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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难求-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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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在锦城当中,抑或是其他各处,均有不少人希望能与乔家结成亲事,可却没有一人敢像眼前这年轻人一般,单人匹马便跑过来,跪地求亲。
他一脸严肃,眼神如利箭一般在柳祥均身上直射,良久,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掌拍在书案上,喝道,“好个不自量力的毛头小子,我乔正林的女儿岂是尔等无知小辈所能觊觎的!念在你好歹也算是有几分功劳的份上,姑且饶你一回,若还不知好歹,你瞧老夫可会轻易饶你!”
柳祥均再次深深地向他行礼,道:“末将自知身份卑微,更是身无长物,如今斗胆向将军请婚,不过是为着自个儿一片诚心……”
……
“祖父可有屋里?”背着手一路走来的乔晋延,见诺大的院里只得一名小厮正扫着地上积雪,随口便问。
“在的在的。”
乔晋延点点头,抬手整整身上衣裳,又拍了拍肩上的落雪,这才迈着大步往书房大门走去。
行至门前正欲推门而入,便听祖父乔正林有些低沉的嗓音,“……你这番话老夫记住了,只望你日后万不可忘记今日所言。至于你与英淇的亲事……老夫暂且不能给你一个准信。”
亲事?姑姑的亲事?祖父这是要将姑姑许配给何人?
乔晋延心中一突,竖起耳朵欲细听,却听里头传出一阵训斥声,“男子汉大丈夫,何时也学此等听墙角所为?”他吓得连连退后几步,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这才清咳一声,扬声恭敬地道,“祖父,孙儿晋延来给您老人家请安啦!”
一面说的同时,一面伸手推门而入,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之人,认出那居然是柳祥均,一时便愣在当场。
柳将军?难道方才是他向祖父提起亲事?而祖父还应允了?
虽然乔正林说的是‘暂且不能给一个准信’,可乔晋延却清楚,祖父能说出这句话,其实心里便已经是答应了的。只是,若姑姑真与柳将军成亲,那瀚霆呢?一直心悦姑姑的瀚霆又该怎么办?
☆、55|01
确如乔晋延所预料的那般,乔正林既说出那样的一句话,心里便已是默认了女儿与柳祥均的亲事,洛城追击战当中柳祥均的出色表现他早已有所耳闻,也曾查探了解过他自进入乔家军后的种种表现,再联想他今日上门求亲,心中或多或少也明白为何一向中规中矩安于现状的他,会在前几番战事中表现得如此勇猛。
乔夫人甚是意外夫君的决定,但听了他的意思,又唤来儿子乔磊细细询问柳祥均之事,再忆起他在将军府护卫幼子乔峥的点点滴滴,确信他的品格不俗,心里也愿意了几分。最重要的是她问及女儿乔英淇的意思,见她沉默不语,便知道女儿这是默许了,女儿的亲事拖至如今,还不是因为寻不到一个能让她许嫁之人么?现今这个人出现了,虽家世不显,但只女儿愿意这一条,便足以让她说不出半个不字了。
得了乔氏夫妇的默许,云氏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欢喜,虽她一直未曾听说过将军府有门第偏见,但到底乔英淇乃将军府唯一的姑娘,她并无十分把握乔正林夫妇会允独女低嫁。
现今得了准信,她也总算是放下心头大石,遂欢天喜地地准备提亲事宜。
铜镜中,素手轻抬,如云鬓发中的碧绿簪子被抽离,锦缎般的乌黑长发徒然垂落。乔英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满头乌发,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茫然无措。
父母已经允了她与柳祥均的亲事,云氏也在积极地筹备提亲事宜,相信再过不了几日,柳家所请的媒人将会上门,到时两家亲事便会正式定下,她,也将成为柳祥均未过门的妻子。
明明这一切都是她所希望发生的,可事到临头,她却觉心里空落落的一片茫然。
轻轻抚上脸庞,铜镜中的女子明明长的是十七八岁年轻姑娘的容颜,可她却觉得里头之人像是经历无尽沧桑的老妇,沉重而悲凉。
她伸出手指,细细描绘镜中女子轮廓,一下又一下,像是要将这张年轻的脸牢牢地刻在心上。良久,她低低地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道,“乔英淇,从今往后,你便要彻底告别过往,全心全意只为柳家妇。”
人是她所选择,婚事也是她应允,不管她是因为贪恋柳祥均身上那如艳阳般的温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既选择嫁他,那她便不会再让自己有后悔的余地。
“我如今闷得慌,你好不容易来一回也不陪着我说说话,只一个人坐着喝酒,也忒不够兄弟了吧!”见堂兄拧着眉自斟自饮,乔晋远挪了挪身子,不满地道。
哪料到他不动还好,一动便抽痛早前被打了三十军棍的屁股,痛得他呲牙裂嘴就差没当场跳起来了。
老爹还真是毫不手软,三十军棍打得扎扎实实的,饶得他身体一向壮健,事后又及时敷了上等伤药,可依然痛了好些日子才能起身走路。
乔晋延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片刻之后才沉声问,“近日府里之事难道你竟是不曾察觉?”
乔晋远摸摸仍有些火辣辣的痛的屁股,抽着冷气不甚在意地反问,“府里之事?府里近日有什么事?”
“我瞧你真是被二叔打懵了不曾?连姑姑的亲事你竟也不知道?”乔晋延不满地瞪他,直瞪他莫名奇妙地挠挠后脑勺。
“姑姑的亲事?姑姑的亲事要定下来了?谁?订的是哪家公子?可是瀚霆?”待听罢兄长之话,他眼神一亮,一脸兴奋地直往乔晋延身边凑,连连发问。
乔晋延嫌弃地推开他凑到跟前的脸,“去去去,别挨这般近!”顿了顿,又道,“虽未最终定下,可也八。九不离十了,祖母与娘亲二婶她们已在着手准备姑姑的嫁妆,订下的人选……”
说到此处,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闷闷地道,“并非是瀚霆,那人你我均认识,并且也曾与他并肩作战,他正是二叔麾下的柳祥均柳将军。”
正要推门而入的赵瀚霆手上动作一顿,如同有一盆彻骨冰水兜头淋下,将他彻底冻在当场。
屋内的兄弟俩,一个心情不佳,一个伤痛正起,犹不察觉屋外有人,乔晋远更是‘啊’的一下惊叫出声,“这是何时之事,为何我竟不知?”
“你这些日子只顾着养伤了,又何曾用点心留意府里的变化。”乔晋延鄙夷地扫了他一眼。
乔晋远皱了皱鼻子,许久才低声道,“柳大哥也不错啊,配姑姑也可以。”
“我并非说柳将军不好,只是……只是有些为瀚霆担忧,若他知晓此事……”
“二公子,怎不进去坐?外头冷。”话音未落,却听外头传来范氏诧异的声音,乔晋延顿时一惊,‘嗖’的一下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便冲出门外,却只能看到赵瀚霆失魂落魄的背影,以及站在门外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的范氏。
“这、这这,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见一向有礼的赵二公子居然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范氏不解地喃喃。
乔晋延抬脚欲去追,走出几步却停了下来,只定定地望着那个越行越远,最终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的踉跄身影。
事实便是事实,再多话也无益,姑姑的亲事表面看来是祖父祖母作主,实则全是她个人的意思,若她不允,祖父母肯定不会强迫于她,故而与柳家的亲事,定是姑姑点了头的。
赵瀚霆拔足狂奔,有府内兵士见有异样疾驰身影便欲上前阻止,可认出是在将军府出入自如的赵二公子,彼时看看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赵瀚霆也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去寻她问个清楚。他不接受这样的结局,他重活了一世,不是为了看着她另投他人怀抱,自此与他成为陌路。
呼呼的寒风迎面扑来,如刀似剑,一下下地刮着他的脸庞,可他浑然不觉,心里的冰冷更甚寒风,丝丝缕缕渗入骨髓。
直抱着撒娇的幼弟欲往乔夫人处的乔英淇,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小家伙裹入斗蓬中,见小小的孩童冲自己露出一个甜滋滋的笑容,心中爱极,低下头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亲。
“小懒虫,连走路都不愿……”
话未说完,便觉有一股力度扯着她的臂,差点让她失手抱不住小乔峥。
她惊出一身冷汗,也来不及去看看是何人,连忙柔声安慰着吓得哇哇大叫的弟弟,直到小家伙猛然欢喜地大叫‘哥哥’,这才顺着他的视线回过身一望,认出始作俑者正正是赵瀚霆。
稚气的尖叫声瞬间便让赵瀚霆回过神来,见自己差点闯祸,遂连忙松了力度,可右手依然固执地紧紧抓着乔英淇的手臂不放开。
乔英淇挣了挣没能挣脱他的手,又不敢过于用力,就怕一个不小心便伤及怀中幼弟,只能用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没瞧见我正抱着峥儿?若他被伤着,你便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能够!”
“你真的要嫁他?真的要嫁那个柳祥均?”赵瀚霆目光紧紧锁着她,脸色苍白如纸,却怀着最后一丝期盼执着地问。
乔英淇一愣,与柳祥均的亲事虽两家心中有数,但因媒人至今未上门,故而并不曾外道,这赵瀚霆又是从何得知?
“我嫁与何人与你何干?快松手!”
“你不能嫁他,不能嫁他,不能、绝不能……”赵瀚霆眼带疯狂,仿佛全然听不进她的话,只一遍又一遍地强调。
“我为何不能嫁他?难道就因为前世曾嫁过你,故而今生我便再不能嫁旁人?你也未免管得太宽了!”乔英淇愤怒地厉声指责。
“不能嫁他,你不能嫁他,不能,不能嫁他……”赵瀚霆将她的手臂抓得更紧,力度之紧让她痛得蹙起了眉,心中怒火却更盛。
“我定是要嫁他,我还要与他携手到老,从身到心,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人,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对的,这才是她一直追求的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乔皇后也好,乔将军也罢,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世间上最普通、最寻常不过的女子,向往的也只是这些平平凡凡的生活,江山社稷也好,黎民百姓也罢,都不与她相干!
她本就是胸无大志,只求安稳之人,如今只不过是扭转了前世所走的岔路,回归正途罢了。
一字一句如同渗了毒的利刃,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直往赵瀚霆心腔上插,鲜血四溢,可痛到极至,却已是无知无觉。他只知道要紧紧地抓着眼前的女子,不能让她从自己生命里退出。
“你不能!乔英淇,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你只能独属我一人,你敢嫁一人,我便屠他满门!”他整个人已陷入疯狂当中,理智全失,只能用最狠辣的威胁之语来挽留,他错了,他不该想着将一切交由时间,由着她慢慢放下怨恨,他应该不择手段地将她强留到身边,再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让她回心转意。
☆、56|55。01
“你敢?!”乔英淇勃然大怒。
“你瞧瞧我敢是不敢,乔英淇,犯过的错我承认,你的怨你的恨我全然接受,也会竭尽全力去偿还,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在我身边,恨也好,怨也罢,都必须在我身边。不管是哪一个,只要你敢嫁他,我便屠他满门!”赵瀚霆什么也顾不得了,只知道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眼前女子另嫁他人,他可以接受她的怨恨她的报复,独独不可以接受她的余生与他再无瓜葛。
“赵瀚霆,你这个疯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本以为方才他那一句‘屠他满门’只是一时意气,可如今再次听到这话,乔英淇又惊又怒。
前世手段狠辣,冷血无情,便是连一母同胞的唯一兄长都不放过的永德皇帝,今生屠区区一个柳家满门又算得了什么?
“呜哇!”往日温柔可亲的姐姐与赵家哥哥突然变得凶神恶煞,小乔峥被彻底吓到了,扯开喉咙大声哭了起来,这振耳欲聋般的哭声让剑拔弩张的两人愣了愣,还来不及反应,赵瀚霆已被不放心地赶来的乔晋延拼命拉了开来。
乔晋延也是被那句‘只要你敢嫁他,我便屠他满门’吓得心神俱裂,他知道赵瀚霆对自家姑姑用情至深,可却想不到竟深到如此疯狂的地步。是的,疯狂,眼前的赵瀚霆再不是那个往日沉稳可亲、战场上运筹帷幄的赵二公子,更像是神智全失的血修罗,稍不注意便会大开杀戒。
“峥儿莫哭,是姐姐不好,对不住,峥儿乖……”乔英淇再无心理会那个疯子,压着心中怒火放柔嗓音哄着越哭越厉害的幼弟。
“瀚霆,冷静些,你吓到小叔叔了,瀚霆,咱们先离开,有话好好说。”乔晋延一面紧紧制着赵瀚霆的动作,就怕他一个忍不住又冲上去,一面偷偷朝刚来寻主子的葛昆使了个眼色,也被眼前一幕吓得愣在当场的葛昆瞬间回神,连忙上前与他一左一右,半哄半强迫地将赵瀚霆带离原处。
余光扫到那三个渐渐远去的身影,乔英淇紧咬着唇瓣,眼中却是余怒未消。
这一番冲突很快便有人报到乔夫人处,乔夫人听罢微怔,久久不作声,许久之后,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询问着身边的侍女,又像是自言自语般道,“英淇选择与柳家的亲事,到底是她真心所为,还是另有缘由?”她对赵二公子,到底又是个怎样的心思?
她的女儿是何等稳重的一个人,自懂事起,何曾有过这般失态大怒的时候?好像是去年,还是前年,抑或更久开始,她便渐渐有些看不透这个女儿了,明明还是她十月怀胎,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宝贝女儿,可有时候她却瞧着像是另一个人,一个让她看着便觉心里沉重得难受之人。
都说知女莫若母,可她却觉得自己半点也不知她。
见弟弟神情有异地被乔晋延及葛昆送回,赵瀚楠一脸讶然,“这是怎么了?瀚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乔晋延讪讪地收回死死制住赵瀚霆的手,勉强扯起笑容向他行礼道,“见过大公子。”
赵瀚楠客气地回了礼,目光仍是落到自家弟弟身上,满眼的疑问。
此时的赵瀚霆已经从疯狂当中渐渐平复了下来,听到兄长关切的询问,勾了勾嘴角哑声道,“没什么,大哥,我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说罢竟是转身大步便离开了。
赵瀚楠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片刻,眼中若有所思,良久,才看向乔晋延及葛昆,乔晋延生怕他问及,不待他出声便率先告辞离开,只留下一个手足无措的葛昆。
葛昆被他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半晌之后才低低地道,“属、属下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属下去到时,便见二公子与乔姑娘正争执着,属下、属下只听到二公子放话‘若你敢嫁他,我便屠他满门’,之后便……”
赵瀚楠心中一突,连忙追问,“乔姑娘要嫁人?嫁与何人?”
“属下也不清楚,反、反正应该、应该不是二公子。”
赵瀚楠又是一惊,胞弟对乔家姑娘的心思他看在眼内,也知道母亲乐意促成赵乔两家亲事,早前隐隐听闻母亲向乔夫人试探结亲之可能,后来结果如何倒并留意,如今瞧来,只怕是乔家那边拒了。
他忧心忡忡地紧皱着眉,自家弟弟说出‘屠他满门’这样的话,足以可见他待乔姑娘用情极深,以致一听到她会另嫁他人这样的消息,便不管不顾,理智全失,甚至连这样狠厉之话都说了出来。
***
自知道自己与乔英淇亲事有望后,柳祥均便处于一种终于得偿所愿的兴奋当中,看着云氏忙进忙出地准备着提亲所需的一应物件,他心中甚为欢喜,再过不了多久,他此生最珍视的两名女子便都会在他身边,陪着他度过接下来的每一日。
“均儿,你瞧瞧这颜色怎样,英淇可会喜欢?”满心欢喜的云氏拿着一块烟霞色的布料走进来,问道。
“娘,你放心,她并不是挑剔之人,对这些身外之物也不怎么看重,只要是咱们的一片心意,她都会喜欢。”柳祥均含笑搀扶着她在长椅上坐下,扫了一眼屋内摆得到处都是各种喜气物品,知道娘亲几乎是将她平日积攒的家底都拿出来了。
“娘知道,娘只是太高兴了,娘的均儿终于要成家了。”望着意气风发的儿子,云氏眼眶微湿。
“娘,孩儿和英淇都会好好孝顺您的……至于其他,您也莫要过于担忧,老将军他们都不是在意虚礼之人,他们看重的只是咱们的一片诚心。”明白娘亲是怕聘礼太少,使得将军府众人觉得自家姑娘太委屈,柳祥均遂柔声安慰道。
“诚心必是要的,可别的该有的,咱们便是再穷也绝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对了,等一会儿我得到张媒婆家去一趟,与她商议个好日子,再到将军府去提亲,聘礼都准备好了,家里头也翻新过一遍,若是将军与夫人不介意,我想在明年开春里头择个黄道吉日,将亲事办了,你觉得如何?”云氏将她心中盘算道出。
“好,都听您的。”柳祥均又哪有不允之理。
云氏欣喜地笑了起来。
用过了午膳,又歇息了半个时辰,因刚好军营中也有事,柳祥均亲自送了云氏到张媒婆家门口外,这才翻身上马离开。
云氏与张媒婆商定了日子,又细问了对方锦城婚嫁风俗,以免准备不足以让人看了笑话。张媒婆见她连后续之事都问得如此细致,便知这门亲事已是板上钉钉,虽甚为意外将军府放着名门世族家的公子不要,竟将女儿许配给一个家世不显的手下将领,但能保这样的媒,她也很是高兴。
拉着云氏的手口若悬河地将锦城人家婚嫁大大小小礼仪规矩从头到尾一一道来,云氏不敢大意,用心将她所说一一记在心上,两人一个说得兴起,一个听得认真,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暗沉了下来,待云氏回过神来时,窗外已是一片乌朦朦。
“多谢张大姐,待事成必有重谢,如今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家去了。”担心儿子归家后不见自己会担心,云氏忙起身告辞。
张媒婆自又是好一番欢喜,亲自点起灯笼送了云氏出门,见路上光线不足,遂将提着的灯笼塞到云氏手上,云氏不欲拂她的好意,谢过了她后,这才提着灯笼踏上了归家的路。
路上稀稀拉拉可见几个步伐匆匆的行人,冷风拂面,云氏打了个冷颤,忙紧了紧身上的衣裳以抵挡寒意,更是加快脚步往家中赶。
尽管身上感觉到寒冷,可想到她含辛茹苦抚养成人的儿子,现今终于可以将他心悦的姑娘迎娶过门,她便觉心里暖融融的。
未来有英淇陪着他,她便是离去也能放得下心来了……
又是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夹杂着地上的沙尘,云氏忙停住脚步,低着头微眯着双眼举手挡着袭来的尘土,只到风沙过后,她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待见眼前一个提刀站得毕直的漆黑身影,瞳孔猛地睁大,“你、你是什么人?为、为何……”
***
久不见娘亲归来,柳祥均坐立不安,待见天色越来越暗,他再也按捺不住,随手扯过一旁的披风披到身上,点好灯笼提到手上,出门落锁,径自往张媒婆家中去。
走出不长的一段路,便是一段深长的巷子,脚步加快,他的眼睛却不放过路上每一处,就怕自己会与娘亲错过。
突然,一阵凌厉的破空声从他身后袭来,他心中大惊,运气提步一闪,堪堪避开兜头劈来的大刀,“你是何人?!”
对方却不理会他,紧接着又是接连数刀劈过来,刀刀均劈向他身上致命之处,柳祥均不敢大意,全神贯注迎敌,忽然间,又是数道风声乍响,不一会的功夫,竟又有三四名黑衣人提着兵器向他袭来。
柳祥均惊怒交加,再不留情,趁着一名黑衣人杀过来之际卖了个破绽,对方一刀落空,他猛然出手夺刀,再反手一刀,将那人砍杀当场。
‘乒乒乓乓’的兵器交接声在静谧的深巷中显得尖锐清晰,掉到在地的灯笼渐渐便燃烧起来,映出满地的血迹……
☆、57|56。55。01
万籁俱寂。
云氏躺着拐角处的墙脚下,感觉身体上的血一点一点流逝,冰冷渐渐渗透体内每一处角落。她极力睁大眼睛,看着漆黑如墨的夜空,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虽然方式出乎她的意料,但这样的结果还是早有预感的。寿数不长,早在一年之前她便清楚,自己能陪在儿子身边的时日不多了,能撑到现今已是上苍的恩赐,她只是有些遗憾,遗憾不能看着她的均儿将他心爱的女子娶进门来,看着他们夫妻举案齐眉,幸福度日。
一阵打斗声在她耳边响着,片刻,一个温暖厚实的大掌轻轻地抚着她的脸庞,将她嘴角处渗着的鲜血拭去,不一会的功夫,她便感觉自己被人紧紧地抱入一个有些久远的熟悉怀抱中。
“婧娘……对不住,我来晚了。”
婧娘,谁在喊她,谁在喊婧娘?
她挣扎着努力要将搂着她的人看清,渐渐的,一张尘封在记忆深处的脸庞浮现她眼前,欢喜的浅笑缓缓绽放在她的唇畔,“夫君,是你吗?”
抱着她的男子身体微僵,半晌,哑声应道,“……是我,婧娘,是我。”
“你回来了?真好……”喃喃的欣慰低语,戳痛了男子的心,搂着她的手不停地颤抖,却听云氏又再道,“你可见到均儿了?均儿是咱们的儿子,你说过的,要我为你生一个儿子,他如今长大了,长得很像你,你可喜欢?”
“喜欢,婧娘,我很喜欢,你把他教得很好,他很能干、很聪明,也很孝顺……”男子将脸庞贴着她的,哽声道。
“……他快要娶亲了,娶的是他心爱的姑娘,将来,他必会待自己的妻子很好很好,就如当初你待我一般。”云氏气息渐弱,脸上却是温柔的浅浅笑容。
“不,婧娘,我待你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男子终忍不住潸然泪下,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地砸到她的脸上。
“……下雨了,夫君,又下雨了……”云氏神志涣散,声音越来越弱,苍白的脸庞上尽是梦幻般的美好甜蜜笑容。
那一年的下雨天,将他带入她的生命,也正是这样的下雨天,她含泪默默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生命,她的人生最快活最幸福的时光,是那个下雨天带给她。
她仿佛又看到,他站在满地泥泞中朝自己伸出手,她的手缓缓地抬起,似是要伸出去,一寸,一寸,再一寸,最终,纤手陡然无力掉落……
“婧娘、婧娘……”男子伏到她的耳边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眼泪止不住地掉落。
他想不到,多年后的重逢,竟是永别!
“……主上,夫人,已经去了。”一直沉默地守在一旁的黑衣男子,走过来探了探云氏的脉搏,轻声道。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寒光一闪,男子犹未反应,已有另两名黑衣男子提刀挡住砍过来的刀锋。
“住手,莫要伤他!”正抱着云氏的男子应声回头,见手下正与一名年轻人缠斗一起,立即制止道。
对方既已停手,柳祥均也不欲多作纠缠,提着滴着血的刀直朝男子奔去,直到见到他怀中血迹斑斑的云氏,大刀‘哐当’的一声掉落在地。
“娘!”他扑过去将云氏夺进怀中,颤抖着去探她的鼻端,像是不敢相信般,又哆哆嗦嗦地去试她的脉搏……
“你娘她,去了……”沙哑的中年男子声在他身边响起,他悲愤地回过头来,却在对上一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庞时愣住了。
“你、你是谁?”
“……我,是你爹。”男子沉默了半晌,终是低低地应道。
“我爹?”柳祥均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目光落到倒在地上的一名黑衣人的尸体,再看看护卫在‘他爹’身边的那几人,片刻之后,咬牙切齿地质问,“今日此劫,可是你带来的?你既离开了二十年,为何又要回来扰乱我们母子的生活?!我没有爹,你给我滚!”
言毕,将已无气息的云氏抱起,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主上,少主他……”
“罢了,让他们母子俩好好呆一阵子,你带些人手暗中保护着,若再有不怕死的来,格杀勿论!”
镇外一处树林当中,披着黑斗蓬的男子盯着跪在地下的下属一字一顿地问,“你是说,失手了?”
“是,属下几人围攻那柳祥均,本是快要得手,可突然却凌空杀出几人,将属下等杀了个措手不及,属下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其他诸人已尽数被杀,属下怀疑,是、是主上……”
‘噗’的一下鲜血四溅声,男子话音未落,喉咙已被人割掉,高大的身影‘轰’的一下倒了下去。
“他们既已经死了,那你也没必要再活着,去陪着他们吧!”斗蓬男子冷笑一声,将刀插回鞘中,半晌之后皱了皱眉,叹息着自言自语,“他们既已经来了,再纠缠下去只怕会给她带来麻烦,柳祥均,命可真大!”
***
“派出去查探柳家母子的人发来密函询问,除了他们一行,二公子可有另派了人去?他们在查探过程当中发现了另一帮人。”葛昆在门外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推门而入,朝背着手临窗而立的赵瀚霆道。
自那日从乔府回来后,二公子整个人愈发阴沉,便是他这个侍候他多年之人,也轻易不敢接近。
赵瀚霆缓缓转身,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我到底派了几批人出去,难道你竟会不知?这种事还需要来问我?”
葛昆脸上一僵,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这几日无论他向他回禀什么,他都是用这种冷得冻死的语调,配上或尖或狠的话语,若虽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差些,只怕早就倒地不起了。
“……是,是属下的错。”他不敢反驳,低着头老实认错,正要静悄悄地退出去,又听赵瀚霆问,“可知道另一拨在查探柳家母子的是什么人?”
“暂且未探明对方身份,只知道是从南边一带来的,属下已经着人去查了。”
“嗯。”赵瀚霆再不看他,又再望向窗外。
翌日一早,乔英淇正哄着小乔峥用膳,便见流萤急匆匆地从外头走了进来,不待她问,便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小姐,柳将军家里出事了,柳夫人昨夜被刺身亡。”
“什么?!”乔英淇大惊失色,连忙将手中的瓷碗塞到一边候着的侍女手上,随意哄了幼弟几句,便急步往门外走去。
“可知是何人所为?”一面走,她一面问身边的流萤。
“暂不清楚,如今消息也未外传,奴婢是今日一早从柳家经过时察觉有异,进门去才知道出了事,柳将军昨夜也遇袭,身上受了些伤,所幸并不重,只柳夫人……”
乔英淇心急如焚,飞身夺过门外侍卫手中的缰绳,纵身上马,直往城门疾驰而去。
一路策马狂奔,直到柳家那间新修整过不久的屋子出现在视线内,她方勒住缰绳下了马,三步并作两步地推开了柳家大门,径自进了云氏屋内。
进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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