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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倾国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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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草庐共有四个房间,一间堂屋,一间卧室,一间厨室和一间放置杂物的杂物室。四个房间全都不大,不过却小得可爱,起码姚葭觉得它们很可爱。
堂屋里,有几、有案、有小榻,有蒲团、还有一架纺车和一张织机,以及一只摆了几团生丝的大篾盘。
卧室里,是一张睡榻。榻上,挂着画了各色蝴蝶的青绫帐子。榻边,摆了个竹制的小摇篮,摇篮里是个豆绿色的小枕头,和一床粉地白花的小被子。
支起的轩窗外,是一大片桃林。
到了暮春三月,桃花开放的季节,这里一定美得像仙境,姚葭想。
对了,院外的竹篱旁,还有一畦小菜地,里面种了能有十多棵大白菜,每棵都是水灵灵,胖鼓鼓,不用吃,瞅着就那么招人稀罕。
慕容麟领着姚葭房前屋后,屋里屋外地转了个遍。
一边转,一边给她讲解。他告诉姚葭,出门向右转,走上不多会儿,有个小潭。
姚葭茫茫然地听着,不时摸摸这儿,看看那儿,脸上是个梦游的模样。
直到慕容麟收了声,深深地望着她,她才如梦方醒,使劲眨了两下眼睛,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地方?”虽然慕容麟说了很多,她还是没明白。
“卧龙谷。”
“臣妾知道是卧龙谷,臣妾是问,这里,这草庐,这草庐是……?”
慕容麟眸光微闪,“我们的家。”
姚葭迷涂了,“我们的家?”
“对,”慕容麟点点头,“我们的家,我和你的。”
姚葭怔怔地望着慕容麟,不明所以。
慕容麟看着姚葭脸上的困惑,轻声问,“喜欢吗?”
“嗯,喜欢。”姚葭垂下眼,避开慕容麟太过深沉的目光。
慕容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二人说话时,正是并排坐在卧房中的睡榻之上。
抬手拍了拍榻沿,又四下看了看,慕容麟的心情十分复杂。沧桑中带了几许酸楚,酸楚中,又藏了几分甜意。
这间草庐,这座小院,是份礼物,是他为姚葭精心准备的礼物,若无那场天翻地覆,本该在几年前送出。
她曾跟他说过,想要这样一座小院,说得津津有味,悠然神往。
他认真地听着,记在心里,背着她,认真地帮她圆梦。无论她想要什么,只要他能办到,必定尽力满足。
终于,有一天,他觉得可以了,差不多能让她的梦得以实现了。他高兴地等着,等他们结婚两周年的当天,带她到这里来,给她一个惊喜。结果,那一天,他的天,塌了。
然后,许多年后,他才能带她来到这里,来看许多年前,他为她营造的梦境。
其实,说“许多年”并不确切,只不过,经历了那一场天翻地覆后,并不算太过久远的事情,回想起来,恍如隔世。
因为窗子并未全开,卧室的光线不甚明亮。
在这不甚明亮的光线中,慕容麟静静地注视着姚葭,一字一句地,在心里说:“这是你要的梦,我,带你来看了。”
佛说:爱,本是恨的来处。
因为爱她,所以恨她。因为很爱她,所以很恨她。
时至今日,时至此时此刻,他依然很想抓着姚葭的肩头,狠狠地摇晃她,质问她——
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那么爱你,却换不回你,哪怕一丁点儿的真心真意?为什么要害我?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心疼,也不难过?
默默地看了姚葭许久,慕容麟压下心间的起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如常,“芸香说,你又开始作噩梦了。”
闻言,姚葭垂下头,沉默不语。
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慕容麟一伸手,挑起姚葭的下巴,“是不是?”
姚葭避无可避地直视了慕容麟的眼睛,“是。”她低声答道。心头漫过一片悲哀,这就是她的命,躲不过。
慕容麟点了点头,放过了姚葭的下巴,转而去抓她的手。抓住了攥在手里,也不瞧她,站起身,就往屋外走。口中念念有词,“朕,有些饿了。”
慕容麟过于跳跃的思维,让姚葭有些反应不过来。糊里糊涂间,她已被慕容麟扯进厨室。
厨室里,日用炊具一应俱全。
厨室的一角,摆着一只注满清水的大水缸。酱色的大水缸上,盖着由细竹管捆扎而成的翠色竹帘。竹帘上,倒扣了一只崭新的土黄色葫芦瓢。
稍稍翻找后,慕容麟从橱柜里拿出个刷了绿釉的小瓦盆。一手持盆,一手牵着姚葭,他向院中走里。
不大功夫,二人在院中李子树下的小石桌前,相对而座。
石桌上,绿釉小瓦盆里,盛了满满一盆的水果。两大串乌中透紫的葡萄,十来个香气扑鼻的大李子,紫中透红。
葡萄和李子,全都挂着亮晶晶的水珠——姚葭用缸里的水,认认真真地,把它们洗了又洗。
左手李子,右手萄萄,慕容麟吃得兴致盎然。
“怎么不吃?”慕容麟又吃完一个李子,把核吐在手中。
“啊?”姚葭如梦方醒地眨了眨眼,心不在焉地,从葡萄串上拧下一粒葡萄,送进嘴里。
葡萄很甜,可是,一想到“忘尘”即将带来的苦楚,再好吃的东西,也变得不好吃了。
慕容麟瞅了姚葭一眼,把果核扔在桌上,随手从袖中抽出条淡青色汗巾,擦了擦嘴,慢条斯理道:“朕,不会再给你吃‘忘尘’了。”
姚葭一怔,停止了食不甘味的咀嚼,愣愣地望着他。
慕容麟一笑,“怎么,不信?”
姚葭盯着他,“为什么?”
慕容麟淡淡道,“不为什么。”
他并不打算告诉她实情。
姚葭沉吟了一下,“陛下不怕臣妾想起以前的事了?”
慕容麟盯着瓦盆里的一颗大李子,“怕。”
然后,很长一段时间,二人没再说话。
很久之后,慕容麟把汗巾收回袖内,“吃饱了吗?”
姚葭舔了下嘴唇,嘴唇上,带着葡萄的甜香,“嗯,饱了。”
“走!”慕容麟一扶双腿站了起来,向房中走去,“朕带你钓鱼去。晚上,咱们吃烤鱼。”
不一会儿,慕容麟从杂物室里,找出一个崭新的渔篓,一根崭新的鱼竿,带着姚葭去小潭钓鱼了。
小潭,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碧玉潭,藏在一片茂林之中。潭水清澈碧绿,像一大块上好的绿玉。
过了中秋,树林的颜色由原来纯然的绿色,变成了现在五彩斑斓。浅黄、金黄、橙黄、橘红、碧绿,几种颜色糅杂在一起,比单纯的绿色更好看。
潭面上常年飘着轻纱般的薄雾,潭中是红、黄两色的鱼,数量多,个头儿大,长得好看,肉质鲜美。既有赏心悦目之功,又有开胃下饭之效。
潭边,横着一棵不知何年何月死掉的树,树干不算粗大。
慕容麟和姚葭并坐在树干上,二人中间,放着鱼篓。
慕容麟专心致致地钓着鱼,姚葭安安静静地看着风景,时而远观,时而近看。其实,无论远观,还是近看,都是假相。她只是以观赏风景为掩护,偷偷地窥视慕容麟。
林间不时响起几声鸟鸣,除此之外别无他声。而山林,也因着这几声宛转的鸟鸣,更显清幽。
层层林荫,几乎遮蔽了天上的太阳,至使这里的光线不若外界明亮,迷蒙黯淡间,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一份如梦似幻的美丽。
脸,微转向慕容麟的方向,姚葭假装看他斜前方的树林,实际上,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打量着慕容麟。
姚葭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傻。也知道,自己只是慕容麟若干女人中的一个。更知道,他,永远不可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宫里,还有很多和自己一样女人,在等着,盼着,想着,念着,爱着,怨着,痴心着,妄想着,执迷不悟着。
手持钓竿,面无表情地凝着飘在潭面上的浮标,慕容麟坐成了尊八风不动地石像。
他知道姚葭在偷看自己。
他喜欢她。
从他还是一名小小少年时,就喜欢,一直喜欢了这么多年,一直喜欢到现在。这么多年,他也只喜欢过她一个人。
虽然,当年,她背叛了自己,狠狠地伤了自己,可他还是喜欢她。他恨自己,恨自己掌控得了天下,却掌控不了自己的心。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二人心有灵犀般,不言过去,不谈将来,只是单纯地游玩。
这一天,慕容麟钓了很多鱼,领着姚葭,看了很多风景。其间,他还给姚葭捉了一只罕见的蓝蜻蜓,用不知名的野花,给她编了个小小的戒指。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不知不觉中,一天很快过去。
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慕容麟一手提着装满肥鱼的鱼篓,一手牵着姚葭,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回 夜袭
回到“家”后,慕容麟撸胳膊挽袖子地,开始收拾鱼。又是刮鳞,又是剖肚。
姚葭自动自觉地,给慕容麟打起了下手——在慕容麟的指挥下,不时地,往开膛破肚的鱼身上浇瓢清水,把鱼身冲洗干净。
慕容麟没全收拾,只收拾了三条,姚葭一条,他两条,够他俩吃一顿的就行。
收拾好的鱼,放在一个干净的小木盆里。慕容麟让姚葭先端着它们,去前院等着,他自己到后院去抱柴火。
很快,柴抱来了,柴堆支起来了,火也点着了,慕容麟开始像模像样地烤起鱼来。
除了烤鱼,二人回来时,堂屋锃光瓦亮的乌漆几上,摆了个黑漆描金的大食盒。食盒共分三层,上面两层,是各色精美菜肴,最下一层是两副筷子,和一大一小,两碗雪白的米饭。
与食盒里的美食相比,姚葭更愿意吃慕容麟烤的鱼。
倒不是慕容麟的手艺有多好,只不过,因为是慕容麟亲手所烤,就算不好吃,她也爱吃。话说回来,慕容麟烤的鱼,虽非特别好吃,但也绝不难吃。
退一步讲,就算不吃烤鱼,只是静静地坐在慕容麟身边,看完全黑下来的天,看天上的星星,半缺的月亮,看明灭的火光中,慕容麟微蹙的长眉,俊雅到令人不敢直视的脸,听着草丛里清泠的虫鸣,就已经让姚葭觉得很饱,很幸福了。
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专心烤鱼的慕容麟,姚葭想,如果,她和他的关系,可以一直象今天这样,那该多好。
饱餐过后,二人站在院中看星星。
还在烤鱼时,慕容麟说,今晚他们不回去了,在这儿住一晚,明早再回去。
“你看,那颗就是牵牛星。”慕容麟指着夜空中的一颗星星,让姚葭看。
“哪颗?”说实话,在姚葭看来,天上的星星长得都一样,她实在分不出,哪颗是哪颗。
“就那颗,看见没有,一闪一闪,特别亮的那颗,”说着,慕容麟的手一指另一处,“那个,是织女星。”
姚葭没再去看慕容麟指给她的星星,而是转过脸,看向了慕容麟。
慕容麟的手,不知何时,揽上了她的腰。揽得很紧,透过轻薄的衣料,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手掌传来的热度。
感受到姚葭的目光,慕容麟也收回视线,看向姚葭。
漫天星光下,二人无语对望。
片刻之后,姚葭垂下了眼,“陛下今天是怎么了?”
这是她今天一直想问的问题。
慕容麟今日的所作所为,让她深感诧异。不是不喜欢,相反,她很喜欢慕容麟这样对待自己,如果慕容麟能天天如此,她会非常开心。
只是,这样的慕容麟,实在不像慕容麟,起码不象她平日所见的慕容麟。
慕容麟从容不改,“什么怎么了?”
姚葭抬眼看他,轻声道,“今天的陛下,和平日不太一样。”
慕容麟凝着她,“哪儿不一样?”
姚葭被慕容麟看得有些窘迫,又垂下眼去,“今天……陛下对臣妾很好。”
星空下的慕容麟,俊如谪仙,“这么说,朕平日对你不好?”
姚葭无言以对。
她不说话,慕容麟也没再追问,沉默片刻后,他换了话题,“八月节那天着火,你怕不怕?”
“怕。”想起那夜冲天的火光,姚葭还是心有余悸。
“朕也怕。”慕容麟淡淡道。
姚葭脱口问道,“怕什么?”她以为,慕容麟是无所畏惧的。
慕容麟盯着她,没有马上回答。
细长的凤眼,在星光下,闪着微弱的光。及至姚葭被他盯得有点发毛,将要错开视线,不再看他,他才悠悠出声,“怕——”慕容麟沉吟了一下,“怕一个人出事。”
姚葭的心“嗵”的一跳。说话时,慕容麟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停了停,慕容麟问,“你怕什么?”
姚葭仰脸望进慕容麟的眼底,“和陛下一样。”
慕容麟看着她,看了一会儿,默默地伸出另外一只手,彻底地将姚葭揽进怀里,紧紧搂住。
姚葭的脸,贴在慕容麟的胸口上,眼睛一阵阵发酸发胀。
她忽然很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过了许久,慕容麟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语音有些沉重,“过阵子,朕可能会亲征高句丽。”
姚葭一怔,马上从他怀里仰起头来,慕容麟也低下头看她。
“一定要亲征吗?”
“对。”慕容麟答得简洁。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亲征。
但高句丽国,上至国主下至庶民,全都欠揍,必须予以痛击,甚至灭了它的国家,不然,早晚是个祸害。
上一任高句丽国主高瑞在位里,两国关系,虽不亲密,却也能维持表面和平。可是,自现任国主高铮继位以来,两国关系,不断恶化。
高铮为人刻薄寡恩,狡诈多谋。近一年来,他时常命令边境守军侵扰燕地,并口出狂言,倘若两国交兵,燕国必定不堪一击。
他高铮,将率领高句丽的铁骑,踏平燕都乾安。届时,他不但要让慕容麟肉袒面缚,衔璧牵羊,更要让慕容麟青衣侍酒。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非高铮如此无礼,慕容麟兴许还不会动亲征的念头。
中秋节之前,慕容麟终于下定决心,决定亲征高句丽,看看到底是谁给谁青衣侍酒!
他有信心取得最后的胜利。同时,他也知道,踏平高句丽,并非一日之功,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还?
所以,他带姚葭来了这里,在这与世隔绝的小山谷里,他想和她过一天心平气和的日子。
没有前尘,没有旧怨,没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只有两个平凡男女,过一天平凡的日子。
“如果,”慕容麟深吸了口气,压下忽涌而至的伤感,“如果朕此行,一去不返,你怎么办?”按照燕宫旧例,没有子女的嫔妃,在国主驾崩后,全部被送入尼姑庵,削发为尼。
他早知道结果,不过,他还是想听听姚葭的想法。
姚葭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把他的话,低喃着又重复了一遍,“一去不返?”
“是,”慕容麟盯着她,“若朕再也回不来了,你怎么办?”
这回,姚葭听明白了,她低下头,把头重新贴上慕容麟的胸口,柔声道,“去找。”
“去找?”
怀里,传来姚葭坚定的声音,“嗯。陛下去了哪里,臣妾就去哪儿找。”
这样的回答,大大出乎慕容麟的意料。
他的心,在听到姚的回答后,猛然一动,双臂也随之收紧,将姚葭紧紧地裹在怀里。
曾经的她,骗他,伤他。现在失了记忆的她,他想,应该是爱着他的。他看得出来,也感受得到。
不管了,他对自己说,不管以后姚葭能否恢复记忆,不管恢复了记忆的她,还会不会爱他,起码现在,她是爱他的。
过去,无可挽回,未来,他无能为力。他能抓住的,只有现在,只有眼前,只有此时此刻。
此时此刻,怀中人,是真心实意爱着他的,足够了。
二人紧紧相拥,直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草丛里,发出接二连三的惨叫。
“有刺客!有刺客!保护陛下!有刺客!啊——”
很快,七八支,箭尾绑了铁哨的火箭,一支连着一支地,被射上夜空,待到升至最高处,停滞片刻后,又划着长长的光弧陨落而下,这是御林军在向卧龙谷的守军示警,求救。
慕容麟自以为行迹隐秘,又身处龙脉禁地,安全绝对没问题。不想,真有那吞了熊心,吃了豹子胆的,敢来行刺。
隐蔽在草丛间的御林军,从各自的隐蔽处,现了身,潮水般涌向慕容麟,随着御林军涌过来的,还有陈弘。
众人将慕容麟和姚葭,团团护住。
刺客的人数并不多,顶多二十多人。
开始,御林军还有些轻敌,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低估了敌人,这二十几人,个个武功高强,并且悍不畏死。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百五十名御林军就被砍杀过半,慕容麟一皱眉,嘱咐陈弘保护好姚葭,从一名御林军手中,夺过一把宝剑,挺身跳进战圈。
宝剑起落处,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陈弘和二十几名御林军,护着姚葭想往小屋里撤。屋里好歹有门,有墙,多少能起到点防护作用。这幕天席地的,没个遮拦,万一刺客发个暗器,把姚葭伤了,他们可吃罪不起。
卧龙谷的守军还没到,刺客却是又新来了一拨。
从衣着上看,这拨刺客,和前面那拨是一伙儿的,全都是青一色的黑色夜行服,黑布包头,黑布蒙面,只露了两只眼睛。
这拨刺客和上拨一样,也能有二十来人。上来二话不说,抡刀就砍。
保护姚葭的御林军,在人数上与刺客旗鼓相当。不过,论刀法,论武艺,却是比刺客差了许多。
眨眼功夫,二十名御林军,只剩下五名尚在拼死支撑,其余的,已尽被刺客杀死。
小屋近在咫尺,却是咫尺天涯,过不去。
又一名御林军,在姚葭面前惨叫着倒下。那人脖子上挨了一刀,随着刀锋的后撤,滚烫的血液,喷薄而出,本来背对着姚葭的身体,也随着刀锋的力道,面向了姚葭。
双目圆睁地瞪着姚葭,那名御林军慢慢向下委顿,最后“窟通”一声,栽倒在姚葭脚下,月光下,正是个死不瞑目的模样。
整个过程中,姚葭捂着嘴,也象那人般,瞪大了双眼,气息颤抖地,看着他的血往外喷,热乎乎地,喷到自己的脸上,身上;看着他目眦欲裂地倒地而亡,死不瞑目。
她忍无可忍地放声尖叫。
她不想叫,可是,声音闹了独立,不受大脑控制地,脱口而出。
头脑中的某一处,伴随着这名御林军的死亡,伴随着这声她自己也觉得毛骨悚然的尖叫,开了闸,泻了洪——许多的人,许多的事,你追我赶,争先恐后地往外挤,往外涌。
她想起来了——
想起了她是谁,想起了“幸乐长安”是什么意思,想起了她的家人,想起了她和慕容麟全部的过往。
尖叫声中,她放出目光,望向与刺客缠斗的慕容麟——
看到他在听到自己的叫声后,于激烈的打斗中,忙里偷闲地向自己投来紧张一瞥;看到他突然发狠地向刺客连刺几剑,从刺客的包围圈中,冲杀出来,奔向自己;看到他向自己冲过来时,脸上真真实实的担心与心疼。
姚葭呆呆地望着,向自己慌张奔来的慕容麟,以及他背后,突蹿而出的一条黑影,还有黑影手中,向他劈下的钢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结束。
☆、第一回 秘密
十四岁的杨欢,安静地坐在榻上,身上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吉服。她看不见屋中的光景,因为,头上覆着一方大大的喜帕。
低下头,喜帕随着她的动作,向前微倾,漏出一点缝隙。透过这点缝隙,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雪白、纤巧,规规矩矩地交叠着,搁在腿上,一动不动。
直着眼睛盯着自己的双手,暗叹了口气,杨欢在喜帕中闭上眼的同时,把头抬了起来。
如此,喜帕就会完全地贴在脸上,眼前,也会比方才更黑一些。
此刻,她只想躲进黑暗之中,越黑越好,最好不见天日。黑,就看不见身上的吉服;黑,就看不见新郎的脸。
虽然,新郎现在还没来,可是,今晚总是会来的。
她不想看见那人的脸,十分不想。
说白了,她不想结婚。
如果,新郎不是表哥的话,她谁都不想嫁。
她的表哥,叫慕容德,是姨母裴贵嫔的儿子,燕主慕容攸的庶长子,比她大五岁,今年十九。
她从小就喜欢表哥,一心一意地想要嫁给表哥。她觉得,表哥是这世上最优秀,最完美的男子。
她的表哥身材高大,仪容英挺;她的表哥风姿潇洒,气宇轩昂;她的表哥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她的表哥文韬武略,满腹经纶。
总而言之,表哥什么都好,她只想嫁给表哥。
可是,天意弄人,无论她再怎样喜欢表哥,此时此刻,却只能乖乖坐在这里,作了别人的新娘。
从此,表哥,只能是深藏心底的秘密,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地想一下,唤一声。
就算是唤,也只能是在心里无声呼唤。
思想间,一张英俊非凡的脸,浮出了杨欢的脑海。
这张脸,让杨欢的心,突然一缩一疼。两只手跟着她的心,同步一缩,抓住了膝上的衣料,鼻眼也随之酸涨起来。
不能哭,千万不能哭。
她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强迫着自己转移了思绪。
得知自己被国主钦点,即将成为当今太子,慕容麟的正妃之时,杨欢傻眼了。
傻眼过后,是悲从中来。
她把自己关在房中,哭了个惊天动地。
一开始,家里人还以为她是太高兴了,高兴得不知如何表达才好。后来,见她从早到晚,不开门,不吃饭地哭,才觉出了不对劲。
连喊带叫地拍开房门一问,才知道,她压根不是喜极而泣,而是,根本不愿意嫁给太子。
听说她不想嫁给太子,她爹,司空杨济当场变了脸。
站在她闺房的地当间,怒气冲冲地一指她的鼻尖,“你知不知道太子是谁?太子,那是将来的国主。普天之下,还有比国主更尊贵的男人吗?你嫁了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后,一国之母,咱们燕国,除了国主,数你最尊贵。就是我和你娘,日后见了你,也要给你下跪,尊你一声‘娘娘’。多少人家的闺女想当太子妃,还当不上呢!你能当上太子妃,这是咱们杨家的荣耀,也是你的福气,你不要不识抬举!”
拧眉立目地盯着女儿瞅了两眼,杨愤恨难消,“太子还不想嫁?我问问你,太子不想嫁,你想嫁给谁?!”
杨欢什么话也不说,就只是趴在她娘的怀里,一个劲儿地哭。
杨济气得抖着手,恨恨地点指了她两下,有心还要再叱责两句,一时又想不合适的话来。末了,他手指一偏,调转方向,指向了不断拍哄着女儿的妻子。
“都是你!都是你平日里,把她宠坏了!慈母多败儿!你好好劝劝她!不要让她这般任性!不然,我们全家都得陪着她掉脑袋!”
说完,他又恶狠狠地瞪了杨欢一眼,用力一甩袍袖,气哼哼地走了。
杨夫人,是个温柔的妇人,哪怕是对家中下人,也从没说过重话。杨司空走后,她柔声问女儿,有何原因不想嫁给太子?
杨欢红着眼,从杨夫人的怀里抬起头,抽抽答答地,望着她娘欲言又止,是个想说又不想说的模样。末了,她一句话也没说,又往她娘怀里一扎,哀哀地哭起来。
杨夫人没有再问,只是一下下,无言地摩裟着杨欢的后背。大概是受了女儿的感染,摩裟了一会儿,夫人一抽鼻子,掉下一颗泪来。
眼泪,亮晶晶地挂在鼻尖上,她抬手一抹。
“阿璧,”她柔声唤着杨欢的小名,“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门婚事,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接着说:“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觉察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女儿的身体在自己怀里一僵,她苦笑一声。
“娘在嫁给你爹前,也偷偷地喜欢过一个人,可最后,还是嫁给了你爹,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我们的命由不得自己。”
感觉到怀中的杨欢似乎停止了哭泣,她摩裟了一下杨欢的后背,“你比娘幸运。娘在嫁给你爹前,见都没见过他。你和太子殿下,也算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再说,太子殿下一表人才,谦恭有礼,娘相信,他会对你好的。就算他日后当了国主,有了其他女人,他也会对你好,娘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杨欢在母亲的怀中抬起头。
低头看了她一眼,杨夫人怜爱一笑,温柔地给她抹去眼泪,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扣着她的后脑勺,重新把她搂回怀里,“等你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知道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孩子才是真的。”
杨欢窝在母亲的怀里,心想,自己从未对母亲,对任何人说过喜欢表哥的事情。
也许是女人的直觉吧,让母亲猜出了她的心事。也许,母亲当年,也曾象她这般痛哭过,所以,才能窥透隐情。
当晚,杨欢闹了病,浑身烧得滚烫,人,也烧得昏昏沉沉。
第二天,宫里派来个白发白须的老太医。迷迷蒙蒙中,杨欢听她爹叫那人吴太医。
吴太医给她诊了脉,开了药,又给她扎了几针,然后走了。
吴太医走后没多一会儿,东宫来人了。
东宫的内侍,奉太子慕容麟之命,给她带来了一件礼物。几盒精美的糕饼,和一枚慕容麟亲制的印章。
她爹千恩万谢地收下这两份礼物,又点头哈腰地,亲自把东宫来人送出府。
糕饼,杨欢让丫环拿去,送给了母亲,印章她留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多喜欢,而是因为病中无聊,眼前有个把玩之物,总比干躺着强。
喝了吴太医开的药,她感觉好多了。
印章的石料很特殊,起码,她长这么大没见过。夜空蓝的石料里,许多金色颗粒,斑斑点点,间杂其中,煞是好看。
印钮,是只憨头憨脑的小老虎,圆头圆脑,雕得活灵活现,瞅着怪有趣的。印面,刻着四个大字——幸乐长安。
字体舒展大气,遒劲有力。
杨欢直直地盯着印面,许久不曾眨眼。
第二天,她最想见的人来了。
家里人都知道她和慕容德的感情好。小时候,她总是吵着,要她娘带她去宫里看表哥。
后来,慕容德大了,有了自己的王府,她更是时常去慕容德的王府里玩。
家人不知她的心思,只道她和慕容德特别投缘。
所以,在她病倒后,她爹特地修书一封,差人送到秦王府,希望慕容德能来一趟,好好劝劝她。
见了杨欢,慕容德先问病情,再道喜。
眼望着心爱之人,温柔浅笑着劝说自己嫁给别人,杨欢流泪了。
见她落泪,慕容德又说了些慕容麟的好话,他越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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