
顾松握了握拳,低声道:“曼陀,你把我妹妹还给我,她身子娇弱,若是再这么折腾下去,她怕是就要死了。”
曼陀公主见他如此一个铁血硬汉,此时为了妹子竟然这般低头,忽而便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酸酸的涩意,又有几分无奈。
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不行,顾松,纵然是我曼陀有几分对不住你,可是顾宴乃是萧永湛的王妃,留着她在,我和我的族人便多了一份凭仗。我不能放开她。”
这边阿宴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她苍白的手指死死地掐着沈从嘉的胳膊:“哥哥,我不想去北羌!沈从嘉他要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他想害死我!”
顾松一听这话,顿时眉毛皱紧,盯着曼陀公主道:“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罢了,原本不像你这般坚韧,若是她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一生一世都无法安生!”
说着,他逼近一步,又放柔了声音道:“曼陀,你放了她,一则你少了一份累赘,二则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会保你不死,可好?”
他会保她不死。
那是因为,容王的命令,是生擒。
顾松一双虎目凝视着曼陀公主,握着钢刀的手指头不自觉地动了下。
曼陀公主听他竟用这般语调与自己说话,不觉有些动容。
而一旁的沈从嘉,此时从旁审时度势,便觉得大事不妙。这曼陀公主便是再心怀大志,可不过是一介女子罢了,但凡女子,遇到情爱之事,便难免意气用事。如今这顾松,分明是以情诱之。
若是曼陀公主真得听从了他,那自己岂不是陡然孤立无援?
于是他忙道:“公主,不可信他,这不过是萧永湛的奸计罢了!这顾松乃是阿宴的亲哥哥,他只是为了救妹子,而对你这般说话!你万万不可信他!”
这话一出,顾松凌厉如刀的视线马上射来。
而曼陀公主听到这番话,被那冷风吹着面额,陡然清醒,瞪着顾松道:“你真得是骗我的吗?”
顾松这辈子,其实没说过什么谎话,不过此时,他努力让自己挤出一个称得上温柔的笑来:“曼陀,放了我妹妹,是为了我妹妹,也是为了你,可以吗?”
曼陀公主直直地盯着顾松,神色间竟然有几分动摇。
她不知道到底是眼前的顾松所说的话打定了自己,还是自己真得累了。
抑或者,其实面对着所剩无几的族人,面对着族人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她渐渐地觉得,也许是自己错了……
如果做错了事,就有这么一个人,一个其实她曾经动心过的人呢,将那条往回返转的路送到她面前,温柔地指给她看,那么她其实真得就想什么都不去思考,就那么一脚踏上去。
她的父亲已经死去了,兄长或者战死,或者囚禁在固若金汤的地牢中,永不见天日。
她只剩下了自己,以及那些用渴望的目光看着她的族人。
她在经历了九死一生,再经历了这数日的逃亡后,真得累了。
其实她也是一个女孩子,也不想握着钢刀那么坚韧地立在那里,她也想如同阿宴一般躲在男人的羽翼下。
也想有一个人呵护地说,她娇生惯养,不过是个弱女子罢了……
沈从嘉何等人也,此时在黑暗之中察言观色,见曼陀公主那动容的神情,顿时知道大事不妙!
一时之间,他左右看过去,却见后方为曼陀公主人马,左边为深不见底的山涧,右边为密林,于是心就那么一横,抱着阿宴就往旁边山林中跑去。
顾松一见,哪里能让他跑呢,当即追上去就要将自己妹妹抢过来。
可是除了他之外,一旁数个羌族高手也迅捷地上前了。
那些羌族高手也看出了端倪,他们并不会违背曼陀公主的命令,可是他们也绝对不会在曼陀公主没有下令之前,就让顾松将这顾宴抢走!
于是不过是转瞬功夫,顾松敏捷地迫向沈从嘉,羌族高手迅速地包围向顾松。
而顾松带来的那几名亲信见此,也上前助阵。
曼陀公主还未及反应,便见一众人马已经战作一团。
她默默地从旁望着顾松,哑声道:“顾松,我把你妹妹交给你。”
顾松听闻,沉声对那依然刀剑相向的羌族人道:“你们的公主已经下令,你们还要和我抢?”
北羌族人看向曼陀公主,曼陀公主咬牙,硬声道:“让他带走吧。”
北羌族人默然不语,可是举着的刀却是没有放下。
他们是经历风霜的汉子,不会因为一个顾松那么几句话就真信了。
曼陀公主见自己的族人竟然无声地抗议着自己的决定,数日以来的疲惫紧绷悔恨,以及对族人的担忧,骤然间竟然化为悲恸,她一下子崩溃地流着泪,大声喊道:
“放走她吧,留着她,不过是让萧永湛穷追不舍罢了!我命令你们放了她!”
这北羌族人哪里见过自己的公主这般泪流满面的模样,顿时也呆了。
而顾松趁着众人震惊之极,迅速地穿过他们,直奔向沈从嘉。
沈从嘉见势不妙,他知道今日自己是无法逃脱了,当下背着阿宴,不但不跑,反而直冲向山涧那里。
山涧一旁,穷山恶水,深不见底的深渊,下面隐约出来飓风呼啸之声。
阿宴一见之下,便知不妙,奋力地掐着沈从嘉的胳膊,挣扎着大声道:“放开我!”
沈从嘉眸中露出疯狂,哈哈大笑,紧抓着阿宴,盯着一旁的顾松道:“不许过来,再过来我就背着她直接跳下去!”
顾松是万没想到还有这等变故,便冷道:“沈从嘉,放开我妹妹!若我妹妹有三长两短,我要你陪葬!”
沈从嘉脚步后退,他这一退之下,碰到了脚底下一块石头,那石头就这么坠入深渊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深渊之中才隐约听到一点动静。
顾松脸色都变了,他知道这山涧深不见底,若是人掉下去,必然没命。
沈从嘉却越发得意,他干脆将阿宴放下来,搂着她道:“阿宴,上一辈子我没有陪着你死,这辈子,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阿宴无力地站在那里,忽而觉得小腹一阵剧痛。
她想挣脱他,可是却没有半分力气,只能艰难地摇头:“沈从嘉,我不想死,我还想活着。你上辈子逼死了我,这辈子又要害死我吗?”
顾松听着这话,只觉得诡异至极,他越发的怕了,几乎是带着颤声道:“沈从嘉,你若是得在乎阿宴,放开她,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说着,就要上前。
谁知道沈从嘉却是极为精明之人,狰狞地咬牙道:“不许过来!”
说着,竟又后退了一步。
风吹着他的袍角,仿佛一个不小心,他就会和阿宴一起坠入深渊之中。
而就在此时,容王接到了消息,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
或许他今日算尽天机人心,利用了顾松前去牵制曼陀公主,可是却没想到,这沈从嘉如此疯狂,竟然是要和阿宴同归于尽!
他此时再也顾不得其他,施展轻功,纵身跃上山涧。
☆、186|182。9。18
此时夜黑,风大,虎狼之声不绝于耳,烈烈风声呼啸震天。
容王一身深紫色长袍,黑发飘扬,面目冷峻,浑身散发着凛冽气势,剑眉拧起,紧紧盯着沈从嘉怀中的阿宴。
阿宴骤然见了容王,顿时眸中涌出泪水,哽咽道:“你总算来了。”
沈从嘉一见容王,越发觉得大势已去,疯狂地喊道:“萧永湛,你以为这辈子,我还会把她让给你吗?”
容王望着阿宴的目光动荡着别样的温柔,看了半响,他终于艰难地将目光移向沈从嘉。
“我知道你心中有不甘,可是你放了她吧,我保证让你活下来,并愿意给你机会。”容王声音带着嘶哑,低低地在风中响起。
他俊美的侧脸在黑暗中清冷的犹如一块坚冰:“我给你一个与我公平地,再战一次的机会。”
在场之人,没有人懂容王在说什么,可是沈从嘉却懂。
他却是不信的!
走到他今天这个地步,还能信什么呢?
每一次,他都是惨败在这个男人手中,每一次,他的结局都是跪在那里死去吗?
沈从嘉仰颈,哈哈大笑:“你以为我信吗?萧永湛,你的狡诈别人猜不透,我却看出来。你先让顾松过来迷惑曼陀公主那个女人的意志,然后又跑过来对我说这种鬼话吗?如果你是真心诚意,那你先让所有人退下,你先自己刺自己一剑吧!哈哈哈……”
沈从嘉的狂笑夹杂着风声在山谷之中回荡,来来回回地响起,显得分外的诡异。
黑发被狂风吹打着,扑打在容王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他坚硬得犹如一把刀,就那么冰冷地望着那个狂笑的沈从嘉。
他重生而来,却清楚地知道,这种机会弥足珍贵。
他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的。
所以,容王,绝对不会让阿宴再一次死去。
他冷冷地望着狂笑的沈从嘉,抬手吩咐道:“所有人等,统统退下!”
一时众人无声地默了会儿,便一步步地往后退去。
这其中,包括顾松。
沈从嘉见容王竟然听了自己的,真得要人退下,原本绝望而疯狂的眸子中忽而涌现出希望。
他紧紧抓着一旁被风吹得衣衫飘飞的阿宴,贪婪而紧张地道:“萧永湛,让他们走得远远的,不许出现!”
容王淡淡地命道:“所有人等,远离此地十丈。”
顾松见那沈从嘉已经没有了适才的疯狂,心中稍松,望了眼容王,待说什么,不过终究忍下,当下盯着那沈从嘉,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去。
谁知道此时,曼陀公主盯着容王,忽而挑眉问道:“我曾经嫁给过你,是不是?”
容王此时哪里有心思回答她这等问题,根本是仿若没听到一般。
一旁的顾松却觉得越发诡异,其实从阿宴和沈从嘉的对话,他就觉得诡异了,如今曼陀公主的话,更仿佛是做梦一般。
曼陀公主握着长剑,浑身僵硬地盯着容王。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顾松的男人。
这个男人俊美得犹如天上真神一般,生来便仿佛是天之骄子,位高权重,少年之时征战天下,降服四方。
她想起沈从嘉曾经对自己说起的一切的一切,当下盯着他的侧影,冷声逼问道:“为什么你能够这么及时地出现?是不是所有的一切根本就在你的掌控之中?”
说着,她眸中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挫败,看向一旁的顾松:“刚才沈从嘉说得是不是真的,你根本是萧永湛派过来骗我的吧?”
顾松今晚上已经说过了一次谎话,此时他想说第二次。
只可惜,看起来曼陀公主已经不太想相信了。
顾松犹豫了下,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毕竟此时阿宴已经不在曼陀公主的掌控之中。
曼陀公主其实是在等着他反驳。
她刚才几乎就相信了这个男人的。
相信他,不是想着有一天可能会嫁给他,而是至少对得起自己这一份情义,至少知道有一个男人还会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
可是现在呢?
一刹那,不过是弹指间的功夫。
曼陀公主的心却已经被狠狠地跌倒了谷底,被人仿佛踩在脚底下碾着。
一刹那之前,她心里有多少的动容,一刹那之后,她心中便有多少难堪和狼狈。
她攥着长剑的那只手轻轻颤抖起来,紧接着,她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她的信任,便是被人这么践踏吗?
就在曼陀公主屏住喘息,努力克制住浑身颤抖的时候,沈从嘉惊喜地见所有人都退下去了,他脑中被绝望冲刷之后,此时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仿佛两只脚踏在云朵上。他已经没有了惊恐和害怕,更没有了平日冷静的算计。
他音调开始兴奋的轻颤:“萧永湛,你赶紧刺自己一剑,你刺了,我就信你!快,你刺!”
阿宴奋力地想挣脱沈从嘉,可是这人再是文弱,也是个男人,哪里是她能挣脱的。
恨只恨自己不是曼陀公主或者素雪一般的女子。
此时她听到沈从嘉竟然说出这种话,抬头看过去,却见容王握着长剑,在夜色中对她轻轻绽开一个温柔的笑。
他削薄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可是阿宴读懂了!
尽管夜色黑沉,尽管隔着这么遥远,尽管耳边的风声呼啸的那么猖狂,她却看懂了他的唇语。
他说,阿宴别怕,没事的。
心中一动,泪水忽然一下子就涌出。
明明她是这么的寒冷,可是身体的某处却觉得分外的温暖。
她在风中流着泪,嘶哑地喊道:“永湛,沈从嘉疯了,你不许听他的!”
沈从嘉紧抓着阿宴,怒吼道:“不许你和他说话!你是我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记挂着他!他怎么可以记挂着你!”
说着,他后退一步,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可是他却声嘶力竭地对容王喊道:“萧永湛,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不要打扰我和阿宴!”
曼陀公主充满怨恨的眸子一直盯着顾松,而顾松,望着曼陀公主的眼中逐渐有了提防。
曼陀公主冷笑道:“你竟然骗我!”
说着,她抽出了长剑。
寒光四溢,这是一把好剑。
顾松见此,钢刀已出,他犹如巨石一般立在那里,冷道:“曼陀公主,今日我不会杀你,但却会将你生擒。”
默了下,他道:“是的,你猜的不错,我确实是来骗你的。”
他抬眸,紧皱着眉头望着峭壁之上那个摇摇欲坠危险至极的沈从嘉和自己妹妹。
“我只想救回我的妹妹,是你,让我妹妹身处险境———”
——就在顾松话音刚落之时。
沈从嘉低头抓着阿宴,容王骤然发难,暗紫色的身影在黑暗中犹如一道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了沈从嘉和阿宴。
他的速度非常迅疾。
即使沈从嘉这个时候要抱着阿宴跳下去,他也能保证在这个时候抓住阿宴,将她救回。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曼陀公主眸子一眯,纵身扑了过去。
顾松以为她恨极了自己,应该冲自己而来。
如今这一招,他倒是始料未及。
他提着钢刀攻向曼陀公主,围魏救赵,只以为她会放弃攻向容王。
可是他看到了自己那刚猛的长刀砍到了曼陀公主的肩头,刀子刺入肉和骨头的感觉透过刀身的震颤传来。
曼陀公主的身影却是连停顿都不曾停顿,就那么决然地扑向了容王。
是了,她本来就是如此绝决的一个女子,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只为了揭下他的面罩,就那么受了他一剑。
孽缘,从长剑刺上胸口开始,又从钢刀砍上肩头结束。
沈从嘉见容王以如此迅疾之速而来,仓皇之中,不及多想,就这么拽着阿宴,整个人往后面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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