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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女[民国]-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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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瘦了。”
  潘二娘对娘娘庙的仙娘很信服,“那儿的香火灵验,庙里的仙娘也算得准,娘跟你爹成亲前,专去问了仙娘,她说你爹是个好的,果然娘也过了几年舒心日子。”
  “这回又去问了你前程,仙娘说你是个有出息的,果然便考了头名,只是会有些小坎坷——这也不妨事,娘诚心捐了香火,菩萨必定保佑你日后顺顺当当的。”
  “还捐了香火?”容真真瞪大了眼睛,“娘你花了多少钱?你别信仙娘那一套,我有没有出息,同她又有什么关系?”
  潘二娘见她这样说,有些难过,觉得自己一片心意不被理解,她讷讷道:“可、可她灵验呐,娘也只是盼你好。”
  “那这世上怎的还是有那么多穷苦人?大慈大悲的菩萨为何却不保佑他们?”容真真反问道。
  潘二娘却说:“菩萨也爱财哩,我听庙里的小师父讲佛说,连佛祖给人讲经,都要用金子铺地,不给够香火,菩萨怎肯保佑人?”
  “那这算什么菩萨?!”
  “可菩萨收了香火肯办事呐。”而人却贪得无厌,只会想着如何榨出更多的钱,潘二娘是这样想的。
  什么时候,人竟然不比鬼神可靠了呢?
  容真真知道她娘一向信这些,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听,便干脆道:“还不如烧纸给爹呢,菩萨要保佑千千万万的信众,怕是忙不过来,可爹却只用保佑咱俩。”
  话一出口,潘二娘的眼圈又红了,如今她改了嫁,福姐儿她爹若不怨恨自己,她就已心满意足了,怎敢奢求他保佑呢?
  容真真看着娘的样子,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心中懊恼不已。
  潘二娘强忍着心中酸楚,嘱咐容真真:“你抽个空去城外看看你爹吧,他一个人……也怪冷清的。”说到后头,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容真真低声应下了,这时忽听得馒头店里老丁在喊:“二娘,二娘,人去哪儿了?”
  潘二娘忙擦了擦眼泪,对容真真道:“娘先回去了,你好好读书,缺钱了别自己憋着,娘来想办法。”
  她只说了这两句,便急匆匆的走了。
  容真真站在原处,目送着娘的身影消失,她听见老丁在说:“宝儿又拉在裤子上了,你去给他洗了。”
  那个宝儿,就是老丁的傻儿子,外人都喊丁傻子。
  容真真一想到娘要天天伺候那傻子,给他端屎端尿,连饭也得喂,心里就很难过,她想:娘不能这样过一辈子的苦日子,总有一天,我要把她接出来。
  她情绪低落的回去了,却看见隔壁的窗开着,靠窗放着一张掉漆的书桌,秦慕正伏在案上,皱着眉写什么东西,他左边一本厚厚的大书,右边亦是一本更厚的英文词典。
  容真真本不想打扰他,她轻手轻脚的开了门,可巧这时秦慕放下了笔,揉着额头远眺,要放松放松眼睛,一眼就瞧见了容真真。
  容真真方才哭过,眼睛红通通的,肿得老大,见秦慕看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别过头,赶紧进屋去了。
  半个小时后,她的门被敲响,容真真放下手里的书,问道:“谁?”
  门外传来秦慕低沉的声音:“是我。”
  容真真走过去开了门,诧异的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慕不说话,把手里的热帕子递给她就走了。
  容真真呆呆的摸着手里的热帕子,她把帕子展开,里面有两个热乎乎的鸡蛋,烫得用手拿不住。
  她坐在窗边,用帕子裹着鸡蛋,热热的敷了眼睛,等不那么热了,就把蛋剥开慢慢吃了。
  她吃得很慢,也很珍惜,自打她一个人生活之后,就再没人给她煮过蛋。
  这一刻她心里想了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一时如江海翻涌,浊浪滔天,一时又如万里晴空,宁静到近乎温柔。
  容真真捏着那块帕子,直到它彻底凉透,才起身清洗了,去隔壁还给秦慕。
  秦慕又在埋头写什么,他背挺得很直,神情很专注,筋骨分明的手握着黑色钢笔,笔尖在纸上沙沙划过,留下一串清隽的字体。
  容真真一时竟不愿出声,倒是秦慕自己很警觉的发现了她,便平和的收下了帕子,顺手晾在架子上,没有多问什么,容真真道了声谢,他也只淡淡说了句“不客气。
  “你这是在写什么?”容真真看着那大而厚的书,她的英文学得不错,可看这书上的内容,也觉得很吃力,有许多词,许多句子都认不出,读不懂。
  “翻译一本百科全书。”秦慕答道。
  他做了昌隆航运的翻译助理,靠着翻译这项本事吃饭,按理说昌隆航运给的薪资已不低,要是不乱花,足可以支撑起一个十二三口人的中等之家。
  可秦太太却不是省油的灯,秦慕挣一分,她就能花一分,半点也不给剩,也不管秦慕吃什么喝什么,拿什么交学费。
  秦二爷刚走那会儿,秦慕还没找着翻译这份活,家里实在困窘,可秦太太依旧肆意挥霍,万万没考虑过断了秦二爷给的生活费,母子俩该如何活下去。
  不光如此,她还要拿秦慕撒气,秦慕每每散学回去,就得听她喋喋不休的乱骂。
  秦太太出身本就不好,原先秦二爷还在时,她还收敛几分,装也装出个知书达礼的模样,可秦二爷这一走,她倒什么也不顾忌了,粗的野的下流话都说得出口。
  若只是这样,秦慕还能全当耳旁风,可秦太太是那种自己不顺心,也要旁人跟着不顺心的人,她见不得自己都嚎得那样凄厉了,秦慕还能面色平静的坐在那儿看书写字。
  秦慕越是平和,她就越来气,她一来气,就要扑上去抓人挠人,这时候她可从没想过这是她儿子。
  实在被她闹得无法,秦慕去求了校长,请她批一间小屋,让他在学校里能有个清静地儿落脚。
  儿子被自己逼走了,秦太太却不自省,反而骂他“狗杂种,白眼狼”,她把儿子看作了仇人,绝不轻易放过他。
  她烫头发,买衣裳,订首饰,还听戏包园子……哪样烧钱就干哪样,秦慕被人家拿着账单找到学校时,都没想到他母亲干得出这种事来。
  后来他找了个翻译的活儿,起早贪黑的工作还账,秦太太别的不行,在花钱上却有一千个一万个心眼,总能死死的卡着秦慕的薪资花,不给他多留一分。
  亲生母亲要吸自己的血,秦慕没法子,他不供着她,她就能闹得他连书都读不成,有一阵子他都想索性躲别处去,在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安安生生的读书,过日子。
  可他的心到底没有秦太太毒辣,终究不能撒手不管。
  他一撒手,照秦太太那个作劲儿,转眼间能被催债的逼死。
  本以为再如何也不过如此了,秦慕也只当花钱买清静,买心安,可近来不知为何,秦太太的开销猛然大了起来,新送来的账单几乎是从前的两倍,秦慕那样丰厚的薪资,都不足以支应了。
  因此,他不得不想别的办法,去还了这笔账,恰巧一个共事过的朋友如今在报社工作,见他在找新的收入来源,便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进步日报》以呼吁广大爱国青年积极进取,学习西方进步思想为办报宗旨,主张“师夷长技以制夷”,因此对国外的一些著作眼馋已久,只是一直缺少翻译人才,也只能干看着。
  秦慕那位友人深知他在语言上的长处,便向主编荐了他,因此便有了了翻译《百科全书》这个活儿。
  翻译所得稿酬不少,将此次的账单还完也绰绰有余,但秦慕并不打算纵容母亲的得寸进尺,天晓得让她知道了自己还有余力,又会作出什么幺蛾子来。
  容真真一直都知道秦慕学洋文很有天分,可当她看见秦慕能将自己看也看不懂的东西翻译得规规整整,就觉得很惭愧,同样是人,为什么别人就那么出息,想到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的娘,她神情黯淡下来。
  正惆怅间,秦慕突然出声:“我记得你的文章写得很好。”
  容真真不解的看着他,她的文章确实写得好,每每先生都拿作范文在课上朗诵。
  “你为何不写文章投给报社呢?”
  写文章投给报社?
  容真真连连摆手,“我哪里写得出报纸上那样精妙的文章?”
  她这话倒也不是自谦过头,先生说她文章写得好,也只是在学里与同龄人相比,真正与饱学之士比起来,她是远不如人家的。
  秦慕道:“没有谁是一开头就能把事做好的,只有真正动笔了,才晓得与其他人的差距,搞清楚自己差在哪儿了,离写出好文章也就不远了。”
  他随后补充了一句:“我当初就是这么过来的。”
  容真真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要不要试试呢?
  作者有话要说:
  潘二娘肯定有个好结局的,其实她的经历也在促使她成长


第48章 
  容真真听了秦慕的建议,打算平日里自己也写一些文章,当然,昌隆航运的工作还是要做的,她只能在空闲时写几个字。
  昨日她哭了一场,今日又要去航运公司,幸亏用秦慕给她的那两个鸡蛋消了肿,才出去见得人,只是眼角处依旧泛着些微红。
  同她一块儿工作的梅双好奇又不失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
  容真真笑了笑,并不想同她说这些,只随口敷衍了一句:“没什么,大概是晚上没睡好。”
  梅双没再追问,继续叽叽喳喳的同她闲聊,一会儿说玉水桥边开了几朵花儿,可惜开得偏,紧挨着水面不好摘,一会儿又说广和戏园里排了新戏,或者是哪个邻居姑娘又做了件好看的新衣裳。
  说这些其实也不是她与容真真是多亲密的好友,只是招来的文员中就只有她二人是女子,梅双找不到其他人说话,只得同容真真念叨两句。
  “说什么闲话呢,还不快干活。”王主管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虎着脸训斥了一句。
  梅双吐吐舌头,不敢再说,老老实实做事去了。
  这一忙活,就直接忙到了中午,梅双迫不及待的来找容真真:“真真,该去吃饭了。”
  她别的不行,吃饭倒是特别积极,因为这儿也就她们两个女孩子,所以中午一向都是约好一块儿吃的。
  两人去了附近的小饭馆,都点了碗素面,容真真吃素面,是为了省钱,梅双吃素面,是为了照顾容真真的面子,她家里富裕,每月薪资只作她的零花,因此手头宽松。
  只是同桌吃饭,难道看旁人清汤寡水,自己却大鱼大肉么?梅双也是个有教养的姑娘,自然不会做这种事。
  “这儿的面做得真是劲道,我吃了这么多回,依旧不腻呢。”梅双挑了一筷子面,大口大口的吞下去了,她吃得极快,吃相却一点也不粗鲁。
  容真真也道:“近来天气越发寒冷,光这点热乎劲就比什么都美了。”
  正说着,不知谁将店门口的门帘撩起,迟迟不放下,一阵寒风从外头灌进来,吹得她打个哆嗦。
  有食客嚷道:“谁掀了帘子?傻站在门边做什么?快进来,别把一点子暖气都放跑了。”
  一个穿着薄棉袄的老妇人,带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进来,大的十一二岁,比容真真小不了多少,小的七八岁,都冻得缩头缩脑的。
  “大妞,二妞,快进来。”那老妇人招呼外头的两个女儿,她赔着笑对店内的人说,“车上的萝卜掉下来了,两个丫头在捡哩。”
  店伙计探着头在门边望了一眼,饶有兴趣道:“婶儿,你这萝卜水灵啊。”
  “咳,寒冬腊月的,也就萝卜长得精神些。”说到这个,老妇人面上的皱纹都似乎舒展了些,“咱们地里刨食的老百姓,就指望着卖了萝卜过冬哩。”
  正说话间,两个丫头把散落在地上的萝卜捡了起来,整整齐齐的码到小推车上,用一层厚厚的草帘盖上。
  她们忙活完,就呵着手走进来,热气儿刚从嘴里出来,还没沾上手,就被寒风吹得没了影儿,反使人更冷了。
  她两个刚缩进门,老妇人就把帘子放了下来,可只方才那么一会儿,容真真的脸都冻木了。
  她伸出在面碗上蹭了点儿热气的手,捏了捏冷冰冰的耳朵。
  梅双看着她的动作,也低声抱怨道:“方才那一阵,把我背上的暖意都吹散了,现在骨头里都是僵的。”
  容真真却注意到老妇人同两个小丫头身上单薄的衣衫,“咱们还算穿得厚实,你瞧她们都冻成什么样了?”
  老妇人的手指生了冻疮,紫红的冻疮一个叠一个,密密麻麻的,硬生生把一双粗糙的手变成了硬邦邦的胡萝卜,两个丫头也没好到哪里去,这样的天气,脚下居然还穿着草鞋。
  她们三人,只叫了一碗大份的素面。
  店伙计把面端上来,面盛得多多的,冒出一个高高的尖来,一碗面几乎都是干的,另外两个小碗里,才盛的面汤。
  再大份的素面也没有这样大份的,老妇人心里领了情,连连道谢。
  可虽然多盛了那么多面,还是不够三个人吃的,大的那个丫头就说:“娘,我够了,你别光往我和二妞碗里挑,自己也吃呐。”
  老妇人说:“娘在吃哩。”
  说是这么说,面倒几乎挑到两个女儿碗里了,她端着碗,慢慢呷着汤。
  梅双听了她们的对话,微微吃了一惊,她悄声对容真真说:“我还以为是奶奶带着孙女,怎想到会是母女。”
  容真真倒不意外,“过苦日子的,总是显老些。”
  “可这也老过了头……我奶奶,看着都比她年轻些。”
  容真真只笑了笑不说话,她想起自己的娘,苍老的模样,也不比人家好多少,天这么冷,不知娘可有厚衣裳?
  还有妞子,在这关头上,她想起妞子来。
  妞子也叫娘一声干娘,论起来,也是她的姐姐,今年没人给她做鞋,她有鞋穿么?
  小毛儿呢,他的师傅可还会打他……
  想起这些,容真真惆怅起来,薪资还没发,她就开始在心里安排起要怎么花用了。
  娘那里要送一套毛衣裳去,妞子和小毛儿的鞋不知道娘有没有做,要是没做,她应当代娘准备,还有……花钱的地方可真不少呵。
  都说钱还没在手里捂热就要花了出去,她这可不是么?
  吃完了面,容真真在老妇人那里买了几斤白萝卜,这萝卜卖的便宜,算下来也省了好几个铜子儿。
  别小看这几个铜子儿,日积月累就多了,多攒下一分,也能早一刻赎周秀出来——是的,她依旧记着要为周秀赎身呢。
  等她和梅双一同回了办公室,容真真发现她桌上竟放着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红得耀眼,像一团燃烧的烈焰。
  她还没说什么,梅双便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手都已经伸出去了,却还是缩了回来,只围着花啧啧称赞:“好香好艳的玫瑰,这可是大冬天,必定是在温室里长出来的,温室里的玫瑰可不便宜。”
  她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好奇,催促道:“快说说,这是谁送给你的?”
  容真真翻了翻那束花,没看到任何表明身份的便条,“我也不知道,许是人家送错了吧?”
  “这怎么可能,办公室里就咱们两个女孩子,我是没有追求者的,必定是谁送给你的。”梅双推测道。
  “我才多大?”容真真否认了她的说法,“说不准是哪个男同事买来送给女友的,只是在咱们这儿放一放。”
  然而,她们问遍了所有男同事,没一个说自己买过花,梅双突然道:“莫不是秦助理送你的吧?”
  不知为何,容真真心中慌了一瞬,但她很快反驳道:“我和他只是朋友。”
  梅双将信将疑,“可我见你们日日一同来上班,也日日一同走呢。”
  “我们住得近,是邻居,所以才一块儿走,你别想多了。”
  最终她们也没讨论出什么来,容真真找不到花的主人,只好把花放在角落里。
  直到下班时,这个谜团才被破解。
  昌隆航运公司对面有几棵叶子掉光的秃树,容真真每每就站在这儿等秦慕,等他下了班,他们就一块儿吃完热豆花,再回院子里去。
  有时秦慕早来一步,也在这儿等她。
  容真真站在树下,轻轻地跺着脚,可寒气像是透过了鞋底,直往肉里钻,她的脚趾都快冻僵了。
  忽然,她面前落下一片阴影,她高兴的抬起头:“秦慕,你来了……”
  声音渐渐消失,她发现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秦慕。
  “你是……席大少?”容真真愣了愣,才从记忆里翻找出这张脸来,她神色变得郑重了些,这位可是她的衣食父母。
  席文毅笑眯眯问道:“今天送你的玫瑰喜不喜欢?”
  容真真不解道:“原来那花儿是席大少送的?您为什么送花给我?”
  “当然是为了讨容小姐开心,容小姐看到花开心吗?”席文毅的表情变得暧昧又轻佻。
  容真真突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先前是没往那个方向去想,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不明白就是个傻子!
  可,可……
  容真真下意识把头别过,不去看他的脸,“我又没为大少做什么,大少不必送我花。”
  “诶,话可别这么说,容小姐若真想报答我,不如赏脸陪我吃个晚餐?”席文毅上前两步,眼睛抽搐似的眨了眨,自以为很是风流倜傥。
  容真真有些慌乱,无措的四下张望,视线正与街对面的秦慕撞上。
  他眼睛漆黑,静静的站在对面看着她,不知已看了多久了。
  “抱歉,我要回家了。”一看到他,容真真的心瞬间稳了下来,“还有那个花,我放在办公室的柜子顶上了,请您拿走吧。”
  说完这几句,容真真匆忙往秦慕的方向走去,她一动,秦慕便迎了上来,他面色沉静的同席文毅打了个招呼,言语间却处处是对容真真的维护:“大少,天色已晚,请恕我们失陪了。”
  席文毅看着他们远去,哼笑一声,摇摇晃晃回到了停在不远处的汽车里。
  “哥哥,你可要点脸吧,那么小的姑娘也去勾搭。”席文淑冷嘲道。
  “你怎么在这儿?”席文毅吃了一惊,但他并未因亲妹妹的嘲讽而感到半分羞愧,只是皱着眉,问开车的小张,“秦助是那丫头的男友?”
  小张答道:“听说他们只是邻居。”
  邻居?
  席文毅琢磨着这两个字,半晌懒洋洋笑道:“那便没什么不合适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席大少是个有底线的人


第49章 
  两人都没有提起刚才的事,只是与往日一样,结伴去吃了豆花。
  与往日不同的是,豆花摊上只有虎子一人,容真真昨日还见着小翠挺着大肚子在忙活——说是大肚子,但因吃得少,论起来也没多大。可今儿不知为何,小翠竟然不在。
  虎子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时而露出点喜色,时而露出点忧愁,恍恍惚惚的连生意都没心思做了,容真真喊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是福姐儿来了啊,老规矩?”虎子嘴里问着,手下已经开始动了起来,可大概心里存着事,他端豆花上桌时,还被烫了一下手。
  容真真忙道:“小心些。”她赶紧从虎子手里接过碗。
  虎子将手往桶里的冰水中浸了浸,浑身打个激灵,这时节放在外头的水可没那么让人好受。
  容真真又四下张望几眼,终是没见着小翠,便开口问道:“虎子,今儿小翠没出摊?”
  虎子用抹布擦着冻红的手,脸上露出一点儿笑意来:“生了孩子,在家里歇着呢。”
  “生了孩子?”容真真也露出些喜庆的笑来,“昨儿还看见挺着肚子呢,什么时候生的?小翠和孩子怎么样了?生的是丫头还是小子?”
  “昨晚发动的,生的是个丫头。”说到这儿,虎子面上的喜色消了许多,“不过她俩都好。”
  容真真看着他并没有多高兴的神色,心里有些黯然,虎子和小翠那样好,生了个丫头,也不见得开心呢。
  秦慕适时出声打破了这片凝滞:“要贺你添丁之喜了。”
  容真真也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哎呀,咱们一块儿长大,没想到是你先做了爹,恭喜恭喜。”
  听到两人的贺词,虎子的眉目稍稍舒展了些,但依旧兴致不高。
  容真真吃了半碗豆花,便要起身,秦慕低声问她:“你去哪儿?”
  她往虎子的方向看一眼,发现他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才道:“我去买个红封。”
  “帮我也带一个。”秦慕道。
  容真真有些诧异,但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很快带了两个红封回来。
  两人吃完了豆花,将红封压在碗底,同虎子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虎子来收拾桌子时,看到了他们的贺礼,他微微一愣,扯出点笑模样,将红封顺手塞进兜里。
  红封里的礼金不多,但多少也是个心意,他们只是想告诉虎子,就算生了个丫头,也是件值得庆贺的喜事。
  容真真是这么想的,秦慕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他一个与虎子没什么交情的食客,为何要送上一份贺礼呢?
  离开了那个小摊,秦慕与容真真冒着寒风,要回到自己的那个小窝,刺骨的风呼啸而过,刮得骨头缝里都透出木木的疼来。
  秦慕看着容真真冷得牙关格格作响的模样,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戴在她头上。
  小小的女孩儿戴着一顶男式帽子,显得不伦不类,甚至有些滑稽可笑,可在这种时候,能有帽子保暖,已是件幸事,谁还管它看起来怎样。
  可是……容真真看了眼同样冷得面色发白的秦慕,实在无法做到心安理得,“不用给我,你也冷呢。”
  说着,她伸手要摘掉帽子,却被秦慕按住了。
  她扯了一下,没扯动,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向他。
  “你比我小,还是个女孩子,身体要弱些。”他好像觉得自己理应做这些,并不因此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夸耀的好事。
  容真真看出了他的坚持,便没有再动了。
  恰在此时,一股浓浓的肉香裹在寒风里,扑入她鼻中,只吸一口,便觉得连肺管子都结了冰,可它实在香的很,无时无刻不勾得人去闻。
  她深吸两口气,缓缓从口中吐出一蓬白雾,怀念道:“这是五福楼的大肘子。”
  秦慕注视着她,黑色的眼睛在稀薄的夜幕中显得幽深而沉静。
  在这样的氛围中,不知为何,容真真起了些谈兴。
  “我爹在时,我是常吃这肘子的。最初只是爹帮人家办了喜事,大肘子是随的礼,但后来因为我和娘爱吃,他就隔三差五的去买回来,这五福楼的肘子味,我到现在还记得。”
  大概是夜色将人的面容隐藏,也不知不觉间使人降低了防备,平时怎么也不会说的话,就这么轻而易举出了口。
  随着容真真的话语,秦慕也不由自主回想起了从前,容真真过得苦,却好歹有几年快活日子,而他好像真的记不得什么时候开心过。
  他的母亲,是秦二爷养在外头的姨太太,所以他称为父亲的那个人,一年到头也来不了两回。
  秦二爷来时,母亲要指使他去讨父亲开心,好像他不是个有自己思想的人,而是一个能起什么作用的工具。
  秦二爷走了,母亲就拿着想方设法要来的钱,与同样做姨太太的“姐妹们”打牌逛街,她是个只顾自己快活的,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懒得操心,只要秦慕好好读书,不惹麻烦,她就不会在他身上耗费哪怕一分精力。
  男人常年不在,秦太太自觉寂寞,不知何时,与从前一块儿念过书的男同学勾搭上了,就更顾不得这个儿子了,他们来往许多年,都没被发现。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风声终究是传到了秦二爷耳里,他没通知这边,便赶到了平京。
  秦二爷定下一连串抓奸计划,可最终一个也没派上用场,他刚到了平京,便在街头碰见了两个紧紧依偎,肆意调笑的有情人儿。
  后来……后来就是秦二爷再也不来,秦慕代替他,养着一个吸血的母亲。
  想起这些,秦慕紧皱了眉,心里不甚痛快,他把这些不好的回忆从脑中赶走,听着自己和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两人走到院门口,秦慕立住了脚,“你进去吧,我今天要回趟家。”
  回家?
  容真真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今天是不回学校的,之所以走这一趟,不过是为了送她。
  秦慕真是个心底善良的好人。
  她看着秦慕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摘下头上的帽子,边喊边追:“你的帽子!”
  秦慕停下来,接过她手里的帽子,那帽子还带着些微暖意。
  他将帽子戴到自己头上,微微颔首,似乎笑了,然后消失在冷风呼啸的寒夜里。
  这次他回家,是为了解决最近秦太太闹出的事。
  在送到他手上的账单猛然增多时,他就知道他母亲一定又闹了什么幺蛾子出来。
  他为她租了两层的小洋楼,请了做事的老妈子,每个月的生活费从没少过——即使他也过得这样艰难。
  作为一个儿子,秦慕自认已做得仁至义尽了,可为什么,母亲不但不满足,还要怨恨他呢?
  他站在外头,望着眼前这栋精致美丽的小楼,心中生起一股厌烦,与这儿比起来,学校里那个狭小的小窝,都要让他安心得多。
  在冷风中吹了一阵,秦慕最终抬脚走了进去。
  他没看到秦太太的人影,客厅里只有毛妈在收拾残局,秦慕看到好几个倾倒的酒瓶子,里面已经喝空了。
  毛妈看到他,惊喜又意外,忙上前唤了一声“少爷”。
  秦慕温声问她:“这么晚了还在收拾,您受累了。”
  他是知道自己母亲有多难缠的,有毛妈在,不知让他省了多少心,所以他向来很尊敬她。
  毛妈忙道:“我不累,倒是您,少爷,您可是又瘦了。”
  她絮絮叨叨的念叨:“咳,我没想到您今儿要回来,连饭也没做,我现在就去做饭去。”
  秦慕听着她说话,脸上露出一个极浅淡的笑来,可这笑意很快又被更深的沉重掩去了,“不必准备了,我不饿,我妈呢?她在哪儿?”
  毛妈顿了顿,叹气道:“喝醉了,在楼上睡着,不晓得现在醒没有。”
  秦慕便转身上楼,毛妈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下午同人喝得烂醉如泥的女主人,又想到她近来做的事儿,心里真是可怜起这孩子了。
  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妈!
  秦慕走到二楼的主卧,站在门前,看着那熟悉而陌生的门,连碰都不想碰。
  敲响了这扇门,就要面对那个难缠的,像魔鬼一样的母亲。
  可逃避是没用的,他最终还是要解决这件事。
  规律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声音不高不低,恰能让人听见,却又不至于太高声而使人厌烦。
  “滚!”里面传来一声怒骂。
  秦太太揉着抽搐发疼的额头,分外暴躁。
  “妈,是我。”秦慕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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