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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多妩媚[重生]-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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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书房的门,屋子里空荡荡的,一览无遗桌案书架,却并没有看见季瑜。郭娆又撩了帘子入里间,还是没有人。
  小厮知道世子很看重这位表小姐,所以没有阻止她进世子书房,相反,还赶紧去了小厨房替她沏壶好茶。
  郭娆坐在椅子上,抿了口香茶,问小厮:“你们主子呢?”
  小厮恭敬回:“早上世子一回府,就被大夫人喊去锦画苑了。”
  同一时刻,锦画苑。
  张氏坐在椅子上,胸口起伏,她的眼角血丝明显,还泛着湿润,她问:“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季瑜神情自若:“告诉你结果也是一样,我让皇上直接下旨,就是想避免现在这样没必要的争执。”
  “我是你母亲!”见他这样毫不在意的态度,张氏心都在颤抖。
  她一拍桌子站起来,神情激动,“儿子的婚姻大事难道我连知情权都不能有么?这几年我为了你的婚事,费尽了心思,在京城的名门闺秀中千挑万选,就是希望能挑到个既配得上你又合你心意的,可是你呢,却要……要娶郭娆,你告诉我,她除了一副样貌,能给你带来什么?!”
  季瑜唇角牵起一抹嘲讽:“可我看你平时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这能一样吗?”她对郭娆好不过是因为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而郭娆也识趣知分寸,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想让郭娆成为自己的儿媳。
  她道:“玄琅,我是不会同意你娶这样一个低贱商户孤女的,这样你会让别人耻笑的!”
  季瑜表情淡淡:“我的事不需要你同意,我将这件事公开,只是通知。”
  张氏心中一痛,不敢置信。
  这些年来,他们母子俩每次谈话都是这样,他情绪无起伏,最后又以他满脸冷漠疏离散场,这一次她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你还在怪我对不对?你一直恨我将你独自丢弃在庄子上不闻不问?”
  “人本就自私,趋利避害是本性,我理解。”季瑜看着她,“但我忘不了那场景,所以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恨你。”
  当时他才八岁,他还记得那天,自己躺在床上,被高烧发热折磨,御医说他刚发疹,有七成把握可以救治,但张氏却尖叫――
  “只有七成把握?那剩下三成呢?这是不是说他还是会死?我听说天花传染性极强的!”
  不论御医如何说,她执意要将自己送到庄子上隔离。
  他到现在还记得她避他如蛇蝎的恐惧尖叫嘴脸,当真是将人性刻画了个透彻。
  别人毫不犹豫抛弃他他不在乎,但她是他母亲,在他发病之前,她对他最好。
  后来他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庄子上,丫鬟小厮根本不管他死活,任他在床上奄奄一息,国公府没有一个人过来探望,若不是太子因为担心,偷偷去看他,他早死了。
  论感情,亲生母亲还不如表兄弟,他的出生何其可笑。
  既然当初选择放弃他,现在又何必来管。
  季瑜看着她倒退一步的痛苦模样,心无波澜:“魏国公府还没到非要个名门嫡女来撑门面的地步,你不必如此激动。”
  他说,“我从没求过你什么,也没奢望你能给我什么。但郭娆是我的女人,我不希望她嫁过来受委屈。你作为我母亲,将来也是她的婆母,这次娶妻,我希望你尊重我的选择,将来也不要为难郭娆。”
  张氏懂了他的意思,她苦笑:“你这次来锦画苑,与我说了这么多,真正目的是在这最后一句吧?”
  “母亲明白就好。”


第76章 折子戏言
  季瑜从锦画苑出来,孟安就匆匆到他身边:“世子,柳二公子邀您一见。”
  季瑜脚步一顿。
  柳玉廷脸色不太好,苍白中带着青灰,周身无形一种颓废感。看见季瑜过来,他眼中空洞不变,非常木然。
  季瑜皱了皱眉:“你怎么这副样子?”
  柳玉廷没回,垂眼道:“玄琅,我三妹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代她向郭姑娘告歉。但请你看在我俩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原谅她,将解药给她罢。”
  昨日他四处寻找林姝棠,筋疲力尽回府,却闻丫鬟说后院妹妹毁容了,他去探望,就发现妹妹全身流着脓液,恶心恐怖至极。今早他就赶紧请了烟染过去救治,烟染却告诉他,她不能救。
  因为毒是她主子让她下的。
  她的主子,除了季瑜还有谁?
  一问烟染缘由,才知道是妹妹得罪了郭娆。
  人谁没有犯过错,更何况他妹妹喜欢了他这么久,心中有恨可以理解。而且郭娆不是没受伤么,为什么季瑜还要对他妹妹这么狠,她是个女孩子,皮肤溃烂简直比杀了她还痛苦百倍。
  季瑜来早就猜到柳玉廷为什么过来找他了。
  昨日影六负伤而归,他才知道,中间竟还出了那样的插曲,柳如宛想杀郭娆。
  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他没那么多耐心,既然敢做,那就该想到代价。
  “当初她在猎场上就想害郭娆,我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只是给她警告。”季瑜语气冰冷,“这次她敢动手,我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你知道吗,上次在猎场,她就是想给郭娆下这蔓吻之毒,现在我只是原样奉还给她。”
  蔓吻,蔓延之吻,桃香其引。
  蔓吻无色无味无毒,但当它与桃花香相结合后,便会像一颗沉睡了许久的种子遇到水,活泛起来,不断刺激人体肌肤,让人肌肤泛红,形成如人吻过的桃花色。当人体肌肤承受不住它的活跃时,它便会冲破肌肤而出,流出桃色脓液。
  而在外人看来,这是皮肤溃烂的症状。
  柳如宛便是想给郭娆下蔓吻,然后佩戴桃花香囊寻机接近她,若郭娆喝下下了蔓吻的茶,再吸入柳如宛身上的桃花香,不仅会毁容,全身都会溃烂。
  让人中毒于无形间,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是医术高超的御医,仅凭把脉,也察觉不了是种了何毒。
  这柳如宛看起娴静模样,心思却不是一般的阴险。
  柳玉廷瞪大了眼,显然不相信自己妹妹是这种人。
  季瑜一勾唇:“若是不信我,你回去告诉她,她中毒了,毒是我下的,名字叫蔓吻,你且看看她什么反应。”
  柳玉廷头脑阵阵发晕,一夜未合眼险些让他没站稳,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良久才道:“对不起。”多年兄弟,他相信季瑜不会骗他,而且,他没必要骗他。
  他的妹妹,是何时变得那样狠毒的?不仅敢下毒害人,还敢提剑杀人?
  季瑜见他满脸憔悴模样,知道他现在不仅为自己妹妹担心,还有一个林姝棠。
  关于那个女人,他也不知该如何劝解柳玉廷,最后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与她注定无解,她既然逃了,那就这样吧。过两日你就该出发去江州了,到那时,我希望你已找回从前的自己。”
  ……
  季瑜回到书房,推开门,一眼就瞧见书案上安静趴着的姑娘,双眼闭着,两颊绯红,睡得正香。
  他凑近弯腰盯着瞧了会儿,小姑娘睡颜也美,皮肤白净细腻,鼻子秀挺,红唇丰润,他嗓子突然有些干涩。
  但还是舍不得扰了她好梦,克制碰了碰她的唇,浅尝辄止后,就轻轻抱着她入了里间。
  郭娆缩在季瑜怀里,一沾床就醒了,迷迷茫茫睁开眼,眼里一片水润朦胧,眼角还泛着微红,像是初绽的粉色桃花,娇娇颤颤显出几分妖精媚态。
  季瑜刚弯身,想悄无声息将手臂从她后颈移开,哪想就见到她这般模样,顿时浑身血液逆流。闭上眼克制了好久,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轻轻撩开她额前的一缕发,顺到耳后,凑下去亲昵吻了吻她的眼睛,他嗓音喑哑:“既然累了,再睡一会儿吧。”
  郭娆眨了眨眼,愣愣盯了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身在何处。接着就起身,揽上他的脖颈,眼睛弯起一个弧度:“我不困。”刚刚只是因为太无聊才睡着的。
  季瑜无奈失笑,但还是顺势将她搂在了腿上坐下。郭娆很高兴,埋在他怀里仰着小脸看他,问出了皇上赐婚圣旨的事情,又将老夫人的态度说出来与他分享。
  “阿琅,老夫人真的承认我了。”
  “嗯,我知道。”季瑜环着她的腰,静静听着她说,满眼宠溺。
  私语良久后,郭娆从袖中拿出一个竹叶香囊,递给他,面上有些羞涩:“……这个香囊我绣了很久,听说你要带兵去魏地,打仗很危险的,而且……你还好久不能回来……我……我希望它能代我陪在你身边。”说到最后,语气有些低落起来。
  季瑜双眼发亮盯着她,里面的热情让突然伤感的郭娆不敢直视。
  季瑜却掰过她的脸,笑容深深:“娆娆这是在向我表达爱意么,想让我在魏地睹物思人?”
  郭娆咬着唇,嗔他一眼。
  这个香囊她的确做了许久,本想等到他生辰送他的,但现在他要去魏地,恐怕等不到那时候了,只能提前给他。
  她不理他的打趣,低头替他系在了腰间。
  季瑜嘴角噙笑看着她系好,而后又攥着她的手腕,与她腻歪,逼她说些肉麻的话。郭娆不肯,躲在他怀里不出来。
  两人打打闹闹,情深意浓。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储秀宫。
  空荡荡阴森森的,冷风萧瑟。
  寝宫一隅,桌椅凌乱。
  一旁惠嫔骑在霍香身上,紧紧掐着她的脖子,狰狞大笑:“霍贵妃,你好啊,当初那么高高在上,仗着身份整日欺我辱我,现在呢,还不是要死在我杨惠手里!”
  霍香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左右扭动挣扎,却怎么也动不了。她脸憋得涨红,双眼大瞪,话断断续续:“……贱……贱人……放……放开……本宫……”
  “放开?”惠嫔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她眼里尽是疯狂,“当初是谁害我入冷宫的?猎场上若不是你添油加醋害我,我会被皇上厌弃?会在这冷宫活得人不人鬼不鬼?都是你这个贱女人害我没了荣华富贵!风水轮流转,曾经你让我过得生不如死,现在我也要你不好过,我要你死!”
  杨惠拽起她的头发,狠狠甩了她两巴掌,发泄她积压已久的怒气,转即又掐上她的脖颈,力气大得手上青筋都暴了出来。
  霍香被她紧紧掐着,呼吸都中断了,双手也渐渐没了力气扬起来。双脚乱蹬着挣扎良久,最后幅度渐小,直至最后停止。
  宠冠后宫数年的霍贵妃,一朝身死冷宫,直到尸体渐渐散发腐味,才被宫人发现。
  永肃帝闻之,蹒跚至冷宫,哀恸数日。后下令将其风光大葬,追封皇贵妃,谥号慧懿淑宁。


第77章 折子戏言
  皇上自贵妃死后萎靡不振,缠绵病榻,众大臣合议上书,太子代政。
  春去秋来过两年,顺德十七年,皇上退位,深居隐霜宫,为太上皇。太子登基,改国号明贞。
  明贞元年,除夕至。
  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下了几日,京城参差起伏的酒楼屋舍,远远眺去,一片雪白无垠。
  雀阳主街,包子油饼,热气腾腾。吆喝叫卖穿梭人群,各种气味声音混杂,为寒冷冬日增添了几丝热闹人气。
  罗乙河畔,唱书的大爷也没闲着,在柳树下架起了摊儿,拿个竹板呀呀喝喝,滔滔不绝讲起了远征魏地凯旋的少年英雄魏世子。
  魏国公府尤其热闹喜庆。
  两年前魏世子率兵平定魏地叛乱,如今凯旋,恰迎除夕,是个吉祥兆头。宫中皇上大喜,将除夕宫宴改庆功宴,大办宴席,魏国公府亦是张灯结彩。
  菡萏阁。
  郭娆看着镜中倒映出的精致面孔,不自禁地笑容明媚。
  欢欢喜喜挑了一上午衣服,下午开始对镜梳妆。挽好长发,戴上珠花,细细描眉,搽膏抹粉,最后抿上红胭脂,镜中本就貌美的美人瞬间愈发楚楚动人。
  女为悦己者容,美人亦不例外。
  今日是季瑜回京的日子,郭娆精心装扮好,才动身进宫。
  临近傍晚,宫女在宫墙沿廊处处点亮了羊角宫灯,照亮行人。宴席之上,红灯笼高挂,明亮耀眼,下面人影绰绰,锦衣华服之人欢声笑语。
  郭娆到达宴会时,人已经来了大半。被宫人引领着刚坐上座位,四面八方顿时投来种种目光,羡慕有,嫉妒有,好奇有,赞叹有,等等等等。
  自从被皇上赐婚给季瑜,郭娆就成了亮点,无论走在哪里,都是众人的谈论中心。有人说她命好,因为长得漂亮,入了魏世子的眼,也有人说她自恃美貌,不安本分,最后攀上高枝,山鸡变成了金凤凰。
  这些话郭娆已经听了两年,早就习惯了,她并不在意,所以大大方方接受众人目光,唇角也始终挂着得体从容的弧度。
  宴会开始时,皇上与魏地归来的一行人浩荡出来。
  那人面容俊美,身材挺拔,一身玄衣出众,纵使两年未见,郭娆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许是心有灵犀,他与皇上说笑的面容一顿,侧过头来,目光分毫不差地与她对上。
  两厢对望,他嘴角噙笑,眼神温柔,是那样熟悉。
  郭娆心跳霎时就漏掉了半拍,反应过来慌着移开视线,无处安放的双手胡乱抓了个茶杯,力道紧了又紧。
  皇上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眼中也渐染了笑意,稍一沉吟,就召过一旁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
  “县主,皇后娘娘今日身子不适,想邀您入凤鹫宫说说话。”
  郭娆被赐婚不久,季老夫人就入了趟宫,跟当时的皇上求了道恩典,说封自己外孙女为县主。永肃帝对于自己亲姑母的请求,向来不会拒绝,况且只是给人一个小小的封号而已,遂一口答应。所以现在郭娆的身份是容阳县主。
  郭娆正心慌意乱,耳旁忽然传来一声县主,她转头,就见一恭敬俯首的内监。
  永肃帝是今年八月退位,太子登基,九月迎季连欣入宫,已册封为后,居于凤鹫宫。
  连欣现在召她?
  郭娆有些愣住,反应过来后咬了咬唇,忍不住瞥了眼远处那道还被众人围着的高大身影。不知是不是内监错觉,他好像发现这位郭姑娘眼里闪过一丝小幽怨,像是舍不得离开宴席似的。
  季连柔神情憔悴,看着热闹人群心中也掀不起波澜,也没人来理她,她一个人呆呆坐着,颇有些凄然。
  宴席开始,那道明黄身影被人簇拥着进来时,她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但转瞬湮灭。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双肩垂下去,精神萎靡。
  拿起一杯酒想借酒浇愁,抬眼间却不经意瞥见桌边随内监悄悄离开的郭娆。
  郭娆今天打扮得很美,一身银红小袄将窈窕身段尽显,发上插着同色蝶花流苏簪,配上小朵珠花,衬得面容娇艳明媚。行走间发上的蝶花流苏轻轻摇颤,显示着这个年纪女孩独有的鲜活,别有一番娇媚动人。
  她走在哪里都是焦点,尽管挑了偏僻地儿走,还是有很多年轻公子的目光随着她移动。
  季连柔再回望自己这身衣裳,这还是她刚入太子府时,她母亲花了三百两帮她买的。
  那时她总以为进了太子府,得了太子宠爱,可以要什么有什么,所以根本不稀罕这衣服。但岂知事实却恰与她想象的相反,她自入了太子府,太子从来没有宠幸过她,她在后院,就只是个摆设。
  所有丫鬟奴才都是看人办事,见她不得宠,都快骑到她头上来了。她初始反抗,吃了许多亏,后来只能忍着怒气任她们所为。
  入了宫后,她的日子还是一样,入不敷出,不用自己的银钱贴着,她怕是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更遑论穿精美的衣服。
  今夜除夕,人人都穿得精致华美,只有她,一件旧衣披身。这日子过得,还不如她在魏国公府当姑娘时。
  若早知如此,那那日在猎场偶然听见霍贵妃要派人杀太子时,她一定不会费尽心思替太子挡刀。没了太子,也许她会嫁给韩宋,因为韩宋爱她,他什么都舍得为她做,他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最先给她。
  ……韩宋。
  季连柔神情恍惚,嘴里轻轻喊出这个名字。朦朦胧胧中又想起了些事情,她听说他升官了,两年前随她大堂哥出征魏地,那时还是一个无名小卒,后来因为抓了叛军蔡义的军师,立了大功,皇上不仅给他封官,还赐了他很多东西,连带他新娶的夫人也封了诰命。
  而他新娶的夫人……是她庶妹,季连玉。
  人人都比她过得好。季连柔眼睛发疼,嗓子发涩,僵硬着转头,想再看韩宋一眼。
  季连玉一直注意着季连柔,早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见她朝她身边之人看去,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手不动声色地一偏,桌上帕子落地。
  “呀,相公,我的帕子掉了。”
  韩宋正与旁边挤过来的一个好兄弟高兴聊着魏地之事,忽闻季连玉一声轻叫,忙转头看她。随她视线看去,就见自己脚边躺了块杏黄色小丝帕。
  两年前娶了季连玉没多久,他就随军出征了,今日刚回来,还没归过家。他听随她来的丫鬟说,她还病着,她却还是执拗地要进宫来瞧他一眼。
  其实他与季连玉不熟,记忆里对她最深刻的记忆,应该是刚新婚那几日的如胶似漆……心中忽然就有些异样,于是也没多想,立马弯了腰。
  “你还病着,就别动了,我帮你捡。”
  季连玉见他弯了身,脸上逐渐绽开一抹笑,她端起桌上一杯酒,转头看向季连柔。在她怒火中烧的瞪视下,她抬了抬下巴,朝她挑衅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韩宋捡了帕子起来,就见季连玉端着酒杯饮酒,他立时就蹙了眉,截了她的酒杯放下。
  “你病还未好,少喝这凉物。”
  季连玉面上对着季连柔时的挑衅早消失得一干二净,脸上只余一抹虚弱的娇柔,让人不自禁地就升起一股保护欲。
  季连玉柔柔一笑:“我知道,相公。只是今日你回来,玉儿高兴,才没忍住的。”
  见她这般巧笑嫣然模样,韩宋鬼使神差又想起那几日来,心中无端一紧。
  季连柔见韩宋呆呆看着季连玉的模样,心里忽然前所未有的慌乱,就像原本什么只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然就被别人抢走了。
  韩宋,韩宋……
  他当初送她木偶,送她水晶花灯,送她所有她想要的东西,他那么喜欢她,他应该永远喜欢她的,他为什么现在又对别的女人目不转睛了?他怎么能变心呢?!
  季连柔大脑一片空白,突然间就红了眼眶,胸中闷窒,像喘不过气来,接着脑子发晕,往后一倒。
  旁边侍女不知自家主子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就哭起来,接着身子一晃,径直往后倒去。她一惊,大声呼喊——
  “主子!您怎么了?”
  说得正热闹的众人被这突然一声打断,齐齐看过来。
  皇上也看了过来,但待看到出事的是季连柔时,身子动也未动,眼神甚至带了几分厌恶,对旁边内监道:“既然不舒服,就让她在宫里呆着,别再出来。”
  听出皇上语气不好,内监惶恐,赶紧应是,匆忙跑过去就要请季连柔回去。
  季连柔看清自己梦寐以求想嫁的这个男人的态度,心都凉了,不由自主脸又转向了韩宋,韩宋这次发现了她,也正看着她。
  他目光复杂,像带着丝怜悯,却没有了少年时看她的热烈迷恋。
  季连柔忽然就有些难堪,为在这人面前保持最后的体面,硬撑着身子起来,几步走到皇上身边,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忍着酸涩行了礼,而后背挺得笔直,转身退下。
  季连玉目睹了她如今的凄惨光景,心中嗤笑,眼看她身影消失在转角,她才转头:“相公,我突然有些胸闷,想出去走走。”
  韩宋从往事中回神,赶紧放下酒杯,关心道:“我陪你。”
  季连玉笑着婉拒,韩宋无法,在她几番推辞下,只好让她自己去了。但也千叮万嘱了旁边丫鬟,好好照顾自家主子。
  季连玉出了宴席,在尾随前面人到一处河池时,立马上前拦住她。
  “姐姐,几日不见,你好像消瘦了许多啊。”
  季连柔现在没心情跟她吵,面无表情:“让开。”
  “让开?”季连玉捂嘴一笑,非但没让,还愈发靠近她,神情睥睨,“若妹妹非不让呢?”
  季连柔傲慢跋扈,以前从来都是她欺负季连玉,何曾见过季连玉顶撞她,又想起韩宋今晚陡然转变的态度,突然心头火气,恶狠狠骂道:“贱婢!”说罢扬起巴掌还欲打过去。
  季连玉以前被她打过几次,早有防备,她冷冷一笑,截住她的手,反手就掴了回去。
  身份不一样就是好,连打人也有底气,不必再担惊受怕。
  “啪!”地一声,在寂静的花园异样清脆。
  季连柔捂着脸,不敢置信:“你敢打我?”下一刻疯子般扑上来,“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季连玉轻蔑冷哼,看了旁边带来的两个丫鬟一眼,两个丫鬟会意,立马上前制住季连柔。
  季连玉捏起她的下颌,紧紧掐着:“我不仅敢打你,还想送你一份大礼,我的好嫡姐,你敢要吗?”
  季连柔双手被制,动也动不了,她半俯着抬头看她:“季连玉,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就是将你心中最在乎的,全部抢过来!”季连玉一只手狠狠扯着下面人的头发,迫使她仰望她。
  她居高临下,“这些年,你仗着自己二房嫡女的身份,总是欺负我和我姨娘,还逼着我去陷害别人,出了事就让我背锅,好姐姐,这些事我可一件件都记着呢。”
  说着,她古怪笑起来:“三姐,你可知道,在你未与韩宋退亲时,我就开始喜欢他了。你知道韩宋为什么会娶我吗?”
  季连柔瞳孔骤缩。
  季连玉继续:“那日我们正在参加一个诗会,但是忽然不知从哪里出现一群难民,他们见人就打,抓着女子还拖去林子里轻薄,我很害怕,在侍卫的护佑下,本来是可以安全离开的,但是……我突然看见了韩宋。”
  “那时我脑子里忽然就有了个疯狂的念头——若是我在他面前假装被人轻薄……我是你妹妹,我知道他还是喜欢你的,我赌他会念着你们之间的旧情过来救我。后来,我赌赢了,他过来了,我捂着被难民半撕开的衣衫,哭着说清白被毁,拿起准备好的匕首假装自尽……”
  说到这里,季连玉看向季连柔,“后来,他答应娶我了,让我不要寻短见。三姐,他当初肯娶我的原因,我很明白,是因为我是你妹妹,我是沾了你的光。”
  她三姐总是嫌弃韩宋太正直,性子莽撞里带着傻气,可她却是被这样一个阳光正直的少年吸引,一直默默关注着他,后来更是赌上自己的一切也要到他身边。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韩宋正义有责任感,纵使他以后纳妾,她相信自己还是会过得很好。因为韩宋不像太子那类人,外表温润内心冷漠,他会尊重自己这个正妻。
  季连柔听到这里,早已通红了眼眶,胸口起伏,身体不断挣扎,像一头暴怒的野兽,随时冲破牢笼准备攻击。
  她彻底失了理智,歇斯底里地咒骂:“你个死杂种,和你娘一样下贱,就喜欢勾引男人!阿宋不会喜欢你的,他说过这辈子只爱我!”
  “是吗?”季连玉轻嗤,在突然听到不远处园子有脚步声响起时,她唇角笑意渐大,眼神示意两个丫鬟松了手。
  季连柔理智全失,根本没发现季连玉的异样,没了束缚,她猛地向季连玉冲过去,先是重重甩了她一巴掌,还要去撕她的脸:“你这个贱人,我要打死你,撕花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勾引人!”
  “三姐——三姐不要啊——”季连玉语气惶恐,不断退后,边阻止面前人的狂推骤打,在一个别人看不见的角落,却诡异一笑,靠近她耳边,“就算我对韩宋万般好,他心中始终存有你的位置,而我——今日就要将你在他心中的痕迹彻底抹去,我要让他看清,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季连柔被她突然靠近的阴森语气吓得还没反应过来,然后手腕就被人一拉,接着听见季连玉一声尖叫。
  “啊——”
  旁边两个丫鬟见势起哄,惊叫:“少夫人!少夫人——快来人啊——少夫人落水了——”
  丫鬟话音刚落,身边就快速掠过一道身影,推开季连柔,瞬间扎入水中。
  韩宋救起季连玉,两人浑身湿透:“玉儿,醒醒,快醒醒。”
  丫鬟跑过去:“少爷,是柔嫔。少夫人正在园子里散步,柔嫔就突然跑过来,说要少夫人离您远一点,少夫人不肯,柔嫔……柔嫔就说要撕了少夫人的脸,还把她推入了河池!”
  韩宋红着眼,狠狠瞪向季连柔,这眼里情绪太多,有痛苦,有愤怒,有失望,最后全变成决绝。他抱起怀里的人:“出宫!”
  季连柔被突然出现的韩宋猛地一推,跌到在地,手都被石子蹭破了皮,血渗出来。
  明明那么疼,她却哭不出来,只惨白着脸,眼神空洞望着头也不回匆匆而去的背影。
  曾经,那道坚实的背背过自己,那个背的主人还羞涩地吻过自己,她手磕破了皮,他还心疼地放在嘴里舔舐,轻声细语哄着自己。
  可是,刚刚他却亲手推倒了她,看着她的目光也冰冷,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然后抱着另一个女人离开……
  郭娆跟在内监后面走,心里空落落的,再次抬头时,却忽然发现路线不对。
  这不是去凤鹫宫的路!她眼里突然起了防备,停下脚步,手抚向银镯,警戒开口:“你要带我去哪里?”
  内监转身,看着她略有深意一笑,道:“县主,奴才只是奉皇上之命行事,带你来这里,是因为有人想见你。”
  刚说完,就见内监身后的假山旁,缓缓走出一个人来,一身玄衣玉带,五官俊美出尘。
  内监见魏世子出来,弯腰行了礼,然后恭敬退下。
  季瑜唇角含笑,站在那里,就那样看着她:“娆娆,我回来了。”
  郭娆捂着唇,眼里迅速氤氲了雾气。
  见站着一直傻傻不动的人,季瑜一叹,亲自过去将她揽进了怀里,右手轻抬起她的下颌,使她与他对视。
  他眼中笑意涌动,声音低哑:“想我吗?”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像包裹了千言万语,缠绵撩人。
  郭娆被他拥着,闻他久违的喑哑声音,心一颤,身子出自本能地软了下来,半靠在他怀里。
  其实郭娆的心很小,父母与小攸走后,她的心就紧闭起来,直到她感觉到季瑜的存在,他总是不动声色对她好,默默关怀她,她不是石头,她有血有肉,所以有感觉。她的心扉渐渐为他敞开,也只为他一个人而敞开。
  但后来他却走了,她高兴时再没人跟她分享喜悦,她孤独时再没人陪她说话,她难过时再没人轻声安慰,她生病时再没人耐心哄她……
  郭娆回想这两年的点点滴滴,没他的日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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