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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花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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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我……”花绫子回神,望着一脸期盼的王玉娘,颇为歉疚,“我打算…。离开秦州。。”
“为什么…”
“你也瞧见了,生意不好。再这么拖下去,坐吃山空,人挪死,树挪活,我想到外头试一试。”
“哦,你说的在理,”王玉娘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那你准备…。去哪里?”
花绫子犹豫片刻,终于将决定告诉了王玉娘,“…。。京城。”
“为什么?”
“因为…。。” 花绫子顿了一下,慢慢道:“…或许……我…七叔就在那儿,…。我得去找他…”
花绫子无法告知王玉娘她去京城的真正原因。在听到朝云长公主这几个字的时候,就萌发了这样的念头,这个女人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会不会放过绵绵呢?
不,他现在是陆锦陆公子,可是在心里,花绫子一直将他当做自己的妹妹,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怨恨是一回事,牵挂是另一回事,她强迫自己不去担心他,可是心不由己:可怜的绵绵啊…。。
她不是傻子,新上任的县太爷赞扬她寻证立功,那时候她就觉得一定是绵绵暗中相帮,包括这两个月以来,她安然无恙,只怕托的都是绵绵的福。她想起绵绵走之前,信誓旦旦地保证,叫她安心待着,因为他会用尽一切法子救她出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绝不会让她有一丝委屈。
而如今她平安顺遂,可是绵绵呢?
他…。会不会因此…。。被关进公主府?
或许回了京城,绵绵还是锦衣玉食的陆家公子,说起来她并不能为他做些什么,然而心底总生出抑制不住的渴望:想去就近探听他的消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在长公主那里受委屈,有没有被人欺负…。
越想心头越乱,如果她的平安是绵绵用自己的未来付出的,那么她后半辈子,又如何能过安稳?
……。
“京城可是天子脚下,繁华昌盛,听说那儿还有黄头发绿眼睛的夷人,有趣得紧,我也想去见识见识呢,咱们一道走吧,”王玉娘等不到花绫子的回答,抢先把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我觉得吧,待在秦州和许家那几个臭男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挺招烦的,索性离开这里,闯荡闯荡,别跟那井里的青蛙一样没见识!”
“这…。”
花绫子犹豫不决,她和王玉娘还没好到可以结伴同行的份儿上,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和王玉娘无话可说,想独自离开吧,又不忍拂去王玉娘此刻确实真诚的好意。
“绫子,你听我说,”说了这半天,花绫子都没松口,王玉娘不得不添油加醋,说两句好听的给她:“京城离这儿两千多里呢!你一个人上路,人生地不熟的,两个人做伴岂不更好?再说,你去京城做什么呢?卖包子?你不需要帮手么?我可是现成的啊,咱俩可是同乡,你权当雇个伙计,我给你打下手,要是有个什么,还能互相照应着。”
“成!咱可说好了,要是遇上事儿,得听我的,我可是东家。”花绫子郑重其事交代。
“这个自然!”
两个人说定,商量了大半晚上,此后花绫子就为离开秦州做准备,包子铺租给了别人。或许有朝一日,她还会回来,毕竟七叔也是杳无音信,万一将来回到秦州,还能有个落脚的地儿。
三天后,两人离开了秦州城,搭乘驴车,一路跋山涉水,翻山越岭,顺着官道走了两个月,才走到了繁华昌盛的帝都。
才进了永定城门,就听说了一件大事,王玉娘心中的女中豪杰朝云长公主已经于七天前登上宝座,君临天下,成了名副其实的女皇帝。
“乖乖,了不得!”王玉娘啧啧赞叹,“啥时候咱要是能见这位万岁奶奶,死了也甘!”
“瞧你这点儿出息,”花绫子不以为然,奚落她,“见她你也不可能上天,还是想想咱们今儿在哪儿落脚吧,总不能风餐露宿,那多恓惶。”
“先吃饭。”王玉娘不同意,“饿死了,吃饱了才有力气找地儿。”
京城果然繁华,两个远道来的异乡女人,在街边儿吃了豆腐脑和糖火烧,赶着驴车带着好奇心在四九城内转了将近一天,都没太整明白,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客栈也琳琅满目,价格超出了她们的想象,两人积蓄不多,最终又赶着驴车出了外城,花绫子虽然只比王玉娘年长半岁,到底也是辗转打拼过来的,经验丰富些,王玉娘还在思量暂时该在哪里落脚的时候,她咬咬牙,在外城靠近崇文门的金鱼胡同口上租下了一套极小的四合院,和在秦州的差不多大,她打算在这里住下,努力卖包子,好好讨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换地图喽,求收藏求评求撒花喽。存稿快完喽,宝宝需要加油喽。
架空背景,架空京城,都是宝宝在浅薄的认知上胡乱编的,大家见谅,当然如果有更好的建议神马的,一定要告诉我啦。
☆、第十五章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起步挺艰难。花绫子花两天办好了一应家什物件,开始着手卖包子。因为不能确定京城老百姓的口味儿,她又拉着王玉娘满街转悠,进了大大小小的包子铺,尝了整整一天包子,到最后,塞到嗓子眼儿里咽不下去。花绫子倒还好,王玉娘但凡看见包子,再一想到还要替花绫子打下手做包子,心里发堵,脸都绿了。
“出来挣钱就得这样,哪有轻松的?是你非要跟着我,现在反悔也行,就算你要想回秦州,我也不拦你。”
花绫子心里有气,与其说请了个伙计,倒不如说供了个好吃懒做的奶奶。她无所谓,从前在秦州,花老七大多数时候不在,照样一个人撑起自己的买卖,虽说辛苦,可是心里安稳,没牵累。如今还要光顾着王玉娘,瞧她半死不活,一副看见包子就想吐的样子,也只得无奈摇摇头,感慨一番,不知怎地,想起陆绵绵,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照样吃的苦,耐的劳,偏到了王玉娘这儿,就怎么都不合适了,话说这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我哪里要说回去的话?绫子你是要赶我吗?我一个女人家,又没你那样能独自活下去的本事,这要是走了,横竖不得饿死,”王玉娘挺委屈,眼圈儿也泛红了,“我只是不适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哪能一下子什么都会呢?…。好啦好啦,你别介意,我以后…慢慢就习惯就好了。”
她嘴上求饶,心里念叨,花绫子这女人真把她自己当男人使唤,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也是,花绫子又不是男人,就算撒娇,也不过换她一顿白眼,起早贪黑讨生活,真心让人受不住。
花绫子没辙,叹口气,“罢了,出门在外,吃得苦中苦,方能过生活。你要早些明白,早些习惯,不然有我们受的。”
…。
包子铺开张的头一天,只卖出去一笼。时节已到初夏,天气渐渐热了,包子剩下了放不住,馊了又可惜,她索性分给左邻右舍,既是现成的便宜,街坊邻居笑笑,也就拿上了,觉得这操着外地口音的年轻姑娘热情大方,倒是个好相与的。
起初生意确实清淡,花绫子心里没底,每天做的也不多,不过她的手艺还在,这地段儿也还不错,过了十来天,渐渐有了点起色,每天八大蒸笼包子,到下午,也就卖干净了,当然日子比起在秦州人都争相排队买包子的时候,要清闲很多。
“绫子啊,我们本儿捞回来没?”
这天中午,卖完最后一笼,王玉娘掖着手帕,倚在门口擦擦额头,仿佛精疲力尽,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
“没有,这才卖了多少日子啊,哪有那么快?怎么着也得两三个月吧。”
“——啊?…。唉…”
王玉娘瞬间气馁,她倒是想得挺美,如果花绫子肯花钱再多雇一个伙计,她也不做别的,光站在门口吆喝,老少爷们看在她明媚俏丽的面容上,怎么着也会踏进来光顾不是?
花绫子不理会她的反应,吩咐道:“去把地扫扫,你瞧瞧,都脏成什么样儿了。”
王玉娘不情愿,还是扭着腰,进了门槛,拿起笤帚扫地去了。
厨房这边也有点乱,房主家的老锅灶,边上裂了一道缝,花绫子将草秸渣子和上泥,仔细填补着,门口有人嚷嚷,“哟呵!这不就是花家包子铺嘛,叫你们掌柜的来见我!”
紧接着王玉娘迈着小碎步跑进了厨房,哆嗦个不停,“绫子,坏了坏了,有人来找茬,怎么办啊,怎么办,我好害怕…”
花绫子满头是汗,就手擦了额头,没成想将手上的泥也擦在了脸上,闹个花脸。她倒镇定,当初在秦州的时候,这样的场面也没少见,怕什么呢!
王玉娘躲在花绫子身后,跟着花掌柜的出了门,花掌柜端的稳,顺手操起一根烧火棍,看着眼前来势汹汹的几个男人,不疾不徐道:“我是掌柜的,敢问你们找我,有何贵干?”
为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将花绫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不禁哈哈一笑,将话从牙齿缝里狠狠挤出来,“小姑娘,你抢了爷爷的生意,你说爷爷找你来干嘛!?”
眯眯眼儿叫六子,人称六爷,是这一片有名的混混儿,街坊四邻都知道,多半也都怵他。六子经常带着其他几个混混打架滋事,家里老子娘开了个包子铺做营生,供他吃喝。六子家的包子铺少说也有三十年的光景了,算得上小有口碑。六子前一阵打伤了人,被抓进去关了两天,刚好遇着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他命好,给放出来,还没得意两天,又见自家的包子生意给胡同口的小姑娘抢了,银钱入不敷出,于是心头上火,带着狐朋狗友来恐吓人家。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们打开门卖包子,迎的是八方来客,人家愿意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在哪儿吃就在哪儿吃,断没有谁抢谁的,我今儿在这不卖包子,还有别人卖,四九城里卖包子的多了去了!您难道还要一家一家找茬,有意思么?”花绫子轻哼一声,全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别人我管不着,你开我这儿就不行!也不打听打听,这整条街,都是我六子包子铺的地盘!”眯眯眼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我打听不着!有本事拿包子说事儿,没本事你吓唬谁也没用!”花绫子并不畏惧,就算要动手,就凭眼前这几个,拿下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她早就混出了经验,有时候,谁的气势盛,谁就沾了上风,可惜王玉娘不明白,她已然悄悄躲去门背后,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懂不懂规矩啊!一个外乡女人,不拜拜行头老大,还张口闭口四九城,你他妈当你谁啊!”眯眯眼不高兴,“臭娘们儿,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老子砸了你的烂摊子!”
“你砸一个试试!”花绫子身板儿挺得笔直,一步一步逼近眯眯眼,玩味地看着他,“你今儿要是不砸,你就不是男人!”
周围看热闹的哄笑起来,金鱼胡同里不知何时涌出来许多人,男女老少聚在一起,站在槐树底下乘凉,还有钻在树上的,这些个人嫌事儿不够大,可劲儿撺掇,“砸呀!六爷!给她砸喽!给咱京城爷们儿长长脸!”
眯眯眼进退两难,怒火中烧,他瞧她不过是个女人,吓唬吓唬,让她卷铺盖滚蛋,这下倒好,花绫子气焰比他还嚣张,似乎不那么好对付,倒弄得他里外不是人了。
“啧啧,女皇登基就是不一样,连带着娘们儿都这么厉害,这年头,女人不敢惹啊。”
“说的也是啊…。。”
不知道谁嘀咕了那么一句,听得六子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额头也开始冒汗,他抹不开脸,张口骂道,“你。。你还来劲儿了是吧!老子见你是个女的,才忍让你,臭□□,还真别逼我,逼急了老子砸了你的地儿,还特么叫弟兄们抡了你——”
“啪——!”
一击响亮的耳光,重重扇在眯眯眼六子脸上,六子感觉半边脸都有些麻了,还糊了不少泥巴,不过片刻又高高肿起来,跟嵌了半个馒头似的。
“嘴巴放干净点!没人抡你你着急了么?!即这么的,本姑娘我行个好,扒了你送母狗窝里叫你好好快活快活!”
花绫子不是吃素的,她本来还想放他一马,可是现在她不愿意了。
“哈哈哈哈哈哈!”人群爆出大笑,都给花绫子的言语逗乐了。
“砸,给老子砸!”
六子一声怒吼,后头几个男人连砸带抢,看热闹的不少都闪开了去,街坊邻居以及路过的行人,也有看不过眼的,纷纷相劝,“斗斗嘴就得了,还真动手啊!别啊,别砸啦,别打啦…,哎哟这街上的巡捕都死哪儿去啦?…。”
花绫子再顾不得其他,一根烧火棍舞得虎虎生风,将六子生生逼靠在墙脚,左右开弓,啪啪啪扇了十几个耳光,扇的六子头晕眼花,又被她狠狠一脚踹倒在地,猫着腰直叫唤,怎么也翻不起来。
那几个弟兄本以为人多势众,一看老大躺到了,都纷纷扑过来,花绫子一脚踩在六子脑门儿上,拿着烧火棍腾挪勾刺,对着几个男人噼里啪啦一顿抽打,“狗东西们长长记性!今儿动手弄坏的,全都给奶奶吐出来!”
花绫子下手有点狠,或许在心里盘算着,今儿就着旁人闹事,顺道给自己立个威信,免得旁人以为外乡人都好欺负。
几个小喽啰怯了场,唯唯诺诺的,将身上的铜板都掏出来扔在花绫子脚跟前,六子满头是血,被花绫子拿脚摁在腮帮子上,话也不不清楚,“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姑娘…。奶奶…饶命!”
王玉娘从门板后面钻出来,挺着腰杆,扶了扶发髻上一对小银钗,对着六子呸的一声,“臭不要脸的,嘴里不干不净,阉了你都不为过!我们家掌柜的也是你呲哒的?!”
看热闹的又围上来,七嘴八舌谈论,“哎哟真是没看出来,娇滴滴的姑娘都有这样的身手,牛气!”
阳光有些刺眼,晒到人身上热辣辣的,胡同口两棵有些年头的槐树,一棵缀满了紫色的骨朵儿,像葡萄一样成串成串地点缀在层层绿叶之间,一棵却生了白色的花,骄傲地绽放着,香气沁人心脾。暖风一刮,那紫的白的,洋洋洒洒往下掉,倒成一番景致。
看热闹的人多,全挤不到树荫底下,好戏收尾,于是渐渐散开家去,唯寥寥几人,盯着花绫子和那几个混混,抚掌赞叹,有清朗悦耳的声音从槐树底下传来,“姐姐好俊的身手!和从前一样,一点儿也没变!”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话说鼓掌这人谁呀,眼熟咩?
求收藏啦,亲们为毛线不收藏啊,宝宝要哭瞎,没动力啦
☆、第十六章
那声音再熟悉不过,只一眼,她就认出了他。
他看起来过的很好,比她想象的好多了。半年不见,他又长高了一大截,摇身一变,成了锦衣华服的俊美少年,悠然站于芬芳扑鼻的槐花树下,摇着一把洒金乌木骨折扇,见她看过来,微微一笑,收了扇子,双手作揖,愉悦道,“姐姐,好久不见。”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是她能够记全的为数不多的诗句,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男子,原来,他是这样的陆绵绵。
前尘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她有些恍惚,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感觉。
面前的公子,丰神俊秀,玉树临风,似乎就是她的妹妹陆绵绵,似乎又不是。大概除了她自己,此刻任谁也不会把他看作女扮男装的俊俏姑娘。
当然,她之前的担心多余了,他气色那样好,又是如此洒脱地站在她面前,想必这些日子,过得快活自在吧。。。
阳光耀眼,照着彼此对望的两个人。花绫子终究垂了眼眸,不再去打量他。他此刻有多光鲜,她就有多狼狈,下意识去擦脸上的泥巴,没成想越擦越多,索性不去理会,反倒冷静下来,终究意识到,她一直牵挂的,该关心的,只能是陆绵绵的安危,因为那曾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而陆锦,其实和她毫无关系。
“公子,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不过乡野村妇,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花绫子勉强挤出个笑容,装出很茫然的样子。
“姐姐,你…。。”陆锦微微愣住,他可不信花绫子认不出他。
犹记当初同吃同住,如同亲姐热妹,好的都快分不开了!
“别介,我高攀不起,小门小户的,您跟我套近乎,没得污了您的身份。”
她淡淡几句,拉了站在一旁挪不开眼的王玉娘道,“有什么好看的,还不赶紧回屋,那么多活儿都还没做呢!”
王玉娘极为不舍,饶是她有些见识,可这样的美男子,也是头一遭遇到,那口水暗地里不知道咽了多少回。这小公子长得可真俊呐,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尤其那双眼睛,明亮动人,笑起来,好像会说话似的,关键还瞧着挺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花绫子很是看不惯她看见美男就走不动路的臭德行,将她往回拽,王玉娘不甘心,拧过脑袋摆出个妩媚的姿态,朝陆锦笑道,“公子呀,你好面善。。。。。。”
陆锦没搭理她,还想和花绫子多说几句,未料人家两个进了院子,他才跟过来,门咣当一下被花绫子给关上了。
“这…。。”
初遇带来的异常欣喜此刻如同被冷水泼了似的,全给浇的透心凉,陆锦实在沮丧,转头跟后面两个小厮拿主意,“怎么办?人家不让进…。。。”
“要不咱明儿再来吧,出来这么久,回头老爷又该说我们俩瞎撺掇你…”
小厮石头啰嗦了几句,另一个是来福,他是个闷罐子,没吭气。反正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
陆锦果真谁的也没听,很执着地敲门,唤道,“花姐姐,绫子姐姐,你开门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他听着里头有些微的响动,花绫子跟前的那个女人,似乎在不厌其烦的劝说她开门。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是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应该是隔壁杂货铺子的老板娘,姓王。
陆锦静静待了片刻,又听王氏咋咋呼呼,“绫子,你傻呀!干嘛不开门啊,那么俊俏的公子,你怎么忍心!哎哟哟!”
“我不认识他,开什么开!玉娘你也记着,别随随便便给陌生人开门!”
“怎么可能不认识 我一看那眼神,就知道有戏,你别骗我了!”王氏听着还挺着急,边琢磨边劝,“连我都觉得眼熟,我就觉得。。。——,…啊呀呀呀!该不是你那个…妹子小乞丐吧?天呐,我就说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人嘛,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又扮上公子哥儿了!这这,玩的什么幺蛾子呀!?!”
陆锦&小厮:“……”
天色渐晚,陆锦还候在花家包子铺门口,迟迟不肯离去,可惜花绫子一直没有开门的意思,两个小厮站得脚掌都发麻了,连不怎么开口的来福也委婉说了几句,“公子,人在一准儿跑不了,要不…。。明儿再来?”
陆锦豁出口气,将月白色的织锦长袍下摆别在腰上,扇子递给石头,打算翻墙而入,还没动作,便给两个小厮扯住,石头都快哭出声儿来了,
“公子,小的们求求你,瞧瞧这周围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行行好吧,再者说,就花掌柜眼下这脾气,你翻进去,万一要是挨上一顿打,多不划算呐!花掌柜今天心情不好,人家明摆着不想见你,要不咱想想辙儿,先让人家高兴高兴,然后咱再进门,可不就顺溜儿了?”
“那…。”
陆锦犹豫不决,石头似乎看穿了他,将胸脯拍的震天响,“公子放心!小的回去就交代人盯着点儿,要是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向您汇报!”
陆公子悬着的心稍微落了一些,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家去了。
直到月上柳梢头,陆锦才迈进了陆府的大门,前头的管事立马迎上来,躬身低语,“老爷今儿不高兴,公子可得当心着点。”
陆锦点点头,谢了他提醒之意,转身去向父亲陆远问安。
“又上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陆远拉着一张脸,沉声道,“你不过才中了举人,别觉得多能耐,我要不提醒你,那尾巴翘就天上去了!傻小子,你的路还长着呢!”
“孩儿知道,多谢父亲教诲。”陆锦暗暗吐吐舌头,敷衍了事,“天色已晚,父亲早些歇着吧,孩儿这就告退。”
“急什么?”陆远瞪他一眼,将茶碗重重磕在小香几上,“我还有事儿没说完呢!”
“是,”陆锦退在一旁,恭敬道,“不知父亲,要和孩儿说什么?”
“户部蒋尚书很看中你,他那儿还缺个检校,虽是九品,倒是能磨练人,以后升的也快,蒋公早上和我来说这事儿,我替你应下了,明儿一早点卯上值,好好干,别给你老子丢脸!”
陆锦:“…父亲,…孩儿想入国子监继续读书考功名,那不是…。”
“小子,别读书读傻了,国子监教不出你更多的东西,纯粹是浪费时间!早入仕途早占先机,你要真有读书的心,为父自会替你找个好先生教你,杨太傅你总知道吧?那可是今上的老师,他如今赋闲在家,不如过两日我再找个时间去拜访他,替你打问打问。”
陆远是行伍出身,最见不得文人满身酸腐,总担心他唯一的儿子陆锦将来也变成那样,所以乍闻陆锦想入国子监,他就有点来气。
陆锦彻底没脾气,他宁愿花时间和绫子姐姐在一起,就像从前那样,整日粘着她,形影不离,这下倒好,才和她见了面,却又没时间再去找她了。
垂头丧气回了自己的落梅轩,石头和来福马上跟在后面追着,“公子,老爷跟你说什么了吗?怎的这么个表情啊?”
“还能说什么?让本公子明儿一早去户部点卯。”
陆锦端着苦瓜脸,愁眉不展。来福石头安慰两句,忙替他预备热水准备沐浴,落梅轩外院有个妙龄丫鬟名叫红玉的,打扮的花枝招展,趁着眼下没人,瞅准时机穿过回廊,袅袅婷婷进得房内,将一盏银耳燕窝羹,款款放在八角雕花梨木桌上,娇言细语道,“公子累了吧,趁热喝,这可是奴婢精心熬了一晚上的。”
一股浓烈的脂粉味儿闯入了陆锦的鼻尖,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你是谁?…不是,谁让你进来的?我都说过多少回了?管你什么丫鬟婆婆,没事儿别往我这儿瞎跑!都听不懂是怎么了?”
他心里不快,忍着没发作,传自己院里的白管事过来,又叮嘱了一番,“看紧点,再放进来,可别怪我不给白叔脸面,到时候自己去领板子!”
白管事瞪了红玉一眼,“还不快谢过公子饶恕之恩?!”
红玉当场跪下,臊的满脸通红。她今儿悉心装扮,就为着爬上陆家小公子的床,从此一飞冲天。陆公子院里的白管事是她亲舅舅,一直在替她找机会。话说白管事前几天早上进了陆公子的房,看见小厮将雕花紫檀榻上的锦缎被褥全扒拉下来,准备送去洗,他不慎瞧见被褥的某些地方,给浸湿了,作为过来人,立马看出问题的所在: 陆锦是京城有名的四公子之一,要什么样儿的女人没有啊,何苦憋着委屈自己?
于是白管事觉得机会来了,打算让亲外甥女近水楼台先得月,好好提携她一把,这才有了今晚的安排。
甥舅俩的盘算陆锦自然不知道,可是红玉的这种行为他十分厌恶。打发了这两人,连带着银耳燕窝羹也赏给了石头,石头乐呵呵的,一气儿喝下去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面红耳赤鼻血横流,陆锦着实给吓坏了,传了府医来看,之后石头就给几个小厮按住泡在冷水桶子里,泡了大半晚上。
“一起子混账东西,在本公子眼皮子底下作怪,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陆锦气得咬牙切齿,赏了白管事二十板子,至于红玉,直接撵出府,当晚就叫她老子娘领回去了。
这场闹剧就此收场,折腾了大半天,陆锦再躺在床榻上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上,茜纱窗前树影婆娑,暗香浮动,陆锦此刻的脑子里全是花绫子今日落落大方英姿飒爽的倩影,连身体仿佛也融进了花绫子的温暖和柔软,他还未通人事 ,对男女欢好只有个模糊的认识,可心里却跟明镜儿一般,是花绫子让他潜意识里一点点开窍,让他渐渐着魔,欲罢不能。自打回京以后,本能让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念他们睡在一起的每一刻,有的时候,还会加上一些让人血脉喷张的想象,叫人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姐姐,当初你救我的时候,说过…。。,”陆锦双目紧闭,想像着花绫子就躺在他身边,两个人像从前的某个夜晚,面对面,他拉过她的手,轻轻向自己探入,花绫子巧笑嫣然,给了他莫大的鼓励,他忍不住伏过身去,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姐姐,你说,要让我……以身相许,。。还记得吗?”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我家绵绵长大了,开始想花姐啦,赶快收藏,不然就把陆美人小咩咩憋坏喽!
☆、第十七章
自打那天以后,陆锦再没来过,王玉娘异常失望,时不时在花绫子耳边叨叨两句,搞得花绫子都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了,隐约不是滋味,好在她用忙碌,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不过包子铺的买卖还就那样,每天八大蒸笼,卖得干干净净,可要是再做多些,就卖不动了。
没有进展,花绫子有些懊恼,闲下来的时间一门心思钻研包子的味道,王玉娘则不然,趁着空当儿串门子,东游西逛乐得自在,花绫子劝她当心些,别单独出去,王玉娘抿嘴一笑,“如今谁敢惹咱们呢?掌柜的,你可真是杞人忧天。”
真让人无奈,王玉娘心逛野了,越来越晚归,花绫子说不住她,只得由着她去,横竖自己的包子生意施展不开,也腾不出更多的时间去管她。
。。 。。。。
小厮石头把花家包子铺和花掌柜的动向一字不落报告给户部新上任的检校陆锦。陆检校皱了眉头,使劲儿摇着折扇,在自家园子里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那要…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焦虑,觉得无处发泄,站在园子里,将眼前娇艳的牡丹芍药,一片一片摘个精光,花瓣落了满地,就剩下孤独而翠绿的叶子何其无辜地在风中哭泣。
“哎哟公子你歇会儿吧!小的看着于心不忍呐。”石头受不了,哭丧着脸相求。
“对啦!”陆锦灵光一闪,转身坐在青石墩上,朝石头招招手,“你多找些人上她那儿吃包子去!要多找些人,很多很多,多到排队还不一定能吃上!”
“公子,小的能说您这是馊主意么?”
石头摇摇头,分析道,“这样做没法儿长久,早晚得露馅! 花掌柜的什么人您还不清楚?真要这么干了,可就是赤/裸/裸的欺骗,公子你仔细想想,她要是知道自己被骗了,会是个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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