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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如此多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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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闹脾气了。
  林菁顺着它的鬃毛,一下下地抚摸,把脸贴在它脖子上,火炼慢慢安静下来,那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让人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从它来到她身边,一天都没分开过。
  她一到幽州大营就分派了任务,它也进了马厩,周围都是陌生的马匹,想必……也和她一样不习惯吧。
  “想家了吧?草料吃得习惯吗?这里没有梨子,等回家了,我给你买上一筐,让你吃个够。”
  火炼撒娇地蹭了蹭她,马蹄来回跺了几下,被圈得有些可怜。
  林菁眼神微暗,只能不断地安抚它,现在……已经不是在家的时候了,不能由着性子来。
  “这是一匹好马。”
  林菁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她回过身,是那赭衣奴正在看着她。
  此人长得像是西域胡人,一口官话却说得十分标准。他的声音低沉悦耳,没有奴隶的粗鲁和怯懦,显得受过良好的教养。
  这并不奇怪,自南北朝起,汉人与外族混居在一起,通婚是难免的,就连坐在皇位的李氏家族,也有一半外族血统。样貌虽然如此,说不定是个土生土长的中原人,身上恐怕也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林菁见到火炼本就心情好,笑着回道:“它脾气倔得很,从小养在我身边。”
  “难怪,它跟其他在马场长大的马不一样。”赭衣奴一边说,一边抱起草料,均匀地摊在马槽里。
  林菁稍微起了点兴趣,问道:“有何不同?”
  大昭战马多出自两大马场,分别是位于祁连山以南的汉阳马场和位于云州的叱拨马场,前者从汉朝就已存在,由名将霍去病建立,后者是大昭开国建立,以皇帝李茂最心爱的大宛名马命名。
  马场的战马皆经过训练,是骑兵的不二选择。
  赭衣奴道:“马场的马大多被鞭子磨去骨气,只知听从号令,但精心饲养的马则不同,它会是战场上的好伙伴,不是没有灵魂的坐骑。”
  “看来,你不是个普通的奴隶。”
  “我曾在马场做过驯马人,所以才能进军营伺候马匹,”赭衣奴谦恭地道,“我很感谢那段经历,否则我早饿死在幽州的罪奴营了。”
  可这里很快就会拆了,林菁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赭衣奴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接着道:“我这样的人,能多吃一顿饱饭也是赚的,只是很意外,突厥的牙帐竟突然间便被找到,如有神助,果然是天佑我大昭。”
  林菁抿了抿嘴,轻声道:“神……”
  林远靖曾被称为大昭的“军神”,可到了最后,将他从“神位”上拉下来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还记得他的功勋?
  “大昭需要神,就会有神,这么说的话,李家的确是得天保佑。”林菁说完,拍了拍火炼的头,转身离开了马厩。
  不知为什么,跟那赭衣奴聊过之后,她便有些心神不宁。
  幽州大军开拔之后,最快入夜时分就能传来第一份战报,除了他们这些戍守的兵及守辎重的后勤兵,裴元德足足带了一万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失利,那么,到底有什么问题让她觉得不对劲?
  直到她经过一群在演武场练习射箭的弓兵身边,听到他们说道:“……你们说突厥人怎么突然脑子灵光,那群蛮子不应该只会举着刀往前冲吗?怎么也知道躲躲藏藏了……”
  她猛然一惊。
  当初与左平说的那句“兴许有高人相助”本是无意,可她将前前后后一想,连普通兵都觉得突厥人不同往常,既然大昭可以把她找出来助幽州大营寻找王帐,那么突厥人一改风格,为什么不能是真的找到了人相助?
  好极了,如果她在突厥人的阵营,现在她会怎么做?
  林菁头皮发炸,她来不及反省、来不及计较个人得失,脚跟一转,向着中军大总管主帐疾步而去。
  也许等不到入夜,幽州大营就会迎来突厥人的精锐!


第7章 如果
  林菁连闯了三关守卫。
  说是闯可能不太恰当,因为进了中军帐的范围,她嫌对付守卫麻烦,身法一变,立刻快如轻烟,兔起鹘落间便到了主帐前,左右两名护卫主帐的亲兵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刚要抽出腰间横刀,便被她一手一个推了回去。
  “得罪了。”林菁双手化刀,在两人颈间一敲,一起拖进了主帐。
  裴元德留在幽州大营坐镇的,是他的三子裴景行。
  林菁进去的时候,他穿着铠甲斜倚在案几后面,翘着腿,一边往嘴里送酒,一边翻着一本没有封面的小册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老冤家左平也在这里,他现在本该在长安城里享着清福。
  裴景行跟左平同龄,元兴八年,两人一起经过考核进了千牛卫,千牛备身的名额却只有一个。
  从小就在“学学左家七郎”阴影中长大的裴景行,输得毫无悬念。
  有道是:天不生左平,定然更太平——这是与左平同辈的长安贵族子弟一致的心声。他带着这份陈年的怨念,来幽州大营做了一个别将,率领一个二百人的跳荡团。
  为的倒不是给左平使绊子——裴元德第一个饶不了他,他也没那么猥琐。
  裴景行一门心子就想争个军功,最好盖过左平,要不怎么领了跳荡团呢。
  《开德军律》曰:“临阵对寇,矢石未交,先锋挺入,陷坚突众,贼徒因而破败者,是为跳荡。”
  说白了,就是在两军相交之时,最先杀入敌方阵营的兵负责大杀四方,将敌方阵线打乱,带领后方突进。能完成这种任务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争的乃是大昭第一军功。
  只有这样的兵,才有资格称为跳荡。
  裴景行好不容易在前面的战斗中攒了不少军功,然而,当他得知左平找到了突厥牙帐之时,瞬间万念俱灰。
  怎么比?啊?你说怎么比?
  欺负人!
  裴景行懒得跟大军去阴山,尤其不愿意看见左平那张脸,他怕自己忍不住扑上去行泼妇之举。
  就在他准备舒舒服服地享受一下,抚慰下自己受伤心灵的时候,便看到林菁拖着他的两个亲兵,悄无声息地进了他的帐子。
  “突厥人要打来了。”她如是说道。
  裴景行当然知道林菁。
  虽然不想承认,但在当年,林远靖声望如日中天,连获大捷的时候,试问哪个热血男儿不曾将他视作榜样?他的名字出现在酒肆的高谈阔论中,出现在深闺少女羞涩的枕边呢喃中,出现在说书人不厌其烦的传颂中……哪怕是稚龄幼童,也最爱扮演林远靖,满足一个做英雄的传奇之梦。
  裴景行也曾口喝“我乃大昭天下兵马大元帅林远靖”,与家丁厮杀在自己的小院里,直到某一天,脸色不善的裴元德匆匆赶来捂住了他的嘴,这个名字从此便成为禁忌。
  看在童年时光的份儿上,他不想为难林菁,但——
  不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
  “你活腻歪了!”裴景行将书一合,一跃而起,架势利落漂亮,“擅闯主帐,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敢治你的罪!”
  “藏在阴山的牙帐是一个诱饵,一旦它被找到,突厥人就会将连同幽州在内的河北道一网打尽。”林菁迅速说完,闪身来到裴景行前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她太着急了,明知自己现在就像很多初出茅庐的新手一样,习惯性的将各种失误归结在自己身上,却没办法掩饰想要迫切改正的心情。
  裴景行被她瞅得有些发毛,“危言耸听,你有什么证据?”
  他应该立刻喊人将她制服,然后关起来等裴元德回来。可他心底里又觉得刺激和好奇,她怎么就这么敢说?
  如果今天坐镇在这里的,是任何一名老将,都不会由着林菁将话说完。可裴景行偏偏好奇如猫,不把话说个明白,他心里难受。
  反正她也翻不出天去。
  “如果在突厥牙帐的人是我……”
  如果是她在突厥阵营里,她不会满足于一场渭水河畔的和谈,她可以赢得更大的胜利。
  入冬后的草原太冷了,草原的部民向往更温暖的地方。
  河北道就不错,不是吗?
  作为河北道守关之城的幽州,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龙首山和祁连山打起来了,大昭甚至派出符海和独孤止两个军团在草原长线作战,哪怕都已失败,裴元德依然稳坐幽州大营,因为有他在,河北道的第一道防线就不会有失,这也是大昭在这场战争中最大的底气。
  所以,阿史那托吉的那十万大军,第一个围的就是幽州大营,只有让裴元德施展不开手脚,才能将大昭军团各个击破,最后南下,直指长安。
  现在的幽州大营,她仍然不能妄动,如果没有一举成功的把握,给了幽州大营缓冲的时间,周围蓟州、平州、营州的援兵一旦赶到,便再难成事。
  所以,该怎么用最少的兵来吃下河北道?
  事实上,河北道兵力空虚,连幽州大营都被长安刮了一遍,又何况其他州城,只要打下幽州,其他地方不足为惧。
  想要钓起大鱼,就得有足够的饵料。
  还有什么饵会比牙帐更美味?
  受到兵临城下威胁的皇帝,无论如何都会咬这个饵。想来,如果不是她发现牙帐,突厥人也会用其他办法让裴元德发现。
  那个小部落的存在,也不是无的放矢。
  趁裴元德的大军开拔,幽州大营毫无防备,她只需要一万精兵,就能将这里一锅端了,没有粮草辎重,裴元德就是拔了牙的狮子,剩下的幽州城不值一提。
  大昭想要调粮草和兵马,不会选择与她交战的河北道,只能从河东道调配,那至少要十天。
  而十天,足够她以幽州作为根据地,将河北道的几大重镇全部拿下,在渭水让李茂直接割地!
  林菁一字一句地道:“现在就布防,立刻派人去离幽州最近的蓟州调兵,还来得及!”
  “我凭什么相信你,这全都是你的推测。”裴景行心中有些发慌,他还没做过这么大的决定,万一是假的,他擅自行动是要受军法处置的。
  林菁沉默了片刻。
  “我不能要求你相信我,只要你做好失去幽州大营,失去河北道,成为大昭千古罪人的准备,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
  “你敢威胁我?”
  “我敢,我甚至敢冒着违反军法的危险来到你面前,但你却不敢担下守卫幽州大营的责任,就算我将天大的军功送到你面前,你也没勇气去接。”林菁轻飘飘地说道。
  “放屁!谁说我不敢!有我在这儿,别管突厥人来多少,我都要他们有来无回!”
  这泼天的军功,他要了!
  “我要是你,就缩在大营里,直到蓟州来人。”林菁一瓢冷水浇上去。
  “嘁,还用你说。现在回你的队去,做好你该做的事!”
  林菁出了主帐,靠在旁边的旗杆上,轻轻捏了捏眉心。
  她是真的知道当个小兵有多难混了,没有权利,但凡想做点什么事,都得求这个求那个,白花花的军功往外送,还得受着气。
  但这些跟河北道百姓的安危相比,又不算什么了。
  “在战场上,如果没有守护国土的觉悟,那不叫兵,而是杀戮工具。”
  这是师父在她临行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幽州大营的战兵不多,裴景行清点之后,步兵留下的最多,有一千六百余人,弓兵和弩兵各两个团,共一千二百人,骑兵只留了裴景行率领的二百人跳荡团,五百人奇兵团,共三千五百战兵,其余三千则是管理辎重等杂务的后勤兵。
  能调动的兵力有限,也亏得幽州大营被围后,一直不遗余力地挖沟布防,想要冲进营寨,突厥人得拿命来填沟。
  裴景行召唤其他五军留下的副将前来,一道道指令下发,陷阱、铁刺、绊马索都已经备好,堠楼四周增加了双倍的人手,虞侯们像是打了鸡血,脚不沾地地四面巡逻。
  全面戒备。
  林菁反而无所事事,她慢悠悠地往帐篷的方向走,刚经过空荡荡的演武场,便在拐角的靶场看到了两个人。
  凌霄虎和另一个身材高壮的陌生男人,从两边包抄了过来。
  林菁眉毛一挑,没有动。
  凌霄虎抖着腮帮子的肉,磨着牙道:“我倒是小看你了,两把沙子就打发了我们兄弟,还害我受了申饬。哈,不过是个叛国贼的孽种,爷看得上你,是给你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陌生男人跟着笑了笑,眼神里透着一股子邪气,压低声音道:“听见了吗?你欺负了我兄弟,现在认个乖,我让你活着回家,不然的话……”
  林菁看了看四周。
  这里放了一排箭靶,跟后面的军械库一起,恰好形成一个视觉死角。
  她道:“你们找的地方不错,我很喜欢。”
  “你什么意思?”凌霄虎上前一步,抽出了腰间的横刀,“别想再耍花招!”
  “真的很烦啊。”林菁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轻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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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裴景行:圣人,我举报,左平开挂,他的挂叫林菁!
  李茂:嗯……朕开的挂,好像也叫林菁。
  裴景行:咦,她好像也成了我的挂。
  左平:……有点不高兴。


第8章 心术
  林菁不是没杀过人的生手。
  最初,她跟着师父学武艺不是为了要做什么大事,而是为了将林家的传承留存下来,到时候从襄平林家远支过继两个男丁,将一身本事倾囊相授,对自己头上顶的这个“林”字,这一生也算是尽忠职守。
  不过,高手需要实战,她不能拿着一套理论去教人,也不能浪费了这一身武艺。
  她十三岁那年,师父带着她去了离长安三百里外的一个山头,埋伏了三日,终于等到一伙强人跳出来劫杀路过行人,当那强人狞笑着举起刀,要向一名老者砍去的时候,师父放开压在她肩膀的手,林菁便如一只初见老鼠的猫,“唰”地冲了出去。
  她当时太嫩了,杀得根本收不住招。
  搏斗这种事,不是你一拳我一拳,有来有回、你来我往的套路。
  它是你死我活,刀刀见血的霸道。
  刀锋刺入人身,须得一往无前。
  林菁当时没想太多,强人都有武器,不能将对方打得翻不过身,她自己就得吃亏,回过神来,刀下活口十不存三。
  娇小的身影立在血泊之中,周围躺了一地壮汉,旁边是吓得腿软的行人。
  林菁抬起头,发现他们看她的眼神,除了感激之外,隐隐还有畏惧。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有人害怕她是什么感觉。
  所以那个陌生男人捂着腹部瘫在地上,用惊惧交加的眼神看她的时候,林菁并不觉得新鲜。
  她的右手扯着凌霄虎的头发,按着他的脑袋,将他压向钉住帐篷的尖桩。
  凌霄虎的左眼球离那尖桩只有毫厘,他拼命挣扎,但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落在林菁手里,就像只听话的老母鸡,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使不上劲,嘴里堵着一把连着泥土的杂草,呜呜的叫不出声来。
  林菁左手拎着凌霄虎的横刀,看向那个陌生男人。
  “疼吗?如果我落在你们手上,会比这疼一万倍吧?”她声音冷漠。
  陌生男人惨笑,这酷烈的手法,竟不亚于他们这些在刀头打滚的亡命之徒。
  “给兄弟们个痛快。”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林菁动手,“到了下面,念你的恩。”
  林菁将凌霄虎提了起来,扔在那陌生男人旁边。
  “我与你们同为士兵,受《开德军律》约束和保护,不应擅自取人性命。这一次,我放过你们,而且下一次,我依然不会杀你们。”
  林菁说完,两人目瞪口呆,见过放狠话的,没见过这么不怕麻烦的。
  林菁很快让他们改变了看法。
  “下一次,如果再犯到我手上,不计人数,我会留下你们的一条胳膊,再有下次,我会留下你们的一条腿,如果还有下次,我觉得眼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林菁慢悠悠地说着,她来到凌霄虎面前,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他的小指,毫不费力地拗断里面的骨节,“质疑我能力的话,欢迎来尝试。”
  凌霄虎的嘴里还堵着东西,却可以清晰听到他牙关碾压石子的咯吱声,脖子上的青筋全部暴起,疼成这样,却不敢再还手。
  当兵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残!
  死了还能领到抚恤金,可残了,只能等战后拿了军饷遣派回老家,从此当个废人。
  战争年代,残疾的人不再少数,可在平时根本看不到几个。
  有家人的,将钱送回老家;没家人的,随便找个地方把钱花光,然后像一条孤零零的老狗,找个地方了结了自己。
  活人尚且过得艰难,又何况是失去劳动能力的人,不想成为家人的拖累,不想落到任人欺凌的地步,就只有这一条路。
  尤其是凌霄虎这样的老兵痞,不知见过多少死了伤了残了的同伴,对他们的下场再了解不过,此时只觉从骨头缝里窜出一股寒气,肝胆俱颤。
  这林菁太邪门,哪是什么小娘子,分明是罗刹现世!
  眼见有虞侯带着人要巡逻到这边,林菁拍了拍手站起来。
  “大昭的兵,应该死在战场上,而是不是死在自己的愚蠢上,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有人的地方就难免有内斗,遇到这种事,就是这么麻烦。
  看看左平的下场,就知道对同僚出手在军营是多么犯忌讳。林菁可没有左平那样硬的后台,随随便便就能翻身,哪怕一件很小的事,都有可能在她的履历上造成污点,不知什么时候,便会给她致命一击。
  所以这俩人不能杀,留着反而更有用。
  如果他们不知死活再次来犯,她出手也在情理之中,不落人口实;如果他们识趣,也能压下一些有心人的蠢蠢欲动,无形中少了一些麻烦。
  更重要的是,突厥人即将袭击幽州大营,他们太缺战斗力了。不要小看两个人,两个老兵在战场上能做的事,绝对超乎外行人的想象。
  最后,放狠话其实很没意思,从战术上讲,她更倾向说一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有时候会发生奇效也说不定。
  综上所述,与人打交道,不能怕麻烦。
  该忍,就得忍着。
  她回到帐篷的半个时辰后,外面传来一个有些讪讪的声音。
  “方便进来吗?”裴景行压低了声音道。
  “请。”
  裴景行进来后,本来就不大的单人帐篷立刻显得狭小了起来,他束手束脚地站在门口,有一种吸气收腹,很不得少占一点地方的感觉。
  突然冒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微妙感。
  林菁这帐子,进一个人不太好,两个人似乎也不太好……总之就是不好。
  裴景行烦躁地扒拉扒拉头发,问道:“你认为突厥人什么时候能打来?”
  “不知道。”
  “你!我听了你的话,做了这么多准备,你就这么敷衍我?”裴景行顿觉委屈。
  林菁坐在床上擦着自己的横刀,眼都不抬地道:“我是个当兵的,又不是算命的,诸葛亮借东风还得有个施法时间呢,不过一个时辰你就坐不住了?”
  “哼,一点女人味都没有,难道你跟左平也是这么说话的?”
  林菁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真是不能小看这些人。
  裴景行一笑,抱臂道:“左平突然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能找到牙帐位置,是你的杰作吧?别害怕,我又不会随便说出去,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要说这左家,在朝中人脉足,的确有优势,但到了军营,可就不一定了。”
  他意有所指,想将林菁收入麾下。
  按理说,如果招揽人才,最好求证过后再说。但往往求证之后,对方的价位也会提高,还会损一些情分。
  倒不如一开始就开门见山,显得更有诚意些。
  这就是驭下的心术,在这个平民有可能一辈子没见过一本书的年代,死死地掌控在上位者的手中。
  林菁没急着拒绝。
  裴元德班师回朝后,现有的幽州大营兵力将会迎来一次洗牌,府兵会重新回归折冲府继续屯田练兵,募兵大部分会编入十六卫,其余人得了军饷回家。她拿着真化府的军帖,有一定的自由度,但如果没人调派她,将会很尴尬。
  有两条路,一是进十六卫,二是戍边。
  师父曾与她分析道:“这两条路,都不好走。十六卫安稳,平时练兵番上,可以让你尽快熟悉大昭军队,但想要出头,太难。戍边倒是容易积累战功,但有一定风险……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是说你不行,而是走了戍边这条路,便很难调回长安,进不了军部的核心,岂不是背离了你的初衷?”
  她睫毛一垂,小扇子似的忽闪着,“我一个小小步兵,只想好好打仗罢了。”
  “有志向啊,我的跳荡团里,人人都这么想。”裴景行道。
  说实话,林菁是真的想进跳荡团。
  可这条件太美味,她反而要谨慎些。一个掌权者,无论他表现得多么无害,都须得给自己留三分余地。
  信任是太奢侈的东西,林家就毁在对帝王的信任上,那是血的教训。
  “我……”
  就在她想暂时敷衍过去的时候,突然传来堠楼的钟声。
  两人对视一眼。
  敌人来了!
  裴元德撩开帐子,迅速道:“让我看看林家人的本事,如果能守住幽州大营,我计你一功。”
  赢了有功,输了……可就前途叵测了。
  林菁开始备战。
  她略过了床尾明光铠,这是买来马战用的,守城暂时用不上,还会影响她的敏捷度,还是现在身上这套皮甲轻便耐用。她束紧了腰带,将弓背在身上,腰间挂上箭囊和佩刀,左手提着团牌盾,右手拎着马槊出了帐篷。
  草原上升起了狼烟。
  西北方,守着第一道警戒线的斥候点燃了火堆。
  当林菁出来的时候,第二道警戒线的狼烟也已经燃起。
  这是高速移动的骑兵队!
  她心中默念。
  林氏英魂在上,与我旗开得胜。


第9章 冷兵
  太阳大喇喇地挂在正午的空中,可草原并不见温暖,风越来越冷,远处有两只鹰,不死不休地盘旋着。
  所有人都是一路小跑,他们跟着前面的火长,火长看着不远处领头的队正,队正从队副那里得到率领军团的校尉指令,向自己所守的地方前进。
  向校尉发号施令的,则是各军后方坐镇的主将。
  营寨的后方,整整齐齐地排好了三列角弩兵,分别做好发弩、进弩、上弩的准备,旁边还有一队弓手负责掩护。至于弓兵和弩兵不够填补的地方,就由步兵来凑。
  木车弩、竹竿弩、伏远弩这一类杀伤力比较大、射程比较远的重弩,以及能达到单□□射程极限的臂张弩队,都被裴元德带去了阴山,留在营地的只有角弩队。所以,幽州大营的远程兵团,乍一看人数还可以,实际很单薄。
  弓兵团校尉双指捻着一根羽毛,高高举起。
  羽毛的倒向,就是风的方向。
  “西北风向!”他大吼道。
  每一队都在校准风向,他们必须在射程内尽量多的消耗敌人的兵力。
  幽州大营不是长期驻扎的营寨,它的防守主要靠壕沟,围墙也不高,所以,这很可能是一场苦战。
  林菁没有去守围墙,在中军的唯一好处,便是遇战时,中军是最优被保存的兵力,当箭矢都消耗得差不多,与敌人短兵相接的时候,他们会作为支援出战。
  她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站在大门后的裴景行,他身后是整装待发的跳荡团,紧跟着是五百人奇兵团。
  所谓奇兵,是一支直接听从主将号令的机动部队,也可以算作是救火部队,哪里有需要就去哪里支援,虽然不如跳荡团精锐,但也算是骑兵中的佼佼者。
  至于她所在的步兵团,则手持各式长柄武器和团牌盾,跟在骑兵后负责掩护,用武器将敌人从马上挑下来,再进行格杀。
  直到此刻,林菁终于确认了一点,幽州大营没有配备陌刀。
  她低声问潘良:“火长,营里一直都没有陌刀吗?”
  潘良叹道:“原先也不过三百来柄,突厥人从幽州撤兵后,都服从调令去别的地方了。”
  陌刀是隋朝才出现的兵器,为了对抗骑兵,应运而生。
  一柄陌刀足有一人多高,刀柄有长短两种可供调节,最短一尺,最长五尺有余,刀型似剑,双开刃,前锋略宽,兼有刀和枪的功能,又称“斩|马|刀”。因为杀伤力巨大,不允许民间持有,只在战时由仓曹发放。
  步兵对骑兵完全没有优势,因为有陌刀的存在,终于改变了炮灰的地位,否则早就从对战骑兵的兵种中剔除出去。
  但陌刀在军营中非常稀少。
  作为大昭军队标配的横刀已经很昂贵了,一把横刀的价格相当于一个七品官半个月的俸禄,陌刀的造价比横刀还高,大昭建国之初,因为连年征战,打造横刀还来不及,放眼全国,陌刀不过千把,如今也不会太多。
  陌刀的使用难度不小,且重达十五斤,需膂力强之人才能挥动,平日还需要演练阵型,她来幽州大营这几日,并不见操练中使用陌刀,心下已经怀疑。
  现在么……
  算了,也不是不能打,以枪挑刺,横刀破甲,乃是步兵传统。
  希望敌人的数量不要超过八千。
  就在她想得出神的时候,脚下的大地已经开始为突厥骑兵颤抖了。
  茫茫的草原边际,突然浮现出一道黑线。
  这条黑线逐渐变得粗壮,有了些许起伏,在阳光下泛出扭曲的光,像是自水汽中蒸腾而起的黑色海浪。
  近了,更近了。
  以林菁的目力,可以清晰看到冲在前方的重骑兵。
  突厥人手持武器,呼啸着从前方的高坡上冲下来,流水般向幽州大营蔓延。
  铠甲的摩擦声,马蹄敲击大地的声音,人的嘶吼声。
  突厥骑兵冲过来的声音就像是不断轰鸣的滚雷,无所畏惧的样子,是草原上最可怕的噩梦。
  “预——备!”角弩团校尉吼道。
  第一队弩兵蹶张开弩,对准前方的敌军。
  角弩的有效射程是一百五十步。
  当一匹战马处于全速冲刺的时候,跑完一百五十步只需要一字之间!
  在突厥人将要进入射程的时候,弓兵拉紧弓弦的吱呀声密密麻麻响起,所有人屏息凝视。
  只有朱红色的军旗在风中狂舞。
  “放!”
  若没亲自到过战场,很难想象上百支箭矢同时发射,是怎样壮观的景象。
  林菁被震撼到了。
  自幽州大营上空腾起一道黑色的光环,鸣镝的声音划过天空,只眨眼间,长箭落如雨下,射进突厥人的阵营中。
  对方有人应声落马,但更多的突厥人继续冲锋。
  第一列发射完的弩兵后退,将第二列弩兵换到前方射击,而后第三列弩兵再上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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