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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难求-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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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瀚霆回过神来,目光仍是紧紧地锁着怀中娇颜,闻言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并无动作。
再等等,再让他多抱一会,或许,这是此生他最后一次这般抱她,甚至,也是最后一次触碰到她。也许下一次,下一次他再见到这张容颜时,她的身边已经伴着另一名男子,另一名能名正言顺地拥抱她的男子。
大手温柔地描绘着她脸上的轮廓,一下又一下,是不舍,是爱怜,更是绝望……
“殿下……”发觉远处像是隐隐响着脚步声,葛昆大急,忍不住催促道。
赵瀚霆低低地叹息一声,单手抱着乔英淇,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葛昆见状忙接过,拔开瓶塞,从里头倒出一粒药丸放到他的掌中。
赵瀚霆深深地望了怀中人一眼,这才缓缓将药丸送进她的嘴里……
“咳咳咳……”乔英淇是被呛醒的,迷迷朦朦睁开眼睛那一瞬间,她似是看到一道身影飞掠而去,待回过神来欲细看,四周除了她自己,再无一人。
她伸出手抹了抹下颌,一片水渍,嘴角处亦然,像是有人趁她昏迷时喂她喝过水一般。
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她明明记得昏迷前被万腾追杀的,为何如今她还好好地躺在此处,万腾,对了,万腾呢?
她蓦然惊醒,挣扎着站了起来,正要抬脚去寻,便听远处有人在唤着自己,她细一听,认出当中一把声音正是流萤。
流萤还活着?她心中一喜,再无暇他想,朝着声音响起去飞跑而去。
“小姐!”正领着士兵焦急地寻找着不见踪迹的流萤率先便发现了她,又惊又喜地迎上来。
见她安危无恙,乔英淇亦是惊喜交加:“大家可都还好?”
“都好,已经吩咐人检查过了,并无伤亡。”流萤欢喜地回道。
“并无伤亡?”乔英淇先是大喜,继而不解地自言自语。
“是,虽无伤亡,可咱们四周都堆满了柴火,幸好梁将军及时带着人前来相救,否则,咱们估计要被人活活烧死!”说到此处,流萤咬牙切齿。
乔英淇眉头皱得更紧:“梁将军来救了我们?哪位梁将军?”
“末将梁卫锋见过副帅,副帅可安好?”正疑惑间,浑厚的嗓音乍然响起,梁卫锋恭恭敬敬地朝她行礼道。
乔英淇微怔,竟是他救了众人?
探究的目光落到梁卫锋身上,见他举止有礼恭谨,脸上更是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与往日明里客气,实则不屑的神态截然不同,乔英淇心中疑惑更甚,只也知道此时此刻并不是细问的时候,故而问道:“万腾呢?”
“万腾勾结刘鸿方,偷偷在水里下药,欲将我齐军将士活活烧死此处,末将得到消息起来相救,现已将万腾活抓,等候元帅处置。”
乔英淇虽仍有许多不明之处,可也无暇细问,又听梁卫锋继续道:“刘氏军中内讧,刘鸿方被手下大将围攻于霞洛村数十里外的山脚下,现今正陷入苦战,乔元帅亲率人马赶往,只待敌军杀得你死我活之际再一举歼灭,元帅有令,着副帅领军前去支援,以便前后夹攻。”
说罢,他还取出乔晋延的令箭递给乔英淇,乔英淇接过细瞧,认出确是乔晋延的令箭,又看看梁卫锋带来的人马,当中大部分均是乔晋远麾下将士,这才相信了他的说辞。
经过方才万腾的反叛,又联想梁卫锋自出征后私底下耍的小手段,她不得不留个心眼,亦重新划分‘自己人’的范围。
一切确如梁卫锋所说,乔晋延果真带着人在霞洛村数十里外的山脚下伏击刘氏军,刘鸿方拼死叛变的手下大将首级,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被突然冲出来的齐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也许是被刘鸿方如耍猴子般耍了一段日子,齐军上上下下均憋了一肚子的气,如今好不容易能当面打一场,自然不会放过此等好机会。
本就死伤甚多的刘氏军又如何敌得过士气正高的齐军,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很快的,响彻山间的喊杀声、打斗声便渐渐停了下来。
刘鸿方军队被全歼,齐军再次取得了胜利,可乔英淇却并无半分喜悦,始终对自己差点被万腾所杀一事存有怀疑。
按梁卫锋的说法,他是受了元帅乔晋延的命令前去相救,而乔晋延是因派出去的探子探到了刘鸿方率兵前往霞洛村并非只是为了抢夺粮食,而是另有所图,又察觉万腾行为有异,抽丝剥茧,遂知乔英淇有难,故而派人赶去相救。
同一时间,派往岳山的齐军将领也发现岳山上的刘氏军并无对战之意,心中起疑,着人细探,竟发现对方偷偷派了人沿着刘鸿方离开的路线前往霞洛山。
总的说来,齐军这边是出了一个叛变的万腾,而刘鸿方自以为得了万腾的接应,可以里外夹击对付乔英淇所率人马,哪想到叛变的并非只有一个万腾,还有他自己麾下的大将。
这些说辞乍听起来倒也合情合理,可乔英淇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一切着实太过于巧合了。而她,从来便不信巧合。
营帐外是众将士得胜后的欢呼声,她静静地靠坐在椅上,右手轻轻地摩挲着下颌,仿佛这样就能感觉到是谁在她昏迷的时候喂她喝过水。
也不知坐了多久,她才低低地叹了口气,甩甩脑袋将这些想不透的问题全都抛开,起身离了座,径自进了里间,除去外裳鞋袜,将自己砸向床榻上。
自出征以来,乔英淇睡得便浅,加之今日又经过一番惊险,颇为后怕,亦是心有所思,更是难以深睡,神志处于半睡半醒间,只觉似是有人在她耳边柔情满满地唤着她的名字,脸上更像是被温厚的大掌来回轻抚。她极力想睁开眼睛细看对方容貌,可却只看到一片朦胧的黑,那黑影缓缓向她伏下身,带有几丝凉意的柔软触感落到她的额上……
她骤然清醒。
‘噼啪’的一下细响,是灯心炸响的声音,她睁着眼眸,定定地望着帐顶。良久,手臂轻抬,手掌缓缓地覆上额头,眼中一片迷茫。
☆、第77章 76。75
“说起来晋远这回也是运气好,据说对方军中突然有一匹战马发起狂来,冲散了阵型,晋远方有机会反击,并一举砍下了主将头颅。”
“上回姑姑苦战,突然从山上滚下了一块大石头,将敌军隔成两断,这回晋远也是如此,可见上天一直在庇护着咱们……”
……
前不久乔晋延的话突然在她耳边回响,她缓缓松开抚额的手,两道弯弯的秀眉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上天庇护?运气好?
一次是上天庇护,两次也可称得上是运气好,可第三次第四次呢?自出征至此,无论是她还是乔晋延乔晋远兄弟二人,只要濒临危险,总会发生一些意外之事,助他们度过危关。
额上似是又感觉到那股微凉的柔软触感,她轻咬着唇瓣,双手不自觉地揪紧盖在身上的薄被,良久,泄气地靠在床背上,阖着眼眸欲将这混乱的思绪平复下来。
突然,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所看到的那一道飞掠而去的身影双在脑海中闪现,她胸口一震,秀眉蹙得更紧。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忽然觉得那身影、那动作,似是有些熟悉,可具体是与何人相似,她却一时想不起来。
可是,若是真的有人在暗中助她,为什么却从不现身?
百思不得解,她也只能暂且放弃,缓缓地重又躺要床上,将薄被拉到胸口处,阖上眼眸,很快便堕入了梦乡……
叛变的万腾身受重伤,左臂被人生生砍断,右手与左腿中箭,尤其是右手的利箭,几乎是穿臂而过,便是救回来,只怕日后也再拎不得重物。
乔英淇并不去理会他,只让军医保他性命,待日后得胜回朝,再将他交由正元帝处置。
最让她意外的便是梁卫锋态度的转变,以往总是阳奉阴违的他,如今却是积极了许多,不但如此,便是对她与乔晋延兄弟的态度,也多了恭敬。
她心中不解,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他一段时间,见他确不像是暗中另有谋划,故而也渐渐松了些许防备。毕竟,战时,没有什么比将士齐心更重要。
刘鸿方一死,刘氏军便被瓦解,乔晋延一鼓作气又摧毁了几个与刘鸿方素有往来的余孽窝点,东南一带的反对势力渐少,或亡或降,齐军所向披靡,愈战愈勇。
形势的好转让乔英淇暗暗松了口气。
一个月后,老将梁卫锋率兵扫清了东南最大的王氏势力,乔晋延当机立断,亲率大军,以骑兵为主,一举扫清东南一带零零散散的反对势力,自此,以岳州为中心的东南境地,终迎来了真真正正的安稳太平日子。
战争虽然结束,可饱经战乱的东南之地却是百废待兴,犹以岳州为甚,本是东南最繁荣富足之城,如今入目尽是荒芜,岳州知府及下属的知州、知县,有不少更是死于贼人之手,一时间,岳州官场颇有些群龙无首的意味。
***
“还以为可以班师回朝了呢,没想到还是再等一阵子。”流萤满怀失望地叹了口气,蔫蔫地叠着手中衣裳。
乔英淇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道:“哪能这般快便回去,新的守军还未到呢,至少要等到一切回复正常,官府、百姓再不受滋扰,咱们才算是功成身退。”
流萤噘着嘴:“这些我都知道,可出来这般久,我有些想家了,阿根嫂做的三鲜包子,我好久没有吃到了,真是想得紧。”
乔英淇轻笑出声:“敢情你是想着吃的?放心,明日我得空,便带你到镇里逛逛,一来见识见识此处的风俗人情;二来也好让你寻些好吃的吃个满意,你瞧着可好?”
“当真?”流萤眼睛一亮,满脸期待地盯着她。
“当真!”乔英淇冲她用力点了点头,肯定地回道。
“太好了!”流萤拍掌欢呼,这一年多以来,她几乎都是跟着自家小姐四处征战,连停下来望一望周遭风景的时间都抽不出,如今有此机会,她自然惊喜万分。
乔英淇微微一笑,难得见她这般高兴的模样。
翌日,乔英淇与众将先到乔晋延处商议护城之事,用过了早膳后,便瞄到流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望着自己,微怔了怔,瞬间便想到昨日答应过她的事,遂将书案上的信函收好,笑道:“走吧,知道你心心念念要到外头逛逛了。”
流萤一下子便绽开了欢喜的笑容,高高兴兴地接过她手上的动作,麻利地将书案收拾得整整齐齐,扯着她的手臂直往外拉:“走吧走吧,如今天色尚早,咱们还能四处走走,体验体验此处的风俗人情。”
乔英淇笑叹着任由她扯着自己往外走,一直出了府门,见外头街上人来人往,虽不似京城繁荣,但往来百姓脸上洋溢着的对新生活的热情笑容,让人见之心喜。
笑意渐渐漾于脸庞,见多了战场上的腥风血雨,再看着如此安稳平和的一幕幕,她便觉得所付出的一切辛劳都是值得的。
“小姐快过来尝尝,这肉包味道可真不错。”流萤惊喜的叫声传入耳内,也让含笑望着街上嬉戏的几名孩子的乔英淇回过神来。
她转身一望,见流萤站在一家卖肉包子的铺子前,正朝她笑着招手。
“来了来了。”她笑笑地应了一声,正要迈腿朝她而去,突然听身后响起一阵阵惊叫声,她心中一突,下意识便回头望去,却只见身后不远有几块原本靠在墙上的长木板就要砸落地上,木板正对着的,是一个年约两三岁的幼童。
眼看着那厚重的木板就要砸到幼童身上,乔英淇大惊失色,想要飞身去救却是来不及,千斤一发间,突然有一道身影疾闪而出,将傻傻地望着即将砸下来了数块长木板的幼童抱起,只听‘轰’的一下响声,木板砸落地上,激起阵阵沙尘。
乔英淇脑子一片空白,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道身影,看着他将受惊过后哇哇大哭的孩童交到其亲人手中,便飞快地融入人群当中,再寻不到踪迹。
“咦?方才那位公子,我瞧着怎么有点、有点像、像恒王殿下?”流萤满是诧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乔英淇心跳渐渐加速。
是的,她也看到了,虽只是看到半个侧脸,可她却觉得似曾相识,正如流萤所说的这般,与赵瀚霆有些相似!
“肯定是瞧错了,恒王殿下如今正在大明庄静养,又怎会跑来此处?”流萤自言自语地又道。
乔英淇渐渐攥紧双手,确是如此,赵瀚霆若是能到此处,便说明他的伤或许并不像外间传扬的那般严重。可是,若他的伤势无碍,他又怎会放弃立功的大好机会?
上一世,可是他亲率大军平定了中原战乱的,那一仗,更是将恒王赵瀚霆的英勇之名传至了周边众国,天下无人不知恒王军功卓著,所向披靡。
他错失了攻占京城的功劳,又怎会再错失平乱的大功?这不像他,不像那个为了权位可以不择手段的赵瀚霆。
应该是她看错了,世间上长得相似之人又不是没有,说不定这小小的镇上也有人长着一张与恒王殿下有几分相似的容貌,这才让她一时看走了眼。
必是如此,一定是她看错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可心中那隐隐的复杂之感却始终挥之不去。茫然地跟在流萤的身后,看着她欢天喜地地买了一堆小食,偶尔接过她塞到手中的吃食,机械地送入嘴里,神不守舍地夸了几句‘好吃’。
突然,脑子里又浮现当日中了万腾圈套后迷迷糊糊醒来的那一幕,那个飞掠而去的身影,依稀与方才救了幼童的甚是相似。
她一下子便停下了脚步,呼吸微窒。
赵瀚霆,赵瀚霆,难道果真是他?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早已察觉她不对劲的流萤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轻声问道。
“不、不,没事,没事,我很好,没事,没事……”乔英淇呐呐地回了几句,顿了顿便将手上那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一古脑塞进她的怀里,语无伦次地道,“我、我到那边看看,你、你一个人先逛着。”
言毕也不待流萤反应,她猛地转身,朝着方才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急奔而去……
身后的流萤只来得及唤了她一声,便再瞧不见她的身影。
到底是不是赵瀚霆,她总得去弄个清楚明白。若真的是他,她要问问他这般跟着自己到底是了什么?是不是又在暗中谋划着什么事?
脚步越来越快,她一口气便走出老远,直到眼前出现了一道三岔路,她方停了下来。良久,她抚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过后,微微仰着头轻叹一声。
是他又如何?不是他又如何?与她又有什么相干?单凭着一个‘相似’的背影便这般急燎燎地追过来,她乔英淇何时变得这般……
***
“殿下,乔姑娘都已经追过来了,你怎不现身与她相见?”见自家主子怔怔地望着远处已经转身离开的身影,身子却是一动也不动,葛昆终是忍不住轻声问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瀚霆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却不回答,径自便从他身侧离开。
葛昆不满地嘀咕了几句,到底不敢再问,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而另一边,乔英淇原路返回去寻流萤,终是在一家杂货店前见着了她,见她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不解上前,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流萤,你怎么了?”
半晌,流萤回神,一把抓住她的臂,结结巴巴地道:“小、小姐,我、我见、见到鬼了!”
“胡说什么?青天白日的怎么见鬼了,快莫要胡说。”乔英淇轻斥。
“不、不是的,真的,我、我真的见着了、见着了当年本应摔下悬崖死掉的含、含碧郡主。”
☆、第78章 77。76。75
“什么?!你说你见到谁了?再说一次,见到谁了?”乔英淇心头大震,反抓着她的手急切地问。
“含碧郡主,当年堕崖的含碧郡主!”
“你确定自己没看错?果真见到是她?”乔英淇焦急地追问道。
“千真万确,方才她从我面前走过,我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含碧郡主的模样,除非这世间上还有人长得与当年的含碧郡主一模一样。”流萤一脸的肯定。
“只不过……只不过她走起路来,像是不大对劲,那感觉仿佛、仿佛……对了,她的眼睛看不见,是拄着一根棍子探着走的。”流萤细回想了一番见到那女子时的模样,猛地用力点头道。
“眼睛看不见?”乔英淇一愣,轻蹙蛾眉喃喃地道。
若真的是当年堕崖的含碧,掉下去后保住了性命,但伤了眼睛以致如今看不见倒也不是不可能,流萤从来不是那等轻说妄语之人,她既这般肯定,那此人……
心中一动,她急切地追问:“她往何处去了?”
“前面,一直往前面去了。”流萤指着前方街道回道。话音刚落,便见自家小姐已抬脚往前方直跑而去,她想了想,胡乱将手上那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包进油布里,两三下打了个结包好,这才提着它急急地跟在乔英淇身后。
乔英淇心急如焚,当年曹定昭与含碧堕崖,她亲自带着人寻了小半个月才寻到路通往崖底,又带着人在崖底下四处搜查了一个多月,均不见二人踪迹,虽不愿接受那样残酷的现实,可也知道他们二人只怕是凶多急少了。
可如今,在她已经接受了含碧已然过世的现实数年之后,本应死去多年的人突然出现,带给她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呯呯呯’的心跳声越来越急促,足下步伐越来越快,直到见到前方一个纤弱的身影半蹲着,双手在地上到处摸着,似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她一下子便停下了脚步,瞪大眼睛看着那个满脸急切的女子,当那张尘封在记忆里的久远脸庞映入眼中时,她喉咙一哽,眼睛一片水朦朦。
是她,那张脸确实是她!她没有死,她还好好地活着……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眼泪却止不住地直往下掉,良久,她才抹了一把眼泪,将泪意压下,迈开步子迳自往双目不便,正用手搜寻着地上散落的一双布鞋的女子走去。
“你可是在找这个?”她捡起掉到路边的一双男式布鞋送到女子手中,轻声问。
女子接过仔细摸索了一番,方惊喜地道:“是我的是我的,多谢姑娘!”
乔英淇定定地望着她那双依然清澈,却不见光彩的如墨眼眸,并没有错过她脸上那失而复得的欢喜笑容,能有这样的笑容,可见她这几年过得很是平静。
“姑娘?姑娘?”不解地轻唤在她耳边响着,她忙收敛思绪,垂眸掩饰眼中泪意,须臾,扬着笑容道,“含碧,这些年你可还好?”
“姑娘在问我吗?”女子怀抱着那双布鞋,一手拄着长棍歪着脑袋问道。
乔英淇笑意一凝,目光紧紧锁着她的脸庞,发觉对方并非是故作不知,而是真真切切地在问这个问题,她一时哑然,片刻之后,试探着道:“含碧,我是英淇,你可还记得?”
女子唇畔漾起浅笑,声音柔和悦耳:“姑娘,你是认错了吧?我不叫含碧,我叫云雁。”
云雁?
乔英淇愣住了,竟一时不知该作如何反应,双唇几度翕动,还想再说,突然便听身后有男子急切的呼唤响起——
“雁娘,雁娘……”
“是我家夫君,夫君,我在这儿呢!”名唤‘云雁’的女子闻声瞬间便绽开灿如艳阳的笑容,朝着声音响起之处高扬着手示意。
乔英淇循声回头,见一名着蓝色粗布衣的年轻男子正向着这边快步走来,她定睛细看,认出此人竟然便是曹定昭!
更让她惊讶的便是对方走路的姿势,一拐一拐的,随着他走得越快,这种不协调之感便越明显,她的视线渐渐从对方的右腿往上移,最终落到他的脸上。记忆中那张清俊冷凝的脸,如今却再让人找不出半分熟悉感,虽然左脸有着一道又一道凌乱的伤痕,可那发自内心的和煦笑容,给他整个人添了几分亲近,再不复当年的阴冷。
她愣愣地望着欢喜地扑进男子怀中的‘云雁’,看着他一面环着她的腰肢,一面低下头去轻声教训着她不该独自一人出门,而‘云雁’则是讨好地冲他笑着求饶,最终换来对方无奈又宠溺的一声叹息。
“夫君,方才是这位姑娘帮我捡回了鞋子。”云雁偎在夫君身侧,脸朝着乔英淇站立的方向柔声道。
‘曹定昭’这才发现周围还有着外人,笑意稍敛,待听了妻子的话后上前一步,朝着乔英淇拱手作揖道:“多谢姑娘!”
乔英淇目光锁在他的脸上,眼睛一眨也不眨,似是打算从对方脸庞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证明眼前这对夫妇便是当年堕崖的曹定昭与含碧。
可是她失望了,男子的眼中,有着客气,有着感激,也有疏离,可唯独没有见到故人的慌乱。
半晌,她垂下眼睑,不过须臾便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勾了勾嘴角道:“不必客气,方才错认了尊夫人为故人,一时有些失态,以致惊扰了尊夫人,还请公子莫怪。”
“是啊,夫君,方才这位姑娘把我错认了,你可认得一名叫‘含碧’的女子?姑娘想必是在找她。”云雁闻言接口道。
男子摇了摇头:“并不认得,怕是帮不了姑娘了。”
乔英淇望着眼前这两人,见他们神色并不有异,更不似作伪,心中不解。这两人是当年堕崖失踪的曹定昭与含碧,这一点已是毫无疑问,若是仅有一个长得如含碧的女子,可以说是巧合,可连曹定昭都有,且两人还是夫妻的关系,若说他们不是她要找的人,她是断断不能相信的。
可是,看着眼前的曹定昭便是与旁人说话,眼神也始终关注着身侧的妻子,举手投足间更是处处可见柔情爱怜,而含碧,脸上洋溢着的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幸福甜蜜笑容。
他们就如这世间上最平凡的恩爱夫妻一般,没有血海深仇,没有爱恨纠葛,只有相扶相持的平和幸福。哪怕他们当中,一个再不能视物,一个容貌被毁又行动不便,可这就算什么呢?至少,他们得到了平静。
“姑娘若无他事,在下与拙荆便告辞了。”
“祝姑娘早日找到想找之人。”云雁也跟着夫君后面笑着道。
乔英淇勉强笑了笑与他们客套了几句,目送着两人渐渐离去。
幽静的林间小道上,男子无奈的责怪声与女子撒娇的求饶声,顺着清风飘送出很远很远,也传到了乔英淇的耳中,让她不知不觉便荡起了笑容,那笑容,含着释然,带着祝福……
“小姐,他们明明便是曹定昭与含碧郡主,可却偏要装作不认识咱们。”流萤望了望携手离去的那两人,再看看静静地站在原地的乔英淇,忍不住上前轻声道。
不待乔英淇说话,她又道:“可要我去查一查,看看他们现住何处,这些年又经历过什么?”
“不必了,让他们去吧,今日之事,便当从不曾发生过,你我均不曾见过他们。”乔英淇摇头反对。
云度崖上那一跳,恩怨两清,隔着血海深仇的含碧郡主与曹定昭,已随风化去,如今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普通妇人云雁与深爱着她的夫君,无论他们是否真的忘却前尘往事,两人行至如今已是极为不易,她都不应再去打扰他们。
代王府与曹家,与张家的仇恨,已让这对彼此有情的人吃了太多的苦头,付出了太大的代价,能活着,是上天垂怜;能放下过往携手终老,是上苍的恩赐。
今生既能相守,何需寄望来生?
流萤思忖片刻便明白她的意思,曹氏夫妇间的恩怨情仇她也曾目睹,如今见这两人能过上平凡的幸福生活,她也由衷地感到高兴。
“回去吧!”也不知过了多久,乔英淇才低低地吩咐道。
流萤应了一声,提着手上的布包跟上她的步伐,阳光下,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拉得长长的……
***
简朴的木屋外,赵瀚霆背着手望着天上的点点繁星,那璀璨的星,似极了那个人的眼睛。
“殿下,乔姑娘今日遇到曹定昭夫妇了。”葛昆皱眉听着手下人的回禀,想了想,仍是上前来向他低声禀道。
赵瀚霆愣了片刻,而后淡淡地道:“遇着便遇着吧,这也是早晚之事,遇见了,也能让她了了一桩心事。”
不过弹丸之地,又不是刻意要回避,他们能遇上也不算什么。况且,早晚有一日,他也是会想方设法让她见一见那对夫妻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少一桩遗憾事。
☆、第79章 78。77。76。75
从镇上回来后,乔英淇便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仿佛有块压在心头上多年的大石被搬开了一般,让她得以轻松地透透气。
“新任的守城将军已经抵达,元帅如今正逐渐将手头上之事转交出去,相信再过不了多久,咱们便能回京了。”流萤将手中的信封递给正折着家书的乔英淇,欢欢喜喜地道。
乔英淇含笑瞄了她一眼,接过信封,将家书封进去才递给她:“早则半月,晚则一个月,估计便能启程返京了。”
“当真?”流萤眼睛一亮。
“当真!”乔英淇冲她用力点了点头,甚为肯定地回道。
看着流萤拿着信轻快地离去的身影,她靠着椅背,唇畔笑意渐深。
离家将近两年之久,她又怎可能会不想家,不想爹娘兄长幼弟?也不知爹娘如今身子可好?峥儿跟着宁先生学艺学得怎样?大哥每逢雨天都会痛的双腿可有好了些?二哥私底下可还会抱着峥儿四处淘气?
“乔副帅,外头有位姓苏的副将求见。”正想着往日与亲人相处的种种,便有兵卒进来回禀道。
乔英淇微怔,姓苏的副将?
“请他进来。”
兵卒领命而去,不一会的功夫,一名武将打扮的年轻男子便跟在兵卒的后面迈进了屋里,趁着对方行礼之机,乔英淇细细打量了一番,见他剑眉星目,仪表不凡,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异常坚毅,却又不失温和。
她在记忆里搜刮一通,肯定自己并不曾见过此人,而她麾下也没有姓苏的副将,一时不解,遂问道:“不知将军尊姓大名,是何人麾下,来寻本帅所为何事?”
“末将苏铭韬,乃新任守城主将麾下,今日来寻乔副帅并非因为公事,而是受人所托,有东西要转交给乔副帅。”苏铭韬拱手恭敬地回道。
趁着回话的机会,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不让须眉的传奇女子。乔英淇,开国名将镇国公乔正林之女,大齐唯一的女将,十五岁跟随父兄上阵杀敌,至今已是军功累累。
如今端坐上首的女子,虽只是简单地将满头青丝挽成发髻,也没有多余的发饰,许是久经风霜之故,肤色也不似寻常人家大小姐那般晶莹白嫩,可那独特的气质,仍是能轻易地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原来,他心悦的女子竟是这般的模样,难怪难怪,不过也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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