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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嫡谋-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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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哭哭啼啼的姚可清此刻正一脸不敢置信的冲宋兰芝道,“五妹妹为何要说谎,你明明就去了双清苑,明明是你……明明是你烧了老夫人的画……我还请你吃虾仁饺子来着……”
宋兰芝目光闪烁,似有不忍,终还是强硬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刚刚真的一直在母亲屋里!”
在姚可清和宋兰芝之间,老夫人当然选择相信自己的孙女了,“既然芝姐儿说她没有去过你那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姚可清垂着头不说话,老夫人推开宋兰芝,瞪着姚可清恶狠狠道,“既然我将画交给了你,我就只管你要,你要么将画给我,要么就赔我二十万两银子!”
想必老夫人私下里是打探过《冬宴图》的市价的,所以才会报出一个这样还算合理的价格来。
詹氏知道只要姚可清拿出这二十万两银子来,老夫人拿了钱,也就不会追究自己换画的事了,所以帮腔道,“是呀!老夫人也是信任你才把画交给你的,既然你不愿给画,那给银子也是使得的,我们都知道你是喜好书画的人,舍不得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却没有白占老夫人的东西的道理,不如赔了银子给老夫人如何?就当是从老夫人这里买去的,老夫人大度,又疼晚辈,必是答应的,再者四少奶奶嫁妆丰厚,这点儿银子对你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最后一句话老夫人也是赞同的,与詹氏同声同气的问姚可清要钱,“你拿二十万两银子给我我就不追究此事了!否则……”老夫人冷声道,“我们宋家容不下这样手脚不干净的媳妇!”
“画真的烧了……”姚可清说来说去就只有这样一句话。
“那你就拿银子出来!就当是孝敬老夫人又何妨!”詹氏一脸笑意。
见姚可清这副可怜模样,宋兰芝心生不忍,可是到底对母亲的担忧占了上风,便狠心扭头不再看姚可清了。
虽明知姚可清另有算计,可是见老夫人和詹氏联手如此欺压姚可清,周氏终于忍不住了,“母亲你方才不是还说那画是赝品吗?既然是赝品,至多也不过是两三千银子的价值,怎么就要二十万两了?”
詹氏冷冷的看了眼周氏,“我也只是猜测而已,那也说不定就是真迹呢?”
周氏直视着詹氏的目光,无畏道,“若刘家送来的是真迹,那刘家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冬宴图》的真迹可是在老夫人手里的!”
纵然最后鉴定出老夫人手里被毁的《冬宴图》是赝品,可是老夫人心里一直有个疑惑:明明是真迹,怎么就变成了赝品呢?此刻周氏这么一说,老夫人也忍不住怀疑起来!
詹氏一脸惊讶道,“当初鉴定的师傅可是说母亲手中的是赝品的!既然如此,刘家手里有真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詹氏明白,只要自己咬死了曾经老夫人手里的是赝品,如今真迹又已毁,这个黑锅就扣不到自己身上来,这二十万两银子姚可清赔定了!
詹氏这无奈样,周氏拿她无法,也帮不上姚可清什么忙了,不甘的闭嘴,老夫人见状有些明白其中的蹊跷,可是那画可值二十万两银子,为了银子,老夫人也不想去追究这其中勾当,只问着姚可清要钱,正如詹氏所说,便是姚可清真的无辜,就权当孝敬她了又怎么了?晚辈孝敬长辈乃是天经地义呢事!
老夫人与詹氏轮番游说姚可清,老夫人甚至不惜以沉溏,休妻等来恐吓姚可清,奈何姚可清却只用帕子捂了脸,一声不吭,气的老夫人火冒三丈,抓起茶杯就要往地上摔,没想到早老夫人一步,已经响起了瓷器落地的清脆响声。
老夫人愤然回头,发现失手打碎花瓶的竟然是她最为宠爱的丝弦,不由不满道,“怎么回事?”
丝弦看了看地上的碎片,一言不发的拿过纤纤递给她的两本册子,默默了老夫人。
上面那本是老夫人今日寿宴受的各色礼物和礼金的登记簿子,下面那本却是老夫人私库的账本,两本上面很多地方都做了标记,老夫人比对着一看,顿时手就开始哆嗦起来,指着册子道,“将这些东西都给我拿过来!”
丝弦垂首,领着纤纤下去了,路过姚可清,纤纤冲姚可清挤了挤眼睛,姚可清回给她一个嘴角弯起的弧度。
看了这个册子,老夫人看向詹氏的目光比看向姚可清的目光还要嫌恶,宋兰芝有些慌乱,正要撒娇的凑过去看那册子,老夫人已经将册子合了起来,并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宋兰芝一骇,老实坐着了,不敢再动!
丝弦下去没多久就领着一拨丫环搬上来各色物件礼盒,零零种种有数十样,本来宽敞的屋子摆了这些东西之后也显得拥挤起来。丝弦又亲自将礼盒一个个打开,露出里面的物件,众人这才看明白,每个礼盒旁边摆着的物件竟然和盒子里装着的东西一模一样。
在丝弦和周氏的搀扶下,老夫人起身“巡视”了一圈这些东西,看到最后一个竟然是前两天自己才戴过的一串罕见的赤金色东珠,拿起自己戴过的那串,随侍在丝弦后面的纤纤忙递上自己的铜簪子,老夫人接过在珍珠上用力一划,便露出里面黑灰色的内里。
763、累累
“混账东西!”老夫人连着手里的铜簪子将东珠串劈头盖脸砸向詹氏。
不敢躲避的詹氏被坚硬的铜簪子端正的砸在额头上,划出一条血痕,被铜簪子拉断了串珠的线,假的东珠瞬间滚了一地。
看着一地的假珍珠,姚可清不由想起宋兰香曾经也用过这样的伎俩,不过宋兰香骗的是外人,詹氏骗的却只有老夫人一个冤大头。
老夫人气喘吁吁的坐下,吩咐道,“去请四老爷!”
也不问詹氏,老夫人直接给詹氏定了罪,也不打算给她留情面了,竟然找了宋四老爷来,想起刚刚老夫人威胁姚可清时说过的休妻的话,詹氏惊愕道,“母亲……”
“别叫我母亲!我没你这样的儿媳妇!”老夫人锤案嘶吼,“快去将四老爷叫过来!”
丝弦迟疑着不敢动,纤纤已经挺身而出,“奴婢这就去!”
“祖母!这些一定不是娘做的!”宋兰芝扑到老夫人面前给詹氏求情,又央求詹氏道,“母亲,您快给祖母解释呀!”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詹氏苍凉一笑,这么多东西竟然在今儿这样的日子齐聚一堂,这得计划布置多久呀!真是好大的手笔!詹氏冷笑着看向姚可清,这一回自己认栽!
循着詹氏的目光,宋兰芝看到了姚可清,突然明白了什么,愣了愣却指着姚可清对老夫人道,“一定是四嫂陷害我娘的,一定是……”
老夫人不为所动,周氏一脸不忍道,“那里头有好些东西……四弟妹怕是见都没见过!”
宋兰芝愤然瞪着周氏,“吃里扒外!”
周氏缄默,老夫人呵斥道,“不得无理!她是你的嫂子,便是你四嫂,也不是你轻易能指责的!”
老夫人这才注意到姚可清还是跪着的,“清哥儿媳妇起来吧!”
姚可清默默起身,站在了周氏身后,周氏低声关心道,“你的腿没事儿吧?”
姚可清轻轻摇头,“跪这么一会子有什么,再说了,又不是白跪!”
周氏会心一笑,老夫人又指着那一堆盒子物件吩咐道,“清哥儿媳妇见多识广,琪哥儿媳妇也是眼力劲儿好的,你俩去看看,辩一辩真假,认不出的再找专人来认!”
能被姚可清算计着出现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的又岂会是假的,所以辨认的结果毫不意外,从老夫人私库里拿出来的全是假的,今儿收到的礼都是真的,至于自己库里的东西怎么从真的变成假的的,除了詹氏,老夫人也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老夫人顿时又被气的又是一阵哆嗦。
宋四老爷宋传义是纤纤去请的,纤纤心里向着姚可清,有心不想让诬陷姚可清的詹氏好过,所以去请宋传义的时候,什么闲话也不说,只一脸笑的说老夫人有请。
虽不知是什么事,但看来传话的丫头笑容满面,显见应该不是什么坏事,许是母亲有什么体己话要跟自己说,正与儿子女婿谈诗论词的宋传义十分开心的跟着纤纤去了。
一进上房的门顿觉不对,跪在地上的那个身影尤为眼熟,走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日子詹氏,不由惊呼,“夫人这是?”
不待詹氏抬头,老夫人已然冷声喝道,“跪下!你给我跪下!”
不明所以的宋传义被母亲突然的暴怒吓得脚下一滑,正踩到了滚落一地的假珍珠,便摔倒在地,忙手忙脚乱的跪好,一脸不解道,“母亲,夫人可是哪里做的不好,惹母亲生气了?母亲尽管与儿子说便是,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气坏了身子?她恨不得把我气死了才甘心!”老夫人指着詹氏的鼻子骂道。
“出了什么事了?”宋传义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老夫人板着脸道,“休妻!速速休了詹氏!”
宋传义惊道,“夫人犯了何错,惹母亲如此动怒,竟要……儿子休了她?”
老夫人点着几乎摆满了整间屋子的物件,“你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竟然偷我的东西,除了这些找回来的,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还有……算了!”老夫人本还想提那幅画的,转念一想画已经被烧了,才悻悻住口,不满的看了眼姚可清。
宋传义环顾四周,见古董玉器,金银首饰,琳琅满目,不过奇怪的是每样物件都有两件,又见母亲一脸怒容,不愿多说半个字,遂问詹氏,“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詹氏面色无比沉重,铁证如山,她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宋兰芝扑到宋传义身边,“父亲,娘是无辜的,她是被人诬陷的,您快替母亲向祖母求情!”
宋传义从进来就一直一头雾水,看妻子的神情和女儿慌张的样子,更觉糊涂,“好歹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宋兰芝只是一个劲儿的哭,迟迟不开口,老夫人一想到詹氏对自己的欺瞒就觉恼火,不想再提,对丝弦道,“你来说!”
丝弦略一迟疑,老夫人就准备点了纤纤来说,丝弦忙上前一步站了出来,“今天广平侯府送来了《冬宴图》,老夫人交给了四少奶奶保管,可是四少奶奶说五小姐把画烧了,五小姐说没有!纤纤清点寿礼入库时发现有许多物件都与老夫人私库里的一模一样,奴婢就带人将这些东西都找了出来,就是现在摆出来的这些东西!”
“这与夫人有什么关系?”宋传义迟钝,没有反应过来。
听起来这些事确实跟詹氏没什么关系,可这些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点。
“四夫人曾向老夫人借用过这些东西!”
言下之意就是詹氏以借用之名用假的掉包了老夫人货真价实的古董珍宝等物。
迟钝的宋传义总算反应过来了,皱眉看了眼妻子,又看了看女儿,女儿正刺伤的依偎在妻子身边,一脸央求的看着自己,心思微转,不由略带怀疑道,“即便是夫人借了这些东西,也不能就认为是夫人置换了它们,一来这里头许多东西并不是唯一的,别人家有也不是不可能的,二来除了夫人,应该也有别人借过,那所有借过的人都有这个嫌疑!”
764、复得
儿子竟然帮着妻子忤逆自己,老夫人气的抓过一旁的拐杖就要砸向儿子,宋兰芝挡在父亲面前苦苦哀求,“祖母,父亲所言句句在理,母亲必定是被人陷害的!”
老夫人不忍心伤了孙女,恨恨的放下拐杖,指着儿子的鼻子道,“好,既然你说她是无辜的,那你找出是谁偷了我的东西,找不出来就是她偷的!”
“母亲!”宋传义无奈唤了一声,“要将母亲的东西偷换出去用要有个内应,只要找个这个做内应的人,就能抓到那个贼人了!”
有丈夫帮忙开脱,詹氏又燃起希望来,不管最后推了谁出来做这个内应,她都有办法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说话,顿时给老夫人磕了个头,“媳妇原是想等抓到这个奸人之后在回禀母亲的,是以刚刚才没反驳母亲的话,却并不是就认了这栽赃陷害的手段!”
说到栽赃陷害时,詹氏的目光瞥向姚可清,目光如淬毒的刀尖,恨不得扎进姚可清的心窝!
其实老夫人已然知道这些事是詹氏做的,只是现下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才让儿子钻了空子,找到理由给她开脱,心中甚是觉得憋屈,不甘心就这么绕过詹氏,“那我的画呢?那《冬宴图》世间可唯有这么一幅,也只有芝姐儿借过!”
詹氏看了眼姚可清,突然阴险一笑,“媳妇承认,那画儿……媳妇确实是送给了刘家!刘家送来的是真迹!”
刘家送来的是真迹,可是真迹毁在姚可清手里,姚可清毁了老夫人二十万两银子,在场这么多东西加起来我抵不过那一幅画。
詹氏对于转移老夫人的愤怒可是十分在行,老夫人瞬间又怒视着姚可清了,“画呢?你赔我画来!”
“好!”顶着老夫人的熊熊怒火,姚可清轻巧的答应了!
老夫人一愣,没想到姚可清就这么轻易答应了,她以为姚可清又会像刚刚那样哭闹一通呢,詹氏也没想到姚可清会答应,二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竟然这么轻巧的就愿意拿出来,可见她嫁妆果然丰厚非常!
姚可清应了老夫人之后,扬声冲门外喊了一声,“桔子,进来吧!”
桔子捧着一个画卷进来了。
竟然不是赔银子?老夫人狐疑的看了眼姚可清,姚可清淡淡一笑,将桔子手中的画卷展开递给了老夫人,“完璧归赵!”
竟然是《冬宴图》!
老夫人惊呆了,磕磕巴巴道,“不……不……是烧了吗?”
姚可清笑而不语,宋兰芝觉得哪里不对,凑上去一看,也被吓了一跳,忆起自己刚刚明明亲手烧了的的那一幕,斩钉截铁道,“这一定是赝品!”
“怎么会是赝品呢?五妹妹要是没有证据,可不能这样乱说话!”姚可清淡笑着反问。
“就是赝品!”宋兰芝笃定道。
“是真迹!”姚可清淡定反驳。
“祖母,这真的是赝品!”宋兰芝说不过姚可清,就转向老夫人,企图说动老夫人。
老夫人也拿不准,但是刚刚姚可清说的那“证据”二字十分得她的心,遂道,“芝姐儿,你既然信誓旦旦的说这是赝品,那你是有证据证明了?”
“我……”宋兰芝说不出话来了。
姚可清笑着向宋兰芝走了两步,靠她更近了,垂眼打量着她,眼里带着鄙夷和嘲笑,“五妹妹既然没有证据,那它就是真迹!”
“不可能是真迹!”被姚可清的表情刺激到,宋兰芝尖叫道,“我明明亲手烧了的,这幅怎么可能是真的!”
“哦你明明亲手烧了的……”姚可清笑的意味深长,“可是五妹妹刚刚不还说你今天没有去过我那儿的!”
宋兰芝惊觉失言,忐忑的看向母亲,母亲已经皱着眉闭上双眼,不再看她,宋兰芝慌张的跪下,向老夫人求饶,“祖母……”
二十万两银子就这样烧了!
老夫人已经被气的不想再看这个昔日最疼爱的孙女一眼,看着怀里的《冬宴图》更觉厌恶,又觉姚可清明知真迹已毁还拿赝品来糊弄自己,实在可恨,这群人都可恨的紧!老夫人抓起画就要撕,姚可清抢先一步将画拿走,“这一幅确实是画圣真迹,如假包换!五妹妹烧的那幅才是赝品!”看着詹氏脸上失望的表情,姚可清唇角一勾,“价值三千两银子的赝品!”
詹氏瞬间目光如刀,射向姚可清。
老夫人顿时欢喜的接过姚可清已经卷好的画卷,失而复得的欣喜心情简直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
欢喜过后,老夫人忍不住问道,“刘家送来的果然是真迹?”
姚可清点头,知老夫人并不十分信任自己,遂道,“孙媳也不过略通一二,怕走了眼,所以特意请了几位精通鉴别真伪的老先生过来,现下就候在门外,可要请进来?”
“好!”老夫人急着弄清楚这“二十万两银子”的真伪,不疑有他。
五位鉴定专家进来后各显神通,逐一鉴定之后均表示是真迹,如若老夫人不信,大可剪开纸张查验兰青坊的兰花暗印。
既然是真迹,老夫人当然舍不得损坏了,十分宝贝的收了起来,又问姚可清,“不是被芝姐儿烧了吗?怎么会还好好的呢?”
姚可清回道,“您将画托付给我,我当然不敢随意示人,只是又禁不住五妹妹所求,为难之际忽记起曾临摹过一幅《冬宴图》,便将临摹的那幅拿给五妹妹了!”姚可清拿给宋兰芝的那幅正是当初她修补过的那幅赝品,如今看来重金买那幅赝品的人应该就是詹氏了。
老夫人赞许道,“你做的很好!”二十万两银子失而复得,老夫人的心情别提有多高兴了,对着一向不喜,刚刚还恶语相向的姚可清我不吝夸奖。
姚可清矜持连道,“都是本份!”又对那五位鉴定师傅道,“劳累五位先生走这一趟,只是家中还有琐事,就不留诸位了,些许茶水费还请不要嫌弃!”
桔子拿出五个荷包就要递过去,老夫人拦住了,“还要你破费不成?丝弦,拿五百两银子来!”
五位鉴定师傅收了辛苦费就要告辞,路过随处摆着那些物件时其中吕先生忽然瞧见一眼熟之物,不由“咦?”了一声。
765、从轻
这一声“咦”引起了老夫人的注意,“先生可是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吕先生口称没什么,可是却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样子,显见是有什么的样子!
老夫人觉察出似有内情,“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吕先生搓着手十分为难道,“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有些话说不得,坏了行内规矩,小人以后在这行就混不下去了,还靠什么吃饭呀!”
吕先生的目光时不时扫向一个青釉开片芭蕉美人古董瓶,那是老夫人的陪嫁之物,几百年前的物件,保存到现在还完好无损,釉质匀亮,乃是上上之品。老夫人肯定这美人瓶上有文章,便语带威胁道,“先生以为不说就有饭吃了吗?”
吕先生自知宋家势大,自己一介升斗小民岂是对手,认命的在宋四老爷身后跪了,“小人除了鉴别真伪之外,平时也接一些仿制古董瓷器的活儿,在业内也有些名气,前年的时候接了一个活儿!”指着那个单独摆着的美人瓶道,“这东西真是小人受人之托仿制的!这瓶子乃是五百年的东西,小的花了三个月才做出几近一样的仿品!”
语气颇为自豪,看来吕先生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对仿制出来的花瓶十分满意,老夫人却不关心这个,追问道,“是何人让你仿制的?”
吕先生很是为难,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有一个能帮他说话的人,顿时死心了,在老夫人目光的逼迫下,还是老实招认了,“是……是詹中丞!因是熟人介绍的,说是常客,小的只收了他二百两银子!不足真品的百中之一呀!”
詹氏次兄任殿中省殿中丞,人称詹中丞!还是常客!看来这詹中丞仿制了不少东西,不知其中有多少是老夫人的!
吕先生一跪下,詹氏便心知不好,哪有人会自找麻烦上身的,必是有人安排好了的,果然,吕先生一开口就将詹家牵涉进来了。不由要急急辩解,却在触及宋传义警告的眼神时不甘的垂下头!
詹家!那肯定跟詹氏脱不了关系了!这下证据有了,老夫人再也忍不下去了,冷声对儿子道,“你不是要证据吗?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儿子不孝……”宋传义无力辩解跪叩在地,詹氏也跟着叩倒,宋兰芝也跟着跪在母亲身边去了。
一家三口跪成一排,詹氏还和宋兰芝紧紧依偎在一起,老夫人看的心塞又心寒,见吕先生还在后头跪着,便冲纤纤挥挥手,纤纤会意,将吕先生带了下去,吕先生见老夫人不迁怒自己,欢天喜地的一溜烟跑了。
没了外人在场,老夫人说话就格外的不客气了,劈头盖脸的骂起宋传义来,“混账黄子,猪油蒙了心,为个偷鸡摸狗的贱妇连亲老子娘都糊弄,我养你何用!”说着就拿了拐杖在手里向他打下去。
姚可清与周氏还在,听得老夫人如此大骂宋四老爷也觉得尴尬不已,老夫人要打时也不好去拦,眼睁睁看着黑红油亮的鹿头拐一下一下的砸在宋四老爷身上,宋四老爷也不敢躲,乖乖任由母亲打。
当着晚辈的面儿被痛骂,宋传义脸上也挂不住,尤其是他根本就是无辜的,纯属被连累的,一开始宋传义是觉得又因没有直接证据,拿不出证据来就想将这事儿想搁置,回头另想了法子将这事儿解决掉,不管真相如何,这事儿闹开了损的是四房颜面,哪怕这些事真的是詹氏做的,这种情形下他也只能帮着詹氏。
没想到姚可清拿出《冬宴图》真迹牵扯出宋兰芝烧画的事,又扯出詹家的事,眼见着证据一样一样的有了,宋传义知道此时已经不能再混水摸鱼了,该面对了,不曾想才说一句话就引来一顿暴打。
幸而老夫人年老体虚,力气不大,兼之打的是亲生儿子,心中十分痛惜,只打了十来就没力气了,住着拐杖喘气,宋传义赔着笑要上前给老夫人顺气,老夫人不耐的用拐杖拨开他,坐回上座去了,丝弦轻柔的为老夫人顺气。
宋传义只得老实跪好,“儿子今日始知此事,只是夫人素来孝顺得体,况且又无证据,儿子自是难以相信,并不是有意要欺瞒母亲!”
老夫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拿眼睃他,眼里满是不满,好半天才依旧道,“你要的证据已经有了,你待如何?”
看着一旁跪着的娇妻弱女,宋传义甚是怜惜,斟酌道,“既然东西都已经找回来了,不若狠狠惩治詹氏一番,量她以后也不敢了!”
“如何惩治?”诚然,宋传义说到老夫人心坎上了,东西都找回来了,老夫人的怒气自然消了一些。
宋传义迟疑着不肯开口,罚重了女儿必然不依,罚轻了老夫人又该不满意了,不由左右为难起来。
儿子迟迟不开口,老夫人便道,“既然你拿不定主意,那我就做主休了她吧!不顺父母,窃盗,七出之条她犯了其二,理应出妻!”
“母亲,万万不可!”宋传义急道。
见儿子反驳自己,老夫人又怒了,“有何不可?她阳奉阴违欺瞒于我是为不孝,勾结娘家窃取我的私库是为盗窃,为何休不得?若不是看在她为宋家生育了子嗣的份儿上,直接一根白绫绞死了才好!”
宋传义叹道,“正是因为詹氏为儿子生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所以休不得!琪哥儿明年就要参加春闱,将来入仕,若是有个被休弃的母亲,将如何在同僚中立足?芝姐儿才嫁人,正是两家该勤走动的时候,此时生母被以不孝盗窃为名而休,让刘家如何看待芝姐儿?还有彬哥儿,他还尚未娶亲,休了詹氏,谁来操办他的亲事?纵然詹氏罪劣深重,却不能连累了几个孩子呀!还请母亲看在几个孩子的份儿上,对詹氏从轻处罚!”
宋传义说的句句在理,又提及孙子孙女,戳到了老夫人的软肋上,纵然老夫人容不下詹氏,却不得不为孙辈们考虑,可是心底的那股郁气却怎么也消散不去。
766、禁足
又想起宋兰芝明明烧毁了画却还撒谎欺瞒自己,定是被詹氏教唆的,老夫人心中更是来气,转头骂詹氏,“下作妇人!我好好的孙女都被你教坏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呀!”
宋传义惭愧的垂头,“母亲息怒,母亲喜怒!”见丝弦端个茶过来,忙膝行上前接过来亲自端给老夫人。
老夫人叹了口气,终是接过了茶杯,算是认同了儿子所说的。
宋传义松了口气,试探道,“儿子愚见,詹氏犯下此等大错,虽为了几个孩子不能重罚于她,但是亦不能轻饶了,依儿子之见,不若将其禁足,抄写孝经、女则以修身养性!”
“如此岂不是太便宜她了!”老夫人万分不甘的恨恨的啐了一口,显然不满意儿子对詹氏的惩治。
宋兰芝也扑过来为母亲求情,“祖母就饶了母亲这一次吧!”证据面前,宋兰芝也不敢再说詹氏是无辜的的话了。
老夫人禁不住儿子孙女轮番哀求,终于妥协了,“即日起詹氏搬去笃善堂,三餐茹素,自做羹汤,浆洗衣物,每日卯时初起,抄写经书,戍时末才能歇下,除了监管的婆子,其余人等一律不许靠近笃善堂,否则即刻将她送去庙里!”
同样是禁足,老夫人就狠多了,养尊处优多年的詹氏要开始自给自足了,想想那样的日子,周氏就觉得解恨。
宋兰芝没料到祖母如此狠心,可是父母在旁,皆不反驳,她也不敢多话,只能惊愕的愣在一旁。
倒是詹氏,毫无二言的就接受了,“谢母亲!”
宋传义也没有二话,只要这事儿捂住了,于他颜面无损,便坦然接受了老夫人的安排。
看着一旁的周氏,老夫人又道,“琪哥儿媳妇做事妥当,以后四房的一切事务就由她来打理吧!”
终于熬出头了!
周氏压下心中的喜悦,低眉应了,“是!”
老夫人摆摆手吩咐丝弦,“带詹氏去笃善堂,除了两身粗布衣裳,旁的东西一律不许给!”
宋兰芝还想哀求什么,老夫人已经把她们都撵下去了,“琪哥儿媳妇,清哥儿媳妇,还有芝姐儿,你们都下去吧!”
只留下了宋传义一人,显然是有话要跟他单独说,宋兰芝只好跟在周氏身后出去了。
出了上房,宋兰芝疾走几步到了周氏前面拦住她骂道,“无耻!母亲对你那么好,你却帮着外人!”
外人?姚可清很主动的将自己带入了这个身份里,今日始知宋兰芝的乖巧大方只在平安无事才有的表象,一旦事关自己的利益,瞬间就变了一个模样,自私的本性果然与詹氏一脉相承。
詹氏已被幽禁,没了人撑腰,宋兰芝也翻不起风浪来,周氏无视宋兰芝的咄咄逼人,“五妹妹此言差矣,事实真相摆在那里,你可以选择性的无视,我却做不到!”
明明是宋兰芝自己烧毁了那画,可是为了偏袒母亲她选择了撒谎,在老夫人追着姚可清要二十万两银子的时候她也是帮凶,真正无耻的又是谁呢?
宋兰芝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又气鼓鼓看向姚可清,咬牙切齿,“阴险!”
要不是姚可清使诈,给了她赝品,让她烧错了东西,母亲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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