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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凤江山令-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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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
  阿箬凑得更近了,虽然在堪舆图上,那只是一条狭长的缝隙,可是她却久久无法移开眼眸,良久,她方有些愣愣道:“我一定要去那里,祭拜于她!”
  杨玄远捻了捻胡须,幽幽叹道:“你既已知身世,便是该去拜见的。”
  世间事,是非曲直,充满了偶然,成王败寇亦如此。
  阿箬抿抿嘴,收拾住心情,拱手一拜,便离了居室。
  等她关门出去了,杨玄远竟不似方才那般坦然,他独自倚在桌几之畔,堪舆图也扔在一旁。屋子里灯影幢幢,心情也不甚明朗,他模模糊糊想起了许多旧事,不管是金戈铁马的征战岁月,还是指点江山的朝堂意气,他自问,从来运筹帷幄,毫不怯懦。但不知为何,当想起那日老友离去的身影时,他却心凉了半截——人生呀,到底不是事事都可坦然无愧的!


第672章 分道(七)
  阿箬在璟山书院度日如年,终于等来了第三日清晨的阳光。
  此刻,她依照司马笠的安排,在璟山书院后门口备好了马车,并且也准备好了一应细软之物,以做逃跑之用。
  趁着约定时间的前一个时辰,她再次拜见了杨玄远,彼时杨玄远正打完一套太极,他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与阿箬简短道别。
  阿箬本以为杨玄远会有许多话要讲,然而,他始终一副言简意赅的模样,倒让阿箬也有些迷惑。
  随后,阿箬便候在了马车之旁,她几乎是竖起耳朵,关注着街巷之间的一举一动。然而,整个上午,街巷之间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眼见着约定时辰已过,阿箬心中焦急万分,她跳下马车,小跑到巷口,却依然不见来人。
  “我会在狱卒换防之际,用别的死囚交换师父,而后将他送到璟山书院之外,你驾车在那里等候就好,那狱卒是我的人,不会有问题,你千万放心!”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巳时二刻,可如今,就快将近午时了。
  “难道是出了什么波折?”阿箬垂首道。
  她又在巷口左右望了望,终是等不及了,于是,她转身跳上马背,便策马往城东而去。
  过了庆河,周围人渐渐多了起来,许多游手好闲地市井小民,此刻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赶去。阿箬心下生疑,便择了其中一人,问道:“这位小哥,不知你们如此匆忙,是往何处去?”
  那小哥斜睨着马上之人,“你是外地来的吧,这几日震惊帝都的头等大事都不知道。”
  阿箬眉头一蹙,忙问:“不知是什么大事?”
  “陛下英明,抓了一个在逃的西楚余孽,我还听说此人身份很是不一般呀!”那小哥面带兴奋:“陛下为起震慑之意,今日要在端赫门外将其斩首示众呢!”
  当下,阿箬已控制不住自己,拼命往端赫门奔去。
  阿箬只顾着一路狂奔,甚至没有注意到,至方才起,天空已经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很快,雪花落在了她的发鬓衣衫之上,她的脸颊也因为长时间的风吹而显得通红。
  端赫门下,早已人山人海,阿箬将马匹扔在了一旁,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钻进了人群之中。
  人群和刑场之间隔着大约两丈的距离,这边,围观的百姓众多,那头,负责看管的护卫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将整个刑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不过,此刻的刑场之上,刽子手严阵以待,却始终不见犯人踪影。而与她隔刑场遥相眺望的地方,设有矮几一方,似乎是监斩官的位子。
  “恭请太子殿下!”
  阿箬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还没等她细想,周围的百姓均已跪倒在地,她亦到此刻才明白,原来自己并未听错。
  “平!”
  一声令下,百姓方又起来,阿箬抬头一望,果见司马笠正端坐于矮几之前,只因隔得太远,阿箬并不能看清他此刻表情。
  “今日这犯人果真大有来头,否则,如何需要太子亲自监斩?”
  耳旁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由衷地赞叹,然而阿箬却是倏地愣在当场。


第673章 分道(八)
  “带人犯!”
  闻声,人群之中出现了隐隐的躁动,阿箬亦尽量伸长脖子去看,果不其然,已有一队人马押着一名身着囚衣的犯人来到了刑场之上。
  押解的人很多,阿箬根本看不清犯人模样,但从其身形来看,几乎与元芷一模一样。
  阿箬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她心意大乱,已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甚至想要冲上刑场,将那人鬓发掀开,看看是否真如他所料。
  那犯人一步一顿,走得异常艰难,看样子似乎受了极大的苦楚,阿箬的心一直揪着,直到他跪定之际,那人依旧垂着头,不得让阿箬确认其身份。
  “司马笠,你究竟想做什么?”阿箬在心里暗暗发问。
  然而,已有小将上前请旨道:“禀太子殿下,时辰已到,可以行刑!”
  阿箬只见到,对面矮几之旁的那人,似乎未有一丝犹豫,便捻起面前的令签,将其扔至刑场之中。
  “斩!”
  随着司马笠一声低沉的命令,刽子手已然举起了手中长刀,至此,那犯人才缓缓抬起头。就在那一瞬间,阿箬几乎怔在当场,那人虽面色惨白,但眉眼风采却依稀如昨,仿佛他依旧是当初帝都郊外兰花圃中的那个恬淡游侠。
  元芷将脊背挺得笔直,似不曾畏惧于即将面临的极刑,他双目平和,静静注视着阿箬所立的方向。刽子手已将长刀举过头顶,阳光下,那本就光亮的刀面显得尤为刺眼。
  但阿箬确定,元芷对着她温和一笑,嘴唇微启,似乎在说:“箬儿,保重!”
  “爹!”阿箬泪流满面,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吼道。
  然而,她的声音并未传出,因为,有人恰好在这个时候捂住了她的嘴。随即,那人又是挥手一掌劈在了她的脖颈之上,并从身后稳稳地接住了她。
  此刻,刑场之上,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漫撒当场。
  很多年以后,当帝都的老人们谈起这桩往事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原本以为,西楚余孽,女帝贺兰旌的丈夫,一定是位不可一世的英雄,面对当日之事,说什么也该闹腾一场方可罢休。谁知,他竟那样轻易便服了软,端正地跪在地上,等着生命的终结,就像一个文弱的书生一般。也有人说,其实他当日那样,是为了保护某人,因为又有谣传,说人群中当日有他极为重要之人,而朝廷更是派了大批暗卫卧底其间,只要那人敢轻举妄动,便立刻就有朝廷兵士冲出去,将其捉了,处以极刑。
  “那那个重要之人是谁?”
  “西楚余孽的重要之人还能有谁,自然也是西楚余孽呀!”
  “那人后来去了何处?”
  “这……便无人知晓了!”
  关于刑场之上是否真的出现此人,此人究竟去往了何处,民间出现了许多猜测,其中大多都只捕风捉影无甚根据,但说的人多了,却不免也会出现那么一两点相合之处。
  但是,帝都之中可能从来没有人知道——那个丢出令签,看似一脸淡然的司马笠,或许才是当日最不安的一个。


第674章 分道(九)
  雪越下越大了,司马笠作为皇帝钦定的监斩官,没有回宫复命,反而在离开刑场的第一时间,便骑了马往璟山书院狂奔而去。
  冬日的帝都,雪越下越大,很快,积雪便已铺满了大地。司马笠到达院外,却只见白茫茫一片,别的,几乎无迹可寻。
  他跳下马背,顾不得拴好缰绳,便径直拍打起那扇不算高大的侧门。门很快便从里间打开了,可是,开门的,却不是他期望中的那个人。
  “青箬呢?”他一边冲进院子一边问,语调中带着明显的焦虑。
  左麒麟拱手愧道:“微臣是快马加鞭而来,却只见到一辆空空如也的马车,不见元姑娘踪影!”
  司马笠脚步一顿,心里慌张不已,手已紧紧攥成了拳。
  只因璟山书院地处偏僻,所以当时司马笠便与阿箬约定将此处作为接应点。然而,今早他方实施救援之际,却发生了难以预料之变故,彼时,他已无法脱身前来找阿箬,故而只得将通报之任务交给左麒麟,谁知左麒麟偏生就错过了。
  “青箬,你究竟在何处?”司马笠在口中哀哀念道,心中却已如刀绞,他从未有现在这般无力,他猜想,阿箬一定去了刑场,一定看到了当时情景,一定产生了误会。司马笠的手越攥越紧,整个人甚至微微发颤,眼神也是直愣愣的,他不敢再想下去,万一阿箬因为刑场上的一切,因为元芷的被斩首,恨他入骨,他又该如何是好?
  左麒麟早已注意到了司马笠的变化,他忙劝道:“殿下,请准许臣带着麒麟卫前去寻找元姑娘下落。”
  闻言,司马笠却如魔怔般自言自语道:“对,时间不长,她定是跑不了多远,现在追,或许还来得及!”
  说罢,司马笠便转身,似要一个箭步冲出去。左麒麟眼疾手快,一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知道,此刻的司马笠一心只想着阿箬,任谁的话也听不下去,但是,他还是试着劝说:“殿下,您难道忘记元先生的临终嘱托了吗?这个时候,您千万要沉住气呀!”
  “左麒麟,若是你,你能在此稳如泰山?”司马笠咬着牙狠狠道。
  左麒麟见自己无论如何也劝不住,竟松开双臂,一下子跪倒在地,磕了一计响头道:“殿下,元先生是心怀天下之人,他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为您和元姑娘争得一个机会,您又何必辜负于他?此刻的您,当回皇宫复命,否则,便是暴露了自己,也暴露了元姑娘。”
  这几句话像一瓢冷水般浇在了司马笠的脑袋上,叫他瞬间清醒过来。他叹了口气,忍着内心那股巨大的不舍,俯身扶起了左麒麟。
  “你速去东宫,召留都麒麟卫,于城内城外仔细搜查青箬踪影,寻不到就扩大范围,寻到为止。若寻到了,她却不肯回……”司马笠一咬唇,道:“她若不肯回,你们可动用武力,只不要伤了她就是。”
  左麒麟连忙领了命,转身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了司马笠一个人,他站在雪中,缓缓抬头,任晶莹的雪花落在脸颊之上。脸颊温热,雪花轻易便化作了水,那水珠顺着司马笠的眼角流向发鬓,却在脸上留下了浅浅的泪痕。
  “你不回来,我如何是好?”


第675章 生辰
  阿箬兀自马车上发呆,她直着眼,回想起了三日前自己决定踏上这条征途的场景。
  那时候,她只知自己被人从刑场上带走了,却不知,带走她的,正是离忧。直到她醒来,看见离忧那双快要将人杀死的眼睛时,她才忽然意识到,前程过往,对于她来说是多么的荒谬,也更让她明白了,没有了离忧和元芷的她,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离忧坐在榻边,静静看着她,一语不发,她却幽幽开口,“你救我做什么?”
  “不救,难道眼睁睁见着你去送死?”
  “是我信错了人,害死了阿爹,我活着一天,便是对亡者最大的不敬。”她语调平淡,不带一丝喜怒。
  “阿箬,世叔救你,是叫你好好活着,不是这般自怨自艾。”
  阿箬冷笑一声,扭头看着窗外,良久,她才转过头来,淡淡地对离忧说:“自怨自艾,你太抬举我了,难道这不是我自以为是自欺欺人的下场吗?”
  离忧叹了一声,知道多劝无益,起身就要往外走去,“我出去给你找些吃的。”
  然而,他刚要走,却被阿箬一把拉住,离忧愣了一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离忧,我要报仇!”她淡淡开口,却充满了不容推辞的坚决。
  闻声,离忧缓缓转身,往卧榻内侧坐了些,还反手将她搂在了怀中。“阿箬,”他的语调中带着难得的温柔,“先前我一刻不忘,想逼你复国,可是现在,我却有些不忍……”
  阿箬头倚在他的肩膀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离忧,我要报仇,帮我!”
  离忧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闭上眼,答道:“好!”
  然后,离忧便带着她离开了藏身之所,一路西行,往蜀中而去。
  赶路的这些天,她几乎时刻都在发呆,但每每到了夜晚,她却又心乱如麻,一刻也睡不着。所以,虽只短短三日,她却已瘦了两圈,眼眶深陷,辨不出个人形。然而,当她瞧见铜镜里自己那副人模鬼样之时,她却由衷地笑出了声,离忧站在她身旁,嘲讽道:“真够丑的!”
  她笑道:“丑便丑了吧,你不是也见过我最为丑陋的模样吗?”
  离忧笑了,冷峻的脸上带着几分欣慰,他道:“能顶嘴就好,我还以为你死过一遭。”
  她摇摇头,一瞬间,竟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在姚关的少年时光,多希望,这一年多的起起伏伏,就是一场大梦,梦醒了,她还能倚在门框上对着斜眼,叹世事无常。
  但一切,回不去了,就像她看向离忧的眼光,再无昔日的敬畏。
  思忖间,前方车帘被打开,阿箬本能地警惕起来抬起头,直到抬起头看见来人是离忧,她才方稍松泛了些。
  “下来吧!”
  “到了吗?”
  “五里外是宜州,我们要从此处改走水路。”
  阿箬知道,马车定是要弃在城外的,所以她没再多问,当即跳下马车。待她与离忧骑上同一匹坐骑之际,那人才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今日不慌赶路,我带你去宜州城里玩上一玩。”
  “做甚?”
  离忧摇摇头,无奈道:“不要总将我想得那样坏,我带你去玩,只因,今日是你的生辰。”
  生辰——阿箬的心兀自生疼。


第676章 通缉(一)
  阿箬垂头不语,任由离忧带着她往前方宜州城而去,离忧只当她是心情不佳,所以也没有多问,然而,阿箬或许永远也不会告诉他,今日,也是司马笠的生辰。
  “既已恩断义绝,又何必念念不忘!”她这样轻叹着劝慰,而后亦抓紧了离忧的衣衫。
  宜州城是西南关隘,入蜀的必经之所,但由于其地势北部、东部皆有大山阻碍,所以即便到了严寒的冬季,这里的气候也依然温和依然,全然不同于蜀中的湿冷,也不同于帝都的严寒。
  宜州城外甚至还有绿树迎风,风中传来腊梅的阵阵清香。这城不算太大,一部分是做军事堡垒之用,故而船运码头非常发达,阿箬直到入了城才倏地想起来,原来当日他们一行人要偷船入蜀,走的正是此处的码头。想及此,她猛地咬了咬嘴唇,不禁又怨叹自己,“何必再想过去之事,那人欺瞒在先,斩杀恩师在后,良心全叫狗吃了!”
  “阿箬,前方有间糕点铺子,不如我们选上一些,以备入蜀所需。”离忧牵马而行,对旁边戴着斗笠的女子道。
  阿箬点点头,答了一个好字,便跟着他的脚步往前去了。
  这糕点铺子,卖的尽是些宜州小食,最常见的不过绿豆糕、红豆酥、蛋黄酥等等,若换做往昔,阿箬对这些吃食定是极有兴趣的,可今日她却只是敷衍了事地随意点了点,便由得店家笑脸盈盈地装了一包又一包。离忧也不说她,只一边掏钱一边又选了些鸭胗鸭脖凤爪之类的辛辣小食。荆楚风俗毕竟不同于帝都,饶是冷淡如离忧,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选完了小食,天色已近正午,离忧打算带着阿箬去附近的食肆用饭,便请店家推荐当地的特色美食。
  店家见主顾如此大方,便颇为殷勤地多说了两句,“客官,咱们宜州一地,是西南的交通要地,客商往来频繁,所以城池虽小,然而饮食上却是博彩众家,九州之内,凡是你说得上名字的代表美食,咱们宜州城内就定然找得到。不过,我见客官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所以我还是推荐你去咱们宜州城老字号的合渣饭馆尝尝鲜。”说罢,店家还忙将离忧带出店门,指路道:“你呀,往北走,会瞧见一块圆形的场地,场地正西的位置便是我所说的那家合渣馆。”
  离忧点点头,微不可闻地道了句谢,而后便拉着阿箬的手腕,带她去寻那家合渣馆。
  阿箬只觉,自己三天未睡,在马车上时还不觉有异,如今一下得车来走进这人烟阜盛之地,不禁便有了些天旋地转之感。但她一直忍着,没有告诉离忧,但她却已实在没有办法挣脱离忧的手,故而只得亦步亦趋。
  不多久,他们便瞧见了店家口中那个空阔的场地,然而,今日的场地之上却人满为患,尤其那场地中央,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却不知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离忧本想不理,孰料,阿箬却停下脚步,提议道:“咱们过去瞧瞧。”
  离忧见她难得有兴致,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人群虽挤,但在离忧眼中,却还是小菜一碟,他拉着阿箬,三两下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挤到了队伍最前方。


第677章 通缉(二)
  原来,这群人围着的,竟是一面墙的布告栏。那布告栏久经风霜,其上除了一张新贴上的告示之外,其余之处尽皆斑驳,剩些没有脱落的残页。
  阿箬将那布告之上的内容迅速看了一遍,原来这是一张朝廷的通缉令,说是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逃犯逃脱了,朝廷愿悬赏万两将其其缉拿归案。告示用了很大一个版面来展示那逃犯的画像,阿箬盯着那画像看了许久,终于才不得不承认,这被重金悬赏的要犯,指的竟是她自己。
  她心里一沉,天旋地转之间已不知伤痛为何,嘴里却反而轻哼一声,传达着些许莫名的情绪。
  很快,周围老百姓的议论之音便轻飘飘入了她耳。
  “帝都有传闻,说陛下重病不起,将朝中一应事务全都交由太子处理,可谁料,太子殿下监国发布的第一个命令便是重金悬赏这人犯!”
  有旁人搭腔道:“说来也怪,这人犯并非什么三头六臂的江湖人士,看起来似乎还是一个生相美丽的女子,不知她与陛下这病可有关系?”
  “皇家秘闻,谁又能知道呢?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可以十分确定,太子殿下定然恨极了这女子,否则怎会大张旗鼓于九州之内寻她?”
  “就是就是,得罪了天家,她就算跑到了天边,也照样要给捉回来!”
  议论声不绝于耳,阿箬站在其中,听了个十之八九,只觉得心乱如麻!头脑一疼,本就有些眩晕的她,更是站立不稳,眼见着就要摔下去。
  幸亏离忧即时接住了她,将她带离了人群。
  阿箬倚在离忧的肩头,有气无力地说:“离忧,我们快离开这里。”
  离忧抓着她的手不禁紧了紧,淡淡回了句:“好!”
  她跟着离忧的步伐,很快便出了城,骑马回到了马车之上。
  阿箬坐在马车之上,缩做一团,离忧在一旁,轻轻地给她盖上了毛毯。但是,离忧并没有当即离开,他坐在车厢内,静静地看着阿箬,手指还极其轻微地替她离开了额头上的几缕乱发。
  阿箬没有理他,只静默地呆在原处,心中一切却似翻江倒海一般。
  离忧一直静静守着她,他的手指也一直摩挲着阿箬的额头,未曾离开,“可恶!”过了许久他忽然开口,像是要破口大骂什么。然而,很快他的腔调又回归和平,几乎是以不常见的温柔在阿箬耳边喃喃道:“阿箬,今日之我,何尝没有后悔将你送入帝都,你且放心,从今往后,我定不会让你受半分伤害。”
  阿箬眼皮一颤,身体也忍不住跟着颤动起来,她依旧没有直视离忧,却艰难开口问道:“离忧,你是故意的。”
  是确信,不是疑问。
  离忧眉头微蹙,未置可否。
  “你故意将我带到宜州城里,故意让我看到那告示。”阿箬冷冷道。
  离忧叹息一声,收回了手,道:“是。”
  “你不必如此的,有什么坏消息,直接告诉我便是。”阿箬眼皮向下,仿佛在说——再大的打击我都能承受得住。
  “这消息是昨日从帝都传出的,我想让你亲眼见。”离忧直言不讳。
  他见阿箬未答话,又补充道:“阿箬,忘了他吧,把帝都的一切都忘掉,从今往后,只记住我,记住我们的一切。”


第678章 眼花(一)
  阿箬一行人,从宜州码头逆流而上,过夔州后弃船换车,很快便到达了成都。彼时蜀中已是隆冬时节,天气既冷,加上终日难见阳光,所以又平添了一层潮湿之气,湿冷阴寒,比帝都更甚。
  然而,即使天气不如人意,可自打进了成都,却像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一般。茶馆里依然人声鼎沸,酒楼里羊肉汤锅卖得正好,人人脸上带着笑意,似乎从未因天气而苦恼。偶有艳阳高照之时,大伙儿都一窝蜂地拥出家门,享受难得的暖意时光。
  既是到了蜀中,自然需得去拜见诸葛有我。诸葛有我神色复杂地看着阿箬,过了许久终是开口问道:“他投降被斩?”
  这语气这文化,好像颇为不信似的。
  “正是,皇帝下令,太子监斩,丧命于帝都刑场。”阿箬冷声回答道。
  诸葛有我嗯了一声,当即有皱起眉头,仿佛在思忖着什么。
  离忧见他久不开口,便道:“忧正有要事要与师父商量。”
  诸葛有我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一切事宜我已做了安排,你们才到蜀中,还是稍歇息两日再说!”
  离忧微微颔首,却又听得诸葛有我说:“你们既已身在蜀中,便可自在安适些,朝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亦不必担忧。”
  这话说得简单明了,离忧赶紧抱拳,很郑重地致以谢意。阿箬却是想了想才明白,她猜测,诸葛有我大概早已暗地里架空了蜀中官府,所以,朝廷那道缉捕他们的通缉令根本就没有在蜀中流传开。
  离忧先送阿箬去了诸葛有我安排的外宅,一番安顿过后,便兀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不知为何,阿箬自打那日在宜州看了那张通缉令过后,整个人反倒释然了,她能吃能睡,入蜀短短七日,便一改那副骷髅般瘦骨嶙峋的模样,整个人亦圆润了不少。
  她曾听宅中下人说过,成都此地,冬季虽也寒冷,但已连续十年未曾下雪。然而,在阿箬来到蜀中的第八日,天空却飘起了雪花,起先,零零散散让人起疑,到后来,竟然大片大片落下。到了第二天清晨,阿箬推开窗,才发现,屋檐、树枝、草坪上全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天却放晴了。
  宅中下人早已兴奋起来,他们直言,这是生平第一次看见雪,高兴得近乎手足无措。
  “雪天路滑,最宜室内温酒赏雪,你们且各自尽兴,今日,就当休沐了。”阿箬沉声命令道。
  那些下人虽回答得平静,然而早已兴奋得不着边际,过了一会儿,就连离忧特意安排与她近身伺候的那两个小侍女也跑得无影无踪,只给他留下一个小火炉和两坛半温的酒。
  阿箬笑了笑,不予置评,而后兀自倚在窗框上,看着外间的风景。淡山轻雾、白雪劲松,是水墨画般的美丽,然而于她来说,却有种异常的陌生之感。毕竟他乡,又何尝真的心安?
  阿箬提起一壶酒,也不用杯子,便直接抱着酒壶,一口一口连续不断地喝着。很快,两坛酒便被她一扫而空,久坐亦是难受,阿箬扶着窗框要起之时,才发觉自己空腹饮酒,这会儿已是晕晕乎乎有些醉意。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然而,当她猛地一转头,才发现,那房门不知何时被推开,门前立着个高大的身影,黑袍雍容,英气逼人,阿箬心头一颤,不禁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第679章 眼花(二)
  门口之人愣了一下,顿在原地不动。阿箬头晕目眩,却不由分说地快步往前走去,那摇摇晃晃却心急如焚的状态,委实叫人心慌。但她还是挣扎着走到了那人面前,而后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拽住他的衣襟,声泪俱下,“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抬手,握住她微微颤抖的双手,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那女子堵了回去,“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黑袍之人神情微微一滞,似乎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然而,阿箬却兀自哭泣,眼泪顺着脸颊簌簌地落。来人松了手,转而捧起那纤瘦的脸颊,颌骨分明,明眸澄亮,眼中却尽是泪水。
  男子心中刺痛,一种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望着女子那因醉酒而泛红的脸颊,视线渐渐下移,最终落在了她那微抿的红唇之上。一股幽微之气冲上脑门,男子眉头微微一蹙,而后脖颈竟渐渐前移,似有百般情愫,要与阿箬诉说。
  阿箬迷迷糊糊看着眼前之人,只见他越靠越近,自己的脑袋却是无论如何也转不过那道弯。
  直到她的鼻尖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凉,她才猛地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也同时明白自己究竟犯了多么荒唐一个错误。
  “离忧!”她一声惊呼,下意识推开了那男子,自己亦往后退了一大步。
  被推开的离忧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然而整个人却有一瞬地凝滞,而后,他猛然回过神来,放下手,长身玉立,冷冽如初,“你将我认成了谁?”
  阿箬又怎敢说,她将他认成了司马笠,“没有,我只是喝醉了,你别介怀。”
  说罢,阿箬转身就要往室内走,谁知,离忧却跨一大步,挡在了她的面前,“阿箬,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阿箬被逼得无路走,只得停在原地,不答话,只是抬起眼,怔怔地看着他。
  离忧再次抬手,手指轻触,扫过她的脸颊,“明眸如斯,勾魂夺魄,纵泪流满面,亦是叫我移不开眼,可是,你能否告诉我,方才你的泪,为谁而流,为何而流?”
  “我……”离忧的声声质问,像是凌迟般剖开她的层层皮肉,直逼她的内心,即便这内心所想,就连她自己也着实想要回避,“离忧,别再问了,我会将一切藏起、掩埋、遗忘。”
  “藏起、掩埋、遗忘!原来,他终究是在你心底扎了根!”离忧抬头望着天,冷笑数声,“阿箬,那你可还记得那日刑场之上他都做了些什么,他可曾有一瞬间的表现是要救你阿爹,你可还记得宜州广场上那张通缉令,他掌权监国的第一件事便是对你赶尽杀绝,一条活路不留!”
  “你别说了!”阿箬捂着耳朵,痛苦地吼道,这些事她未有一刻忘记,更无需旁人来将那伤口再次撕开。
  见她痛苦模样,离忧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紧紧地攥着拳头,走到阿箬面前,他本想开口说两句安慰之语,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过于唐突,于是只得伸手轻轻环住阿箬,女子一边哭泣一边抽搐,也未曾将他推开。


第680章 复立(一)
  良久,阿箬终于止住了哭泣,身体也不再颤抖。她伸手拭去了脸上的泪痕,说话却还是带着浓重的鼻音,“离忧,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离忧愕然,他没有料到阿箬开口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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