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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倾国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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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抚上前胸,指上用了点力气按了按,触到一点坚硬——几层衣料下,是杨欢送他的护身符,很多年前送的,那时,他还只是名五岁的稚童,杨欢和他同岁。
当年,他受了欺负,一个人,躲在忘忧园的假山洞里,偷偷掉泪。杨欢发现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汗巾子,认真给他擦眼泪,细声细气地安慰他。
慕容超闭着眼睛,忍着疼,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小女孩。小女孩五官如画,雪白的皮肤吹弹可破,一身退红色的纱衣纱裙,蹲挤在狭小阴暗的假山洞里。
她对面,是个年龄和她相仿的小男孩。
小男孩长得也非常好看,年纪虽不大,但已不难看出,长大定然俊美非凡。只是小男孩一边的眉毛上,带着伤,伤口还在不断地往外渗着血珠。
小男孩一脸委屈,不断地扑闪着睫毛浓长的眼,豆大的泪珠子,在他的扑闪间,不断地滚出眼眶。
于是,小女孩就不停地用汗巾子,给他擦眼泪,擦血珠。一遍又一遍,擦得细致又轻柔。边擦,还边稚声稚气地劝解他。
“阿远,别哭了,你是男孩子,要坚强。他们不和你玩,我和你玩。别哭了,明天我带如意糕给你吃,可好吃了,只有我娘会做,宫里都吃不到……”
画面一转,小女孩用汗巾子包了几块糕饼,递给小男孩,地点还是前一天的假山山洞。
小男孩接过汗巾,轻轻分开,汗巾里,赫然露出几块彩色的,花形糕饼。
“吃这块吧。”小女孩用手一指其中一块粉色的糕饼。
小男孩依言拿起那块糕饼,咬了一口,牙齿随及被藏在糕饼中的硬物硌了一下。有些困惑地看向小女孩,他发现小女孩,正捂着嘴,哧哧地笑,笑得眉眼弯弯,可爱极了。
莫名其妙地把糕饼从口中退出,小男孩定睛细看,发现咬破的糕饼里,露出一点红色的丝线。伸手扯住那点丝线,最终,他从糕饼里,扯出了一块被雕成凤凰形状的血玉挂坠。
“这是去年我生辰时,我外祖送我的。他说,带上这块玉,就能保佑我出入平安,不受邪秽侵害。我一直带着它,很灵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让它像保护我一样,也保护你出入平安,不受邪秽侵害。”小女孩告诉小男孩。
小男孩想要,又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把挂坠递还给小女孩,“这是你外祖送给你的,我不能要。”
小女孩从小男孩手中接过挂坠,抻开挂绳,不由分说地,把挂坠往小男孩脖子上套,“你带着吧。我还有别的呢,也很灵,一样也能保佑我。”
一边套,小女孩一边嘱咐小男孩,“轻意别摘下来,洗澡也别摘下来。要一直带。一直带,才灵。”
小男孩认真地点了点头,庄重保证,“我不摘,一辈子都不摘。”说到这儿,小男孩有点扭捏,英俊的小脸上,升起了两朵淡淡的红云,那个……”
“什么?”小女孩好奇地盯着他。
“谢谢。”说完,小男孩的脸更红了。
男孩女孩隐去。
“阿璧。”慕容超低低唤了一声杨欢的小名,五指成爪,缓缓收拢,最后,将衣料,和衣料下那点坚硬,一并紧紧抓在掌中。
杨欢被没入掖庭,他暗中托人,三五不时地,给她送些东西。深知掖庭劳苦,又值严冬,他选了对她最有用的牛肉粉,红参片和貂油膏。
牛肉粉,是最好的牛犍子肉制成;红参片,是长白山的百年老参精炮的;至于貂油膏,他怕掺了香料,引人注意,特地吩咐亲信,在采办时,让制膏人不要在膏中,添加任何香料。
除夕夜宴,听到蒹葭宫着火的一刹那,他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也像慕容麟那般,直冲出去。
可是,他不能。用了最大的克制力,他让自己,神色自若地坐在座位上。只是缩在衣袖里的双拳,已攥到浑身微微发抖。
上元夜宴,看到杨欢猝然仆倒于地,他无比心惊;看到郁律扶起杨欢,问慕容麟讨要杨欢,他无比愤怒。
可是,他依然什么都不能作,依然只能把双拳藏在袖下,默默激动,依然还要作出云淡风清的模样。
夜宴散后,他抛下亲兵卫队,一个人,发了疯似地,在御街上,打马狂奔,发泄心中怒气。
慕容超握着那点坚硬,对千里之外的杨欢,无声倾诉。
阿璧,你放心,我一定会打败他。不为黎民,不为社稷,不为慕容长安,不为任何人,任何原因,只是为了你。
我知道,你不想离开燕国,而我,也不想让你离开燕国。所以,我会为了你,打赢这场战争。
谁都不为,什么都不为,就只是为了你。
带着对杨欢强烈的思念,慕容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夜无事。
第二日巳时时分,华州城下,郁律带着大队人马,讨敌骂阵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回 对垒
郁律认识慕容超,不过不熟,只是在燕宫的宫宴上见过几次——在慕容麟的介绍下,二人相对抱腕,互致久仰之情,但是并无深交。
他来燕国,不是为了交朋友。
他在燕国的任务,就是等着窟咄铃生娃娃。窟咄铃生了娃娃,他好回家给他爹报信儿去,他爹抻着脖子等着呢。
没想到的是,他在等窟咄铃生娃娃的期间,遇到了杨欢,而且,几乎是一见之下,就喜欢上了对方。
喜欢是什么?
喜欢和厌恶一样,是一种情感。
有的人,其实不错,可是一见之见,便令人生出了满心满眼的厌恶,这辈子,都不想再瞅第二眼;有的人,其实很不怎么样,但是一见之见,便令人眼热心跳,心头鹿撞。
情感之事,说不清,道不明,全没道理可讲。
郁律对杨欢的情感,就属于说不清,道不明。
他也说不清,杨欢到底是哪里吸引了自己?
长得好?
的确,杨欢的姿容,可称得上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不过,倾国倾城的,天底下,不止杨欢一个。
想不明白,就不想。
干吗一定非要想明白?
他只要知道自己喜欢杨欢,就足够够了。
虽说,她以前是他姐夫的女人,那又如何?
他们柔然人和燕人不同。
在燕国,小舅子娶姐夫的弃妻,听上去离经叛道。可在柔然,儿子娶小妈,小叔子娶大嫂,很正常,没人指责。
再说,慕容麟已经把杨欢休了。据他所知,两个人也没再在一起过。
所以,他怎么就不能娶她了?
以着柔然人的思维,郁律觉着自己的思维并无不妥。当年,他的母亲,就是他父汗抢来的。
爱她,就要得到她。
这是他父汗跟他追忆他母亲时,时常跟他讲的一句话。
他记住了,并且认真践行。
见他突然归来,他父汗很是惊讶。及至听说,他为了慕容麟以前的女人,要兴兵攻打燕国,他父汗对此深表支持。
无论从国力上讲,还是从兵力上讲,燕国全都不及柔然;再者,儿子把那名女子抢过来,既能遂了儿子的心愿,又能为女儿拔掉眼中钉。
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抢!
本来,郁律的求美之路,行进得挺顺利。
一路之上,燕兵燕将让他打得稀啦哗拉的,他估摸着,再过一阵子,要么是他打到乾安城下,和慕容麟决一死战,要么是慕容麟扛不住,乖乖地把杨欢送给他。
眼瞅着,他的手下就要拿下华州了,不想,最后关头,竟让慕容超给搅黄了。
搅黄了还不算,还伤了他不少人马。
攻打燕国两个月来,这还是他初尝败绩。
败绩的滋味很不好受,他也不受。
所以,今天一早,吃过早饭,郁律率领五千精兵,前来讨敌骂阵。
还在燕国时,他就听说过,慕容超是个有本事的。但是,这本事究竟大到什么地步,他没见识过,今天,他想见识见识。
吊桥放下,一队人马,挟带着风雷之声,冲出了华州城,很快在城下,摆好了阵式。
阵中央,白底红边的帅字旗,迎风招展。
旗下,一员年轻的战将,端坐于马上,马鞍桥上,横挂着一杆银光闪闪的大枪。
十几丈外,郁律微微眯起眼,仔细打量着那员战将。
但瞧该战将,从头到脚,一身的黑——头上戴,一顶乌金盔;身上穿,一领乌金甲;脚上踏,一双乌蛮靴;kua下骑,一匹趾高气昂的乌锥马。
整个人,从装束到坐骑,无不透着一股子干将利落的狠厉劲。面目更是沉凝端肃,带了千重的煞气,万重的威风。
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把慕容超打量了个够,郁律在心中,暗叫了一声好。
不说旁的,光看慕容超这个造型,无形之中,就给人一份不小的压力。
郁律打量慕容超,慕容超也打量他。
郁律骑了一匹黄骠马,周身上下,也是顶盔贯甲,罩袍束带,收拾得紧沉利落,鸟翅环得胜钩处,一左一右,各挂着一只黄澄澄金灿灿的大锤,每只锤头能有小西瓜大。
郁律面带微笑,对着慕容超遥遥一抱拳,朗声道,“齐王殿下,别来无恙!”
慕容超抓着丝缰,也冲他一抱拳,“多承殿下挂念,本王一切都好。”
郁律又作了个抱拳的动作,继续笑,“在下现有一事相求,不知殿下可否应允?”
慕容超淡淡一牵嘴角,“说来听听。”
郁律朗声道,“在下想请殿下打开城门,让出华州。不知殿下可愿帮在下这个忙呢?”
闻听此言,慕容超笑了。
虽然,只是极浅极淡的一笑,不过,却在绽出笑容的一刹那,让人生出春风拂面,chun色满园之感。
遥遥地望着慕容超的笑,郁律的心神一瞬恍惚。他想,如果自己是个女人,或是喜好男风,那么,此时此刻,只怕哈喇子早已流出二里地了。
慕容超没有读心术,并不知自己的笑容,竟会让郁律生出这般感慨。
他清清楚楚地告诉郁律,“可以。不过,要先问问本王手中的这杆枪。它若说不,那殿下也休怪本王了。”
说完,他从得胜钩上,摘下心爱的虎头湛金枪,握在手中。
郁律一挑眉,“哦?如此,在下,倒是要向殿下讨教一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回 胜负
华州城下,郁律和慕容超展开了一场恶斗。
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从巳时斗到日正,兜兜转转,二人战了能有两百多个回合,依然不分胜负。
慕容超手中的虎头湛金枪,浑如一条出海飞龙,绕着郁律,上一下,下一下,左一下,右一下,连挑带扎;郁律手中的风火流星锤,也使得出神入化,对着慕容超连劈带砸。
二人都存了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决心,然而,因为旗鼓相当,却又谁也奈何不了谁。
其实,论实力,慕容超比郁律要强上几分,不过因为腿上有伤,无形之中,削弱了他的实力。
二人在疆场上斗,二人身后的队伍也没闲着。各自在晴空烈日下,给自家的主帅呐喊助威,伴随着呐喊声的,是撼天动地的鼓声。
二人又斗了十来个回合,二马一错镫的功夫,郁律一抬手中流星锤,照着慕容超的面门直砸而下。
慕容超连忙双手托枪,往上一架,“开!”
惊天动地的一声响后,二人的坐骑,同时暴叫着,向后倒退了两三步。
郁律就觉着双手的虎口一阵发麻,慕容超也觉着胸口一阵烦恶,喉咙间漫上了一股子腥甜之气,他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
郁律有些急了,这么斗下去不是办法,又一个二马一错镫的机会,他一伸手,从腰间的百宝囊中,抓出一把迷魂沙,说时迟,那时快,向着慕容超的脸撒了过去。
照他的意思,是想先把慕容超的眼先迷了,然后,乘着慕容超什么也看不见,再一锤送他去见阎王爷。
而慕容超,也的确着了他的道儿,“哎呀”一声,单手捂住了眼睛。郁律冷冷一笑,抡锤,照着慕容超的脑袋,就是狠狠一砸,无毒不丈夫,对不起了。
不幸的是,他并没能如愿以偿。
就在他举锤去砸慕容超之时,燕军的对伍里,闪电般冲出两匹战马,眨眼间,来在了慕容超身边。
其中一匹马上的战将,保护着慕容超撤了下去;另一员战将,则是一举手中大刀,对着郁律砸下来的锤,向上架去。
这一架不要紧,郁律的双锤好悬没脱手飞出去,来人的力量,只在慕容超之上,不在慕容超之下。
正在此时,燕军阵里,响起了鸣金之声。
两军对垒,鼓角为进,鸣金为退。
听到鸣金之声,战将虚砍一刀,拨马奔回本阵。
郁律有心再战,不想,对方调出了弓箭手,一个个拉满了弓弦,严阵以待,要是他挥军硬冲,估计连他带兵,只能落个刺猬的下场。
无奈,郁律也收了兵。
第二天,郁律起了个大早,又带了两万精兵,来到华州城下,想要和慕容超决出个胜负来。
结果,吊桥放下,燕军冲出,他既没看到帅字旗,也没看到慕容超。他命人向对方喊话,让他们叫慕容超出来。
结果,慕容超没出来,倒是出来个黑大个儿。
黑大个儿和慕容超一样,也是乌盔乌甲地披挂着,不过,此人骑了一匹红马,得胜钩上,挂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此人非是旁人,正是昨天,差点儿把他的锤磕飞出去的那员战将。
在柔然一方的帅字旗下,郁律拢着缰绳,粗略地打量了一下黑大个儿,没动弹。
他承认此人力气大,可能比他的力气还要大。不过,除了力气大之外,武艺如何,就不好说了,身为一方主帅,他不能轻动。除了慕容超,他不想和其他人动手,失身份。
想到这里,他派了一员也挺黑的战将,出马迎敌。
开始,郁律没看上对方的黑大个儿,然而,很快地,他就对对方的黑大个儿刮目相看了——此人的本领不在慕容超之下。
二十多个回合时,一刀将他派出的第一员战将,斩于马下;第二次,十多回合时,又是一刀,将他派出的第二员战将,砍掉了一条胳膊;第三次,两员战将一起出马,俩打一个,结果,勉勉强强打了三十来个回合,却是一个被砍掉了头盔,另一个被打落马下,让燕兵活擒了去。
郁律在后面观敌了阵,越看越气,气到最后,一拍马,他亲自出马了。
别看黑大个儿连战四人,可依然龙精虎猛,丝毫不见疲态,和郁律战了能有六七十回合,不见胜负。
渐渐地,郁律有些招架不住了,不是他武功弱,也不是他力气不及黑大个儿——他胳膊上有伤。
除夕夜,为了救杨欢,他的右胳膊让树枝砸了一下。表面上看,像是全好了,可是,使用时间过长,用力过大,还是会疼,会使不上劲。
慕容超的力气就够大了,黑大个儿的力气,比慕容超还大。自己的锤砸下去,占不到半分便宜不说,反倒把臂膀震得生疼,尤其是受过伤的右胳膊,再这么打下去,他想,恐怕自己就要出丑了——指不定哪下子,他的锤,就要被磕飞出去。
想到这儿,郁律虚砸一锤,拨马便走,边撤边冲着本阵呼喊,“撤——”
将士们得了命令,跟在他的马后,退了潮的海水样,向来路撤去。
他想跑,可是,黑大个儿并不打算放过他。溜+达x。b。t。x。t
连胳膊带手抡出了一股子疾风,黑大个儿扭头冲着身后,喊出了一声雷,“给我追!”
听到号令,燕国的兵将们,抽刀端矛,涨了潮的潮水样,追了上来。
黑大个儿是谁?正是慕容超的心腹爱将——耿忠。
今天,慕容超为什么没出现?吐血了。
昨天,回到刺史府,屏退其余闲杂人等,只剩他和耿忠二个人时,慕容超手捂胸口,一弯腰,一皱眉,“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郁律的锤,震伤了他。
其实,慕容超本不该受伤,以着他的武功,完全可以在每次和郁律对锤时,运气护住七经八脉。
可是,腿上的伤痛,分了他的心,再加上,一直发热,精神也不免有些恍惚。有那么两三次,不等他运气护体,郁律的锤,已经砸下来了。
他能怎么办?只能是硬接。
硬接的结果,就是内脏受损,就是吐血。
今早醒来,慕容超的病情愈发的重了,腿肿,身上烫,胸口疼,一阵阵地反胃,不是他强压着,怕是还得吐血。
于是,他叫来耿忠,让他代替自己督阵。
耿忠对慕容超,是一千个忠心,一万个忠心,见了慕容超这个病病歪歪的模样,他那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从慕容超手中接过令箭,往外走的功夫,耿忠恨恨地想,待会出城时,一定要把郁律宰了,给殿下报仇。
耿忠带人直追出二十多里地去,一路上,杀了不少柔然兵。直到后来,他的身后,传来了鸣金之声,他想,肯定是殿下得了信儿,派人通知他,不要再追了。
无论再怎么不情愿,作为军人,他必须绝对服从军规,鸣金收兵,这是兵家铁律之一。
这一仗下来,郁律检点兵卒,发现一共损失了八千多,将近九千的士兵。他不甘心,他生气,他决定在哪儿跌倒的,在哪儿爬起来,非把慕容超和黑大个儿打败不可,非把华州城拿下来不可。
转天,他带着三万兵卒,来在华州城下,结果,华州城上,高挂免战牌。
郁律很生气,命人在城下卯足了劲,使劲地骂,非把慕容超和黑大个儿骂出来不可。
这拨骂累了,换一拨再骂。
骂慕容超是缩头乌龟,骂黑大个儿是软壳王八,骂燕兵燕将都是不带种的阉人,怎么难听,怎么骂。
结果,从早骂到晚,城里楞是一点动静没有。
第三天如此,第四天如此,一个月过去了,还是如此。
骂阵的柔然兵,每天定时开骂,定时换人,定时回营。刚开始,大家骂得激情似火,花样翻新。
然而,一次两次地行,时间长了,也骂不出激情了,也翻不出花样了,就只剩应景了。
一个半月后的某天深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郁律正睡得迷迷糊糊间,一名亲兵,慌里慌张地闯进他的大帐,连推带喊地把他叫醒了,如潮般的喊杀声,在他醒来的一刹那,一下子灌进他的耳中。郁律顿时就醒透了,一个鲤鱼打挺,从睡榻上,翻身而起。
“怎么回事?”一边飞快地把靴子往脚上套,他一边问亲兵。
“是燕国人,燕国人来偷营了。”亲兵手忙脚乱地帮他提靴子。
正在此时,一员战将呼哧带喘地闯了进来,“殿下,大事不好了,粮草,”来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粮草着了!”
“什么?!”郁律眉毛一立,一脚踢开还在给他提靴子的亲兵,迈开大步,向帐外走去。
一撩帐帘,他傻了。
帐外,烧成了一片火海,乱成了一锅沸粥。
燕国士兵的冲杀声,本国士兵的惨叫声,杂乱的马蹄声,在深夜的火海里,在帐帘撩起的一瞬间,齐齐扑来,震耳刺心。
一个半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却是足够慕容超养好内伤,养好腿伤。
一个半月前,慕容超传下令来,无论柔然人如何挑衅,哪怕他们骂得天花乱飞,骂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不许轻举妄动。
柔然人若是攻城,就用箭射,就用投石机砸,把他们射跑,砸跑,但是,绝对不许出城迎敌。
违令者,斩!
不出城,不是怕了柔然人,而是以静制动,以逸待劳——《左传》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也不是永远地静下去,逸下去,该动的时候,自然会动。
一个半月后的今天,慕容超动了。
这天之前的几天,他已把偷营计划,严密地布署下去。昨晚,他夜观天相,知道今夜会有大风。
于是,他留下一部分兵马守城,然后,自己带着耿忠和大队人马,前来偷营。腿伤差不多好利索了,出发前,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又服了几丸止疼的药。
人衔草,马衔枚地急行小半夜,他带着大队人马,来到柔然大营外。
先让二百名弓箭手,向着柔然大营连射了一千支火箭。然后,乘着柔然营中起火大乱之际,慕容超带着耿忠和众将士冲入营中——见人就砍,逢人便杀。
为了避免误杀,出发前,慕容超让每名将士,在自己的右胳膊上,绑了一条二指宽的白麻带,作为与柔然人的区别。
慕容超来偷营时,除了少数站岗值夜的哨兵,大多数柔然兵,还在呼呼大睡。
面对突如其来的大火和从天而降的燕兵,柔然的兵将们,一时全都懵了。很多人,甚至还来不及完全清醒,就被燕国士兵砍掉了脑袋,扎了个透心凉。
风呼呼地刮着,火借风势,着得铺天盖地。
从华州城出发之时,慕容超让燕国的兵将们,每人随身带了个不小的水囊,水囊里装了满满一下子的水。
发起攻击前,慕容超命令他们解下水囊,将囊中之水,尽可能细致地淋在身上,故此,虽然也身处火中,燕国士兵的伤亡,比柔然士兵要少得多。
借着肆虐的大火,耿忠率领三千精骑,在柔然大营里纵横驰突,所向披靡,十荡十决。
慕容超也没闲着,和郁律打了个不可开交——这回他腿也好了,精神也足了,郁律的锤也就不足为惧了。
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郁律实在顶不住了,带着残兵败将,溃败而去。
慕容超乘势追击,直追出八十多里地,一路上,杀得柔然兵哭爹喊娘,尸横遍野。
经此一役,郁律元气大伤,乘着他元气大伤,慕容超一鼓作气,不断发动攻击,又过了半月,终于,将失去的三州全部夺回,将郁律和他的柔然兵,彻底赶出了燕国。
捷报送达乾安,慕容麟欣喜非常。
又过了十几日,安顿好四州事务,慕容超启程回京。
结果,刚一回府,就听到了一个噩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 暴亡
慕容超回到府中,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到了一个噩耗,杨欢死了。据说是得了暴病,头天夜里发的病,第二天天还没怎么亮,就死了。
管家汇报消息时,慕容超手里正拿着个波斯银杯。杯子里装了大半杯蜜调酸梅汁,及至听到管家说杨欢死了,慕容超登时直了眼。
手一松,杯子落在膝上,又滚到地上,血红色的酸梅汁泼了一膝盖。
直勾勾地盯着膝盖上的湿迹,慕容超的脑袋嗡嗡直响,象一大群马蜂在他脑袋里,时东时西地往复飞过。
死了?
他听见自己的心“嗵嗵”地跳。
死了?!
同一时间,燕宫。
慕容麟坐在御书案后,心不在焉地看着奏章。
昨夜,下了整整一夜的雨。
不光下雨,还打雷。
雨大,雷大。
一声接一声,有几个雷打得,他听了,都要心颤,更别说……
他想起了杨欢。
昨天,杨欢一定吓坏了,她最怕打雷。
从前在东宫的时候,每逢雷雨天,若是白天,他去处理公务,不能陪在杨欢身边,他就命几名宫人陪着她;若是夜里,他会把杨欢紧紧搂在自己怀里。
他的怀抱,是她最安全,最可靠的避风港。
不过,可惜,她并不稀罕。
他知道自己对她还有感情,也可以说,他对她的感情,从来就没变过,只不过,原来单纯的只有爱,现在,爱里又掺了别的东西。
爱还是爱的,只是,这个“爱”字,怕是再难说出口。
在两千多条血肉模糊的人命面前,爱,要怎么说出口?
他问自己,慕容麟,你是不是还喜欢她?是。那就送她走吧。
在宫里,没名没份的且不说,还要时刻提防着陆太妃和其他嫔妃的伤害,莫如离开。
于是,有一天,他命人在杨欢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等到药性发作,杨欢完全失去知觉,他命人把杨欢装进棺木,运出宫去,秘密安置起来,对外则宣称杨欢得了暴病,不治而亡。
从杨欢出宫到现在,能有一个多月了,他一次也没去看过她。一是国事繁忙,二是相见尴尬,见了面总不能一句话不说,可是说什么呢?
甜言蜜语不可能。
横眉立目地谴责她?既没意思,也没ji情。时间久了,恨与怨,早不复当初汹涌澎湃,成了一种平静的必须,为了他外祖一族的必须。至于他自己,他也不知道,似乎是不恨了,但有时想起当年,还是会有不甘,还是会难过。
所以,莫如不去。
相见,莫如怀念。
微一皱眉,慕容麟推开奏章,手扶书案向后靠去,靠进半圆形的乌漆背托里。
抬手揪着眉心揉了揉,他低声叫了陈弘一声。
陈弘听了,赶紧捧过早就准备好的饮品,恭恭敬敬地递到了他面前。
从陈弘手中接过装着饮品的青瓷盏,慕容麟低头抿了几口,然后,又把瓷盏递还给陈弘,继续揉眉心。
眼睛有些胀,头也有些疼,奏章看得太多了。
御书房分内外两间。
内间,是慕容麟批阅奏章之地。一般情况下,只有他和陈弘两个人;外间,还有四名低等级的内侍,随时待召。
陈弘是东宫的老人,在慕容麟还是太子时,就开始伺候他,已经和慕容麟形成了相当的默契。
慕容麟一举手,一投足,一个眼神,他都能把那其中的含义,猜个bajiu不离shi。
因为他够忠心,够有眼色,慕容麟在夺回大位后,把他从东宫调进宫里,让他继续伺候自己的起居。
见慕容麟不住地挤揉眉心,陈弘轻声道,“陛下,要不要小臣给您揉揉肩?”
慕容麟没看他,单是放下手,闭上眼,从鼻子里送出一声“嗯。”
陈弘得了令,迈步绕到慕容麟身后,一振衣袖,抬手按上了慕容麟的双肩,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慕容麟闭着眼睛,一声不响地任他按着。
“陈弘。”过了一会儿,御书房里响起了慕容麟的声音,不大,有些懒,有些累,还有些哑。
“小臣在。”陈弘轻声应道。
慕容麟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朕有些想她了。”
陈弘一愣,知道慕容麟是在说杨欢。
慕容麟悠悠道,“她最怕打雷,昨天晚上,打了一夜的雷,她肯定吓坏了。朕不在她身边,她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陈弘稍作忖度,试试探探地提议,“要不,陛下找个时间去看看?”
慕容麟没说话。
他不说话,陈弘也不出声,单是一下下地捏着他的肩膀。
好半天后,慕容麟这才又开了口,“行了,不用按了。”
“是。”陈弘立刻收了手,站回到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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