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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小周后-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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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瞪视着远方,突然撕心裂肺地喊道:“是国后!是国后杀了我和官家的孩子!那襁褓自燃,一定是国后在上面施了妖法!”
  此语惊天动地,将在另一侧侍候的众人全都惊得议论纷,黄保仪走了进来,冷言冷语道:“窅娘娘失了孩子,心智不清,胡言乱语,竟是污蔑起国后娘娘了!”她呵斥几个婢女,“还不将窅娘娘搀扶到床上,好好侍候?”
  窅娘狠狠地甩开前来搀扶她的宫女,咬牙强硬说道:“臣妾没有半句诬陷!那襁褓是国后亲自送给我的!是国后在那襁褓上施了妖术,才会自燃起火!这一切,官家都在现场!”
  这几句又是耸人听闻之语,外面的臣子们听此言论,更是如同炸开了锅般。
  张洎从人群中站出来,上前一步对国主道:“宫中一夜失火,连损数十殿,数十宫女内监被焚致死,损失惨重,再加之官家受伤,窅娘娘小产,于皇室血脉又是痛心之事。此事关系甚大,还望官家能明察!”
  他身后跟了一群文臣,纷纷附和道:“请官家明察啊!”
  国主面无表情:“多劳张卿费心,朕自会查个明白。”
  窅娘趁此哭着哀嚎道:“国后一直妒忌臣妾分了国主的恩宠,时时都想置臣妾于死地,这是国后想要烧死臣妾和臣妾腹中的孩儿!”
  张洎忍不住说道:“国后娘娘未免也太仗势欺人!难道要折腾得后宫中寸草不生,才肯罢手么?!”
  另一个臣工附和道:“难怪十余年来,后宫中总不闻婴孩呱呱坠地之声,皇族龙脉也是十分凋零,如今臣总算明白了,国后自己无所出,便要加害嫔妾,残害龙胎!”
  张洎气势凌人道:“国后妒忌窅妃娘娘,心存杀念,在襁褓上施以妖法,蓄意一尸两命,以此除掉眼中刺!国后如此歹毒,怎堪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
  那张洎位居权臣,正一心想要为自己的幼子报仇,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打压国后的机会。更何况他近来笼络了众权贵大臣,那些权贵们的利益都曾被国后阻断过,对国后怀恨在心,更是毫无矜悯之心,纷纷附和张洎道:“窅妃可怜,皇子无辜。国后用心险恶,有损国美誉,臣等请官家废后,重新册立国后。”
  “请官家废后!”众臣子竟然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向国主请命。

  ☆、第五十九章 施妖术(3)

  黄保仪恨道:“张大人!你贵为朝臣,理应明辨是非,但你不但不为国主除忧,反而不辨奸盗,搅乱后宫,你、你们这分明就是助纣为虐!”
  “够了!”国主一声厉喝,殿中停止了争吵,霎时间鸦鹊无声。
  “国后呢?国后在此处!传国后前来!”
  此时,姚海突然慌里慌张地闯进来,禀道:“回官家!国后娘娘不见了!”
  “什么?国后不见了?!”
  殿中鼎沸起来。
  姚海擦了擦脸上的黑灰,惊慌失措道:“杂家寻遍了后宫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国后。说不定,国后娘娘已经被火焚……”
  “胡说!”国主神色极为惊惧。
  张洎那群人面面相觑,窅妃也觉得匪夷所思,正要废后的时候,国后被火烧死了!
  这个消息倒是出乎窅妃意料之外,让她猝不及防。
  姚海哭诉道:“大火那一夜,东风强劲,蓬莱院又在廊房后,火势最为猛烈,被烧成了灰烬,娘娘只怕是……”
  国主浑身都在颤抖:“就算是国后被火焚,也要找到她的遗体!”
  姚海摇头道:“宫中被烧死的无数……一时半会儿也恐怕辨认不出……”
  国主像是骤然间被抽去了精气,跌坐在龙床前,“找!找!去找!翻遍每一寸地,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张洎有些喜形于色,国后被火烧死,这是比废后更让他高兴的事,说道:“火势凶猛,国后娘娘伤人不成,反伤己……也只怕是天意啊,官家,请节哀……”
  国主大怒:“朕什么时候说过国后薨?!再有胡言乱语者!斩!今日消息不可通传于外,只说是国后去了香山静修!如有管不住嘴巴,朕一个个割了你们的舌头!”
  “是……”众人都低下了头。
  “另,宫中火灾,是朕不小心推翻了烛台。此事与国后毫无关系。”
  人去楼空后,窅妃静卧秀榻,一片一片地扯着花瓣,蹙眉沉吟。
  片刻之后,菁芜从外面进来,神色凝重道:“回娘娘的话,国后果然没死。”
  “没死?她去了哪里?”
  “老奴去调查此事,听一个宫人说,亲眼看见娘娘和她的宫女被一个黑衣人带出了宫。”
  “此事为真?”
  “千真万确,那夜大火,宫人都救火,宫门必有疏怠时,想必国后娘娘也是被人趁乱带出了宫。”
  窅妃唇角微微一勾,发出一声声冷笑,“周嘉敏,你可真是不要命了!竟然趁着火灾出了宫!”
  菁芜上前一步,犹疑问道:“此事……可否禀告国主?”
  窅妃向她剜去了一个阴毒的眼神,“你的脑子被浆糊糊了么?告诉国主国后还活着,然后让国主找回来,然后让她继续做国后,压在本宫头上,是么!”
  菁芜忙讪讪道:“是……不是……老奴的的意思是,老奴脑子糊涂了,那贱人离了宫,正趁娘娘心意。”
  窅妃冷冽一笑,“如此还不够,本宫要她死!”
  菁芜愣了一愣,窅妃问道:“那个看见国后出宫的宫人处决了么?”
  “老奴已处理干净了,阖宫中,就只有娘娘知道国后还活着。”
  “好!很好!你去重金买江湖杀手,在宫外把国后杀了!要神不知鬼不觉!务必不留一根骨头!”
  菁芜神色一凛:“奴婢明白!”

  ☆、第六十章 遵大路(1)

  山道上,一辆马车停驻在树下,已经马不停蹄地行了一日,更是滴水未进。
  林仁肇回身对元英和阿茂道:“你们看好娘娘,我去附近找点水。”
  元英点头:“将军快去快回,我们在此处等你。”
  林仁肇离去不久后,树影斑驳,突然间,树叶翻飞如雨,从树上跳出数个手执闪亮兵刃的黑衣人。
  马儿受惊长鸣奔走,马车向一侧的山崖倒去!
  阿茂对车中的国后娘娘大声呼道:“娘娘小心!”
  马车轱辘辘地滚了下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茂飞扑上去,以肉身抵在一块大石上,生生卡住了马车。
  一阵噬心吞骨的痛楚传遍阿茂的周身,阿茂觉得双腿像是被生生截断一般,一阵短暂的麻木之后,便是剧烈的疼痛。
  原来,马车车轮已经嵌进了他的大腿上,宛若锐利的刀锋一样割开了他的腿,鲜艳的浓血如溪蜿蜒,露出腿上一大段森森的白骨。
  周嘉敏和元英正是被撞击得满头是伤,底下是乱石嶙峋,荆棘丛生,怪枭长嘶,马车的一半皆是悬在半空中,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要跌落,摔成粉齑。
  阿茂疼得几乎咬碎牙齿,大声道:“危险!”
  几乎在同时,黑衣人也已扑到他们身侧,阿茂拼尽全身之力将周嘉敏推了出去,大声道:“娘娘快逃!”
  嘉敏被推出了丈远,黑衣人也已经追至,长剑挟裹凛冽阴风,向嘉敏扑面而来,眼看那闪着寒光的刀尖就要逼近嘉敏的胸口,却突然,那黑衣人摔了出去,原来是阿茂死命抱住了黑衣人的双脚。
  嘉敏怔了怔,在这愣神的时候,元英拉住她,急道:“娘娘,顾不得那么多了,快上来!”
  “可是……”嘉敏放心不下阿茂,心痛如绞。
  元英的气力巨大无比,拽着嘉敏向一侧大路上仓惶逃走。
  倒地的黑衣人重重踢了阿茂数脚,阿茂拼着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拽住就是不松手,那黑衣刺客杀得性起,锐利的长剑一刺,阿茂的胸口中了一剑,刹时间,鲜血如莲般绽放。
  偏偏到此时,阿茂还是硬撑着一口气不松手,黑衣人大怒不已,长剑唰唰数声,阿茂倒在了血泊之中。
  嘉敏回首望见阿茂惨死的一幕,心如刀绞,浑身战栗。
  元英也是悲愤难抑,可是没有时间让她们难过伤心,那数个黑衣人都已经迅速围拢了过来。
  元英将嘉敏护在身后,朝众人喝道:“你们若是绿林好汉,我们奉上钱财银两便是!何苦要夺人性命?”
  那为首的黑衣人冷笑数声,“小人奉命行事,会给你们快活的死法!娘娘还是配合配合吧!”
  嘉敏凝眉肃然:“你们知道我的身份?你是窅妃的人?”
  那黑衣人只是冷笑数声,亦如夜枭嘎嘎粗粝的声音,手腕翻落间,森森杀气骤生!
  “大胆!竟敢对娘娘无礼!”
  凌空一声爆喝,自山坡间飞下来一条马鞭,只见一个白衫长衣公子,自马上飞身而下,马鞭劲风凌厉,缠绕住黑衣刺客的手腕,那黑衣人只觉得虎丘一震,手中的剑也几乎被震落。
  嘉敏一眼认出了那白衣公子,——曹仲玄!
  曹仲玄在寺中壁画,也学了些防身的少林功夫。得知宫中大火消息之后,心中放心不下,一路快马加鞭跟随嘉敏的马车而来。果然,行到这幽山密林之中,便撞上了刺客。
  只是他毕竟学艺不精,所学的几套拳法也只能对付江湖末流之辈,如何能与这些职业杀手相抗衡?
  那黑衣刺客招招阴毒,直取曹仲玄的性命,曹仲玄勉强躲过,浑身之中都已不少被长剑刺中。
  剩下数个刺客奔向嘉敏,飞脚踹上剑柄,长剑犹如一根根长矛,直直扎向嘉敏。
  突然间,一声尖俏的声音骤然炸响,众黑衣人尚未看清楚是何物,只觉得眼前森然寒气一晃,脖子上已多了一道血痕,一个个双腿一软,纷纷翻了白眼跪在了地上。
  元英大喜:“林将军!”
  林仁肇飞奔而来,从山头落在了地上。
  众人都已安全,可阿茂已死在血泊之中,临死之前,他依然保持推开嘉敏的姿势。
  “阿茂,阿茂他还那么年轻……”嘉敏的泪水如泉涌,她的心痛得拧成了一团,那是无力而为、饱含悔恨的痛与苦。
  元英也忍不住流泪,哭得满脸的血痕、泪痕、灰尘斑驳。
  嘉敏哽咽道:“阿茂他自小孤苦,才入宫做了内侍,只是他跟了我之后从来就没有过过几天的好日子,我不但没有许他荣华富贵,反而一直担惊受怕,到如今……如今……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怎会连累到他至今?”
  元英抹了抹眼泪:“娘娘可千万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阿茂的心思奴婢明白,若是娘娘出了什么意外,奴婢和阿茂也会殉死的。若是以我们的性命换来了娘娘的安全无虞,我们死也所值!”
  林仁肇安慰道:“阿茂是个好男子!好汉死得其所,娘娘节哀!”他将马车掀开,重新整理好阿茂的尸身,开挖出坟冢,葬好了阿茂。
  此时天已近黄昏,寒鸦在乱石坡上低徊盘旋,枯萎茅草随风飘飞,山林里树叶飒飒拂动,不时传出野兽凄幽的鸣声,嘉敏哭得倦怠了,倚在石上,看着那新起的坟冢,心绪凄迷。
  曹仲玄问道:“娘娘此次出宫,该将前往何处?”
  嘉敏闭了眸,灰心失望道:“宫中那腌臜的地方,本宫已经厌倦,而国主……”
  国主,国主也已经让她失望透顶。
  元英道:“宫中大火,娘娘已出宫多日,可是想回去?”
  曹仲玄冷嗤道:“回去?还能回得去吗?张洎勾结众臣上书废后,国主昏聩,宠信窅娘。如今众人皆以为娘娘葬身火海,国主隐而不发,国后就是想要回宫,也无立身之地了!”
  元英攒紧了拳头:“那群乌合之众!宫中大火,若不是林大将军相救,只怕奴婢与娘娘早就葬身火海之中了。”
  林仁肇爽朗道:“即是如此,娘娘不妨跟我到南都游玩,吃香的,喝辣的!自由快活,不知比宫里强多少。”
  “不可!”曹仲玄大声制止。
  林仁肇不乐意了:“有何不可?”
  曹仲玄冷言讥讽:“且不说你林将军是有妇之夫,带着国后招摇过市,岂不是很快就被官兵发现?”
  “难道国后还有比这更好的去处?”
  “当然是住在我给娘娘安置的山庐中。在下在各地都置办了田产,多处风景秀丽之地都有山庐,正适合娘娘清心修养。娘娘既是厌倦了宫中腌臜,不如今后娘娘隐姓埋名,寄情于山庐之中。”
  “寄情山庐,岂不是淡出个鸟味?!你小子别打主意了,国后跟本小爷走定了!”
  “林将军执意带走国后,身不正名不顺,置国后清誉于何地?!”
  “穷酸儒士,再啰嗦仔细我打烂你的嘴!”
  ……
  周嘉敏道:“你们都别争了,我想回秣陵故居。”
  两人住了嘴,怔怔望着嘉敏。
  “我决定了,我已多年未回秣陵故居,此次出宫,正好借此回去看一看。”
  ……
  到了京郊秣陵,周府上只剩了几个看家的仆从,洒扫院落后,周嘉敏择了后院傍山处的别院住了下来。
  空气清迷,泉水涓涓细流之声呖呖可听。
  略用茶点、换衣之后,几人都坐定,嘉敏心情低落,略喝了些茶水,实在是无精打采。
  曹仲玄问道:“今日那些杀手是专门针对娘娘而来,可是宫中窅妃的人手?”
  元英点了点头,眉峰紧锁:“那窅妃紧追不舍,看来是势必要对娘娘下毒手,今日若不是两位大人出手,只怕娘娘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曹仲玄似乎颇不以为意,唇角勾了勾,带着几分嘲弄之意说道:“窅妃心狠手辣,如今娘娘又居于幽僻城郊之地,看来正是她下手的好时机。”他一撩袍角,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扯了一块鸡腿,大口大口地啃着。
  元英一把从他的嘴里抢过了鸡腿,不满道:“你惯会说风凉话。”
  曹仲玄微微一笑,端过酒壶仰着脖子咕噜噜灌酒,风淡云轻道:“此地风景秀美,本公子正好写生描摹,不妨就在此地居住,顺道也能庇护娘娘的安危。”
  林仁肇嗤地一声,对曹仲玄冷笑道:“你不过是个书生画匠,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护得娘娘安危?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本小爷来做好了。”说罢,也一屁股坐了下来,扯过桌上的一只鸡腿。
  那曹仲玄按住鸡腿死死地不松手,狠狠地瞪视着林仁肇,林仁肇暗暗加力,到底还是将鸡腿抢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嚼着。
  曹仲玄几乎气噎,不过旋即一笑,带了几分讥诮的笑意说道:“林大将军高官厚禄,身为南都留守,自然是公务缠身,为保南都百姓而鞠躬尽瘁,何来时间在此荒郊野外庇护娘娘周全?更何况,将军府上还有温婉贤淑的将军夫人,只怕是将军出来到此地的这几日,府上的夫人已经‘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了。”

  ☆、第六十章 遵大路(2)

  林仁肇气噎,旋即正色凛然道:“南都城民也好,国后娘娘也罢,都是我林虎子誓死守卫的人!”
  嘉敏心头一热,眼前这位英躯伟长好男儿亦如之前的勇猛、热血壮志,她道:“今日得林大哥相救,不胜感激。”
  林仁肇正要倾诉相思之意,一侧的曹仲玄早已经按捺不住,嘉敏致谢林仁肇早让他的醋罐子快打翻了,他突然捂住胳膊,“哎呦”一声倒在了桌子上,桌上的杯盏碗碟全都在摔在地上,一声声脆响惊得嘉敏蓦然回首。
  “曹公子,你……你怎么了?”嘉敏见曹仲玄眉宇微蹙,俯身问道。
  “我……我……”曹仲玄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哎,你受伤了!”嘉敏注意到曹仲玄的胳臂被鲜血染红了一大块,心中咯噔一下,忙吩咐下人去取来药粉,又亲自给他擦拭药粉,裹上纱布。
  曹仲玄心中不知有多乐,斜睨着林仁肇,那洋洋得意的神情,似乎是在宣告着小小的胜利。
  林仁肇一腔的铁血柔情,只可恨不能对嘉敏倾诉全部衷肠,此时被曹仲玄打断,不得不生生将那几乎喷薄而出的爱慕之意生生压制了下去。
  他握了握拳头,闷哼一声,自个儿出了花厅,翻身一跃,直接翻上了歇山屋脊,坐在屋脊之上,眺望月光之下的风景。
  夜色清寒,月光如水,隐隐可以听得溪流的涓涓水声,以及夜风吹拂山坡树林的飒飒之声,万籁俱寂,若是神仙眷侣在此怡情愉性,何尝不是逍遥人世的快活眷侣?
  林仁肇的银发在月下飞舞,映衬着身后的那轮寒月,更衬得他的俊拔英武,他的银发中已生出不少黑发,面容亦俊秀润泽,为他的英爽之气平添了鲜润之气。
  林仁肇抱着虎翼刀,一番胡思乱想,心念一动,想嘉敏一人在此终究不是办法,又有那姓曹的小子居心叵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她掳走得了,从此抱得佳人归,仙踪野迹,泯于众生,任谁也寻觅不得,岂不是他这一生最为得意之事?
  正胡思乱想间,只听得衣袂翻飞之声,那曹仲玄也翻身上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个人赏月可是无聊得紧。”
  林仁肇对这个身形单瘦、白面画匠颇为不屑,闷哼一声,只是不理。
  曹仲玄也不计较,自顾自地坐在林仁肇身边,打开了腰间的酒壶,递与林仁肇道:“‘天香引’,寺里的瞎和尚酿的,一般人想喝都喝不上。”
  酒香馥郁,甘美甜香,林仁肇亦是一条好汉,岂有不闻之欲醉之理?当下也不客气,搂住了酒壶就灌了一大口酒。
  于是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仰着脖子喝酒,喝到酒酣之处时,竟浑然忘了两人本是势不两立的情敌,勾肩搭背起来。
  喝到酒睲耳热,曹仲玄带着几分醉意说道:“咱们两人都是司马昭之心,对国后的心意昭然若揭。”
  林仁肇斜睥了他一眼,酒也醒了几分,依旧不将这个小白脸放在眼里,颇为唏嘘道:“你这个穷画匠也敢打娘娘的主意,你可知道本小爷与嘉敏是青梅竹马,她从小就是本小爷的小娘子!”
  曹仲玄哂笑,颇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浪子情态,说道:“你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那又如何?关键得看娘娘的心,是青菜还是萝卜的,还得让她挑!”
  林仁肇自得地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那还用说吗?嘉敏她当然是选本小爷!就算不选本小爷,本小爷扛也要将她抗走!小子,你就是下辈子排队也排不上!”
  “林将军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今夜你也已看到,是国后娘娘自己心意执着,她是不会离开此地的。我呢,本是身无长物,就像你所说的一样,不过是一个轻若鹅毛的画匠,留在这里陪娘娘就好,将军还是早点回府吧。”
  林仁肇咕咚灌了一大口酒,一抹嘴唇冷冷道:“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如何能为娘娘挡得了伤人的暗箭?”
  曹仲玄站起身,一拍自己的胸脯豪气千丈道:“死,我也要为国后死!就算我……”
  他一语未完,林仁肇突然大喝一声:“小心!”话音刚落,林仁肇飞起一脚,将曹仲玄踢开,一招凤翥龙蟠,双脚接过一个锋利的菱形飞镖。
  曹仲玄顷刻酒醒,大声道:“有刺客!”
  果然,从树梢墙头突然跳出数个蒙面刺客,飞奔而来,比他们更快的是他们的暗器,那带毒的飞镖犹如黑色蝙蝠,汹涌袭卷而至!
  林仁肇搁下酒壶,斥道:“哪里来的龟孙子,敢搅扰本将的酒兴!”他抽出虎翼刀,运掉自如,风回电激间,已挡飞了所有的镖器,又见曹仲玄躲暗器躲得狼狈,一柄飞镖就要刺入他的左眸,刀尖在他鼻梁上轻轻一挑,叮铃一声,那几乎贴着曹仲玄眼珠的镖器已被刀尖挑开。
  刺客围攻而上,林仁肇喝了酒,正好想要活动筋骨,手中那一把刀更是如其名,一刀在手,恢恢有余,如添虎翼,不待刺客近身,便已然将他们削手挑筋,割肉碎骨,短短数招之内,那些来势汹汹的江湖高手已纷纷滚到了地面,一个个痛苦地在地上哀嚎呻吟,剩下的那些刺客们面面相觑,躬身持剑想要上前,却又迟疑不敢。
  林仁肇拿起酒壶仰脖咕噜噜灌酒,月下身姿挺拔魁梧,战神风姿依然,酒水洒在他的胸襟上,露出胸前斑驳大虎的刺纹。
  底下众黑衣人仰望,其中一个瞥见了那刺纹,惊呼出声:“战神林虎子!他是战神林虎子!”
  林仁肇一摔酒壶,一手轻轻抚着那寒光流溢的宝刀:“龟孙子眼神还不错,否则本小爷要将你的眼珠子剜出来!”
  那黑衣人面色一怔,大有畏缩惧怕之态。
  林仁肇继续喝道:“你们这些小龟孙子可听好了,本小爷正是林虎子!本小爷的这把刀可是许久没有喂血了,你们谁来给它喂喂啊?”
  那些刺客面面相觑,见前面的数人已伤筋断骨,便已探知林仁肇实乃名不虚传,料想就算侥幸保有一条性命,自此也会成为一个残废,一个个早就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林仁肇又喝道:“没人上来?本小爷就自己挑吧!”他从屋瓦上跳下来,吓得那些黑衣人一哄而散,一眨眼功夫,已经遁失不见。
  别野又恢复了寂静,只闻风声水声,阴云散尽,又是清辉朗朗、圆月高悬。
  仿佛适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仁肇睥了一眼有些狼狈的曹仲玄,洋洋自得道:“看到了吧?你死了不足为惜,只有本小爷,方能守在此地!”
  曹仲玄一时语塞,任他有如何挖苦、如何揶揄的功夫,也是吐不出一个字。
  如此一来,两个大男人竟都在别院住了下来,一个以写生摹景为由,一个以强健身体为由,两人常常徘徊在别院附近,一个握笔作画,一个练拳耍刀,一静一动,相得益彰,倒也成了别致的风景。
  只是两人亦敌亦友,好时可以一起品酒高歌,不好时都是瞪大了眼睛,互相看不顺眼,都是暗暗下定决心要比试一番。
  嘉敏看在眼里,却只是装作并未在意,只是抚琴、烹茶、调香、雕冰、制簪、植花、赏诗,刺绣、丝织,将这清寒素淡的日子过得静水流深,仿佛是不紧不慢地织着一条丝帕,将江南女子涓涓细细、微末腻腻的、忧愁楚楚的心思,一点一滴地织了进去。
  此时的她已经褪去了华丽锦绣的宫服,仅着素淡白色常服,临窗调香时,臻首娥眉,浅浅垂睫,素手皓腕,一举一止静淡雅致,恍如秀丽婉约的江南女子,是宜室宜家的静怡。
  却偏偏,她生得这样的美,又有着这样的凄迷。
  于是,那一支芬芳花木下,那一扇冰裂纹窗中,便有了绝世之姿,直将林仁肇和曹仲玄看得心猿意马,连自己在做什么也已浑然忘记了,更不知烟雨迷迷,已然飘起了小雨。
  元英见两人看得定住,浑不知已经下起了小雨,不由得掩嘴而笑,笑道:“真是两只呆鹅!”
  嘉敏无心无绪,吩咐道:“将窗都关了吧,只留下缝隙即可。”
  元英依言关上了窗,林、曹二人正瞅着看得发呆,此时也不得不收回视线,作画的继续作画,习武的继续习武,可都是心不在焉。
  嘉敏调好了香,元英接过焚烧,置于祭台上,欣慰道:“今日的头七,阿茂嗅到了娘娘特意调制的香料,一定寻得到归家的门的。”
  嘉敏将碗筷全都摆好,悠悠叹息道:“阿茂也是个可怜人,他生前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受了那么多的苦,到最后却……”嘉敏忆起阿茂那日的惨状,心下戚戚,“如今我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让他吃一顿饭而已……阿茂,我欠你的,这一辈子也还不完了……”
  元英说道:“娘娘如此伤感,就算阿茂的亡灵回来了又怎会安灵呢?阿茂是个懂事的,能为娘娘而死,是他的造化。如果娘娘不珍爱自己,不好好活着,那么,阿茂的死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活着……”嘉敏垂睫喃喃,她心绪迷茫又凄然,燃烧的钱纸映照得她的面容苍白无华,“如果就这样活着,断肠人,暗泣泪,日夜看花开花败,云卷云舒……元英,你告诉我,难道这就是我这一生一世的宿命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元英摇了摇头,替嘉敏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娘娘的心丢了,心痛了,还可以再漫漫地愈合,此别院无人搅扰,娘娘正好可修身养性,让心事对清风徐云、对莲荷白鹭一点点倾诉而尽。如果娘娘在此处过得倦怠凄苦,我看院外那两只呆鹅都是可以托付之人……”
  不待她说完,嘉敏已经轻声呵斥道:“连你也被他们收买了?!此话不可再提!”
  元英有些忿忿地辩道:“国主薄情,何值娘娘惦记?!再说了,奴婢听保仪说过,汉朝王皇后,隋朝萧皇后再嫁如意郎君,都有先例可循,娘娘说到底,也不过是个重情又需要人疼的小女子,若能觅得如意郎君,天涯海角,何处不是幸福之地?”
  嘉敏心乱如焚,元英的话无疑是给她本就不平静的心中激荡起更多的涟漪,她止住元英的话语,烦郁道:“闲话不需多说,我也疲惫倦怠了。再者,此处不比宫中,以后直呼我娘子即可。”
  元英自知言语莽撞,“奴婢嘴笨言拙,娘子莫要计较才是。天色将晚,娘子又是泪又是灰的,奴婢这就为娘子备水沐浴。”
  元英来到门外,刚开门,就与门边偷偷倾听的林、曹二人撞了个满怀,林、曹二人装模作样整整衣领,望望天空,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尴尬,元英瞪了他们二人一眼,向外面招呼道:“小如,小祯,你们去给娘子抬了水来烧热!娘子要沐浴。”
  不远处正在打理花池的两个小婢女忙答应着跑了过来,林、曹二人一听说嘉敏要沐浴,眼中登时大放神彩,异口同声道:“我来!”
  林仁肇鄙夷地上上下下瞧了一眼曹仲玄,颇为骄矜道:“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竹竿也配给娘娘担水?”
  说罢也不理会曹仲玄,自己乐滋滋地去泉溪边担水,每只胳膊都担了三桶水,稳稳当当,地将厨房的水缸灌得满满的,包揽了厨娘所有的活计,喜得那厨娘乐滋滋地合不拢嘴。
  这边曹仲玄远远看着林仁肇忙前忙后不亦悦乎,低低地鄙夷道:“莽汉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拉住了正要离去的元英,咳嗽了数声,颇有些讨好地道:“姐姐正值芳龄,想不想做本公子的画中女子?”
  元英正没好气,粗声粗气地喷了曹仲玄一脸口水:“画中女子?又想为我画一副骑猪图是吗?”

  ☆、第六十章 遵大路(3)

  元英还记得多年前在万兽园时,她驾驭一头野猪,却被林仁肇画在了画中,那滑稽之态成为了翰林、国主一时的谈笑之资,元英到现在都还是耿耿于怀呢!
  曹仲玄抹掉脸上的口水,唇角一勾, 微微一笑:“是画你与娘娘对弈。你得知道,我的画作可是洛阳纸贵、千金难求。”
  此番话果然打动了元英,她想了想,“那好吧,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你有什么事要求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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