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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仙桥-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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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离这里千里迢迢,他们是怎么不声不响地摸到了建康城外?
崔家是北地门阀之一,当初“四姓乱吴”的时候,他们是主战派,如今北凉的大司马是吴中顾家的余孽,崔家怎么会和北凉的人勾结到一起的!
一时间朝野哗然。
夏侯虞发了话:“若不是牵扯到胡人,这件事我就算了。可我怕有一天,我睡在家里却被胡人攻进了城,这件事我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夏侯有义因早和夏侯虞说好了的,立刻召了崔浩进宫。
崔浩知道这次不能轻易过关,但五十万贯钱,崔家拿出来实在是困难。而崔家的情况,夏侯虞应该很清楚才是。
他以为夏侯虞这是漫天要价,等着他坐地还钱。不曾想夏侯虞压根就是要耍他们,一言不合就开始攻击崔家。
夏侯虞这是要崔家死啊!
走在通往听政殿的甬道上,李子树的落下一层金黄的叶子,踩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
崔浩面如寒冰,在夏侯有义和卢渊等人的前面对夏侯虞的指认全部否认,并且很无赖地道:“她说她遭到了刺杀就是刺杀?她说是我们崔家做的就是我们崔家的做的?她说那些人是胡人就是胡人?一张由她自己亲笔所写的书信,就想把事情扣到我们崔家头上,众位大人们叫我来对质,都是对我的一种辱没!”
卢渊知道此风不能纵容,可胡人能随意出没建康城附近这件事对他的威望打击太大了,他此时只能选择暂时把事件压下去。
“会不会是长公主慌乱之中看错了?”他为崔家说话,道,“或者一些逃蹿到建康城附近的胡人,见长公主出行浩荡,见财起意?”
谢丹阳怒然大怒,道:“大将军,你说话注意措词!什么叫看错了?遇到了流寇?长公主遇刺是真,长公主死伤那么多的部曲是真!大将军这是在说长公主胡言乱语吗?”
如果夏侯虞遇到的是流寇,这就是丹阳尹的责任了。
新上任的丹阳尹柳冰是谢丹阳推荐的。
卢渊和谢丹阳为这是谁的责任吵了起来。
夏侯有义看着下面乱糟糟如集市的大殿,心里想着事态果然如夏侯虞所料,眼中露出失望之色。
这些门阀世家都为自己的家族利益吵着,没有一个人想到黎民百姓,想到朝廷社稷。
他胸口如惊涛骇浪般的翻滚,再也没有办法忍受,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还在争吵的卢渊和谢丹阳讶然望着他,袖手旁观的几个大臣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些视线犹如夏日的阳光,明晃晃的,把夏侯有义还有一丝尚存的理智拉了回来。
“我,我就是想问问,这件事大将军怎么处置?”他垂下眼帘,藏住了自己的情绪。
卢渊毫不犹豫地道:“自然是要继续查下去。长公主所言之事太过骇人,朝廷境内居然有胡人出没,这可是关系到朝廷安危!长公主一介女流,不知道轻重是有的。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却不能稀里糊涂。”
言下之意,指责夏侯虞造谣。
这就是指鹿为马了吧?!
有理的反而成了没有理的那个。
夏侯有义两腿发软,慢慢地坐了下来,心底却止不住发寒,拢了拢敞衣,抿紧了嘴唇。
如果遇刺的这个人不是夏侯虞,他恐怕也会相信吧?
他朝谢丹阳望去。
谢丹阳神色不明。
他虽然和卢渊政见不和,可他却不得不承认卢渊行事比他老道。
这一次,他不得不思考卢渊的提议。
胡人随意出没,还到了建康城郊,这种消息若是被证实了,会引起朝野的震荡。
不如这次明面上统一说话,私底下再商量怎样处置崔家?
他朝卢渊望去。
卢渊正朝着他望过来。
两个多年的对手在那一瞬间就达成了协议。
谢丹阳沉吟道:“长公主被刺杀的事先放到一旁,还是尽快查出那些人到底是北凉的胡人还是流寇吧?”
这就是要和卢渊联手的意思。
夏侯有义的心沉到了谷底。
崔浩却脸色发白。
卢渊这是要和谢丹阳瓜分崔家吗?
卢家不是做不出来。
想当初,关中王家就是这样被卢家吞灭的。
所以卢家才会向顾家示好,给顾夏这个顾家最出众又逃出渔网的子孙报信,想留一线生机。
他大步走上前,朝着夏侯有义揖礼,沉声道:“天子,这件事与我们崔家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知道长公主为何误以为遇刺之事是崔家所为。还请天子明察!”
别以为崔家会任人搓圆搓扁。
崔浩滔滔不绝地为崔家辩护着。
卢渊和谢丹阳在旁边听着。
夏侯有义指尖发冷,呆若泥塑般地听着,没再发表一句意见。
可卢渊从显阳宫回去的路上,却遭到人的围攻。
混乱之中崔浩身中四箭。
还是丹阳尹的人及时出现,崔浩这段时间怕夏侯虞报复他,身边带了死士,那四箭都没有伤及要害。
这可是在建康城里,在青天白日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下。
崔家作为北地门阀之一,崔浩作为崔家的家主,就这样被伏击了!
天下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朝野再一次哗然。
第一百四十三章 杀戮
很多门阀世家找到了夏侯有义的面前,要求夏侯有义严惩凶手,还众人一个朗朗乾坤。
夏侯有义安抚完了个这安抚那个,敷衍地答应严惩凶手,却没有任何的实际行动。
众人渐渐都明白过来。
有理由攻击崔家的,只有和崔家有恩怨的晋陵长公主。
崔浩遭难,十之八、九是晋陵长公主做的。
晋陵长公主这是不满朝中诸位大臣的决定,要报私仇。
天子不管怎么说也是晋陵长公主的阿弟,这个时候除了和稀泥还能怎样。
崔浩被气得半死。
他身上裹满了白布,气急败坏地靠大隐囊上嚷道:“晋陵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我的命?我活了这么多年,怕过谁?让她有本事尽管朝着我来,我倒要看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回娘家探望崔浩的崔氏最为尴尬,她草草地和家中的嫂子寒暄了几句,就起身告辞回了郑家。
郑多不免有些抱怨,一面扶了母亲下犊车,一面道:“这么大的事,姐夫马上就要回来了,您就不能先商量了姐夫,要急巴巴地跑回娘家受气?您让长公主怎么办?”
“我这不是没有想到会闹得这样厉害吗?”崔氏满脸无奈,非常后悔把崔家七娘子引荐给了夏侯虞。
而被崔氏担心的崔浩,回到家里重新包扎好伤口就派了人去见夏侯虞,表示愿意变卖部分产业筹齐五十万贯钱给她当赔礼。
可惜夏侯虞没有见他派去的人。
崔浩知道这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成的事。
每天派人去求见夏侯虞。
与其让卢家和谢家把崔家瓜分了,还不如背水一战,和晋陵结盟。
毕竟晋陵的手段也是不可小视的。
他却没有想到,夏侯虞最恨的就是背叛。
崔浩想再次把崔七娘子送进宫去,不直接跟她说,却在背后做手脚,这对夏侯虞来说,就是背叛。
就在这个时候,崔家的嫡长孙,未来的家主崔环,突然死在了建康城一个离崔家不远的无人小巷里。
“是谁干的这件事?”崔浩快要气疯了。
现在众人纷纷对崔家亮出了獠牙,有可能是夏侯虞,也有可能是卢渊或是谢丹阳。
“给去查,狠狠地查。”崔浩对着崔家的部曲首领叫嚣着,“要是查不出来,你们也不要回来了!”
部曲首领应诺而退。
可紧接着,卢家和谢家都有子弟被不明身份之人攻击。
建康城乱了起来。
那些老一辈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大家互相刺杀,不管有没有仇怨。
整个建康城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影,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就在这个时间,萧桓回了建康城。
“怎么会这样?”跟着萧桓回城,在前面作斥侯打听消息的萧备来回萧桓的时候破天荒地道,“那住在建康城的门阀世家岂不是人人自危。这样下去,大家都会逃离建康城的?”
甚至有可能像从前的洛阳城。
因为胡人乱杀当朝贵族,大家纷纷出逃,有一段时间如同一个鬼城。
这些事老一辈的北方人常常会跟晚辈说起。
萧备也曾耳听长辈说起过。
萧桓面露惊愕。
他这才走了几天,建康城里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下了犊车,慢慢地走在建康城的大街上。
街上的人不多,可铁器铺子面前却排起了长龙,到处是买铁器的人,不管是菜刀还是锄头,只要有,就会被抢购。
萧桓心里沉甸甸的,面色不虞地回到了萧府。
吴氏已得了信,和夏侯虞在屋里等着。
萧桓给母亲行了礼,和夏侯虞见礼,看着目不斜视,实则已经把室内的景物迅速地扫了一遍。
屋里摆着几盆已经开了的茶花,母亲穿着件暗红色素面齐胸襦裙,外面是件玄色绣银丝祥云团花的单衣,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笑盈盈地望着他和夏侯虞,满脸的喜悦,一看就和夏侯虞相处的很好,过得很舒心。
萧桓走了会神。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吴氏这么精神了。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吴氏就像被焯了水似的,笑容里都透着几分疲惫。
他一直担心母亲会随父亲而去。
眼前的情景不由让他松了口气。
可见建康城里的纷扰并没有打扰母亲的生活。
他和夏侯虞在吴氏的身边分左右坐好,侍女上了茶点,吴氏问他用过午膳了没有。
萧桓笑道:“路上用了一些,现在还不饿。晚上一起用晚膳好了。”
因为萧玫的事,萧家的一些亲戚都来了建康城,有些只是来看看的亲戚已经回了姑苏,有些心存他念的还留在建康城,萧韩免不了每天都要应酬。
夏侯虞觉得这是个锻炼人的机会,让萧醒在萧韩身边帮忙。
萧浠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跟着计氏留了下来。
他每天把自己关在客房里不出现,计氏则每天去这里串门,明天去哪里串门,比萧韩还要忙。
听萧桓这么说,吴氏不免要问一句:“是和大家一起用晚膳吗?”
按理应该如此。
有些还是萧桓的长辈。
但他心里有事,此时没有耐心应酬这些亲眷。
他笑道:“就家里的几个人吧!我马上要回襄阳了,还有很多事要办!”
吴氏还有些拿不定主意,道:“要请上你二叔和七叔吗?”
萧桓知道母亲不擅长这些,笑道:“请长公主拿主意吧!”
他的目的是和夏侯虞谈谈关于遇刺的事。
夏侯虞心里也明白,笑道:“那晚上就请了二叔和七叔吧?其他的看都督的时间再安排。”
吴氏点头,让阿余去置办,自己则转身问了萧桓几句路上的日常起居,就催着萧桓跟着夏侯虞去长公主府休憩:“我这边人多口杂的,长公主府清静,你这日夜兼程的,得好好歇歇。长公主府那边没有人打扰。”
能单独和夏侯虞说会话,萧桓求之不得。
他笑着应下,又陪着吴氏坐了一会儿,这才和夏侯虞回到了长公府。
萧桓去更衣梳洗,夏侯虞则亲手沏了茶,等着萧桓过来说话。
她才不相信萧桓是为了公事回建康城来见谢丹阳的。
萧桓换了件月白色的大袖衫,披着玄色鹤氅走了出来。
刚浴沐过的人洗去了风尘,肌肤白净,干净的如同三月开在枝头的玉兰。
他直率的开门见山道:“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在建康城外遇刺?当时跟在你身边的都是谁?事后可曾查出了什么?知道崔环是怎么一回事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破坏
萧桓面前,夏侯虞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就算她不说,萧桓问起吴氏,吴氏也会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经过都一五一十的告诉萧桓,但她想到萧家顾忌吴氏的身份,对吴氏说胡语的事只当平常,并没有多说一句。
萧桓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夏侯虞一眼。
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女子,够沉得住气。
不过,夏侯虞既然不问……他就决定不说。
直到夏侯虞忍不住了为止。
想到这里,萧桓眼底闪过淡淡的笑意,道:“那崔家又是怎么一回事?”
外面隐隐有人在传,说刺杀崔家的人是夏侯虞指使的。
夏侯虞虽然没有听说外面的传言,但崔家和她有恩怨,崔家的人出事,她肯定第一个被怀疑。
“崔浩是我让人去做的。”她望着萧桓道,“但崔环的事与我无关。我就是再心生怨怼,也不可能对一个从来没有得罪过我的小辈下手。”
她的目光清澈如泉,沉静如水,纯净得黑白分明。
萧桓心中一跳。
他只在孩童眼里看到过如此纯粹的目光。
可夏侯虞……她自幼就跟在文宣皇后身边打理后宫事务,怎么可能有这样纯粹的目光呢?
萧桓心神一阵恍惚。
他想到之前夏侯虞的果敢和飞扬。
或者,她所做的,从来都是自己?
萧桓突然间对眼前的这个充满了好奇。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她这么做是仅仅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冒犯?还是喜欢这样争论呢?
夏侯虞见萧桓看着她却一言不发,不由冷笑。
前世就是这样,萧桓总是像现在这样望着她,沉默寡言的,一个字都不说。
夏侯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懒得去猜他的心思,更不要说解释什么了。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要冷脸贴别人热脸呢?
她的神情冷淡下来,道:“都督不必担心,崔家的事牵扯不到你身上去。尹平已招了二千部曲,我问过了,训练的情况很好,和卢家不能相提并论,但若是对付崔家却绰绰有余。都督忙完了自己的事,就尽快回襄阳去吧!免得被波及。崔家向来不要脸,崔浩若是亲自到你面前哭诉,我给你面子对不起我自己,我不给你面子又对不起你。”
萧桓这种泰山崩于面都神色不变的人,闻言神情微妙。
夏侯虞这是以为他回建康城来就是指责她的吗?
他不由道:“你是萧家长媳,你遇刺,而且还牵扯到顾家的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看看才是。”
夏侯虞眼神更冷,道:“人你看到了。我很好!崔浩敢这样对我,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别以为死了个崔环她就会害怕。
把她惹怒,她就把崔环之死嫁祸给崔家,说崔家借刀杀人,为夺家主继承人之位杀了崔环。
看崔家到时候怎么办?
萧桓张了张嘴,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侯虞已道:“时间不早了,都督也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萧桓皱了皱眉,觉得夏侯虞的脾气太火爆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发起脾气来。
他无意承受这无妄之灾,但他又直觉的觉得,如果他这个时候走了,他和夏侯虞的关系恐怕会从此有了罅隙,更为疏远。从前的和谐将消失殆尽。
他想了想道:“什么事都比不得你现在的安危。你有什么事应该明明白白地跟我说,这样发火算是怎么一回事?你已经及笄了,要讲道理才是。”
萧桓比夏侯虞要大四岁,总觉得她还小。
夏侯虞听了轻“哼”了一声,道:“你不是怀疑我所说的话吗?我说得再明白有什么用?”
萧桓恍然。
原来她以为自己不相信她!
他忙道:“怎么会?我相信你还不至于为了应付我就言不由衷。我只是在想,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对崔环下手?”
真的吗?
夏侯虞有些怀疑。
萧桓已道:“这场杀戮不管因何而起,都必须停止下来。我明天就去跟谢丹阳商量商量,你这几天最好是待在家里,有什么事找尹平或是萧备。”
夏侯虞觉得心里好过了些,不禁道:“崔环的事,我真不知道是谁做的?我怀疑有人在浑水摸鱼!”
“不用怀疑。”萧桓道,“肯定有人浑水摸鱼。所以我才说事情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死了人,就是血仇,两族再难修复。如今北凉虎视眈眈,我们这边不能再自乱马脚了。”
夏侯虞没有吭声。
萧桓在心里叹气,觉得夏侯虞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崔家。
他温声劝道:“所有的事都因立后而起,如今天子已经决定从萧家选后,你已经赢了,他就是闹得再欢实,也是跳梁小丑,无伤大雅。你若是觉是不舒服,不妨等这段时间过了再说。”
从前夏侯虞也信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不管是她,还是她母亲和阿弟,都没有等十年。
她宁愿快意恩仇。
夏侯虞低头喝茶。
萧桓只得暂时放弃。
第二天一大早给吴氏请了安之后,就去了谢府。
谢丹阳也对目前的局面非常的担心。
他建议:“不若召集各家的当家人,强行约束,若是查出谁家在这个时候出事,就迁出江南,免得在这里捣乱。”
萧桓道:“由谁来查证呢?”
谢丹阳一愣。
萧桓又道:“不过大家也应该坐下来说说话了,未必能冰释前嫌,但总归能给大家一个说话的机会。”
谢丹阳苦笑,不得不承认萧桓说的有道理。
他吩咐客卿写请柬。
大家都知道这次雅集是为什么,生怕自己不去会被其他门阀世家攻讦,沧澜亭的雅集前所未有的齐全。
各家存了各家的心思,这次雅集不过是借着沧澜亭唇枪舌箭、指槡骂槐一番而已。
萧桓非常的失望,陡然间理解了夏侯虞的愤怒。
他让萧备帮着尹平训练夏侯虞新收的部曲。
柳冰在去衙门的路上被人攻击,若不是正巧遇到了路过此地的谢丹阳,恐怕性命难保。
谢丹阳气极,派了人追杀攻击柳冰的人,问出指使者之后把人剥了皮吊在城墙。
进出城的人锐减。
萧桓问谢丹阳是谁指使人攻击柳冰时,谢丹阳却无奈地让他别问了:“这件事我已经交给柳冰了,由他自己去处理了。”
萧桓就怀疑这是柳家的内斗。
只是还没有等他查清楚,夏侯虞再次遇刺。
第一百四十五章 坚持
这次夏侯虞遇刺和上一次不一样。
上一次夏侯虞完全没有防备。
这一次夏侯虞是应夏侯有义之邀,进宫和夏侯有义商量着给夏侯有义的生母追封之事。
这件事原本在夏侯有义登基的时候就应该提出来了,可夏侯有义怕夏侯虞接受不了,硬是拖着没办,直到前些日子十月初一的大傩,有些官员重新提起,夏侯有义这些日子和夏侯虞的关系又缓和了不少,他决定试试夏侯虞的口吻,这才有了这次相邀。
而夏侯虞是个惜命之人,外面乱糟糟的,显阳宫虽然离她住的地方不远,但她还是带了尹平、萧备和一千部曲。
尽管这样,当她的车驾浩浩荡荡行至半路的时候,旁边的酒楼的屋顶下还跳下了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手中的青泉剑在阳光下寒光四射,每个人都是不要命的打法,直扑夏侯虞的犊车。
若不是杜慧帮夏侯虞挡了一剑,夏侯虞恐怕命不保矣。
最终这些人虽然寡不敌众,全都死在了夏侯虞部曲的手下,可刺向杜慧的那一剑却深入她的肺叶,她半身是血,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夏侯虞身姿如松地站在长长的廊庑下,听着医工低声地和赶过来的萧桓说着杜慧的伤势,她的思绪却飘得很远。
她想起小时候母亲卧病在床,杜慧守在她的床前看书。
她想起母亲病逝,她抱着年纪小小的阿弟,茫然不知所措,杜慧跪在她的面前,沉声地告诉她:“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会帮着长公主和太子的。”
她想到卢渊步步紧逼,她气得在寝宫里砸东西,杜慧冷冷地望着她,无情地道着:“长公主砸完了就命体己的人进来收拾干净吧?明天该怎样还得怎样?”
那是前世的事还是今生的事,她已经分不出来,可对崔浩的恨意却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对自己无能的自责,也达到了顶点。
萧桓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他沉声道:“医工说杜女史伤势很重,他们已经尽力用药了,就看明天一早杜女史能不能醒过来。”
而且杜慧就算醒过来,受这么重的势,以后也不可能再这样伺俸夏侯虞了。
她需要长期的静养。
他看着夏侯虞的表情,太冷酷了,原本带着几分恬静的面孔此时却如刀锋般的锐利,好像一夕之间,她被逼瞬间就长大了似的,没有了从前的天真懵懂,却有了大人的世故精明。
这让他想到父亲去世后萧醒的变化。
突然间不再依偎在母亲身边撒娇,突然间不再抱怨早膳没有做他喜欢吃的鱼羹,开始知道关心、体贴母亲,也知道在他不在家的时候乖乖地等着他回来,应酬家中的叔伯兄弟。
这样的萧醒,让他心疼。
这样的夏侯虞,让他像看到了当初的萧醒,同样觉得心疼。
关于杜慧的病情,他没办法对她坦言。
杜慧能活下来就是菩萨开恩了。
夏侯虞对杜慧的生死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医工所说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微微点头,轻声对萧桓道:“多谢都督了!你也很辛苦,早点下去歇了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
萧桓觉得,这个时候守在杜慧身边,没有任何的意义,可他理解夏侯虞的感觉,他微微颔首,轻声叮嘱她注意身体,然后举步离开。
但走了几步之后,他忍不住回头。
夏侯虞还站在廊庑下,凝视着空阔的庭院。
穿堂而过的风高高吹起她的裙裾,她却像雕塑般屹立没动。
寂静而又落寞。
鬼使神差般,萧桓大步走了过去,很是突兀地问道:“长公主,你要不要和我去襄阳?”
借着卢淮的败落,萧桓已经掌握了襄阳和荆州,铜墙铁壁称不上,可保住夏侯虞的性命,保住她不受惊扰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夏侯虞惊愕地朝他望过来。
萧桓这才发现,夏侯虞眼尾向上翘着,眼睫长而密,这样看着她,妩媚而又多情。
最重要的是,她感觉到意外,被吓到了。
这让萧桓的心无端端地觉得非常的高兴。
就好像你看见一只高傲的猫,想逗逗它,可任你怎么逗它,它都不为所动。你快要放弃的时候,它突然朝着你不悦的高叫了一声。
有一种成功了的成就感。
萧桓眼底流露出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他道:“对,和我去襄阳。”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他已经决定北伐了。
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原本他是想通过夏侯虞向夏侯有义进言的,现在看来,建康城里乱成这个样子,夏侯有义自身安危都得不到保障,夏侯有义此时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能把这个局面压制下来的人。
北伐,无疑是可以转移众人视线的。
让这些门阀世家重新分配利益,暂时放下杀戮。
卢渊为了自己的利益肯定是不同意的。
但夏侯有义却一定会支持他。
这样一来,他完全可以让谢丹阳在朝中为他呐喊助威,把夏侯虞摘出来。
夏侯虞远离朝政,可以和那些门阀世家的贵妇人一样过悠闲自在的日子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样的安排非常的好。
“长公主,请你好好思量我的提议。”萧桓试图说服夏侯虞,“建康城只会越来越乱,天子视你如胞姐。就算是你不管立后之事,可只要天子还重视你的言行,这样的纷争就不会断。与其在这里和这些人争斗不休,不如随我去襄阳。至少那里会很安全,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让她不战而退吗?
夏侯虞很感激萧桓此时邀请她去襄阳,但杜慧不能这样白白受伤。
她也不能这样被人攻击。
“多谢都督好意。”夏侯虞望着萧桓,表情前所未有的温柔,“我要等杜慧醒过来。”
如果杜慧没事,她也许只是报复一下杜慧所受到的伤害。若是杜慧没能挺过去,她要动手的人全族陪葬。
她又想到前世那个温暖的怀抱。
也许她真的误会萧桓了。
他始终是个温和的人。
就像吴氏,明明知道不应该,还是救她。
他的冷漠和寡言,不过是他们聚少离多,没有机会,也没有缘分认识而已。
这一刻,夏侯虞骤然间放下了一直以来搁在心里的包袱,觉得身子骨都轻快起来:“都督的好意我已铭记在心,这件事还请都督放手,由我自己来处置好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未明
释然后的夏侯虞,除去了满身的刺,温和、恬静又带着几分小狡黠。
萧桓看得发愣。
夏侯虞不由暗暗奇怪。
前世萧桓很少在她面前发呆的,偶尔走神,他也是在想事情,今生倒在她面前没有前世那样的防备,偶尔还会露出一些真实的情绪。
夏侯虞莞尔。
杜慧生死不明的悲哀都淡去了一些。
萧佩、萧珊和萧玫来探望杜慧。
夏侯虞见了她们。
萧珊这个平时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此时都满脸的悲伤反反复复的只知道安慰夏侯虞“杜女史好会起来的,她待人那么好,菩萨会保佑她的”话。
也不枉杜慧平日里对她们照顾有加。
夏侯虞轻轻地抚了抚萧珊的头,温声对她们道:“你们先回去吧!也跟家中的长辈说一声,杜女史还好,明天早上就会醒过来的。”
三个人都不愿意走。居长的萧佩更是安排萧珊:“你回去跟长辈们说一声,我和阿玫在这里侍疾。”
让她们三个来探望杜慧,未尝不是长辈们安排来试探夏侯虞的。
杜慧受伤,夏侯虞震怒,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探病合适,就派了三个小的过来。
实际上萧家的长辈此时正不安的等着她们的消息。
萧佩是知道的,所以想把不太懂事,又喜欢说话的萧珊支走,免得她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她想守在这里等杜慧醒来却是真切的。
萧珊不愿意,要和她们一起侍疾。
萧佩急得团团转。
萧玫对萧佩留下了自己很是惊讶。
夏侯虞看得分明,心情又好了一点,她道:“你们都回去歇了吧!这里有医工和我就行了。”
萧佩见她眉宇间透露着几分疲惫,不再坚持,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准备带着萧珊和萧珊退下。
谁知道此时却有侍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道:“长公主,都督陪着天子过来了。”
夏侯虞讶然。
她身边服侍的已纷纷或是回避,或是跪下,准备迎接夏侯有义。
萧佩四下茫顾,见厅堂敞亮,唯一的屏风挡着卧病的杜慧,她忙拉了正要出门的阿良,低声道:“阿良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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