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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如此多娇-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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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然不能拒绝,跟着那侍女走过弯弯绕绕的庭院,便见一个身着华服的美妇站在门前相迎。
  刘氏一把握住了林菁的手,柔声道:“我早就听郎君说起甘州来了一位女英雄,及笄之龄便从军报国,心中一直好奇,怎会有女儿家有如此勇气,今日总算得见,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屋内已经准备好了热茶点心,请随我来。”
  林菁跟着刘氏进了屋,立刻被一群衣着鲜亮的侍女围了起来,莺莺燕燕的轻语声悦耳动听,有人捧来热帕给她净面净手,有人端来了一盅燕窝雪梨养颜汤,其中还 有一人注意到了林菁脖子上的擦伤,惊呼起来,侍女们急忙去寻了药,一根葱白玉指从精致的瓷瓶中挑了一点白膏,轻轻地擦在她的伤口上,一边吹起一边小心地问 她“疼不疼”?
  林菁简直恍惚了起来,跟这一比,她在军营里过的那叫什么日子?
  糙得没法看了。
  刘氏十分热情,她是长安贵女,端得是长袖善舞,深谙看人下菜碟的聊天王道,只跟林菁聊长安风土人情,灞桥、龙首原、大雁塔……姿态平易近人,林菁亦不反感。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林菁惦记裴景行,便想告辞。
  不料又被刘氏拉住了手。
  “我与郎君只得两子,盼女儿却不可得,今日见到你这样好的小娘子,真是圆了梦。我知道军营苦寒,你一个姑娘家是极不容易的。这样,早些年我做女儿的时候,有一件未上过身的狐皮大氅,你如果不嫌弃,便收下它,算我为边关将士尽一份心,可好?”
  “夫人不必如此,林某何德何能,不敢受此大礼。”
  “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还望你看在今日是我生朝,务必不要拒绝。”刘氏说罢便吩咐侍女,“去库房里找一找,应记录在嫁妆单子上。”
  林菁头大,这又是要找嫁妆单子,又是开库房……可前面裴景行也没消息传来,她不好离开,就算借口更衣,也有侍女一路随行,楚楚可怜地看着她,生怕她跑去前院。
  林菁无奈。
  回来后,刘氏吩咐侍女重新上了茶点,又道:“府里还有一位我从长安带来的琵琶好手,这就请她过来为女英雄献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菁在那婉转清亮的琵琶声中,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
  刘氏在拖着她。
  那大氅自然也是迟迟未曾找到,她透过厚重的门帘一角,发现外面似乎下起了小雪,入夜的梆子打了起来。
  “恕我不能再等,还请夫人原谅。”她起身想出去,刘氏并没阻拦。
  可林菁还未走到内院门口,便见前方提着灯笼的一队人正走过来,为首的便是韦胥。
  “裴景行呢?”她后退一步,冷声道。
  “他喝醉了。”韦胥看着她道,“这次是真的醉了。”
  林菁很惊讶,韦胥看着十分谨慎小心,居然真有胆子布下鸿门宴。
  “刺史这是想鱼死网破了?”
  韦胥道:“请随我来书房,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
  林菁冷笑道:“那也得你做得到。”
  韦胥一笑,并不生气。
  林菁觉得现在的韦胥跟之前很不一样,那个因为甘州民变而惴惴不安的中年官员,一下子变得沉静起来。
  是了,他造这天大的反,还需要怕什么?死都不怕。
  进了书房,他令小厮守在门外,自己插上门栓,从灯笼里取出蜡烛,将书房的灯烛点亮,然后坐在案几边,拨弄了两下火盆,在边上暖着手,招呼林菁道:“坐吧。”
  她没有动。
  韦胥道:“你去西突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想跟西突厥打仗,以此来缓解甘州民变的压力,是个不错的想法,也对我的筹谋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你肯说实话了?韦胥,悬崖勒马,现在还能回头。”
  韦胥笑了笑,继续道:“回头是不可能的,但我很后悔,如果知道你会有今天这样的举动,我会在你刚到甘州的时候,便想办法跟你见一面,把该说的话说了,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结果。”
  “你现在也可以说,等等,”林菁觉得面前又是一个陷阱,“你如果没证据证明你说的话,我是不信的。”
  “你会信的,林菁,我是你父亲的人。”
  ……
  “我不信。”
  韦胥道:“十五年前的仇,你没忘,我也没忘,甚至还有很多人……我们从不曾忘记。”
  “……我不信。”
  “我放弃了去富庶之地任职,不惜与家族决裂,主动要求来到甘州,我谋划了整整五年,就是为了让大昭失去陇右道,不仅如此,我们还希望大昭继续失去领地, 这是林元帅打下的疆土,他被害死后,那个坐在龙椅上,自始至终没有出过力的人,为什么还能好好享用他的江山?林菁,这是不公平的。”
  “那在这些领地上的百姓呢?就活该被你们当做扰乱大昭的武器?”
  “这是必要的牺牲,慈不掌兵,在战争中,牺牲一直存在,是平民或是士兵,有时候并没有那么重要。”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歪理,你也不要打着我父亲的幌子做这些事!”
  韦胥低低地笑道:“真是没想到,林远靖死在宫里,林家惨遭灭门,留下的遗孤,居然做了皇帝的走狗,听听你大义凛然的话,再想一想长安城的废墟,你可对得起你父亲的英灵?”
  林菁气得手抖:“我父亲不会做伤害百姓的事!不准你污蔑他!”
  “他是军神,真正的神,而神是不会在意凡人的目光的。我曾追随他,只是军营里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参军,可现在,我却是这世上仅存的几个亲眼见过他行事作 风的人,其余人都死了,陆陆续续,没人逃得掉,如果我不是仰仗着姓氏,也早就进了死牢,所以啊,这么看来,我反而比你还要了解你的父亲,毕竟……你连他长 什么样子都没印象了吧?”
  林菁控制不住地抽出后腰藏着的龙雀,她半跪下来,刀尖直指韦胥的咽喉,她的心慌得乱跳,韦胥说她连自己父亲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一下子深深扎进了她的心。
  她的确不记得了,父亲、母亲……什么印象都没有,他们只活在姑姑和兄长的描绘中,她的手没有过触感,只能想象母亲是软的,父亲是刚硬的,母亲是爱她的,父亲也会举着她大笑……
  是这样吗?她不记得,不知道,只任由别人告诉她,永远也无法分辨……
  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沉声道:“不要以为我不记得,你就能随便乱说!而且我不是我父亲,我有自己的道要走!”
  “真是年轻。”韦胥根本不怕她的刀,因为那刀尖在颤抖,“发现自己在助纣为虐,所以受不了?现在,该轮到我说‘悬崖勒马’了,林菁,加入我们,追随你的 父亲,为他报仇!你不是一直很清楚仇人是谁吗?林妙真和林慕难道没告诉你,这朝堂上一半人都是凶手,可笑你还在为他们的千秋大梦拼杀,你想护着的百姓,又 有谁还记得同样为他们出生入死的军神?现在你反而把刀尖对准了我,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
  林菁乍然想起,在离开长安前的那一夜,兄长对她说的话。
  “为兄不管你选择为何,你须记得,朝堂之上,尽半都是林家之敌,务必小心。”
  虽然李氏也许并非直接凶手,但——
  没有先帝李僢和太子李茂的默许,谁人敢动林远靖?
  没有三省官员的推波助澜,林家的惨案为什么结得悄无声息?
  没有满朝文武的心知肚明,曾轰轰烈烈的军神何以陨落得如此耻辱?
  林菁第一次觉得龙雀这样沉,沉到她拿不住。
  她问道:“你,以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林元帅当年残存的旧部,目的是推翻李氏皇朝,让有德者居之!我们从不曾打扰你和你兄长,因为上一代的仇怨,本该由上一代了结,你们应该在长安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只是没想到李茂居然会令你从军,而你……还坏了我们的计划。”
  “不,你们是不对的。”她思绪如乱麻。
  “林菁,你本该是父母掌上明珠,如果林元帅还在,怎么会有现在豺狼当道的不平世?前线打了败仗,倒要逼迫一个小娘子来从军,这样的昭国,值得你尽忠吗?这样的世道,值得你去守护吗?”
  龙雀坠了下来。
  一声哀鸣。


第34章 雪中
  韦胥见她心神大乱; 知道自己的猛药起了效果。
  林菁跟她的父亲一样; 是天生的强者; 他们很自信,有自己的判断力; 很难随波逐流。好在林菁年纪还小,就算再如何聪慧,一提到她所不了解的地方,难免会失了准头。所以韦胥开门见山; 单刀直入,没给她任何反击的机会; 直接将话语权抢了过来,掌握了谈话的节奏。
  可接下来; 就不能这样强硬了; 不然会引起反弹。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捡起了那把短刀,放在林菁手上。
  她的手冰凉,似乎连血液都被冻住了。
  “你生在开德十一年九月下旬; 那时候你父亲奉命东征百济,战事到了紧要关头; 整整过了一个月; 家书才传到军营。他高兴极了,为了庆祝你的降生; 买了三大车好酒,要所有人都跟着他庆祝。那天跟今天一样; 也下着细碎的小雪,是百济的第一场雪,军营外一片白茫茫,草地荒芜,植物都枯死了。可就在那天,他在军营外发现一株被埋在雪下的小花,他把花挖了回来,放 在主帐里精心照料。他对人说,这是个好兆头,以后,他的女儿要像这花一样,天压不垮,雪冻不坏,留存天地芳香,予人以希望。所以为你取名为‘菁’,而你的 小字,叫芳雪。”
  林菁眼尾发红,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有这样的来历。
  拳拳父爱,已刻在她名中。
  “为了见到刚出生的女儿,他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把胜利当做最好的礼物献给你,他知道自己已无可封赏,便想为你求一个郡主的爵位。林菁,你本来……不,你生来就是公主,你站在父亲的荣耀上,任何一个公主都比不上你。”
  “结束百济之战,大军回到长安,已是开德十二年二月,那时候,你已有四个多月大,早过了满月,也办不了百日,可他太喜欢你,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骄 傲,硬是随便找了个名堂大摆筵席,整个朱雀大街被他用绢花装点成盛放似锦的春景,美酒注入水缸,放在林府门前,谁都能饮上一杯女儿红。他被御史指着鼻子 骂,说他好大喜功,不顾百姓生计,他却笑道,自己出生入死赚来的钱,不给女儿花,还要给谁花去?”
  “我当时还见过你一面,小小的女孩儿,包在大红的襁褓中,你母亲不假侍女之手,一直抱着你轻声低语,她是一个那样温和的……”
  “不要说了!”
  “我知道你也想为他们报仇,可你走错方向了。你想往上爬,想查出事情的真相,可你想过没有,到那时候,你身边已有无数追随者,你像你父亲一样德高望重, 你的属下在军部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你找到了自己的仇人,还能放手一搏吗?你还有勇气吗?”韦胥知道林菁已快到极限,他话头一 转,温声道,“好了,我知道你今天接受的信息太多,一时无法做出判断,我也不可能在你还未加入我们的情况下,告诉你全盘计划和组织情况,你大可以考虑几 日,我的底线,不求你加入,但求你不要干涉我们的事,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我们还会帮你,毕竟你是林元帅的女儿,如果能看到他的后人在战场大放异彩,我们亦 老怀甚慰。”
  林菁失魂落魄地出了林府。
  门口裴景行的马车已经不在了,他被灌醉后,想必已经被接回了大营。
  韦府的门房递给她一把伞,她拒绝了。韦府的一切都让她害怕。
  外面已是深夜,林菁独自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零星灯火下,雪泛着晶莹的光,她每走一步都很小心,怕真的踩到了雪下可能埋着的草。
  心要有多柔软,才会注意到这些?
  她的脸又湿又凉,不知什么时候流的泪,挂了满脸泪痕。
  雪越下越大,她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最后终于累了,随便找了一处墙根坐下来,却没想到屋子里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然后她便听见有女人小声地哄着,温柔地哼唱起了歌谣。
  明明是陌生的曲调,明明是陌生的江南方言,她一个字都听不懂,却听得泪流不止。
  “我也有阿娘阿耶疼过……我也想……”
  也想被温柔的对待,在难过的时候,有人也为她唱一支这样的歌。
  她想家,想阿兄,想姑姑……想阿娘想阿耶,哪怕他们只是两个冰冷的牌位,也证明她曾拥有过。
  只是不记得了。
  只是她不争气,不记得了。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浑然感觉不到冷,甚至在对亲人的想念之中,还感觉到了温暖。
  直到她感觉雪不再往脖子里灌,面前出现了一双皮靴。
  霍九披着一件黑貂大氅,手里举着一把油纸伞,垂眸看着她。
  “真没想到,如果我不来,明早的甘州城,大概会迎来一具冻死的女尸。”
  林菁看到他的一瞬间,又想立起铠甲,甚至还想对他冷嘲热讽一番,方显得她仍是那个无坚不摧的“女中豪杰”。
  可当她摇摇欲坠地站起来,扯住了霍九的衣领,想做点什么时,突然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一溃千里。
  那是一种渴望。
  她低低地问道:“你为什么来找我?”
  “一个潜在的优质情报买主和卖主,如果真的死在沙场,我会为你敬一杯酒,但如果是平白无故冻死,我会觉得自己眼瞎。”他说得冷静而客观。
  林菁笑了笑,她放下他的衣领,转而伸出手。
  “对不起,腿冻僵了,烦劳你背我一程吧,以后,我会用情报来偿还的。”
  霍九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算了算她从韦府出来到现在的时间,这腿能走路才是奇怪,于是解下大氅披在她身上,又把伞交给她,转身蹲了下来。
  “上来。”
  她的腿动一动就如针扎,咬着牙伏在霍九背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霍九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仿佛很不习惯这样亲密的动作,他道:“你还真是不客气……丑话说在前面,我再怎么喜欢做生意,也不会伺候买主,你是第一个,记住,你欠我的大了。”
  “唔。”她闷闷地道。
  霍九知道她冻得太久,怕真出什么问题,立刻跃上屋顶,轻得像一只灵巧的狸猫,向着一处疾奔而去。
  可没想到,这位他极其重视的“潜在优质买主”非常不知足。
  她在他身后轻声问道:“霍九,你会唱歌吗?”
  “……会。”
  “那你……能不能为我唱一支歌?什么歌都好,我花钱买,你出价。”
  林菁等了很久,等到她以为霍九已经拒绝她的时候,他低声唱起了歌。
  她瞪大了眼睛,这首歌,跟刚才那个女人唱的一模一样,像江南水乡一般婉转优美,他竟然也会?
  她还想深挖下去,可脑子越来越昏沉。
  这首歌用男子低沉的声音唱来,更觉柔肠百转,像是在低低诉说一个古老的传说……她伏在他温厚的脊背上,身上盖着暖和的动物皮毛,穿梭在雪夜下的甘州城上,像是被梦托起的公主。
  渐渐什么都不去想,沉沉睡去。
  导致她没听见,霍九在唱完这支歌后的轻声低喃。
  “阿娘,原来我还没忘……”
  霍九当然不可能把林菁带回他在甘州的老巢,而是找了一个客栈,多花了点钱,叫老板娘出来给林菁脱去了湿冷的衣服,用热帕子擦了擦身体,然后随便找了一套干净衣服换上,直接塞进几层被子里捂着。
  他自己则叫了一壶热茶,在灯下优哉游哉地看起书来。
  林菁在里面一阵子冒冷汗,一阵子冒热汗,刚开始还打摆子,后来便不住地在被子里滚来滚去,哑着嗓子喊水。
  霍九大概是真的没伺候过人,拎着壶就往嘴里灌,最后把林菁灌得本能往后缩,才罢手,又叫老板娘继续上热茶。
  这回林菁不捂被子了,她仍是半昏迷的状态,嘴里说着胡话,又是不停出汗,再喊着喝水……
  拎壶灌。
  被霍九这么野蛮的照顾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林菁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动。
  她坐在霍九对面,发现对方一夜未睡竟也没染上黑眼圈,仍是目光清明,蓝眼眸像是不悲不喜的野兽,没什么能撼动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令人羡慕的坚韧。
  “昨天幸亏有你,可惜我现在情报不多,以后再补偿给你如何?”
  霍九放下书卷,挑眉道:“看来你是不想告诉昨晚发生了什么——你和裴景行两人一起进了韦府,最后只出来一个裴景行,直到深夜,你一个人丢了魂儿似的在甘 州城里游走,如果不是我监视韦府的人发现了异常向我汇报,你会像一个乞儿一样,冻死在甘州街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菁按着眉角,无奈地道:“韦府发生的事……现在的确不能告诉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霍九突然笑了,“那不如我来告诉你,韦胥跟你摊牌了吧?他是不是告诉你,他谋反的真相是为了你父亲?他是不是还告诉你,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亲者痛仇者快’,除了他们那群老家伙,整个大昭都是你的敌人?”
  林菁放下手,震惊地看着他。
  她的样子好像一只傻鹌鹑,霍九收了笑容,从旁边的食盒里取出一碗粥放到她面前。
  “你玩不过那只老狐狸,让我想想看,能把你打击得那样厉害的,一定还不止这些,他一定提到了你父亲的往事,哪儿痛就往哪儿捅刀子,你的软肋那样明显,迟 早要被人这样利用,早一点遇到也不算坏事,前提是遇到了我。”他的蓝眼眸闪着精光,像是雪原狼在逼近猎物,“不要想蒙混过关,林菁,救命之恩,你该怎么报 答?”
  林菁噎得简直喝不下粥了。
  她没时间再去计较其他,又要专心起来算计,想方设法地对付眼前狡诈的男人。
  只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很默契地没有提到那支歌。
  那支温暖了整个雪夜的歌。


第35章 利息
  坦白说; 林菁觉得自己的命还是很值钱的。
  她无奈地道:“甘州马上就要开战了; 你也知道; 有的情报能买卖,有的情报不能; 我管不了你将情报卖给别人,也不想再利用你去传递情报,你自己掂量掂量,我还有什么能给你做报答的?”
  霍九也不勉强; “那就先欠着。”
  林菁立刻想起身离开,“那就太谢谢你了。”
  “别忙; 我话还没说完呢。”霍九冷笑,小没良心的。
  林菁讪笑着坐了回来。
  霍九道:“做生意的都知道; 债是不能白欠的;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欠的债都会生利息,如果不是有利息在这里卡着,不知道得生出多少老赖; 对欠钱的人纵容就是对自己残忍,你能理解的对吧?所以你欠我的这份恩情; 是要滚利的。”
  林菁:“有个词叫挟恩图报; 你了解一下。”
  “小小生意人,不太懂这些。”
  这人真的有本事; 硬生生地把让她感激的救命之恩拗成了买卖关系,而且还吃定了她不会撕破脸。
  林菁还指着他打探苏国夫人的情报呢。
  她问道:“你想生多少利?”
  “不多; 在与西突厥开战的期间,我可能会有些小小的问题想要问你,你可以选择回答或不回答,这些问题一共有十个,直到你答满。”
  林菁认真地看着他道:“我不会出卖自己的国家。”
  “即是昨天与韦胥雪夜深谈之后,依然保证自己不会出卖昭国?”
  “对。”
  霍九低低地笑道:“别那么紧张,我又没说这些问题一定跟军情和昭国有关,好歹我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强迫别人的。要我派车送你回去吗?”
  “好啊,谢谢。”
  “……真不能跟你客气。”
  林菁又坐上了那辆马车,赶车的是老熟人了,胡饼店老板给她塞了满满一带子胡饼,甩起鞭子驾起了车。
  她看着那袋胡饼有些发愣,霍九……他对买主真的很细心,好像上一次也有投喂她,那些胡饼还没吃完呢。
  她笑了笑,收了心,靠在车厢上,开始将思绪一点点理清。
  昨天是她太不小心了,很多人都知道世道险恶,坏人也不都长着一张妖魔鬼怪的脸,但因为各种利益相关,辨识出与自己不同阵营的人并不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她偏偏没想到,有那么一种人,看上去跟你站在一条线上,却能在最不经意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令人防不胜防。
  这便是韦胥的高明之处。
  他以理动情,再以情动理,把心术玩得出神入化,她险些被他洗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她以后会慢慢自己了解,但以发动民变、使国家割地来复仇,恕她不能苟同,借她父亲的名来煽动这些老部下的仇恨,尤其该杀!
  韦胥的话不能信,这个组织也并不像他说的那般伟大,最明显的便是权利的交接。
  谋反成功之后,谁来当皇帝?
  另外,谋反需要什么?
  钱、粮、人、兵器。
  陇右道是发动民变,那其他的地方呢?有没有搜刮民脂民膏的?有没有故意制造动乱的?有没有居心叵测收买人心的?这里又有多少故事发生……可惜她现在什么 都做不了,拿下韦胥一个,还有藏在暗处的其他人,如果这个时候她明目张胆地跳出去,还会成为一个活靶子,被这样一群不择手段的人盯上,她是怕死得不够快 吗?
  还得从长计议。
  回到大营,林菁直奔主帐,才发现裴景行居然还没醒。
  韦胥这是给他灌的什么迷魂汤?
  朝晖看到她回来很惊讶,“韦夫人说要留你过夜,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菁微笑。
  给百骑司打个差评吧。
  她其实也没什么好跟裴景行汇报的,总不能过去跟他推心置腹地说韦胥是她父亲的部下,做这些都是为了报仇吧?
  林菁直接回到自己的帐篷,站在门外,发现帐篷又被人动过。
  人生真是处处是惊喜。
  林菁走进去,崔缇正靠在帐篷角落看书,他一见林菁便喜道:“你终于回来了。”
  这副恭迎丈夫回家的小媳妇样子,让林菁一时之间竟忘了下手揍他。
  “找我什么事?”
  崔缇慌忙解释:“我不是故意要闯你帐篷的,实在是有要事想跟你商量,站在外面又实在不好意思,才进来等你的,我保证什么都没有碰!”
  林菁嗤笑,真敢碰什么不用她出手,他自己就死定了
  “有话快说。”她坐下来,从袋子里掏出一张已经冷了的胡饼,大口吃了起来。
  他咳了一声,正了正衣冠,像是在念奏折一般,肃容沉声道:“我思来想去,觉得引西突厥进攻甘州这件事不妥。”
  “如何不妥?”
  “当初你引西突厥过来,是为了转移民变的矛盾,若以整个陇右道的兵力来抗争,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范允麟并不支持这件事,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很厌恶你们 强行逼迫他出兵的做法,所以有意要给你们教训,在范允麟不发兵的前提下,如果西突厥的大军前来,甘州该怎么办?甘州的百姓怎么办?我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 你这次的计策实在太过鲁莽,怎么能以战争为儿戏?为了不去剿匪,为了不生民变,你竟然如此兵行险招,现在来看,真是一步昏棋。”
  林菁努力噎着饼,她问道:“关于范允麟的消息准吗?”
  崔缇道:“请不要质疑崔氏的能力。”
  “嗯,那就对了,范允麟也不过是个俗人,他的反应是在情理之中,这件事,我不怪小裴将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崔缇有些生气地道:“你不提自己的计谋有失误之处,反而怪范允麟是俗人,这是什么道理!”
  “首先,这世间没有百分百完美的计谋,战时瞬息万变,每一次用计策用诈都是在赌博,甚至是在争天运;其次,我自忖算到了大半,而且将甘州与西突厥之间战争的胜率提升到了八成,我何错之有?”
  崔缇义正言辞地道:“我听不懂!”
  林菁索性把那难咽的胡饼放在一边,伸出手指,在地上画了三个圆圈,分别写上“大昭”、“东突厥”、“西突厥”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崔缇:“……你这字有点飘啊。”
  “不要在意细节。”林菁掏出水囊灌了一口水,然后在这几个圆圈之间连了几条线,“东突厥刚与大昭签订了和平约定,短时间内,最起码在拿到大昭这一年的赔偿之前,是不会跟大昭撕破脸的,这个时候,东突厥相对安全,但他们开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开头。”
  崔缇一惊,悚然道:“东突厥的成功,令天下人知道,只要战胜了大昭的军队,就可以从大昭得到好处!”
  “当你发现跟自己关系不怎么好的兄弟突然发了一笔横财,会不会动心?假如动心,你会怎么做?冬天不适合发动战争,等到春天来临,天气暖和,马匹肥壮的时候,大昭一定会再次对上草原部民。”
  “这只是你的猜测,万一他们老老实实放牧不出兵呢?”
  林菁失笑,“好,他们是有可能当个放羊娃,但更大的概率是像野狗一样扑到陇右道的土地上撕咬,有很大几率会发生的事就在眼前,为什么不早点做出安排?”
  “可现在的陇右道根本没有迎接战争的准备!”
  “准备?你从哪本书上看来的,突厥人打你还要等你做好准备?”
  “我……”
  “提高胜率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出其不意,这一次引西突厥来战,正是他们出其不意的时候,也是他们最不想战斗的时候,只有这个时候打,那群已被安逸磨没了战意的兵油子才能打赢!如果等到西突厥发动战争,陇右道必失!”
  “危言耸听。”
  “我是不是危言耸听,跟东突厥的那场战斗还没教乖你吗?难道渭水河畔还想再欢迎一次突厥铁骑?”
  “可你……这仍然不能改变你蓄意发动战争的本质!”
  林菁冷笑:“是不是在你眼里,大家只要老老实实去剿匪就好了?牺牲那些因为活不下去而成为山匪的百姓,用暴力压制他们,就可以安稳度过难关?”
  崔缇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真天真啊,因为有韦胥的支援,昆仑寨是很难打下来的,我们将会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内斗中,在甘州对平民的武力压制将会成为昭军的耻辱,也会传遍整个陇 右道,你以为过不下去的只有甘州吗?不,所有边境线上的百姓都在煎熬,从幽州到甘州的这一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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