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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深暗问-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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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接近舱门之时; 林霏敛步; 转身与谢桓道:“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谢桓蹙起入鬓长眉; 面显不悦,道:“怎么?打算为了你师兄; 向赵靑蕖自荐枕席么?”
他话虽说得不好听; 但林霏亦不恼; 只是让他别多想,自己很快就会出来。
谢桓轻哼了声,不再多言; 目送林霏推门而入。
待林霏从视线中消失后,谢桓的神情清冷下来。他眼神阴鸷,周身萦绕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根本不打算救晏海穹,甚至早已对其杀心迭起。
林霏以为一句“手足之情”便能瞒得过他; 殊不知他已暗悉她的所思所想。她是怕他为难晏海穹,才故意与晏海穹撇清关系的罢。
可无论林霏怎么说怎么做,谢桓都不可能包容晏海穹。思及晏海穹既是林霏的“青梅竹马”; 又屡屡博得林霏青睐,他便如鲠在喉,恨不得取而代之。
嫉妒也好,扭曲也罢; 他就是要斩杀她身边的所有人,让她只能依靠自己。如果她适应不了他的血腥,那他不会让她知道。
所以他才会装模作样地说要救晏海穹,这仅仅是为了博得她的好感而已。
所以心细如鬼朴子,会在看出谢桓的不喜后,谎称伤药不够。
伤药怎么可能会不够?鬼朴子作为谢桓心腹,分明清楚这次前往百津口,不单是接应谢桓,而且还要驻卫封守前盟主夫人的陵墓,他就怕出现意外,自家盟主有个什么闪失,所以出发前快要把江意盟一半的药库搬空。
而谢桓任林霏来回折腾,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足以与赵靑蕖谈判的筹码,又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完全蒙在鼓里的林霏,心无旁骛地走入了谢桓为她织就而成的盘丝洞。
步入副舱,林霏一眼便瞧见坐于主位的赵靑蕖。
赵靑蕖还是一贯的霁月清风,只是美如冠玉的俊容上浮现些许潮红。
林霏未多想,躬身施礼,道了声“赵大人”。
“林公子无需多礼,无眠的朋友即是我的朋友。”赵靑蕖嘴角噙笑,邀林霏落座。
林霏于是从善如流地坐于赵靑蕖身侧,随后问道:“赵姑娘身体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言讫,赵靑蕖面色寻常,教林霏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林霏思忖片刻,为防隔墙有耳,便同赵靑蕖密语传音道:“我曾说过有法子解赵姑娘的蛊毒,赵大人信不信我?”
赵靑蕖神色平淡地望着林霏,示意她说下去。
林霏从怀中拿出一支桃木簪,递给赵靑蕖。
赵靑蕖伸手接过瞧了瞧,认出这是当时在夔州,林霏派人拿给他的信物。
“救赵姑娘的法子,就在这根木簪中。”
她之前屡次将桃木簪交给赵无眠,赵无眠却怎么也不愿收下,如今这倒成了她可以和赵靑蕖一物易一物的筹码。
赵靑蕖是何等的心思剔透,无需林霏直说,他便明了林霏的言外之意。
他摩挲着木簪,启声问道:“林公子有甚么条件?”
林霏轻轻一笑,“赵大人是聪明人,我也不兜圈子了。此番前来,霏其实是想向赵大人讨些药王谷的伤药。”
赵靑蕖:“哦?林公子打算用甚么来换?就凭一根簪子?”
林霏未作答,而是从旁拿来笔墨纸砚,在笺纸上写下几行字递给赵靑蕖。
看罢,赵靑蕖眸色渐沉,不禁攥紧手中那根其貌不扬的桃木簪。
林霏在笺纸中写道,此木簪藏有一幅以太乙为入口的地图,赵靑蕖可以根据这幅地图去往一个叫作“晏”的村庄,那里自有可以救治赵无眠的高人。
“本官凭什么相信你?”
“凭赵姑娘的命。”
…………
林霏将舱门打开,自其中步出,赵靑蕖跟在她身后。
谢桓倚在墙上,一侧首便撞上了赵靑蕖的目光。二人略一对视,不动声色地各自移开视线。
赵靑蕖亲自将林霏送出舱外,林霏回身道:“叨扰大人许久,霏便先行告退了,祝大人一帆顺风。”
二人又客套了几句,赵靑蕖命人降下舷梯,林霏便与谢桓一同下船。
谢桓觑了眼身旁人,见她一脸倦色,心中对林霏和赵靑蕖的谈话大致有数,便也不再出言多问。
落地后,岸上三人目送艨艟再度扬帆起航。
林夕扯了扯林霏的衣袖,急吼吼地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林霏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林霏恨恨地一咬唇,出口的话语鼻音深重:“赵靑蕖这个见死不救的坏人!”
林霏:“他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更何况赵姑娘还需那些药来续命。”
“那现在怎么办?我不要眼睁睁地看着阿昆死嘛。”言讫,林夕的大眼中又氤氲出两泡泪。
林霏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握紧林夕的小手。
当时到底在阵中发生了甚么,师兄为何会伤的这么重?
“先上船。”谢桓替林霏做了决定。
事已至此,似乎只有早日赶回平原才是唯一的办法,林霏再没有异议,一行三人往西海岸赶去。
凛冬的夜幕总是来得更早,三人抵达西岸时,太阳已下山。
越接近海岸,山石花草越少。视野渐渐开阔起来,林夕远远便望见无垠的海面上,亮起了大片灯影。
思及又要坐船,林夕原本低落的心情愈发灰败,脚步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林霏牵着她,发现她速度降下来后,轻轻扯了她一把,林夕这才不情不愿地加快脚步。
岸上站了黑压压一片玄衣卫,高个的鬼朴子和矮个的魏高站在最前头,一众人甫看见谢桓高大的身影出现,当即高声喝道:“恭迎盟主。”
林夕教那震天响的声音喝出一身鸡皮疙瘩,她往林霏身后缩了缩微胖的身子,瞪着一双大眼,惊奇地望着眼前恢弘的景象。
玄衣卫身后,一艘渐次亮起盎然灯火的巨舶,傲然挺立于海上,周围的百舸千帆似是带刀侍卫,将巨舶围护在中间。
那艘巨舶高大如楼,船体分三到五层,高达十多丈,船上建楼,船底直平,船身呈矩形,内部置有硬弩和投石机,多根桅杆交错配置,庞然似海上巨兽。
就算是朝廷的艨艟,在其面前也要逊色三分。
林夕从未见过这么个庞然大物,更未见过声势浩大至斯的仪仗,一时惊得合不拢嘴。
林夕的瞠目结舌倒衬得林霏深沉稳重。其实早在地宫之时,林霏就已见识过谢桓身为一盟之主的“气派”,因此才未表现出林夕这般显而易见的惊讶。
林霏停在距玄衣卫几丈远处,看着谢桓朝鬼朴子和魏高二人行去。
谢桓最终驻足在魏高身前,他伟岸的身躯将魏高遮了个严实。也不知他与魏高说了什么,魏高当即拨出半数玄衣卫。
魏高探出身子,朝林霏的方向恭敬行了一礼,随后便带着玄衣卫复又上山。
谢桓回身看着林霏,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一干玄衣卫纷纷朝两侧让开,退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林霏牵着林夕,缓步上前。
巨舶降下可以自由伸缩的木制镂梯,谢桓当先上船,林霏和林夕跟随其后。
“恭迎盟主。”
上船后,另有数名女婢恭候在甲板之上,待其见到谢桓,当即福身行礼。
谢桓伸手牵过林霏,点了站在女婢之首的半老徐娘,与林霏道:“这是貘娘,往后你的起居出入便由她负责。”
“貘娘见过林姑娘。”貘娘当即上前福身。
林霏略显局促,让一个比自己大一轮的长辈对自己行礼,对她来说实在是头一遭。
谢桓显然有要事与鬼朴子商议,他交代貘娘一干女婢好好照顾林霏后,便与林霏道:“你一夜没合眼了,一会儿去休息一下,有甚么事让貘娘来找我。知道么?”
林霏点了点头,谢桓见她难得如此乖巧,爱怜一起,便抚了抚她光洁的面庞,凑在林霏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又再三嘱咐貘娘,这才转身离去。
貘娘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侧,林霏不确定她有没有听见谢桓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但无论有没有人听见,她心底下总是有些不舒服的。
“貘娘带姑娘下去洗漱一番罢。”貘娘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干女婢连忙让开身子。
“不劳烦……”林霏一顿,不知该如何称呼貘娘,过了片刻才继续道:“不劳烦姑姑了,我想先去看看师兄。”
貘娘未再多言,领着林霏和林夕走上楼船第三层的一间飞庐。
“姑娘若有事,唤貘娘一声即可。”
林霏颔首,跟林夕一道推门而入。
林夕已经憋了半天,终于等到没有外人在场,她攥住林霏衣袖,嘟着嘴质问:“林霏,你和那个谢桓甚么关系?你们,你们怎么奇奇怪怪的?”
林霏竖起一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嗓音道:“别把师兄吵醒了。”
林夕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还气鼓鼓地嘟着嘴,只觉得属于她的林霏要被人抢走了,再想到身负重伤的兄长,嘟起的嘴不由垂下,心情愈发低落。
林霏伸手欲摸林夕的脑袋瓜,却被林夕偏头躲过。她心情复杂的垂下手,不再做无谓的尝试,往牀上的晏海穹走去。
整艘舶的庐室皆烧着地龙,飞庐内温暖如春。
晏海穹换下了血衣,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亦被鬼朴子包扎好。林霏上前探了探晏海穹的额际,入手的温度过分高了。
他正发着热。
林霏秀眉蹙起,转而为晏海穹把脉。脉象虽然依旧微弱,但比之前好了太多,好歹是把命留下了。
舒了口气的同时,林霏再次担起了心。这只是简单的外伤包扎,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倘若不赶快服药,晏海穹十有八九熬不过后天。
就算船上的伤药不够,一些常见的柴胡和羚羊角总是有的罢。
思及此,林霏转身朝庐外走去。
第57章 缛礼
踏出飞庐; 寒气裹挟着朔雪迎面吹来。
守在屋外的貘娘,忙将抱在手中的狐裘披在林霏身上。
林霏告了谢,回身往庐内看了一眼; 便见林夕歪着头趴在晏海穹牀边; 小嘴正一张一翕地嘟囔着什么。
她还在同林霏置气,所以故意对林霏采取不闻不问的政策。林霏轻叹了口气; 伸手将庐门关严实。
如今身处谢桓的地盘,她们不得不仰仗他; 更难说隔墙是否有耳; 林霏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地; 告诉林夕自己跟谢桓之间没有猫腻。
“姑娘,可是要去歇息了?”貘娘见林霏怔怔地站在庐外,于是出言叩问。
“我还不累; 姑姑去做想做的事罢,别因为我耽误了。”
貘娘恭敬地向林霏福了福身,道:“貘娘的事就是照顾姑娘。姑娘可是要去做些甚么?可有貘娘帮得上忙的?”
“也并非甚么急事,只是想找鬼先生询问一下我师兄的病情。”
听罢; 貘娘便要上楼去传唤鬼朴子,却教林霏拦住——
“鬼先生正和谢桓谈着正事,我在这儿等等就好; 不必劳烦。”
言讫,林霏便见矜重得体的貘娘神色大变,她心下一咯噔,不由问道:“怎么了?”
貘娘敛起面上异色; 朝林霏扯出个笑容,“无事。”
她的笑容生疏僵硬,可以想见平日里她该是个不苟言笑之人,如今打破常态,足以见得她对林霏没有恶意。
而她方才之所以失态,皆是因为听到林霏直呼谢桓的大名。江意盟内,除了极个别宗老,谁胆敢直呼盟主名姓,那便是大不敬,轻则割舌,重则断头。
或许盟主会因为碰巧心情好而不予追究,但若教盟会那几个极重纪纲人伦的宗老知晓,此事怕是难以善了了。所幸她一早便遣散了其他几个奴婢,林霏所言没让有心人听见。
貘娘思忖片刻,终是出言道:“貘娘逾越了。姑娘下回不可再在人前直呼盟主名姓,倘若教有心人听了去,恐对姑娘不利。”
林霏愣了愣,进而恍然大悟,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所处境况的礼制严苛,她已不能再像以往一样,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霏记住了,多谢姑姑提点。”林霏感念于心,朝貘娘恭敬地作了揖,貘娘受不得她的大礼,忙将人扶起。
林霏直起身,心绪繁杂。
大风将旌旗吹得猎猎作响,放眼望去,海与岸的距离越来越远。一艘扬帆巨舶乘风远航,其后缀着数百艘护航小舸。
林霏站在栏边远眺山河,只希望一切顺利,能够早日抵达江意盟。
…………
鬼朴子领了谢桓的命令后躬身告退,转身下楼,便见林霏撑着伞立于阶下。他忙上前行礼,唤了声“林姑娘”。
“鬼先生无需多礼。”林霏单手将鬼朴子扶起,进而问道:“鬼先生,船上可有退烧的药草?”
鬼朴子听了林霏所言,忽而一拍脑门,哎呦了声,赶忙道:“瞧我这老糊涂。
晏道长受了这么重的伤,该是发热了罢?老朽方才正要吩咐下人煎药,结果忙于这些琐事,倒把要事给忘了。真是人老了就不中用了。”
说罢,鬼朴子又向林霏行了一礼,再三赔罪:“主子交代老朽,定要将晏道长的伤治好,老朽失职了,万望林姑娘见谅。”
一个老人家给自己屈身告歉,实在令林霏面红耳赤。她忙将鬼朴子扶起,一叠声地道着无碍。
鬼朴子这才踩着快步,急匆匆下去唤人煎药。
林霏呼出一口浊气,竟烦闷地骚了骚后脑勺。
她难以适应这般的繁文缛礼,总是感到浑身不自在。
半柱香的功夫,便有婢女端来一碗汤药,林霏不假人手,亲自喂晏海穹服下。
随后貘娘便携人来请林霏和林夕去用膳。
半日不曾进食,现在经貘娘这么一提醒,林霏才发现自己已是饥肠辘辘。
步出飞庐,便有候在门外的女婢,将两个汤婆子呈给林霏和林夕二人。梳着双丫鬟的女婢提着灯笼撑起罗盖,将林霏和林夕簇拥于中间,由貘娘领头,一行众人往堂庐行去。
夜幕,挂于楼船各檐的灯笼皆被点亮,雪还下个不停,广阔的寒江上,只有这一处的百舸及楼船灯影幢幢,远远望来,梦幻似蜃楼。
整艘巨舶安静无声,飞庐外往来的奴仆下人步履匆匆,行走间却不发出一点声响,玄衣卫手持长|枪,一动不动地冒雪立于甲板上。
“姑娘……”
林霏远观的思绪被打乱,一回眼,便见貘娘和一众女婢跟着她驻足在栏边,低眉顺目地等她先行,林夕亦抬头望着她。林霏紧了紧手中的汤婆子,弯唇一笑,道了句“走罢”。
到了堂庐外,一左一右两名侍女将门轻轻推开,而后屈身立于门两侧,待林霏和林夕先后提步迈入堂庐后,门复又合闭。
貘娘收走了林霏手中的汤婆子,守在门边的侍女捧着玉匜倾身,林霏愣了愣,明白过来是让她盥手。
净过手后,又有侍女拿着柔帕为她拭干手上的水,接着貘娘掀起珠帘,领着她和林夕往里间走。
还未至正厅,林霏已闻到肴馔的飘香,待真正进入正厅,吸引她目光的已不是那桌珍馐,而是坐于首位的谢桓。
谢桓一头墨发披散,身着华服盘膝而坐。那身暗色华服,愈发衬得他面若敷粉,高眉弓挺鼻梁组成的五官,殊隔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竟让人体悟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意思来。
鬼朴子垂手立于谢桓身后。
一干侍女迈着小而急的步子将玉盘呈在案上,随后躬身退出正厅。林霏迟疑片刻,在谢桓灼灼的目光中落座。
林夕在心底嘀咕谢桓吃个饭穷讲究,但她总是没见过这么严肃的气氛的,心下顿觉不自在。即便她自觉与林霏还有龃龉,此情此景,只能紧紧挨着林霏落座。
案上摆满了各色菜肴,看得林夕直咽口水,她也确实拿起了筷箸,却被林霏一把摁住肉嘟嘟的小手。
林霏朝她摇了摇头,林夕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箸。
“飧。”谢桓启唇念了一字。
便见一名侍女举着托盘跟在貘娘身后,貘娘自盘中捧起膳茶,从谢桓起,逐个放在三人面前。
谢桓端起茶盏朝林霏一举,随后啜饮而尽。林霏见他喝过后,才跟着啜了口,一旁的林夕则是依葫芦画瓢。
那膳前茶甫入口舌,林霏不禁一愣。
她好像喝出了鹿茸的味道。
待三人依次饮过鹿茸茶后,貘娘便将茶盏收起,接着才是真正开始用膳。
鬼朴子上前为谢桓布好碗箸,随后又要去帮林霏,林霏忙道不用,僵持间,一旁伸来只修长的大手,将林霏面前的碗拿过。
所有声响戛然而止。
鬼朴子当即眼观鼻鼻观心地退到林霏身后。
谢桓亲自盛了碗羹汤,放在林霏案前,随后觑了鬼朴子一眼。鬼朴子虽未抬头,却仿佛生了只眼在头顶,当即领着厅内其余人躬身告退。
“尝尝。”言讫,谢桓便不再出声,而是拾起箸,专注于眼前的菜肴。
屋内终于仅剩坐于案前的三人,林霏舒了口气,拿调羹舀其一勺放入口中。
入口的羹汤色香味俱全,可以说是林霏吃过的最为美味的食物,但尝了几口后,林霏便吃不下去了。
如果说方才开胃的鹿茸茶只是意外,那如今加有党参、白术、五味子等等补药的羹汤,不得不让林霏起疑心。
再看桌上的菜肴,哪个不是山珍美味。
师兄如今生死未卜地躺在病牀上,而她却在这里享用珍稀药材熬制的佳肴……
林夕余光瞥见身旁的林霏放下碗箸,不禁扭头瞧了她一眼。
从前在晏源,林霏便跟她说过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更何况上了这艘船后,又莫名其妙多了一大堆规矩,首位上还坐了个不苟言笑的阎王,林夕一时也不敢出言问林霏怎么了,即便心中不情愿,却也跟着林霏放下筷箸。
谢桓口味挑剔,他夹了几个菜尝了尝,便也放了碗箸。
拿起手边的帕子擦过嘴,谢桓觑了林霏一眼,便起身朝外走去。
林霏沉着眼,紧跟在谢桓身后离座。林夕望望面前几乎未动的菜肴,又望望林霏越行越远的背影,一番挣扎后,终是苦着脸起身。
门外的鬼朴子听见里头动静,正准备入内,便见谢桓推门而出。
谢桓大步流星向外行去,鬼朴子一干人等躬身垂首立于廊芜两侧,接着林霏踏出堂庐,紧随其后。
“林霏林霏。”林夕嘟着嘴,小跑着追上林霏,“你去哪儿?等等我嘛。”
“夕儿,你先回屋等我。”话毕,林霏加快步伐,留林夕垮着肩站在原地,看她和谢桓一道消失在四楼转角处。
谢桓先一步迈入爵室,他知道林霏就在身后,因此留了门,还是后来的林霏将门合上。
楼船第四层除了谢桓,只有鬼朴子和貘娘可以踏足。
爵室内的装潢极尽奢华之能事,地龙覆盖于各个角落。
支于各隅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冷的光芒,让林霏本就低迷的心情愈发沉重。
室中央,谢桓慵懒地坐于长榻,显然在等林霏。
第58章 缠绵缱绻
爵室内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地毯。
林霏未除鞋袜; 直接走了进去。
上船之后,谢桓俯在林霏耳边说的,就是让她晚膳后来他寝屋。
她确实来了。
绕过宽一丈的鲤跃龙门屏风; 林霏将宽绰的大堂尽收眼底。
谢桓就盘腿坐在堂壁中央的榻上; 林霏提步向其走去,最后停在距他丈二远处。
谢桓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的华服; 而后将手支在小案上撑着一侧脸。
他瞥了眼林霏着靴的脚,仅仅笑了笑; 随后启声道:“过来。”
林霏无动于衷; 一张被光映亮的玉面严穆沉寂; 不见丝毫旖旎。
谢桓一拂袖,室内亮着的烛火骤然熄灭,只余下夜明珠黯淡的清辉。
“过来。”他又重复了一遍; 半张脸被清辉映亮,半张脸却隐在昏暗中。
“船上到底有没有药?”林霏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终于启声问出此行最在意的事情。
谢桓定定瞧了林霏半晌,这才漫不经心地答:“你应该去问鬼朴子。”
“你明明知道船上还有可以为我师兄疗伤的药; 为甚么要骗我?”
听罢,谢桓慵懒的神色渐收,他低低嗤笑一声; 反问道:“我何时骗的你?何时说过船上没有药?”
林霏这才忆起谢桓确实从未说过,而且当时鬼朴子亦没有明确地谈及伤药不够。
想通这一点,她的质问突然显得无理取闹。
心绪繁杂间,又闻谢桓言:“我此前一直和你在一起; 船上的药有多少,鬼朴子才是一清二楚。你该问的人是他罢。”
林霏一咬唇,旋即出言驳道:“鬼先生以你惟命是从。方才桌上那些菜,都是拿珍稀药材做的……”
“所以呢?”谢桓冷着脸,启声打断林霏的话语,“依你之见,是不是我的下属每日所作所为,都该向我汇报?”
话已至此,林霏总算恍然大悟,谢桓根本没有救晏海穹的心思。
她恼恨谢桓的明知故问,却对他无可奈何,更不欲和他无休止地争辩下去。
收拾好情绪,林霏攥起两拳,再出口的话语满是疲惫:“不要让我恨你,好吗?”
谢桓一言不发地盯着林霏,他的目光似乎是冷的,又似乎是热的,令人难以分辨他此刻的情绪。
林霏:“我和师兄的关系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果然是要把她逼得进退维谷,她才肯正视鲠在他喉间的事。谢桓嗤了声,既嘲又激道:“你倒是说说应该是甚么样。”
林霏向前迈了一步,进而道:“我很早就说过,我与他情同手足。此话不是拿来搪塞你的,你何必防贼似的……”
之后的话她说不出口,只能动之以情:“倘若如今是你的至亲重病在床,你会是甚么感受?你能做到不闻不问不关心吗?”
所以她的意思,是说她对晏海穹的所有关心,仅仅是因为将他视为亲人么?
“我没有至亲,”谢桓冷漠回道,“只有你。”
林霏怔了怔,提起的双肩慢慢垂下。她前一刻还失态的状貌,这一瞬已变成了往日的平静无波。
沉默的气氛萦绕在二人之间,谢桓紧紧盯着林霏,而林霏侧着脸不知望在何处。
“我可以救晏海穹。”谢桓当先打破沉默。
林霏:“你想怎么样?说罢。”
“过来。”
言讫,谢桓稍稍朝一旁挪了挪,空出怀中的位置。
见其动作,林霏已明了他的意思。
她僵着身子向前迈出一步,一步一步地朝谢桓走去。
谢桓未等她完全靠近,便伸手将她拽入怀中。
察觉到她身子紧绷,谢桓捏了捏她的后颈,凑近她细嗅那抹似有若无的桃花香,继而低声道:“放松。我又不会吃了你。”
林霏却丝毫松懈不下,“你要怎样才肯救他?”
谢桓将脑袋搁入她的肩窝,展颜轻笑,“让我抱一会儿。之后你想如何便如何,我都听你的。”
二人不再交谈。
四下阒静,耳畔间只余轻且幽的呼吸声。林霏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
“你一夜未合眼了,歇息下罢。”谢桓啄了啄林霏修长美丽的侧颈。
林霏的心思不在风花雪月上,她犹自不放心,迟疑一晌,不禁再次追问:“你……是真的同意救我师兄了么?”
谢桓唔了声,将蹭着林霏肩窝的脑袋窝得更深,他呼出的细密气息喷薄在林霏裸|露的雪肌,林霏不禁微微打了个寒颤。
谢桓:“如果受伤的是我,你会不会也为了救我,不惜伤害其他人的心?”
林霏愣住,张了张嘴,最后却一句话也没说。
谢桓似是知道她的欲言又止,不过轻叹了声,喃喃自语:“我该拿你怎么办?”
林霏一咬唇,撑着谢桓的胸膛直起腰,喑哑道:“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话毕,她已然站起身,可谢桓却突然发难,从身后一把搂住林霏的细腰,将她拖了回去。
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待林霏回过神,上半身被谢桓牢牢压在榻上。
二人呼吸相对,距离极近。
谢桓一只手把着林霏的细腰,一只手垫在她的脑下,又拿高挺的鼻子蹭了蹭林霏,一双凤目灼灼地与她对视。
只闻“砰”地一声,谢桓长腿一勾,将榻上碍脚的小案踢翻在地。伴随着声响落下,一个软凉的物什贴上林霏的唇。
谢桓试探性地吻了吻近在咫尺的朱唇,再次拉开距离,紧紧盯着身下的人儿。
林霏眼睫轻颤,不知所措地紧紧攥着谢桓的衣袍,脸上的沉静已被懵懂取代。
“可以吗?”谢桓哑声道。
半晌,未得到林霏的任何回应,谢桓再也忍耐不住,腾出一只手遮住林霏的剪水双眸,一低头,便含住了那两瓣日思夜想的绛唇。
起先他还顾及着林霏的感受,压抑自己几欲失控的爱意,但越是压抑越是沉醉,渐渐地,他已不满足于浅尝辄止,开始不管不顾地攻城略地。
谢桓缓慢而温柔地吸吮着她的舌尖,不停地绕圈打转上下翻转。
林霏已被吻得七荤八素,她感觉自己如置空无幻境,化作了幻境中的一团软泥,任人揉搓于股掌之间。
抵死纠缠间,一股麻意爬上她的天灵,接着便是一疼,血腥味蔓延在她的口鼻,令她浅吟出声。
谢桓咬破了她的绛唇,似在惩罚她的无动于衷,以此迫她回应自己。可林霏依旧毫无反应,她木讷地躺在谢桓身下,脑子里一片空白。
谢桓一边将林霏束发的葛巾摘下,一边舔去林霏唇上的血迹,再次邀她坠入欢乐园。
浑噩间,林霏只觉身上一凉。她蓦地睁开双眼,遮住她视线的大掌早已不在,入目的是庐顶雕饰的天花。
她朝下望去,便见衣冠齐楚的谢桓正埋首于她的锁骨,而她却衣衫不整,甚至已露出裹胸的纱布。
林霏混沌的脑子骤然清醒,她一把摁住谢桓在她身上四处游移的大掌,正要屈膝朝上顶,却被谢桓两只长腿夹住。
谢桓终于抬起头,一双狭长的凤目尚且情|欲氤氲,衬得他既深情俊美又浪荡轻浮。
但林霏早没了细细欣赏的心思,如今她头皮发麻,隐隐反胃。她能清楚感受到小腹上顶了个硬硬的物什。
她知道那是什么。
“还不行么?”谢桓盯了她半晌,幽幽叹了口气。
林霏不吭声,摁着他手的力道却丝毫不见松懈。
“罢了。”
谢桓支起身,反手握住她的柔夷,将她拉起坐于榻上,随后替她将剥落的衣裳一件件穿好。
“如果还不行,那就慢慢来。”为她整好衣物,谢桓又将林霏拥入怀中,吻了吻她的额角,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脊背,替她缓解不适。
谢桓:“我等的了。”
二人无言相拥,待腹部紧迫的症状稍微缓和,林霏与谢桓拉开距离——
“我该回去了。”
“今夜就住下罢。”他们亲昵不过二刻钟,谢桓犹自不舍,还要腻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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