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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倾国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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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选的秀女,一概绛纱系臂,即时留在宫中,落选的佳丽,待选秀结束后,统一放还,各回各家,自由婚嫁。
  慕容麟似乎对这次选秀兴致颇高,一贯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他,忽然一反常态,几乎对每对上得殿来的秀女,都要评上两句,评语有褒有贬。
  一对对佳丽走上来,又一对对地齐下去,十数对佳丽选下来,富丽堂皇的大殿上,除了越来越深的脂粉香,却是连根佳人的发丝也没能留下。
  所幸,慕容麟依然保持着高度的审美热情,继续对上得殿来的佳丽们点评不休。除了自己点评,慕容麟还不时地争求一下陈弘和姚葭的意见,其中,以征求姚葭的意见为多。
  “朕看这名女子不错,眉目清秀,意态可人,甚合朕意,卿以为如何?”对一名粉衣佳丽经过一番细细鉴赏后,慕容麟转过脸,意态悠然地问姚葭。
  从选秀一开始,慕容麟的每一句点评,都是一条无形的鞭子,抽在姚葭的心上,抽得她胸口堵得慌。
  见慕容麟问她的意见,姚葭回了他一记浅笑,“陛下说好,自然是好。”
  听了姚葭的回答,慕容麟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了片刻,然后把唇角往上一扯,要笑不笑地问,“朕把她留下,可好?”
  姚葭还了他一个差不多的表情,“甚好。”她轻声道。心中又酸又涩。
  她告诉自己,姚葭别难过,皇后尚且不能完全拥有身边的男人,何况你了?你不过是个三等的美人。身边的男人,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这样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只属于一个女人。
  既然,有了这样的觉悟,又何必酸,何必涩?何必庸人自扰?
  在姚葭答出“甚好”二字后,慕容麟盯着姚葭,半晌不语,脸色阴睛不定。
  半晌过后,他两腮一鼓,似是作了个咬牙的动作,“起来!”他毫无预兆地站起身,又一探身,握住姚葭的胳膊往起拽。
  姚葭不明所以,毫无防备中,一把被慕容麟扯了起来。因为慕容麟拉力过大,导致她站立不稳,一头扎进慕容麟怀中。
  慕容麟低头看了她一眼,正巧她也抬头去看慕容麟,慕容麟沉着脸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拉着她,下了丹墀,朝殿外走去。
  陈弘暗叫不好,苦着脸一咧嘴,跟了上去。
  “陛下,还有好些个秀女在外头候着呢,是不是……”紧走几步,追上慕容麟,他试试探探地发表意见,“是不是看完了再走。”
  慕容麟拉着姚葭,脚步不停,“改日再说。”
  陈弘不再多言。
  伺候慕容麟多年,陈弘对慕容麟的脾气秉性,可谓了如指掌,慕容麟一举手,一投足,别人可能看不出其中奥义,他却是了然于胸。
  就拿现在的情形来说吧,陈弘清楚,国主这是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这种情况下,顶好别去招惹他,有什么事,等他气消了再说。
  殿外,等待觐见的秀女,最起码,还能有一百五十人左右。
  慕容麟的乍然现身,让这些秀女,负责维持秩序的中官,管理秀女的姆姆们,全都大吃一惊。
  这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国主,沉着脸,抿着嘴,扯着个柔弱的女子,风卷残云般从他们身边刮过。
  中官和姆姆除了吃惊,倒没别的想法,秀女们见了这一幕,却是各有见解。
  有的为得见天颜而心潮澎湃,有的为国主少见的俊美所倾倒,有的则为国主阴沉的面色暗暗心惊。
  慕容麟扯着姚葭,一阵风似地刮到殿外的御辇前。
  “上去。”不轻不重地把姚葭往御辇前一推,慕容麟言简意赅地下了命令。平淡的声音下,是极力克制的怒意。
  姚葭知道慕容麟生气了,不过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生气?他征求自己的意见,自己顺着他的意思给了。难道是嫌自己给的太过简单,字数太少,表情有失真诚?
  慕容麟在她面前,时常是阴一阵,晴一阵,虽然他的阴和晴,几乎不着痕迹,不过,她依然能感觉得到。
  可能前一瞬还亮瓦晴天,下一瞬,不知怎的,他就会晴转多云。久了,她已见惯不怪。
  姚葭提着裙摆,一声不吭地钻进了御辇,慕容麟也紧随其后,钻了进去,在辇中坐定后,慕容麟沉声吩咐,“回宫。”
  陈弘站在辇旁,听了慕容麟这声吩咐,当即面冲前方,拖腔拉气地扬声道,“起——驾——,回——宫——”
  御辇随即颤颤微微地离地而起,在若干宫人内侍和侍卫的前呼后拥下,悠悠而去。
  一路上,慕容麟面目严肃,目视前方,一言不发。他不出声,姚葭也不出声。
  和慕容麟并排而坐的她,尽可能地把自己往小了缩,往一边缩,尽可能地离慕容麟远点。
  方才慕容麟拽她出宫时,差点把她的左腕拽脱臼了。借着衣袖的掩护,姚葭不动声色地转了转左腕,腕子火烧火燎地疼。
  御辇直接回了乾元宫,这回是慕容麟先下的辇,下了辇后,他一转身,张开双臂,把姚葭抱扶下来,然后,拽住姚葭的手,一阵风样,刮回了寝殿。
  进了寝室,慕容麟一挥衣袖,宫人内侍都不是第一天进宫,没眼色也早锻炼出来了,见了慕容麟这个造型,知道国主这是气儿不顺了,连忙夹着尾巴,麻利儿地作了撤退。
  陈弘是最后一个出去的,倒退着出了寝室门,他小心地,将寝室门,双手拉上。
  倘大的寝室,眨眼间,只剩姚葭和慕容麟两人。
  慕容麟已经松开了姚葭的手,二人相向而立,慕容麟一语不发地盯着姚葭,目光复杂。
  姚葭看不到他的目光,因为从下辇到进房,她一直低着头。
  房里静悄悄的,静得双方几乎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姚葭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托起了她的下巴,于是,她看到了慕容麟的脸。
  那张脸,很严肃的紧绷着,脸上的五官,无一不在显示,它们的主人情绪不佳。
  “你,”慕容麟低声开口,说了一个“你”字,停了片刻,才又接着说下去,“真的乐见朕选别的女子入宫?心里不会感到难过?嗯?一点也不难过?”
  姚葭望着慕容麟的眼睛,愣住了。
  慕容麟有一双美丽的单凤眼,眼尾上挑,黑眼仁大而亮,极有神采。此时,这双神采熠熠的眼睛,正意味复杂地望着她,那意味里有痛苦,有气愤,还有别的一些东西。
  在她愣神的时候,慕容麟的嘴又动了,在重新开合之前,他笑了一下,笑容里满是自嘲意味,“朕问你是否喜欢朕,你说喜欢。朕其实是不大信的,今日一见,果然……”
  说到此处,他又笑了,这回的笑里,除了自嘲,还有无限的感慨和说不出的伤怀。
  姚葭看着他的笑,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想到慕容麟竟是为了这个原因生气,和她想的,全然相反。她心中一动,他喜欢自己?她不敢相信。
  如果,慕容麟喜欢自己,却又为何一直对自己冰面冷脸,连个微笑,都吝惜给予。可是,他方才的那些话……
  “陛下如何知道臣妾‘乐见’?”姚葭看定慕容麟的眼,淡然开口,“笑一下,说一句‘甚好’,就一定表示臣妾乐见吗?”
  慕容麟容色微变。
  姚葭继续说下去,“如果臣妾说不乐见,陛下会为了臣妾的不乐见,就收回成命,不纳新人了吗?”
  慕容麟目光闪烁,没言语。
  姚葭看着他的目光,笑了一下,“既或没有新人入宫,陛下也不是臣妾一人的。所以,对臣妾而言,陛下选一次秀,还是选十次秀,没有分别;陛下选一个新人入宫,还是多选几个新人入宫,也没有分别。所以,如果陛下还要问,臣妾是否‘乐见’陛下选秀,臣妾还是一样会答——‘是,臣妾乐见’。”
  说完上述这番话,姚葭收回目光,垂下眼,不再看慕容麟。
  慕容麟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除了咬牙,他无话可说。
  是啊,就算姚葭说不乐见,他也一样会选新的秀女入宫,哪怕选进来闲置不用,为了照顾陆太妃的情绪,他还是要选。
  姚葭方才那一番表白,加上她表白时的语气和表情,让慕容麟心里很不是滋味。舔了下嘴唇,他维持着冷淡的表情不变,想要说两句话,缓和下气氛,不料,姚葭却先他一步开了口,头,依旧低垂着,“陛下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臣妾想告退回宫了。”
  慕容麟一怔,随后抬眼看向别处,淡声道,“回去吧。”
  “谢陛下。”姚葭手放在身侧,向下一福身,转身离去。
  慕容麟望着姚葭背影,直到她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他依然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他很恨自己,恨自己时至今日,依然在意这个女人,哪怕,这个女人曾让他的人生,天翻地覆,他还在意。
  姚葭走了没多久,陆太妃气势汹汹地来了。
  她质问慕容麟,为什么选秀选到一半,就走了,是不是不想选了?
  慕容麟告诉她,秀女,他还是会选的,之所以,选秀选了一半突然离席,是因为那时他忽然觉得不舒服,故此,半道上先走了。
  陆太妃得了保证,心满意足地走了。临走前,她极富气场地一挥大袖,“君无戏言,本宫等着陛下的好消息。陛下,可千万别让本宫失望!”
  事发当晚,慕容麟驾幸庆春宫。
  夜里,姚葭在慕容麟的怀里作了个梦。梦中,她又见到了那名极像慕容麟的少年。
  少年立在一株高大的柳树下,阳光透过层层柳叶,斑驳地洒了少年一身。温柔浅笑间,少年一遍遍地重复着,“幸乐长安……”
  黑暗中,姚葭无声无息地睁开了眼。
  幸乐长安?
  那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回 心境

  陆太妃心情愉悦地站在廊下,逗弄着一只鹦哥儿。
  鹦哥儿的个头儿很大,除了头顶一簇又威风又俏皮的鹅黄色顶羽,全身上下一片雪白,一根杂毛也没有。
  鹦哥儿站在朱漆提架上,一只爪子上栓了条细细的金链,提架顶端钩在殿廊之下。
  殿廊外,碧草如茵,花香馥馥。
  微撮着口,陆太妃对着鹦哥儿,吹了两声不怎么好听的口哨,眉眼含笑地诱哄着鹦哥儿,“小雪,好孩子,听话,再说一遍,再说一遍给好吃的。”
  大大的小雪一歪头,眨了下眼晴,紧接着,怪声怪气地,从嗓子眼里发出了声音,“太妃真美,太妃真美,太妃真美。”一口气连说了三遍。
  “小雪真乖,”陆太妃笑得眉眼弯弯,“给,好好吃吧。”边笑,她边把装在细竹管里的鸟食,倒在了提架边上的淡青色小瓷杯里。
  鹦哥儿也许是吃饱了,也许对陆太妃的赏赐并不稀罕,并不去吃,无意识地拍完马屁,又恢复了先前的端庄姿态,有如标本一般,一动不动地蹲在架子上,若不是眼珠间或一轮,压根儿看不出是个活物。
  一连听了许多声赞美,陆太妃心满意足地慢慢踱回了房中。
  房里薰着香,是她最喜欢的玄凤香。舒舒服服地躺在青玉榻上,她在满室的暗香浮动中,惬意地阖上双眼。脚下,一名青衣宫女,轻手轻脚地,给她捶着腿。
  氤氲的香气,舒适的按摩,愉快的心境,让陆太妃有些昏昏欲睡。在晕陶陶的思绪里,她对后宫两个月来的情形,作了个大致盘点。
  两个月前,慕容麟在应选的名门闺秀中,挑选了七名女子入宫,这七名女子入宫后不久来拜见过她,十五至十九岁不等,一个个跟花骨朵似儿,婷婷玉立,嫣嫣润润,瞅着,就那么惹人怜爱。
  闭眼回想着几名人比花娇的小妃子,陆太妃的眼前,出见了一大群胖娃娃,胖娃娃们肥白可爱,淌着口水,对她咯咯憨笑。于是,她不由得也笑了。
  不过——
  陆太妃蓦地睁开眼。
  她想起一名新晋宫妃的样貌,那人的长相,和庆春宫的贱人,能有七八分像,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让她的外甥,对那宫妃青眼相向。
  心腹探听回来的消息称,近两个月来,慕容麟对华光宫的赵充华,似乎情有独衷,几乎每日下朝后,都要去华光宫,呆上几个时辰。
  想到这儿,陆太妃原本愉悦的心情,毫无过渡地沉郁了下来。心头,像盘了团电闪雷呜的乌云,压得她,有些气息不畅。
  冤孽呀!她闷闷地想,麟儿还是放不下庆春宫那贱人。
  “行了,下去吧。”她有些心烦意乱地动了动腿。
  “是。”给她捶腿的小宫人,细声细气地应了一声,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下了早朝,慕容麟没有去华光宫,而是直接回了乾元宫。他在宫人的侍候下,脱了朝服,换上常服,一沉身,坐在了锦垫之上。
  陈弘和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内侍站在一旁,小内侍手里,捧着个不大的乌漆托盘,托盘里,放着只雕花白玉盏,玉盏里,盛着大半盏殷红色的冰镇蜜调酸梅汁。
  见慕容麟稳稳当当地坐好了,陈弘将白玉盏拿了起来,小心地奉给慕容麟,慕容麟接过白玉盏凑近唇边,轻轻地啜了一口,然后一抿嘴,一舔嘴唇。
  冰镇过的酸梅汁,里面又放了玫瑰花蜜,冰冰凉凉,酸中带甜,喝一口,齿颊留芳,一路舒服到心坎里。
  “让她进来吧。”一拧身,他把白玉盏放在了身旁的如意几上。
  “遵旨。”陈弘答应一声,带着小内侍退了下去,不大功会,芸香走了进来。
  芸香今年十七岁,年纪不大,不过,却是足够伶俐,足够忠诚。他把芸香派去庆春宫,让芸香贴身服侍姚葭,随时向他汇报姚葭的动态。
  芸香跪在慕容麟的面前,一五一十地向慕容麟作着汇报,慕容麟一边听,一边不时拿起如意几上的白玉盏,抿上两口。
  慕容麟问,“你们娘娘这几日饮食如何?”
  芸香如实回答,“娘娘这几日饮食清减了许多,人瞧着,也瘦了些。”
  慕容麟刚呷了一口酸梅汁,闻言,一皱眉。低下头,看着盏中殷如鲜血的酸梅汁,“那个毛病犯了吗?”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芸香知道,慕容麟是在问姚葭有没有作噩梦,“据奴婢观察是没有。”
  “瞧仔细了?”慕容麟的语气听起来极平和,然而,无形中,却又带了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凛气息。
  芸香心头一紧,赶紧表白,“夜里,一直是奴婢和锦屏两个轮流值夜。锦屏值上半夜,奴婢值下半夜,就守在娘娘帐外,娘娘睡得极安稳,连个呼噜都没打过。”
  闻言,慕容麟一牵嘴角,眼中现出回忆神情。的确,那人睡觉一向声息安稳,比个小猫还要乖巧。不过,下一刻,他随即严肃了身心,板着脸问道,“其他方面呢,可有异常?”
  芸香趴在地上,盯着地毯上华丽繁复的图案,认真地想了想,很肯定否定,“没有,娘娘就是不怎么说话,整日介绣花,不过娘娘平日也是如此的。”
  慕容麟微一颔首,“知道了,你回去吧。给朕仔细盯着,有什么情况,速速来报。”
  “是。”芸香应了一声,恭恭敬敬地给慕容麟磕了个头,起身离去。
  慕容麟坐在榻上,默然半晌。
  两个月零四天,他已经两个月零四天,没去庆春宫了。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如何?虽然,每天都会有人向他禀报她的情况,可是,耳闻,终是不如亲见。
  尘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不知道你在哪里,而是即使知道你身在何处,却不能去见你。
  没人拦着,不让他去,是他自己在跟自己较劲,克制着,不让自己去见姚葭。
  不见,是满心的思念;见了,是满心的负罪感。
  每天,每时,每刻,他在深深的思念,与等量的负罪感中,饱受煎熬。
  许久之后,慕容麟一抬手,把手中的玉盏放回了原处。一声长叹后,他一扶双膝,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摆驾华光宫。”他边向外走,边对侍候在旁的陈弘道。
  陈弘微一俯首,低应一声,“遵旨,”随即,直起腰身,脸冲着门外,扬声道,“摆驾华光宫——”
  一声声的“摆驾华光宫”,在他这一嗓子过后,次第地,从门外传开,越传越远,越传声越小。
  姚葭坐在西窗下,一手拿着绣绷,一手拈着绣花针,飞针走线。
  昨天夜里,刚下过一场雨,残红满地。此时,纱窗半支,微风夹杂着花香、草香、泥土香,阵阵穿窗而入。吹在脸上、身上,微有些凉,不过,她却浑不在意。
  两个月零四天了,她一边心不在焉地绣着手中的活计,一边想,她已经两个月零四天,没见着慕容麟了。
  不知他现在在作什么?姚葭心里难过了一下,现在应该下了早朝,不知是直接回了乾元宫,还是去了御书房,亦或是去了别的妃子的宫殿。听芸香说,上次选秀,有七名秀女入宫。
  不知她们样貌如何?应该很好看吧。没准,慕容麟正和她们中的的一位在一起呢。
  姚葭一边在绣面上抻抻扯扯,一边想着慕容麟,想着自己莫测的身世。慕容麟说她叫“姚葭”,不过,大概不是她的真名吧。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很喜欢。
  这名字,总是让她想起《诗经》里,那首着名的《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很美的意境。
  一阵风吹来,姚葭一扯手中绣线,不经意地抬眼向窗外望去。正瞅见一名宫人,怀抱着一只黑色的鸟,朝窗子斜对个儿的梧桐树走去。宫人边走边转动着脖子四下张望,是个小心翼翼,怕人瞧见的模样。
  下意识地,姚葭向后一仰身,闪到了窗子后面。
  宫人来到梧桐树下,又谨慎地向四下望了望。
  宫人一点也看不到姚葭;不过,从姚葭的角度,却是能把宫人看得一清二楚。
  确定四下无人后,宫人双手托着小鸟,向空一扬,那鸟,顿时像一只黑色的利箭,直刺云霄,眨眼,飞了个无影无踪。
  宫人向天空抛鸟的一刹那,姚葭的脑中,“咻”地一下,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画面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作同样的动作,看身量,是个男的。
  她停下手中的活计,皱着眉,认认真真地想了一回,末了,却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摇了下头,暗叹一声,姚葭瞅准了绣面上的一点,将绣花针按了下去。
  她在给自己绣一件半臂:鸭蛋青的绢料上,星罗棋布地绣着无数朵粉色的樱桃花,青粉相映,好看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风势渐强。
  风声夹着树叶的沙沙声,透过半开的纱窗,扑面而来,姚葭停下手中的活计,抬眼向外望去。
  庭中,柔弱的蔷薇,丁香,月季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梧桐树的树枝也被吹得摇摇摆摆。
  她望着窗外颇为凄凉的景色,平静地想,大概是要下雨了。
  夜半时分,慕容麟在声声惊雷中醒来,怀里,是吓得缩成一团的赵充华。黑暗中,慕容麟半睁着眼,不带感情地抚了抚赵充华的后背,以示安慰。
  窗外,雨横风狂,室内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一道刺目惊心的闪电过后,紧接着是一声撼天动地的雷声。
  稍晚于雷声的,是赵充华的尖叫声。
  赵充华在雷声中,吓得猛地往慕容麟怀里一缩,慕容麟一皱眉,下意识地,又把她怀里揽了揽。
  那人现在……
  下巴抵着赵充华的头顶,慕容麟强迫自己不要想姚葭,可是,大脑似乎是有意和他作对,他越不想想,“姚葭”这两个字,和这两个字所代表的那个人,就越在他脑子里飘。
  又一个炸雷响起,慕容麟一掀锦被,猛地从榻上坐起。
  “来人,掌灯。”命人掌了灯,急急地穿好衣服,慕容麟不顾花容失色的赵充华,匆匆离去。
  姚葭把自己窝成一团,整个儿地缩在被子里,两只手各捂着一只耳朵,她胆战心惊地等着下一声雷。她很怕打雷。白天打雷还好,宫人能陪着她;夜间,虽然也有宫人值夜,但终究是隔着一道锦帐,隔着一段距离。
  她倒是可以让宫人拉开帐帘,点上灯烛,让她们彻夜不眠地陪着自己,不过,她不想,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脆弱。所以,她宁愿隔着一道帘幕,缩在被窝里发抖。
  又一个惊雷劈响时,姚葭在战栗中,想起了慕容麟的胸膛。
  慕容麟的胸膛很暖很宽,很安全。在慕容麟的怀抱里,她什么也不怕,尽管,她有些怕慕容麟本人。
  今夜,不知他宿在何处?
  姚葭在惊雷中闭上双眼,很快,有泪自眼中流出。
  夜,愈发地黑了;风雨,愈发地大了;雷电,也愈发地频急。
  电闪雷鸣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庆春宫外,身后,一名身量与其相仿之人,举着把油纸伞,努力地想要为此人挡去风雨。
  然而,风雨实在太大,不一会儿,伞下之人和举伞之人,统一湿成了水人。
  二人身后不远处,是一大队水淋淋的戎装卫士。
  慕容麟站在狂风暴雨中,沉默地望着前方的庆春宫宫门。
  我在这里,你不要怕。
  慕容麟在庆春宫外站了大半夜,早朝之前,他回了乾元宫,洗漱更衣,准备上朝。临上朝前,他匆匆地吃了两块糕饼,又喝了碗浓浓的姜汤。
  一碗姜汤,喝出了慕容麟一头一身的汗。四肢百骸中的寒气,也随着这身汗,排出了体外。
  他让陈弘不必随他上朝,等他上朝后,赶紧去休息。陈弘四十多岁了,看上去,虽然身强体壮,但毕竟已不是少年人。
  陈弘表示自己并无问题,完全可以陪着他一起上朝。
  慕容麟一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然后,他唤来另一名内侍,让那人代行陈弘的职责,随后,动身上朝。
  慕容麟上朝后,陈弘依言回了自己的房间。盖着被子躺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在睡去之前,他闭着眼睛,回想着慕容麟昨夜的行径。
  想来想去,他在心里打了个“唉”声,孽缘啊!
  由着慕容麟,他想到了自己,去势之人不能像正常男子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可谓不幸。但是,去势之人亦不必像正常男子,为情爱饱受煎熬。
  思绪一转,陈弘又想起了慕容麟和姚葭二人的种种过往,不觉又打了个“唉”声,迷迷糊糊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回 夜宴

  初夏时分,陆太妃迎来了自己的第三十九个芳辰。
  陆太妃的芳辰庆典,往年都在崇训宫中的容华殿举行,今年也不例外,排场也还是一如既往的盛大隆重。
  芳辰这日,崇训宫中热闹得像过年。
  树上,廊下到处扎着花花绿绿的彩绫,宫人们统一换上了喜庆的杏红色薄绢宫衣,头上是一模一样的双丫髻,每只髻上,扎着与衣服同色的流苏,一个个手脚麻利地端茶送水,引宾送客。内侍们也换了青绢的新衣,忙着把各各祝寿人的礼物,搬来抬去。
  因为是国主的亲姨,甥姨关系又好得有如母子,是以,这一天,带着厚礼,来崇训宫贺寿之人,从早到晚,络绎不绝,简直要把崇训宫的门槛踏破。
  后宫嫔妃,帝室宗亲,勋戚大臣,几位先帝的妃子,走马灯似地,换了一拨又一拨。
  陆太妃盛饰华服,满头珠翠地端坐在锦榻之上,接受着众人的祝贺。虽然,过了今天,她就三十九岁了,可是因为保养得当,妆容细致,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她仪态高贵地微笑着,老练成自然地,和宾客们亲亲热热地寒喧着,心里,却郁郁地,有些不痛快。
  都说闻鹊喜,闻鸦丧,今早,她就是被一阵老鸹叫吵醒的。
  不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吧?她在心里犯着嘀咕。偏打吃过早饭后,她的右眼皮,便开始不时地跳上两下,直到现在,已过响午,还是没有消歇的迹象。
  这让她十分闹心,然而,又不便与人言说。
  这会儿,右眼皮又跳上了。
  陆太妃一边努力地压制着心头的忐忑,一边维持着得体的表情,同时,在心里不住祷祝,祷祝三光和满天神佛,让她今天可以太平度过,千万别出乱子。
  来宾们并不知道隐情,一个个脸上挂着恭谨的笑容,嘴里说着吉祥到九霄云外的贺词,向燕国最有权势的女人,表达着他们“诚挚”的祝福。
  晚间,容华殿大排筵宴,为陆太妃庆寿。
  平日里空旷沉寂的容华殿,一时间灯烛辉煌,人声喧哗,好不热闹。
  陆太妃今天得获特权,与慕容麟并坐于丹墀之上,丹墀下,分成两列,左列为男,坐着燕国的王公贵戚,豪门士族,右列为女,坐着后宫嫔妃,及与宾客们同来的女眷。
  落座后,慕容麟的脸上,始终带着点笑。一片觥筹交错,笑语喧喧间,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容华殿的某处——那里坐着姚葭。
  姚葭头挽单螺髻,鬓间横插一紫一白两根玉簪,耳上戴着一对小小的白珍珠耳坠。上身穿鸭蛋青色对襟纱衣,同色缎质半臂,下身……隔着许多人,看不分明,隐约与上衣同色。脸上,脂轻粉薄,眉峰淡淡,不若其他嫔妃,浓墨重彩。
  慕容麟状似眼神飘忽,毫无目标,实则专心致致地打量着姚葭,就觉光影摇曳间,姚葭看上去有些憔悴。
  芸香说,这几日为了给陆太妃赶制寿礼,姚葭连熬了几个通宵。
  慕容麟想起了姚葭的寿礼,一条精工细作的丹凤朝阳裙——青缎的裙上,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金凤凰,一上一下地护着轮红彤彤的大日头。
  陆太妃对姚葭不满,然而对这份寿礼,却是爱不释手,摸了又摸,看了又看,喜欢得不得了。
  慕容麟深知姚葭绣工精湛,也深知,绣出这要的作品,需要耗费什么样的精力,此时一见,果不其然。
  他已经很久没去庆春宫了,据芸香说,姚葭并无异状,坐卧如常。如果,姚葭能一直“如常”下去;如果,她永远也想不起过去,他会努力试着忘了她的存在,不再去见她。
  两忘于江湖,对她,对他,都好。
  想到这里,慕容麟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青玉杯,一饮而尽。
  不显山不露水地坐在人群里,姚葭低着头,以袖遮面,小口小口地呷着描金羽觞里的葡萄酒。
  一整天,几乎没吃任何东西,不是不想吃,而是没有胃口,这两个多月来,她一直没胃口。这酒酸酸甜甜的,倒是很可口,她慢慢地呷着,麻木地感受着齿颊间的甘美芬芳。
  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脑子里像灌了铅,沉甸甸昏沉沉的,很不舒服。为了在陆太妃芳辰前绣好寿礼,她连着熬了好几夜,总算在今早三更绑响时,绣完了最后一针。
  她没有娘家,鲜有赏赐,俸钱也不多,置办不起贵重的贺礼,不过,要说绣工,她倒还是可以小小地骄傲一把,不是她自吹,放眼全燕宫,再找不出第二个比她绣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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