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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如此多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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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是毛头小子,谁知是只滴水不漏的小狐狸。”韦胥摇了摇头,转过身道,“我恐怕这一次会生变数,他还带了林远靖的女儿来。”
那人一身农夫打扮,头戴一顶草帽,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出身高非比寻常,他轻笑了一声,道:“林远靖对大昭人的统治力真是根深蒂固啊……其实裴家来人也很正常,朝廷里毕竟不都是无能之辈,吃准了没人敢惹裴元德这头老虎,所以才派了他的儿子前来。你可以想办法把先他们拖住,哪怕来头再大,也不过是两只初出茅庐的幼崽,待过了冬之后,事情一定能成。”
“那就得你们来配合了。”韦胥一边往府衙走一边道。
那人没有回话,转身融入了街道深处。
裴景行一上了车便睁开眼睛,他对一同被塞进来的林菁道:“人都说酒入喉暖,可今天的酒,却是越喝越冷。”
林菁掀开车帘看了看,回道:“人家还在那看着呢,看来,他有些急了,你是躲不过去的。”
“于情于理,我都得上这个套儿,是吧?”
“这一次换我来问,你想怎么办?”
“我可以消极对待,冬天不好出兵,装模作样地让人围了山,等他们弹尽粮绝。”
“现在应该也有官差守住要道,可惜,合黎山乃古之昆仑,山道不计其数,就算把守捉的兵力都算上,也守不住。”
“我也可以积极一点,派小队进山探路,敲山震虎,弄得他们鸡犬不宁……但这样一来的话,就真的可能开战了。”
“冬天不是好机会,大雪会封山,敌暗我明,得做好损失兵员的准备。”林菁分析道,她皱着眉,突然想到了一点,“你说那些逃民,真的有余力在大雪封山的时候,撑过这个冬天吗?”
“不好说……”
两人面面相觑,因为没经验,颇有些难下手的感觉。
“你去幽州大营之前,打过仗吗?”林菁叹了口气,问道。
“跟着我大兄操练过几次,想打仗,也得有机会啊!一有机会我不就去幽州了吗?”
“很好,我们俩这一次可以好好演绎一下什么叫纸上谈兵了。”
“你突然这么谦虚让我很害怕,你在幽州大营闯我帐子时候可不像是纸上谈兵的样子,你说你能徒手撕人我都信。”
“别贫嘴了,说实话,我觉得韦胥的话只能信一半,想知道真相,还得去合黎山走一趟。”她想了想,确实没什么好办法。
裴景行一拍大腿,乐道:“真刺激,好教女英雄知道,这种深入敌后的英勇行为请务必别带上我,我还年轻,没活够呢。”
“你跟韦胥告个病,就说半夜撒酒疯着凉,要养病。”
“我不,我身体好得很!”裴景行虎起来能撑破马车。
林菁用关爱傻子的目光看着他道:“左平说的没错,一到见真章的时候,你还真的是‘不行’啊……”
“哈,林菁,你以为我不敢把你拐山里掐死是吧?”裴景行怒极反笑。
“将军太有出息了,来!”林菁扯了领子凑过去,“掐不死是小狗!”
裴景行看着她露出那一截雪白的脖颈,顿时有些慌乱,他“噌”的一下窜出马车,嘴里嘀咕道:“还说我撒酒疯,也不看看自己,羞不羞……”
林菁也不知道裴景行突然扭捏什么,长安城的姑娘到了夏天露半个胸脯都没人说一句伤风败俗,他怎么就这么敏感?
不过,她现在可以独占马车了呢。
裴景行回去就派人跟韦胥告了病,着亲兵整理一些装备,准备明日进山。
林菁回去后,则受到了火里不一样的关怀,潘良有些欲言又止,毕安年口没遮拦地道:“林菁,大家都说你要高升了。”
是啊,一个不跟着操练,整日不在火里活动,反而跟着将军的兵,怎么看都不是跟他们一挂的了。
林菁自己明白,她是不可能在步兵营真的做一个小兵,但裴景行并不是她的跳板,她的军功,必须真刀真枪的拼出来,不仅是为了堵住那些人的嘴,也是因为她骨子里的骄傲。
“不,我还是会在火里的,只是最近有些事,如果有需要我完成的任务,请一定跟我说,我一定会完成。”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毕安年挠了挠头,居然有些话让他这个直肠子也有些不好出口,“火长说人言可畏,你还是多小心吧。”
“谢谢,我会的。”
流言已经到了火里同伴都担心的程度了么?
林菁回了帐篷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放置处理。
军中处理流言,历来只有一种做法,就是“斩”。
什么解释都是白费劲,大多传递流言的人根本不在乎真相,他们只是喜欢意/淫的快感,她若是不回应还好,一回应,就是给了他们更多的养料,反而更刺激这些人。
军中信服的,只有绝对的武力和权力。
现在还不是杀人立威的时候,在她的军旅生涯中,杀自己人的数量尤其需要控制,少了没效果,多了就成了恶名。
再看看吧。
合黎山,神话中的昆仑仙境,西王母之所在。
绵连的山脉望不到边际,山顶的雪色与天色连接在一起,似进入一个天地合一的奇妙之地。
林菁和裴景行扮作一对猎户兄妹,裴景行不知从哪弄来一头羊,堆了许多行李上去,把那羊压得咩咩直叫,不得已又牵来一只,两人从营寨的后门出去,慢悠悠往合黎山而去。
路上遇到有行人,都会互相招呼。
来人会问:“你们这是去哪?”
“合黎山。”裴景行答道。
“马上就要封山了,活着进去,出来可就不一定了!”
“现在也快活不下去了,我们从关内千里迢迢来到甘州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早就不在了,现在被逼得没办法,只能上山了!”
“那,祝你们好运。”
遇到三四个路人后,裴景行再拿出这一套说辞,就见对方压低了声音道:“合黎山上不太平,有山匪,你们不知道吗?”
终于撞对人了。
裴景行也压低了声音道:“怕什么,山匪都是自家人,还能比那些当官的更可怕吗?”
“你要加入山匪?”
“只要能给我们兄妹一口饭吃,山匪就山匪!”
“那你们随我来。”
林菁暗道顺利,只是怀疑那些山匪真的如此心大?不怕把官府的内应放进去?
她还真就问出口了,“兄台如此相信我们?万一放进官府的人怎么办?”
那人嘿嘿一笑,道:“这话说的,总不能怕放进内应就不帮助自己弟兄不是?官府的人都杀了好几个了,别怕,咱们寨主火眼金睛,一定能分辨得出!”
裴景行:“……”
林菁:“……”
原来有这么厉害的寨主/流民组成的山匪竟然也如此凶残/现在回去应该是来不及了/细皮嫩肉会不会是硬伤/敢脱衣服就杀出去/这就是掉狼窝的体验吗/为了不乱杀人沦落至此真的值得吗……
两人的脑海里不停地闪过无数念头,最后还是木然地跟着那位仁兄进了合黎山。
这把玩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长辈坐镇,就是熊孩子本熊。
其实吧,小裴也就十八,林菁十五刚及笄,再加上小裴自带减龄光环,于是就哈哈哈了,
第19章 匪窝
一路交谈中得知,这位带他们上山的兄台名叫王立满,之前是张掖的农户,有一次西突厥半夜来抢粮食——他女人那时候刚嫁给他没多久,两人日子过得蜜里调油,一起忙活了半年,就等着把谷子打下来,有了余粮,日子就会一天比一天好了。
临近秋收的时候,那傻女人每天都看着谷子笑。
这谷粒真胖,真香啊,她笑着看他。
王立满对他们道:“咱们西北的女子烈地很,也憨,院门被踢开的时候,那些人话都不说就往放粮食的地方去,她受不了这个,拿着镰刀就冲出去,我慢了一步,没拉住她……没拉住她啊……”
血把衣服都浸湿了,这天气,不行,他女人太冷了!王立满就把她抱回炕上,拿着自己的体温捂了一夜,第二天里正来的时候,一群人过来扯他女人,他才茫然地松了手,任人扯了他的衣裳检查伤口。
里衣跟刀口已经粘在了一起,往下撕的时候,他没叫疼。
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没了她,再好的谷子也不香了,日子过得没趣,还不如来当山匪。”他嘿嘿笑,满不在乎地道,“我跟寨主说,我得做点什么,不宰几个突厥人,以后见了她,哪有脸让她下辈子还跟我过日子啊,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林菁没说话,她有点难受,便转头看裴景行。
裴景行扭过头,没让她看见自己的脸,只低声道:“其实,从军也能杀敌的。”
王立满大笑:“哈哈哈哈,你说那些窝囊兵?他们不给突厥人烧洗脚水就不错了!我是看出来了,他们根本就不敢打仗,甘州的人,抢就白抢,死也白死,还有脸吃我们种出来的粮食,我呸!”
一次次盼出兵,盼官府做主的农户得不到回应,那他们的仇,就只能自己报了,连带着将官府也一起恨上。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兵保护的是皇帝,是大昭疆土。
那他们,就没人管了吗?
林菁第一次产生了迷茫。
因为林家的缘故,她对李氏皇族实在谈不上什么忠诚,她从小在长安长大,一心学武学兵法,对百姓民生的了解也不算多,她决定从军的时候,只想往上爬,到了足以撼动朝堂的时候,为自己的家人出一口气。
可在这个过程中,她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她认为自己只忠于战争,那么战争,能让这些痛苦的人,重新过上好日子吗?
如果是她在甘州,面对这种情况,又该怎么做?
也许裴景行也在跟她想同样的问题,到了山寨门口,王立满进去通报的时候,他对林菁道:“既然我来了,就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霍去病八百骑兵可斩敌两千,还能俘虏匈奴单于的叔父和相国,我们不是霍去病,但谁敢说我们做不到?”
“如果韦胥不让你出兵怎么办?”
“他挡不住我!林菁,如果从我第一次领兵开始,就要忍气吞声,不得不屈服在突厥的暴行下,那我这一辈子,也只能是一个碌碌无为,混军功等家族庇荫的废物。”
“哪怕你出兵之后,会被弹劾,会被削去勋位?”
“对。”
“好,我帮你。”林菁看着他,即将没入山顶的夕阳余晖照在裴景行年轻英俊的脸庞,令他生辉,“我来帮你定下甘州,你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吗?”
“哈哈,我说了,你说能徒手撕人,我也信的。”
他们相互对视,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坚定。
年少意气风发,敢比肩冠军侯,问鼎狼居胥!
够狂的。
然而,若是连想都不敢想,还当什么将?还领什么兵?
这时候,不远处,营寨堠楼上方突然传来笑声。
有人故意大声道:“唉,你说这对儿兄妹感情可真是好啊,别是一对儿出逃私奔的小情人儿吧!”
另一人也大声道:“看这含情脉脉的样子,哎呦呦,我也想被小娘子这么看上一眼。”
林菁躲在裴景行身后,暗暗打量堠楼。
合黎山地势复杂,仅仅是一个入口,看不出营寨有多大,但有经验的人,却可以通过堠楼的高度,来推算营寨的体量。
以门口这两座堠楼的高度,以及考虑到他们以户为单位居住,林菁推测这座营寨应该比他们在甘州驻防的军营大,建造者很可能一开始就是有谋算的。
他们现在离城寨刚好一射之地,这是表现诚意的距离,如果有异动,上方哨兵随时可以射箭,所以那两人不会听见他们的谈话,只是误会了他们的举动。
林菁悄声道:“将错就错。”
裴景行高声回道:“我是上山来给我妹子好日子过的,以后有机会,一起喝酒啊!”
“好嘞!”
“痛快人!”
王立满出来的时候,出乎意料地看到裴景行跟那俩哨兵打得火热,林菁反而垂头站在一边,似乎很害羞。
其实她无聊得快要数羊身上的毛了。
“跟我来,寨主要见你们。”他面带歉意地笑了笑,抖出两个布袋子,一人罩了一个,“男人得搜身,女的就免了。”
裴景行被王立满仔仔细细地捏了一遍,还有一人去检查羊背上的包裹,好不容易搜完后,裴景行一手接过王立满递来的木棍,另一只手去拉林菁。
林菁无奈,没想到这寨主还有这么多损招,她将两只羊的绳子牵在手上,另一只手摸到了裴景行。
她体温偏凉,冷不丁被一只暖呼呼的手握住,心里有些不适应。
裴景行那只手一开始还虚握着,等到开始走,便什么都不顾了,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一时之间,两人都意识到,这是真的进了匪窝了。
眼前一片漆黑,面临未知的危险远比刀山火海更可怕,被这阵势一唬,少不得有人会露馅。
林菁的食指在他掌心里写字,第一遍怕他不懂,一连写了好几遍,直到裴景行的手微微摇了摇,她才停下。
她写:“佯。”
从寨门口开始,脚下的土地一点点变得更坚硬,他们渐渐开始爬坡,走到一半的时候,往左拐进去,王立满停了下来,将他们推进一间屋子,然后从背后,将罩住两人的布袋子扯了下来。
裴景行立刻转身护住了林菁,他扭过头,脸色有些发白,戒备地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不会真的是山匪吧!”
林菁呼出一口气,她真怕裴景行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现在的表现虽然有些浮夸,好歹符合了一个普通人该有的表现。
屋子里只有一个穿着兽皮衣的年轻男人,他身上没有山匪应有的凶悍之气,但那一双眼睛,却如同狼一般盯住了两人。
“你们不是农户。”他肯定地道。
王立满大惊道:“他们是官府的人?”
寨主冷笑道:“这就得看他们说不说实话了。”
裴景行回头看着林菁,他的手慢慢移向腰带,那里有一把贴身的软剑,林菁急忙按下他,大声道:“三郎,你就实话说了吧,寨主会相信我们的!”
这声“三郎”威力太大,裴景行霎时僵硬成一坨雕像,林菁指望不上他,一咬下唇,越过他对寨主道:“寨主好眼力,我们不是农户,也不是兄妹,我们是……私逃出来的……”
林菁的故事可以用一句话做简短总结,被棒打鸳鸯的富家郎君带着镖师女儿私奔,因为没有路引户籍,所以只能进山当匪。
故事之前并不是这个版本,奈何两人兄妹感太差,林菁临时换了一个,好歹让他们这一身细皮嫩肉有了个合理解释。
裴景行唇角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然后立刻戏精附体,扯过林菁的手放在胸口,声情并茂地道:“菁儿妹妹,我说过不会负你,就一定能做到,当山匪算什么,我绝对不会回去!”
林菁被他这么一叫,几乎从头炸到脚,鸡皮疙瘩层层叠叠散不去,险些要把他踹出去。
她低着头,强忍着冲动,外人却以为她在感动。
林菁好半天挤出一句:“三郎,我懂你的心,咱们永远不分离。”
裴景行的手一僵,约莫也被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林菁得意,来啊,互相伤害啊!
寨主可能也觉得辣眼睛,他揉了揉额角,口气终于没那么生硬了,说道:“既然来投奔咱们昆仑寨,就应该实话实说,弄这些有的没的……王立满,带他们去西边找一个帐篷安置下来,告诉他们规矩。”
“得令。”
“你们两个,有什么特长吗?”
裴景行羞答答地道:“我会写字,还会些拳脚,跟她学的。”
林菁:“……我跟我阿耶学的。”
寨主:“难怪你们能走到甘州来,原来是有防身本事,下去吧,稍后我自有安排。”
王立满带他们去帐篷的路上还有些埋怨他们对他说了谎,不过也表示理解,最后指着一个双人帐篷道:“寨里帐篷也不多,既然你们不是兄妹关系,那就住这间吧。”
林菁和裴景行看着面前灰扑扑的帐篷,一时百感交集。
“我就说不能半路改剧本,你看看。”他有些幸灾乐祸。
“如果我不从军,就该去写话本,只要主角不是我。”
“为什么?”
“这样我就可以坑别人了。”
第20章 瑰宝
林菁先进了帐篷。
没什么好矫情的,当住在亭台楼阁、水榭小筑里的大家闺秀还因为偶遇了一两个表兄而脸红的时候,她住在有几万名汉子的军营里,跟他们朝夕相处。
名节什么的,若是在意,只怕跳江都洗不清。
进军营之前,她给自己定了一个底线,这个底线是个秘密,因为低得令人发指。
“除了死亡和荣誉,任何事我都可以承受。”
当然,这个底线,她希望永远不会被碰到。
裴景行跟在后面,有些讪讪的,“我出去找个地方睡。”
林菁道:“不必,免得他们起疑心,还是正事要紧,我们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否则韦胥起了疑心就糟了。”
“那我出去打探消息。”
但裴景行很快就折回来,他摇头道:“这里的居住区有人监管,我刚走几步便被人拦下,说是让我回去休息。”
这个山寨的防守堪比军营了。
林菁道:“看来他们的政策是宽进严查,什么人都可以上山,但是刚上山的人会受到监视,等到没问题的时候才能真正在寨子里扎根,如果真的有官府的奸细被杀,也是死的不冤。”
“不知道这寨主是什么来头。”
“他的来头应该很好查,能做寨主的,必定是甘州本地人才能有这样的威望,有问题的是他背后的人,我怀疑有人暗中资助他。”
裴景行认同道:“有道理,入冬后不事生产,一群有上顿没下顿的逃民,居然能被管得这般井井有条,至少是衣食充足,不愁大雪封山。除了有人偷偷运送物资,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养活这么多人。”
“这就有意思了,有人暗地资助一个与官府对立的山寨,这是要做什么?”
裴景行脸色十分不好看,他席地而坐,用手撑住额头,低声道:“还用问么,昆仑寨要反了。”
“如果他们真的造反,你还坚持之前的想法,不愿意对他们动手吗?”
“我会杀了他们。”他冷冷地道。
林菁和裴景行所设定一切的前提,都基于内部稳定。
如果昆仑寨真的如他们说的那般大义凛然,去与西突厥抗争,自然是好。
可现在看来,昆仑寨不是一般的乌合之众,他们的高层很可能早就有组织、有谋划,他们已聚集了千人,如果将刀尖对准了甘州,后果将会很可怕。
林菁道:“我出去试试。”她拎着水囊出去。
帐篷外并没有专人巡逻,十步外有一个中年妇人坐在大树下搓着麻绳,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有事?”
“水囊空了,请问娘子,哪里有干净的水喝?”
那妇人指了指山上道:“从这里往上走,能看到一眼泉水,路不好走,仔细些。”
林菁不仅没难度地过了关,还得到了妇人的叮嘱。
十五岁的美丽少女,简直是搞谍报的瑰宝。
她顺着山道往上走,两边都是帐篷,因为天冷,也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整个山寨都比较安静,但以她的耳力,能听到兵器细微的摩擦声,大概是在练兵,毕竟是匪,不敢像军营那样嚣张的大吼,练得十分低调。
很好,那么这些武器是从哪来的?
不好查。
陌刀、弩这些管制兵器不允许民间拥有,但枪、弓、刀……几乎随处可见,只要有心,慢慢囤积兵器,是很难查到来源的。
她心中冷笑,大昭的皇帝只顾盯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却不知道边境的墙角已经被人撬了。
正走着,发现山上有脚步声传来,然后那脚步声越来越轻,最后停住。
她抬头看过去,有一个头戴草帽,身材高大的农家汉站在了路的左侧,似乎在等她先通过。
林菁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还低声说了一句:“多谢。”
对方没回应,等她走过之后,继续下山。
就在这时,林菁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知,她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
越看越怀疑。
她出声喝道:“赭衣奴!”
那人停了下来。
林菁瞬间发难,她将水囊掷出,从高处跃了下去,脚尖踢向那人的草帽!那人同时躬下身,“唰”地一下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直刺她的脚踝!林菁纤腰一扭,在空中急转,空手去夺白刃,对方又同时变招,撤回匕首,换手掌与她对攻!
眨眼间,两人对了十数招!
林菁心跳得极快!她离开长安后,从来没遇到出手这样快的人!
在长安,如左平、裴景行这样的贵族子弟,家中请来的武师已算得上江湖一流,他们各有所长,甚至可能是流派大家,比如初见左平时他使出的那一套“雪中寻梅”,极有可能是由前朝大内高手阎凤双的亲传弟子所授,这已经是了不得的师承了,对付姜泓级别的武者,轻轻松松地就能打他个半死。
可左平在她手下,连一招都过不了。
因为这些一流高手之上,还有超一流的不出世高手。
比如她师父所教授的武学,比如眼前这个赭衣奴所展露的功夫,水准都逼近超一流。
两人过招探知深浅之后,几乎同时收手。
那人终于摘下草帽。
黑色的半长卷发被妥帖地束在脑后,脸上的胡须依旧浓密,眉间的伤疤贯穿大半张脸,正是在幽州大营马厩做马奴的赭衣奴。
只不过这次,他的眼睛清晰地露了出来。
那一双幽蓝色的眼眸,令林菁想起她小时候见过的一只雪原狼,它被装在金碧辉煌的笼子里,等待着进贡给皇帝陛下。
她至今还记得那只雪原狼的眼睛,跟她面前这个男人的一模一样,所表露的不是孤独不是空旷不是野性也不是力量。
它传递的信息只有一个。
如果给它机会,它会撕碎这一切!
林菁脊背的汗毛几乎都竖了起来,凌厉的杀意铺天盖地而来,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忘了呼吸,紧张感令喉咙有一种要呕吐的感觉,她的手因为刚才的对战而发麻,几乎快要感知不到身边的世界。
可她还是冲上去了。
一个军营马奴,在守营大战的时候诈死不说,还突然出现在边境的匪窝里。
这样的人,不能生擒,便只能就地格杀!
那赭衣奴扭住她的手,没用任何技巧,单凭他高大的身架,便把她扑进了旁边的林子里。
林菁受体质局限,学的是精巧的功夫,奉行的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碰上这种仗着身体优势的攻击,躲不开的话只能硬捱,好在对方身架大,空门也多,她抽出一直藏在后腰的龙雀,准备把他捅个底朝天!
“真凶!”那赭衣奴看穿她的意图,就地一滚,同时扔出一个物什,刚好是林菁丢下的水囊。
无论他说什么林菁都充耳不闻,有什么话,先死一死再说。
她追了过去,却没想到脚下突然一滑,耳边只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嗒”声便知不好,这地方居然有陷阱!
她纵身一跃,急忙抓住旁边的一截树枝,脚下土地瞬间塌陷,下方是一个两人多高的深坑。
好险!
可是下一瞬,她便看到那赭衣奴站在树杈上对她微笑,右手反拿着匕首,刀刃已经对准了她的脖子。
在匕首投掷的刹那,林菁拼命下压树枝,借着弹力在空中腾挪,灵巧得如同林间穿梭的鸟儿。
就连那赭衣奴也忍不住喝了一声彩:“好身法!”
林菁落地的时候,脚下踢出一块石头,射向赭衣奴面门,他大笑着跳下,两人再次缠斗起来。
她已经许久没达到身体的极限了,对武道的感知一旦全面打开,整个人就好像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这也是为什么武学狂人都喜欢找高手对战,只有让自己进入这样的状态,才能令自己进步。
林菁越战越勇,可怕的是,对方的力量似乎也是源源不绝,赭衣奴的招数虽然没那么精妙,却很有效,而且许多招数都是她不熟悉的外域打法,总是令人防不胜防,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林菁有把握在五十招后将他拿下。
人体是无法一直保持高速的,肌肉、感知、意识、意志都会影响速度,当她发现赭衣奴的速度有缓慢下来的趋势,立刻决定做一个扣。
她背对着陷阱,像是没注意到一般,慢慢后退。
终于,在脚跟临近陷阱的时候,那赭衣奴的攻势突然凌厉,在她主动卖了一个空门的情况下,想将她踢进陷阱。
林菁突然向后一仰,腰肢弯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脊背几乎与地面平行,躲过这一击之后,她挺身而起,龙雀已架在赭衣奴的脖子上,将他扑到在地。
两人过招时间看似很长,其实,也不过是一只被吓掉了松塔的小松鼠,从树上跳下去又爬回来的时间。
经过剧烈打斗,两个人的喘息声都十分急促,她跨在他胸口,龙雀毫不留情地压下去,低声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火炼还好吗?”他突然开口提起她的马,那双蓝色的眼眸甚至还无辜地眨了眨。
林菁握住龙雀的手紧了紧,“托福,等你跟我回军营受死的时候,让你再见它一面。”
“那太遗憾了,我很想活着多看它几面,所以……给我一个用条件打动你的机会,好吗?”他笑了笑,“看在我曾精心伺候过你的马的份儿上。”
林菁冷笑着抬起头,林间洒落的细碎光芒点缀着她的轮廓,只有生杀予夺的神,才有这样的光芒。
“说说看。”她舔了下唇角。
第21章 买卖
“我不是赭衣奴,而是来自康国的商人。”原本凶戾的蓝眼眸瞬间变得温和,像是一只刻意亲近人的猛兽,他缓缓说出身份,“昭武九姓一直以来都是大昭的朋友,商路是我们共同的利益。”
所谓昭武九姓,原本是月氏人,居住在祁连山昭武城,汉朝时被匈奴驱赶后,西迁葱岭,枝庶分王,有康、安、曹、石、米、史、何、穆等九姓,皆氏昭武,故称昭武九姓。
无论是大昭还是突厥,都与九姓胡有生意往来,他们将瑟瑟、美玉、玛瑙等珠宝卖给大昭人,再换来丝绸,又与游牧民族做牲畜生意,甚至还贩卖奴隶。
中原一直重农抑商,尤其与他国交易更是严苛,以至于昭国境内的跨国生意,基本都是昭武九姓的胡人在做。
这群胡人富得流油,怎么可能去钻幽州大营的马厩?
赭衣奴看林菁面色不虞,没有卖关子,继续道:“我只是跟他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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