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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锦良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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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元皇后出身蒙古贵族,论起亲疏,得管当今的太皇太后的叫表姑爸爸,况且还是当今万岁,嫡长的生母,太皇太后心里一直闷着火,等贵妃晋位坤极,诞了公主阿哥,一气儿都撒在这两位身上了,泰安公主下嫁云南的平西王,她老人家在背后可没少鼓风。其实说到底,争得还是一个“权”字儿,亲儿子养在身边儿,难免容易偏心,不如趁早打发走。。。。。。”
蛐蛐儿撑着六条大腿爬出罐儿,湛湛不敢扣盖子,怕伤了它,只用干豆叶把它往回拨弄,黄麻头青翅壳的虫身微微跃动,把她的目光割据得忽明忽暗,“原来皇室里也这么多的鸡吵鹅斗,较起真儿来,活得还不如普通人自在。”
临成皱着鼻子摇头,“家业越大,这里头的关系就越拧,不过话说回来,三爷能办事,与其在京里闷着做个闲散王爷,还真不如在藏区施展抱负,好歹手头能拿事儿,不至于被埋没,瞧人这两年整出来的动静,可给太后脸上增光了。”
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是这个道理,诚亲王背景煊赫,却未被其自身的锋芒所掩盖,实属难得。
湛湛替觉着在背后议论一人的长短不怎么厚道,就茬了话说:“晚上家里要蒸槽子糕,请您尝尝我的手艺。”
临成在日头下奔了一天,只叫渴:“那玩意吃着涩嘴,好妹妹,给我制碗酸梅汤,哥哥十二分地感激你。”
她盖上蛐蛐儿罐,翻个眼儿道:“我说今儿怎么变了天,您这么痛快就肯送我虫玩儿,敢情是在这等着。”
临成吊眼瞧她,“怎么着,打算藏着手艺只让郝晔他一人享受不成?”
初秋的气候凉里透着伏天儿的暑热,烘得湛湛心里发燥,眼前家里上下都拿她当待嫁的姑奶奶看待,她越发地生出些不适应出来。
她的未来终身就像一幅精心着墨的画儿,无论局面再怎么鲜艳好看,其实提早就被束进了边框里,所有的期待都在意料之中。
这样的情形说不清是好是坏,不过凭她自个儿内心的感应,人活当前,不想那么多有的没的,预留一些未知,往后探寻起来,应该也蛮有意思。
“您要再拿我跟郝晔凑在一起开玩笑,就甭怪我不客气了。”说完她一扭身,就跨门外去了。
临成拔起脖子吆喝,“我那酸梅汤怎么算的?!”
湛湛扬了扬手绢儿,头也不回,“做梦去罢您就。”
槽子糕另外一名字就是鸡蛋糕,京里人嫌“蛋”这字嘴上说起来脏,得留到骂人的时候方用。
于是就用做蛋糕用的模子来称呼这类吃食,湛湛上手很快,蒸出来的个儿大皮儿脆,品相漂亮,厨上几人尝了都比大拇哥,夸她火候油量控制地将将好,吃起来一点都不腻歪。
廖氏也不吝夸赞,“湛湛要是绣活上有这份悟性,我就彻底省心了。”
可她本人莫名其妙地心虚,总觉着落了点什么,仔细琢磨,似乎又没有。
廖氏这头又打发一婆子说:“诚亲王是贵客,先挑几个送老爷子屋里,紧着王爷先尝。”
那婆子应声去了,没一会子就急匆匆地奔回来,绊着门槛儿,险些栽一跟头,茯苓忙探手扶住,“您这么着急干嘛呀,又没人催您。”
婆子紧喘了口气,喜眉喜眼地说:“这不是好事儿催的紧么!太太,王爷夸咱们厨上这槽子糕做得好,老爷打听出是咱家姑娘做的,让姑娘抽空到王爷跟前儿谢个恩。”
湛湛愣眼看她额娘,廖氏不喜反忧,摘下手巾替她擦着手上的油面,一面仔细吩咐说,“诚亲王那头儿龛儿可不小,宫里太后主子唯一的亲儿子,注意着规矩,紧早去,不过也别怕,有你外祖在场帮着照应,出不了岔子。。。。。。”
那婆子脸上渐失了喜色,余下的人也跟着这一番交代紧张起来。
基于先前打过交道,湛湛心里倒没有过于嘈杂,想想那位王爷,皇家的性子,说一不二,不容易伺候的主儿,她脚下拖泥带水地往外走,头一回觉着受人夸赞跟上了刑似的,浑身上下栗栗然。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要尝试写到相遇,成亲,生娃儿,生二胎。。。。。。。。。。。。
不虐男女主感情,多搞恩爱,多抛狗粮。。。。。。。。。。。。
第8章 乾坤宝塔(9月13日有添加)
廖家人口单薄,门户也建的浅,没几步就能穿肠走到外院,屋内俩人叙话,在外头也听得清楚。
“。。。。。。入秋,城门下钥的早,晚上留您家里,给府上添麻烦了。”
湛湛她外祖隔着门窗眼巴瞧着她来,嘴上丝毫不敢耽搁,忙陪着笑支应,“。。。。。。不敢当,不敢当,王爷这么说就折煞奴才了,您来了,是把奴才当成是自己人,断不能跟奴才见外,家里虽然不比王爷府上,总比路边那些鸡毛野店强些,只要您住着舒坦就成,也是给家里添带喜星儿。”
诚亲王借着他的视线,往外看了眼,见一只人影杵在门边,便抬过茶盅,垂下眼不再言语。
廖士林瞅空儿忙招呼湛湛进屋,“今儿是你撞了时运,得王爷赏识,王爷跟前行不得虚礼,来,给王爷磕个头再走。”
湛湛不敢有意见,驼腰正欲往地上落膝,突然听见桌面上一声磕碰,诚亲王放了茶盅,略一扬手说:“磕头就免了,我头天回京,城门都还没入,受这一礼,传出去也没面子。”
敢情是嫌她不够分量,不屑于受她的礼,廖士林也听出话里的意思,忙跟着口口声声说是:“咱们旗人姑奶奶脾气纵,只跪辈分,不跪身份,还得王爷您多担待。”
横竖怎么说,都是她的不是,湛湛随她外祖眼色指示,忙挺腰拔起步子,上前替人杯里续茶。
茶汽似一拳头锤进面堆儿里,洋洋洒洒渲染开来,诚亲王微搭着眼,隔着雾气,孤山远景般地坐着,拒人于千里之外。
廖士林小心把茶盅往前推了推,频频比手说:“王爷您尝尝这茶,刚好解那槽子糕的油腻。”
皇室出身的人有种与众不同的教养,一举一动都保持着适度的张扬和风度,叫人自愿捧着敬着,就是这么一种劲道。
诚亲王启开茶盖,吹云拨雾,慢慢品了口,话语里渐透出一丝温润,问道:“是云南思茅的普洱?”
廖士林满口奉承:“王爷舌头可真灵,想瞒您也瞒不住。”
诚亲王又垂眼抿了口茶,状似不经意地说:“年里雨水多,云南那地儿难免涝,思茅上乘的砖茶一向难得,今年的供销形势比以往都要紧张,您能拿这茶招待我,想必是有买卖的门路。”
廖士林摆摆手笑说:“王爷甭高看奴才,这阵儿保山正宗的普洱在京里炒到什么价,您知道吗?不说没有门路,就算有,就奴才每月那么点儿薪俸,半两茶叶沫子估计也够呛的,我这儿的,还是闺女孝顺,从亲家家里带过来的,不然奴才今儿也没这脸面在王爷跟前充大。”
听到这,诚亲王抬眼看向旁边那人问:“云贵总督马佳志宏是你什么人?”
湛湛不妨这一问,直愣着眼没有回复,廖士林在一旁替她着急,“这丫头平时挺机灵的,今儿怎么傻了?回王爷的话啊!”
她急急嗳了声,手里还拎着茶壶,也来不及放下,忙曲腿蹲了个安,“回王爷的话,是奴才大伯。”
见诚亲王颔首,不再说什么,廖士林松了口气,接话说:“王爷晚上想吃什么?让这丫头带话到厨上,吩咐让他们做去。”
诚亲王很客气,“随着您家里来,不必刻意麻烦。”
廖士林口头酝酿了下,提议说:“王爷在藏区当差,牛羊荤腥儿想必都吃腻了,奴才后院里种了些葫芦,眼下这时令,吃了解燥,您若不嫌弃,挑几个脆生的,摘下来凉拌,清炒,煲汤,多做几个花样儿,也请王爷赏脸尝个新鲜。”
湛湛听得心服口服,毕竟是官场上混迹过的人,她外祖能把卖好儿讨俏的话说得那么真诚自然,这当中需要拿捏的尺度,够她学一阵儿了。
诚亲王似乎也很受用,点头以示默许,她忙把茶壶放回桌上,又给俩人道了个福,这才领了差事,请退到后院去了。
厨上分派过来的人行动干脆利落,摘下几个满意的就赶着回去做了,湛湛不急,一人在葫芦架下仰着脸乱转悠。
葫芦这类玩物在京里很受欢迎,家家必定都有人握在手里盘弄,她二伯下了职葫芦就不离手,还专门为自个那爱物起了个名儿叫“六指”,借此也是为了宽慰临玉,阿玛有一手有六根指头,闺女随爹,多正常一事儿。
可临玉不领这个情儿,曾为这事儿闹过,哭他亲爹都瞧不起她,拿她的缺陷开心,连老太太都惊动了,把儿子叫到面前训话,“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把自个亲闺女的痛处天天儿提溜到嘴边儿解闷儿,可真够能耐的!”
教训归教训,当事人养玩葫芦的热情并未因此而削减,老话讲“不论穷富,玩耍不误。”,邧人普遍认这个理儿,尤其是她们家的人,马佳二老爷的心血可没白白付诸,一手方寸之地把一只葫芦养得油光锃亮,其实这不单养的是葫芦,更多的是邧人性情里的那份执拗。
她额娘觉着她最大的毛病就是处事不够冷静,平时督促她做绣活为的就是培养她的耐性,湛湛也知道上进,心想不如学学她二伯,挑一只葫芦盘弄盘弄,等盘出成果,估计她身上的热燥冒失也都磨开净了。
她仰得脖子都酸了,才瞧得上一只方能入眼的,个头儿胖瘦似乎都合乎她手间的尺寸,只是长得太高,她踮脚够了几回都没够着。
正苦恼着,从她肩后探过来一只手,轻一使力就把葫芦连带着秧子给摘了下来。
只一瞬间,湛湛看得恍惚,可大致也瞥见了此人袖口处粉米祥云的彩绣,又是那位王爷。
她转过身,垂脸儿纳一福,错开步子往一边让,对方挪脚儿堵住她的去路,低声问:“急什么?这玩意儿不打算要了?”
仔细听,话语间居然还带着些指责的口气,她忍不住抬头,差点撞进人家的胸口,慌忙往后趔了几步,视线里才容下对方的脸。
诚亲王降下视线扫搭,触及她的目光时微微抬了些眼,样子无悲无喜,跟李靖似的,不过人家端的是宝塔,他举着葫芦。
湛湛突然有些想笑可又不敢,甭管是神仙也好,凡人也罢,这位主儿位高权重,人执掌着能左右镇定她命数的手段乾坤,她可万万得罪不起。
“王爷要是稀罕,您就收着罢。”
旗下姑娘普遍都是娇生惯养,被家里人尊称一声“姑奶奶”,走道儿拔着脸儿,扬着手绢儿,脾气傲得紧。
即便态度恭敬,言行间隙里难也掩那抹骄恣小意儿。
诚亲王轻哂:“想玩儿葫芦,得再迟两天,宁可晚摘不可早摘,等到藤干秧枯才能下架,你瞧中这只,皮都还没长硬实,日头底下一晒,一天撑不下去就得走水,到时候抽抽了,你拿什么盘去?”
湛湛头回听说养葫芦这里头的学问,正怔着,面前伸过来一只手,枝节分明,像一把精心研磨的扇骨,掌纹鲜炽,薄茧略施,葫芦玉色衬托其中,美艳不可方物。
一大老爷们儿的手长得这么极品,这样真的好吗?
探出手去接,扑了个空,她抬起头,他抬开手把葫芦凑到她耳边,轻晃了晃问:“听见声儿了没有?”
湛湛点头,视线融进他的,“就是声儿不大。”
他这才把葫芦给她,仰脸看着满架藤蔓,颌角栽起厚重的阴翳,口吻似有似无变得荒凉,“没声儿就对了,下回记住,等到葫芦“响籽儿”,摇起来声儿大了再摘。”
湛湛吞吐了下,低下头,“葫芦是王爷您摘的,这可不干奴才的错儿。”
闻言诚亲王移回眼,瞧见她发漩儿里盛着只紫藤花瓣,振翅欲飞。
他淡淡拎唇而笑,前言不搭后语地质问,“我送你那物件儿,瞧不上?”
她“啊”了声儿,脑袋冤得老大,“王爷这话儿怎么说的?”遂又提了提腰间系的一只荷包,“奴才一定妥善保管您的赏赐,回家就供在佛祖香案跟前儿。。。。。。”
他乜眼打断她的话,“既然瞧得上,怎么不戴着?”
好个霸道的王爷,打赏还追究用法儿的,估摸这位爷是开天辟地第一宗。
湛湛语窒,从荷包里提出那件蓝晶手串,套在了腕间,抬起头,他提了提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作罢。
风吹了停,停了又吹,吹散了世间两人眼里的云。
珠玉缠手,辗转不眠,磋磨精养出来的包浆明艳,一年覆过一年。
时隔一年又半载,佩戴已然成习惯,那个傍晚,那个人,像一笔朱墨入水,逐渐模糊融进湛湛过往的记忆里。
第9章 人生如戏(中秋节有添加)
崇元十六年,四九隆冬,大雪纷至,满城尽染鹅毛,冰雕玉砌,亦真亦幻。
乾清门值庐内,炭火丰盈,郝晔换了值挑开厚重的毡帘进门,漏进的一股风把膛炉里的火星赶得四处迸溅。
“您老忙着?”
宫里的点灯嬷嬷上正弯腰给侍卫处的炕铺更换床褥,闻声便停下手,一手撑着腰起身,笑着打量来人,“郝大人下值了?府上全家都吉祥?”
郝晔点头,一面蹲下身拿起火筷子拢了拢火堆,眉目印堂被火光熏蒸得更加英挺,“拖您的福,都吉祥,英嬷嬷您也吉祥。”
老人眯眼看出窗外,“阎王爷提前索命来了,这褃节儿上下雪,霜打地头,冷宫前几日又殁了位太妃,老天爷诚心跟我们这些老瓜秧子们过不去呦!”
冷宫里死个人不算新鲜,可老辈人惜时惜命,提及这个,总不免牵连自身,悲伤春秋。
郝晔斟了杯茶,双手奉上,“您老身子康健,咱们乾清门这帮人往后还指望着您照应。”
这话说得人心里熨帖,英嬷嬷斜欠着身子接了茶,张着老花眼瞧了瞧他的靴面,笑着说:“怪不得前一阵儿,敬事房的小玄子检查你们侍卫处值庐,说郝大人的拉屉里净是咱们大内的官靴,瞧那干净样子,八成是一回都没上过脚,说到底还是自家儿的手艺最好,招人稀罕,听说郝大人准备定亲了?”
郝晔脚上这双靴欤B是湛湛亲手做的,五层袼褙起的铺衬,底胚子上头垫了棉花,打入冬起,他就没换过,从前是敬事房太监替他们侍卫处刷靴,这回他自个儿刷,不叫别人沾手,刷干净了吊在炭盆子旁边烤一晚上,第二天穿上跟踩在云头似的,脚上暖和,心里甭提有多美了。
他含蓄地笑,正准备回话,突然听见外头吵吵起来,一侍卫闪身进门回话,“头儿,您赶紧的,外头闹起来了!”
出了门,天昏地暗,乾清门外的廊庑下立着俩人,锦衣重裘,胸前镶着四爪真龙的圆补褂子,在风雪中腾云驾雾,生生被一帮侍卫挡在了门外。
其中一人正扯着嗓子高骂:“一帮镶了狗眼的奴才!仔细瞧清楚爷是谁!爷从这门上进出那时候,你丫还在□□里屙屎呐!都他娘的给老子起开!”
郝晔停下步子皱眉,偏过头问:“不是交代过碰见这霸王就放行吗?怎么又跟人杠上了?”
侍卫下巴指了指另外一人,“这回敬亲王好歹是记得带腰牌了,是诚亲王没带,您也知道这位王爷一年半载不着家,咱们哥几个儿瞧着眼生,也不敢随便就认。”
这厢敬亲王正在气头儿上,近手揪起一名侍卫,甩手就是两巴掌,“孙子!你爷爷是哪位?敢找老子的邪茬儿!”
那侍卫没多大样儿,顶多十四五的年纪,被他拍懵了,吓得直往后躲,嘴上战战兢兢回话:“回。。。二爷,臣,臣宋戈,祖。。。祖父是九门提督宋炆升。。。。。。”
敬亲王一听就乐了,“哟!我当是谁呐,原来是宋家人,怎么着,先帝都驾鹤西游了,你爷爷那只老狐狸还挺着没下野(卸职)呐?”
风寒雪紧,众侍卫一听这话俱抖了个哆嗦,敬亲王在几位王爷里排行老二,这位爷就是个阎罗,若要真犯着了,除了自认倒霉,没别的辙,死人都能让他给折腾活了。
敬亲王正欲张口再骂,门内一人踏雪而来,黑海龙绒的冬帽披琼挂玉,几乎被染得白透,隔远打了个礼笑道:“呦,这不是二爷吗?今儿这风大,可把您给吹来了。”
走近又欠身行了个礼,“臣给二爷,三爷请安了,二位王爷吉祥。”言罢,略一理暗花草龙的前襟,挺身而立,恭敬有余,无半分显媚之意。
敬亲王耸肩拢了拢斗篷,冷笑一声,“郝大人来得好,正打算找你论论理儿,你们乾清门侍卫处是几个意思,拿爷当对头还是怎么地?要是这样,那咱们就洗脸盆子碰到缸沿儿上,杠着呗。”
郝晔欠了欠身,笑着赔不是,“二爷误会了,是我这个领班当得不称职,门上弟兄几个跟着也各个儿都是一根儿筋,一味奉圣上的口谕,只认腰牌不认人,不看二爷是谁,便要在这装大个儿的,本来二爷就是回自个儿的家,莫非还要被谁拦着不成?”
一提皇帝,敬亲王多大的火也消了,再加上郝晔亲自给他赔礼的态度也诚恳,便也懒得追究,敷衍地摆了摆手说:“咱们家万岁爷的指派,我哪敢违背呐,今儿是替咱们家三爷鸣不平,看门狗冲着自家主子叫唤,这不成心找晦气嘛!”
话骂得难听,他穴间青筋欲露,脸上照旧挂着笑,回过头冷却了眉眼,“得我的吩咐,往后二爷,三爷入咱们大内,一律无经查验便可放行。”
众侍卫咬牙,正欲答是,一人开口,声儿不大,缓慢渗透着风雪,“宫里有宫里的章程,你们侍卫处需要孝敬的是皇上,不必专门为我破例,省得乱了规矩,回头吃皇上的怪罪。”
侍卫们吐到嘴边的话又被冷风给灌了回去,想不到诚亲王还挺体贴人意儿。
郝晔又行一礼,“臣多谢三爷体谅。”
敬亲王甩袖扑去肩头的雪尘,哼笑,“□□儿,落不下好,敢情这就我一个恶人。”
郝晔失笑,回头看了眼,走近两人面前压低声说:“二位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敬亲王也是聪明人,下巴往门前一指,“甭啰嗦,用□□子想也能猜到你要说什么,他爷爷管“九外”(京城九门)的,可别跟人家关系弄蹭了,这个轮不着你咸吃萝卜淡操心,爷心里有数。”说着拿手背敲了敲他胸口,“也算你小子有心提醒,这份心意我先记下了。”
郝晔比个手,笑道:“既这么,外头天寒地冻,臣不敢多说废话,耽搁二位爷的时光了,您两位里面请。”
一干侍卫让开道,迎人入内,敬亲王经过一人时,一张胖脸笑成了弥勒佛,“你奶奶安康?”
宋戈怵得直抖肩,“托。。。。。。托二爷的福。。。。。。。。”
敬亲王亲热拍了拍他的肩,“这就成,我们家太妃娘娘这几天□□叨她老人家呐,赶明儿请宋老太太上咱们家去,凑够一桌牌局,搓麻将,斗梭胡,随她们几位的高兴劲儿来。”
进了门,颇感慨似的地摇了摇头,“这年头,人人都是大爷,这个有戳杆儿,那个有靠山,活得真他娘的憋屈。”
郝晔随声附和,笑着说:“王爷说得在理儿,在宫里行走,谁还不多备几副面孔?”
敬亲王一翘兰花指,飚了段儿戏音,“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曲罢郝晔捧场:“巧了,这会儿太后娘娘正陪太皇太后在畅音阁验戏,二爷这嗓子鲜亮,立台上准要把升平署那帮人的饭碗给抢了。”
大邧以孝治天下,入宫后要按辈分,先拜会太皇太后,太后,其次才是皇帝,这是习惯,也是礼数规矩。
敬亲王嗬了声说:“那我得赶紧去凑个热闹,替两位老主子把把关。”
话说着行至日精门,早有两台暖轿在门内侯着,敬亲王当先上了阶,一旁的太监忙揭开轿帘儿迎接。
诚亲王随后,微扯起下摆提胯正欲上阶,郝晔往前迎了一步,拦在他跟前又陪了遍罪:“今儿是我们侍卫处冒失,怠慢了三爷,还请三爷多担待。”
诚亲王侧过身看了他一眼,颔首道:“听说侍卫处入秋又换了一茬儿,我在宫里算个生人,难为大家伙认不出,都是替皇上效命,宫禁这块儿是该严防,没什么可计较的。”活落又象征性地问了一句:“郝中堂安康?府上全家都吉祥?”
此前打过几回照面,不算相熟,两人说话都拿着分寸,交情儿倒没必要刻意攀交,官场无朋友,在内廷行走,彼此之间不算计为难,借道点头的相处之道已经是极限了。
郝晔客套地笑了笑说:“托三爷的福,都吉祥,打今儿起咱们侍卫处跟三爷就是熟人了,宫里的差事还要倚仗三爷提携。”说着暗中做了个拉手儿的动作,“三爷您的东西掉了。”
敬亲王在轿里等着没耐心,呼啦一声掀了轿帘,见状搓了搓鼻头,拐着调子催促,“欸!老三!嘛呢这是?你们俩什么时候变成拉腕儿的交情了?!赶紧走,冻死爷了!”
诚亲王往门内看了眼,也不搭腔,回头接了他手里的荷包拢回袖子里,语出成冰:“你们侍卫处什么时候改行了?活人身上的东西都敢扒。”
郝晔垂下眼淡笑:“是臣的不是,实在是三爷那荷包瞧着眼熟,臣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就忍不住借过来瞧瞧。三爷您以前见过湛湛?”
打籽绣的荷包,起了十二层的褶子,甭管是从裁剪,接缝,纹样还是编结,打头的制式上看,一针一线都是湛湛的手艺,一年前诚亲王归京借宿廖家的消息郝晔也听说了,可从没想过湛湛私下里能跟他产生交集。
他那只荷包是前些天晋升二等侍卫那时,她才送给他的,算做是贺礼,不料他软磨硬泡求来的这份心意,早被人抢了先。
他熟知在职为官的套路,过于清白正直在宫里压根儿走不动道,见人下菜碟儿,他更是玩儿出不少经验心得,诚亲王他不该得罪,道理谁都懂,可一旦事情触及到湛湛,他就燥,定不下来。
小时候她被大马蜂蜇了下腕子,他心头跟着疼了大半个月,彼时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年长识事儿了才清醒过来,有个人能让你时刻惦记着,她一愁一乐都是自个儿身上的一疼一痒,这大概就是世人众生所追逐的情爱罢。
其实说白了,就是嫉妒。
“那丫头是叫湛湛?”被这么直通隆地质问,诚亲王也不恼,不咸不淡地乜起眼,一面抬手收紧领口的襟纽,“我跟她外祖是旧识,借宿他们家那回见过她,没听说你们俩也认识,原来大家都是熟人儿。”
见过一回就称得上熟,诚亲王显然对熟人的概念没有那么严谨的认知,郝晔听着渐松下心,至于湛湛为什么送他荷包,当中的缘由可以慢打听,眼下再拖下去,敬亲王搁一旁可就得炸了庙了。
“。。。。。。不是,我说你们俩有完没完?!私房话咱留着以后再说成不?!爷爷我都冻出屎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纠结让谁当男主?∑(?△`)?!
第10章 龙去颜歇(十一有添加)
帘外雪潺潺,伴着提轿太监们靴底擦在雪地里的声音,在宫道里绵延回响,敬亲王的打呼声跟着响了一路,半晌骂骂咧咧打了一喷嚏方止住,一面擤着鼻子冲着轿外问:“欸?老三,你俩人刚难分难舍穷说什么呐?拉扯那么长时间?”
雪风打帘缝里窜进,允颀随意把玩着手里的荷包,囊口处绵长的流苏低垂,一摇一摆伴着风把膝头落满的雪尘掸得纷落。
“没什么,八成是怕我在皇上跟前拉老婆舌头,管我这要了一保证,不再跟他计较侍卫处的不周。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也甭再满世界吆喝,说实的,还是咱们哥俩儿不占理儿。”
“呦呦呦!”敬亲王讽笑起来,“咱们诚三爷今儿怎么转了善性儿了,你跟那小子到底什么关系?怎么不把人聘你家里去啊!”
允颀懒得搭理他的阴阳怪气儿,“我倒是没什么,是怕二爷在老佛爷跟前吃亏。”
一提太皇太后,敬亲王立马收了声儿,下了轿立马拉他到背静地方商量,“老佛爷她老人家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揪着死理儿能把人给埋汰没了,呆会儿进去,你可得帮着我圆说圆说。”
见他搭着眼不接话,诚亲王急了:“欸!我说,老三你有没有良心,若不因为你,我能跟他们杠上!?”
允颀摆手让他别慌,正眼见一溜儿太监碎步轧雪出了养性门,他见空低应了句:“到什么地方说什么话,二爷还用我帮着支应?”
打头一中年太监,太后慈宁宫总管梁仙儿垂手迎近,一正顶上的剪绒红缨帽儿,甩了甩袖子打千儿,“奴才梁仙儿给二位爷请安了,二位爷吉祥。”
敬亲王咳了声,挺了挺肚子叫起儿,“这阵儿没进宫,眼巴前照顾不到,两位老主子可还好?”
梁仙儿躬身比手迎着两人过了伴戏楼,笑道:“劳二爷您惦记,太皇太后,太后娘娘都好,昨儿听说二爷跟三爷递了牌子要进宫,今儿一早儿起来这精神头儿更足了,正巴望着您二位早来!”
敬亲王往旁边睃了眼,酸唧唧地说:“别介,我可担不起这福泽,今儿是咱们家三爷归京后头一回入宫,我作陪,是沾三爷的光。”
梁顺儿一甩拂尘打发底下太监进畅音阁正殿里请进,这边回了笑脸说:“前儿有专差从宫外送了点心进来,老佛爷知道二爷您好这口儿,专门派了人管着不让往下派送,要等二爷您来得这头一份呐!”
太监这张嘴甜起来,能把人甜齁了,敬亲王听了受用,默下来整束衣襟,等着殿内宣进。
大风吹得阶下花缸里的枯枝碎叶呼啦啦发颤,殿外迟迟等不来回应。
梁仙儿头抵着门前喜鹊登梅的毡帘,又一遍宣唱:“回太皇太后,太后娘娘的话,敬亲王,诚亲王请见!”
半晌,方等到殿内慢悠悠一声宣“进。”
畅音阁格局规整宏大,殿内灯明炭暖,春风十里,踩在地炕烘烤的毡毯上,炖得人双腿直打软。
太皇太后满头银丝,皱纹深刻,扛着满头大钿和尊耀,正侧头审着手旁的戏本,听见动静也懒得抬头,像是要故意晾着他们似的。
俩人摘了斗篷,齐齐甩袖请了个安,复又向下首一人行礼,“儿允颔,允颀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太后娘娘吉祥。”
太后含笑倚着椅把,甚显年轻一人儿,四旬上下,仍是一幅眉眼和润,身轻发浓的样子,放下手炉,抬了抬手叫起儿。
太皇太后这才搭腔,眼睛仍不离桌上,“二位爷屁股可够沉的,半天才从乾清门挪到哀家这来。怎么又跟侍卫处闹上了?”
敬亲王讪讪笑着,“甭管大小信儿,搁在宫里就跟响炮仗似的,老佛爷耳朵灵,您这就听说了?”
太皇太后正身拨回眼,隔着玻璃老花镜向外审视,“你甭搁我脸前头耍贫嘴,回回进宫都不消停,跟侍卫处斗气儿也就罢了,还把你皇考(先帝)挂在嘴边讲理算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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