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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深暗问-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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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霏听见谢桓唤自己,忙转头去看他。
  谢桓:“带罗帕了吗?”
  林霏在袖中和襟中摸了摸,随后问一旁的晏海穹:“师兄你带了么?”
  晏海穹神情略显无奈,他从襟中拿出一块手帕交给林霏,不由道:“姑娘家,出门带上一条罗帕比较方便。”
  林霏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手帕再递给谢桓。
  谢桓任林霏举着一只手,也不接那手帕,只冷眼看着晏海穹,讥诮道:“可真是好师兄,想的当真周到。”
  晏海穹也不恼,他朝谢桓作了一揖,“方才多亏了谢盟主,贫道代师妹在此谢过阁下大恩。”
  “道谢的话无需你来替她说。”谢桓将灼热的目光移向林霏。
  林霏与谢桓对视片刻,抿了抿唇,脸上出现一层薄晕,继而启声道:“方才多谢了。”
  言讫,林霏将那手帕朝谢桓晃了晃,示意他接过。
  谢桓瞥了那花里胡哨的白色手帕一眼,冷淡地哼了声,又将她举着的那只手摁下,却不肯碰那白帕一下。但他不苟言笑的面目已然稍显霁色。
  又不知发生了何事,那头的大将军恭声将谢桓喊了过去。
  林霏见他招呼也不打便径自走开,也不知他刚刚为什么问她要罗帕,心下正迷惑着,无意中觑见他垂在一侧的手掌鲜血淋漓。
  怕是方才手杖断裂他摔下山崖所致。
  林霏未将那白帕交还给晏海穹,而是妥善收好。
  晏海穹顺着林霏的视线,亦瞧见了谢桓手上的伤,目睹林霏将手帕收起的动作,他什么也没说。
  师兄妹二人见十几个官兵合力,却迟迟推不开那块大石,于是上前帮忙。
  而大将军与谢桓谈论的,正是关于堵石难以搬动之事。
  谢桓听大将军言罢,二指微一研磨,迈步上前去看那块大石。
  兵卒们见谢桓上前来,俱都退到一旁,只剩林霏和晏海穹二人还站在大石前。
  林霏敲了敲坚硬的石头,与晏海穹互视一眼,一道蹲下身去探看大石底部。
  底端的青石板并未有任何搬动过的痕迹,枯草依附着大石而生,林霏用手刨了刨枯草根,发现仅有少数的草根钻进了大石底下,其余皆是生长在外沿,更没有被压折的草木。
  倘若这块大石是土匪们为阻挡军戎通过,而临时搬运到此地的,那从石缝中生长出的部分灌木理应被折断,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这块石头一直都在这儿。”晏海穹站起身,与众人道:“这是一扇石门。附近应该藏有启封的开关。”
  “何必如此麻烦去找劳什子的开关?将它炸开不就得了?”大将军粗犷道。
  谢桓瞥了眼大将军,不紧不慢答:“可以。到时这门打开了,你我也被不知从哪儿冒出的暗器射死了。”
  

    
第48章 渡桥
  大将军急吼吼地问道:“那怎么办?这么个小地方; 上哪儿去找开关?”
  林霏环顾了一下四周,又摸了摸门身,回头与众人道:“这门怕是只能从里头打开。”
  “如何证明?”谢桓反驳:“我倒是觉得外面照样可以开。”
  谢桓瞥了林霏一眼; 见她被他呛了一嘴后神情纳闷; 他眼色略带促狭,扯了扯嘴角; 说出自己的理由:“倘若因为发生了甚么事,土匪们不得不倾巢出动; 这扇门又正好关了; 到时回寨谁为他们开门?”
  林霏有些被他说服; 但还是辩道:“你这只是假设。如果寨子里一直有人看守呢?”
  “那也不妨碍石门既可以从里开也可以从外开。”
  林霏吃瘪,心头教他的反驳激起些许不忿,“依你之见; 那我们现在怎么‘从外开’?”
  谢桓寡淡一笑,不答反问:“现在是甚么时令?”
  林霏:“冬。”
  谢桓又问:“当时从山顶朝下俯瞰,你觉得此处地势像甚么?”
  林霏略一回忆,正要作答; 大将军先她一步回道:“八卦!四周向中间的走势越来越高,有差不多六座山两道沟罢。就是像八卦没错!”
  “不错。”晏海穹弯腰摘下一株枯草,继续谢桓未完的话语:“这扇门或许就与阴阳五行有关。山南水北为阳; 山北水南为阴。
  这扇门坐北朝南,石缝间的紫萁都是往石门外生长,说明石门外向阳,石门内向阴。一道门; 恰好分割出了阴阳两极,不能说是巧。
  而阴阳八卦中,伤门和杜门旺于春,生门和景门旺于夏,开门、死门和惊门旺于秋,只有休门一门旺于冬……”
  晏海穹思忖片刻,继而道:“如今正值冬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以石门中心为阴阳鱼,入口方向为用神所临之门,敲击八卦所指的休门方位,石门就会应声而开。”
  话音一落,众人便忙着在身上搜寻罗盘八卦,再依照晏海穹所言,将八卦放于石门中心,一下一下慢慢敲击休门方位,只闻刺耳的声声“轰隆颅”,厚重的石门由下至上缓缓开启。
  大开的拱石口后,一条幽暗的石廊出现在众人眼前。
  林霏不禁朝自家师兄竖起了大拇指。
  晏海穹自幼研习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林霏虽然也曾学过一些,但怎么说都只是半吊子,算不得精通。
  但她没想到,谢桓貌似也懂阴阳学,甚至还有将寨子建在此处的黄江。
  林霏忆起当时被裴立卿带去面见黄江之时,她就曾在黄江的案上和架上,看见过许多关于奇门遁甲的书册。
  “想甚么?还不走?”谢桓拉了林霏一把,林霏这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上入门的戎行。
  迈入拱石口,林霏一抬头,便看见门顶以及周围的石壁上,生长了许许多多她以前从未见过的鹅黄色花朵。
  “这些是狗胡椒。”谢桓觑了林霏一眼,见她竟好奇地想要摘下一朵来细瞧,当即将她堪堪伸出的素手拽下。
  “你不要命了?”谢桓紧扣住她的手指。
  林霏迷惑:“怎么了?”
  “这花有剧毒,你若碰它一下,当场毙命。”
  谢桓定定看着林霏,眉头微蹙。他可不想因为一株乱七八糟的植物做一辈子的鳏夫。
  又听了谢桓对狗胡椒的解析,林霏不禁再次抬头细看这些奇异的花朵。
  大片大片的鹅黄色狗胡椒丛生于拱石口顶部,其状似伞,绮丽非常。谢桓言,倘若石门由不正常的外力强行开启,那么石门上竖立的石锁将无法打开,而是随着大敞的石门往上升,升到一定高度就会触碾到狗胡椒。
  此时的狗胡椒为了自保,将会释放出一种毒性剧烈的花粉,如果凡人不慎将花粉吸入,轻则咳血休克,重则窒息死亡。
  林霏不禁感叹,当真是越芬芳的花越无常。
  戎行继续挺进,石廊内幽寒且昏暗,林霏趁着众人在晦暗中视物不明,从袖中掏出白帕塞进前头谢桓受伤的手中。
  向前迈的步子太急,她被微微地绊了一下,谢桓若有所觉般回身提了她一把,随后倾身在她额上落下一个温凉的吻,又迅速退开。
  “谢谢。”
  极轻极轻的话语,明明不是贴着她耳朵说的,却让林霏觉得耳根有点痒。
  林霏擦了擦额际,亦悄声回道:“不客气。”
  走出石廊,继续往上,竟然到了陡峻的峡谷。
  峰高天远,涧深水清。
  林霏环顾罗列的绝壁,心下称奇,实在想不明白,黄江为何要如此煞费苦心地将寨子建在这么个峭绝的天险之中。
  “可觉得自己在回家的路上?”晏海穹笑问林霏。
  林霏深吸了口寒凉却新鲜的空气,霎时心旷神怡地如至晏林山间,她不禁莞尔,对晏海穹点了点头。
  谢桓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二人会心而笑,攥着的手一松,任风将那白帕吹走。
  亏他刚才还以为林霏开窍了。“水性杨花”四个字,怕不是为她而生的罢。
  林霏未在意谢桓阴霾密布的脸色,如今横亘在她面前的,已经不是难以跨越的峡谷。
  因为崇山峻岭之间,有座用藤竹草木建造而成的索桥。但峡谷的另一头,早早过桥的土匪正用手中利器,妄图割断固定索桥的藤网。
  大将军当机立断,命人放箭阻止土匪们的计谋。
  万矢齐发,索桥对面的土匪有的被射死有的慌不择路逃命去了,但一侧的两张藤网已经被砍断了一张。
  林霏仅仅往峡谷下瞄了一眼,顿时感到头晕目眩。谷底是湍急的河流,天寒地冻的,如果掉落峡谷,就算不被摔死也要被冻死。
  大将军先让两名兵卒在这侧绑好绳索,再渡桥拉到对岸,防止届时索桥突然断裂,导致过桥的数百人都葬身峡谷。
  打头阵的两名兵卒安全通过,并于两侧绑好绳索。这一侧的士兵们拈弓搭箭,时刻注意对岸的情况,防止去而复返的土匪偷袭过桥的兵卒。
  林霏三人混在官兵队伍中,十人为一组渡桥。
  轮到林霏三人时,谢桓在前,林霏在中,晏海穹最后。
  “跟紧了。”
  “小心些。”
  两道低沉的男声同时响起。
  言讫,谢桓和晏海穹越过林霏,互相对视。晏海穹温文尔雅地朝谢桓笑了笑,谢桓心下冷嗤,回过头踱步上桥。
  林霏紧随其后。
  “别往下看,知道吗?”晏海穹声线温柔地提醒林霏。
  林霏颇有些哭笑不得,她已经不是三岁小儿了,当时为了练轻功什么树没爬过,什么屋没上过,她虽然畏高但心里有分寸。
  “师兄你别担心我,自己注意安全。”
  谢桓听着身后两人相亲相爱的话语,只觉得那“师兄长师妹短的”当真是刺耳,心烦意乱之下,手上握着藤索的力道便不自觉地加重。
  林霏刚走上索桥,便发现断了一张藤网的桥身在轻微晃动,还未走有几步,桥身突然晃得愈来愈厉害,林霏稳下心神,也顾不上再与晏海穹交谈,时刻注意着索桥的动静。
  即便林霏未朝下看,也忽视不了视野范围内的幽深谷底。她有些提心吊胆,无意间抬眼,正好与回首密切注视她的谢桓的视线对个正着,也不知是何心理驱使,她竟觉得有些心悸。
  一愣过后,林霏猛然发现她与谢桓的距离竟拉得这么远了。她正要加快脚步,索桥一阵剧烈摇晃,“圪崩”一声,索桥另一边的藤网突然断裂。
  前后两个男人反应迅速,都准备伸手去护林霏,却抓了个空。
  整座索桥分崩离析,早有心理准备的林霏紧紧拽住四根绳索,身子下蹲保持平衡,脚尖踮起踩在四条合并在一起的细长绳索上。
  索桥突然断裂,导致绳索也在大幅度地左右晃动。
  所幸过桥的大伙儿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失足摔下谷底的人不多,只不过现在要从双腿走变为两手攀了。
  待绳索稳定下来,林霏见谢桓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好像生怕她也会一不小心失足摔下谷底,不用回头,她猜都能猜到晏海穹一定也是这种眼神。
  “你们别担心我,我能行……”林霏无奈地再三重申。
  谢桓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背对谷底,脚朝我这边,慢慢攀过来。”
  林霏略一思忖,觉得谢桓说得可行,便按照他的意见这么做了。
  背对谷底横攀绳索确实不用担心畏高的问题,但是没有依托的重力限制了林霏发力,而且腿先行再到手的顺序并不方便,一时之间,林霏攀得有些吃力,速度也慢了许多。
  谢桓之所以让林霏腿朝他这边,就是怕她万一手抓不住绳索了,他还能及时拽住她的腿。
  但这样的姿势实在不方便发力,谢桓怎么想怎么不放心,他斟酌一二,原先是直面谷底的身子突然以绳索为轴扭转半圈。因为他的动作,整个绳索都跟着旋扭了半匝,如今所有背对谷底的人变成了直面,直面谷底的变成了背对。
  林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两眼再看清时,入目的已是幽深幽深的大峡谷,以及谷底甚箭的急湍。眩晕了片刻,等她反应过来时,大峡谷却变成了一双墨黑的狭长凤眸。
  林霏一惊,不由发问:“你,你怎么过来了?”
  面前的那张俊容离她极近,近到二人呼吸相对。
  “你踩着我把身子倒过去,头朝前脚朝后。”谢桓淡淡道。
  底下就是谷深水急的大峡谷,而峡谷之间仅有四根细长的绳索相连,稍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林霏实在不明白谢桓如何想的。
  谢桓见林霏还愣着,旋即蹙起眉头,催道:“快点,别耽误时间。”

    
第49章 短兵相接
  如今谢桓背对谷底; 攀在下方两根绳索上,林霏悬在谢桓面前,攀在上方两根绳索上。
  二人四目相对。
  这个女上男下的姿势; 令林霏格外不舒服。
  “别怕; 我在下面托着你。你放心过去。”谢桓还以为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是因为害怕。
  “……你不用托着我。”
  林霏都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他明白,这样的做法既危险又尴尬。
  谢桓突然凑近; 二人鼻尖相触,林霏挺起腰; 与他拉开距离。
  “你再磨叽; 后面的人都要等你了。”
  “你先让开……”
  谢桓突然伸出一只手握住林霏的后颈; 声音极低极哑:“是不是要我亲自‘驮’你过去?”
  “驮”这个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长,林霏天灵突突,暗骂这登徒子思淫|欲不看场合。
  她也怕因为自己耽误了大军的行程; 只得恨恨地捏了把谢桓腰间的软肉,两手撑着谢桓精壮的胸膛,两脚踩着谢桓足尖猛地一蹬,伴随着谢桓低低的痛哼; 林霏以双脚为支点,清瘦的身子像笔直的箭矢突然挺立,在空中摆了半圈; 最后仰躺于绳索上。
  她是被谢桓吓住了,顺利将身子调转后,连畏高也顾不上,便攀着绳索快速向峡谷对岸爬去; 就怕谢桓追上来,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挖耳当招地“驮”她过去。
  见林霏安全掉了头,谢桓活动活动被林霏踩肿的脚踝,瞥了眼后面神色不明的晏海穹,变换好姿势后,猿臂抓紧绳索,谢桓身姿敏捷地朝峡谷对岸攀去。
  最前头的林霏安然落地,攀爬绳索是个劳力活,抵达对岸的众人皆出了一身热汗,林霏也不例外。她理了理衣袍,略过后头的谢桓,倾身将手伸给晏海穹,助其顺利落地。
  谢桓郁闷,他分明是好意,虽然也暗藏了一点想要打击报复的心思,但总不至于教林霏疏远自己罢。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林霏身后,见她的素手毫不犹豫地牵上了晏海穹的,心情瞬间从郁闷变为阴郁,不禁伸出一指戳了戳林霏的纤腰。
  “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内耳钻进一道低沉的男声,林霏微微一僵,对他所言置之不闻,只顾把住晏海穹的手,将人拉了上来。
  “我知道。”林霏扭头看着谢桓,平静回复:“希望你也知道。”
  晏海穹面上温润的笑意已然不见踪影,方才他就跟在林霏身后,两人发生了什么他一清二楚。如今他心里五味杂陈,心头涌上暴逆的冲动,恨不得给上谢桓一拳,却因为克己复礼的束缚,硬生生压下了中烧的怒火。
  “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谢盟主方才那番做法,怕是失敬失礼了罢。”晏海穹隐忍道。
  谢桓眯起凤眸,直面晏海穹,出口的话语既冷又蔑:“我如何做法,干卿底事?你又算是她的甚么人,这般指手画脚,才是失敬失礼罢。”
  九尺铮铮的二人短兵相接,散发出的强大气场惹得周围人频频回首。站在一旁的林霏略显局促,她就怕晏海穹惹恼了谢桓,被这邪祟在暗地里算计报复,于是连忙拉开晏海穹。
  “师兄,别跟他一般计较,反正他也没在我这儿占到便宜。”林霏对晏海穹密语传音道。
  听罢,晏海穹捺住快要失控的怒气,跟着林霏坐在一边。
  见到两人相亲相爱地坐到了一起,谢桓气极反笑。
  他偏不教这两人称心如意,就是要“棒打鸳鸯”。
  谢桓冷着脸坐在林霏身后,离她二人不远不近,这样看似有分寸的距离实际却让人难以忽视他的存在。
  待官兵们都抵达了峡谷对岸,天色已然一片混沌。
  即将入夜,大将军斟酌一二,下令在此处稍事歇息,并让众人趁此机会好好整顿一番,准备迎接后面的恶战。
  官兵们早已摩拳擦掌地跃跃欲试,出军前,赵靑蕖为了鼓舞士气,许诺将会以摘得的首级数记功赐劳。
  谁不想封侯拜相流芳百世。
  大将军显然知道这帮兵卒的心理,他阵前喊话,说了几句激励斗志的话语之后,便往谢桓的方向走去,又于其身畔落坐。
  瞥见谢桓不苟言笑的面目,大将军踌躇半晌,最终想到赵靑蕖临行前的嘱咐,还是咬牙与谢桓商讨道:“在下有一事不解,想听听谢盟主的高论……”
  谢桓漫不经心地嗯了声,示意他说下去。
  大将军忙凑得更近些,“谢盟主,倘若到时匪贼拿俘虏们做人质,要挟我等退兵,那该如何是好啊?”
  谢桓觑了大将军一眼,拾起脚边的一块石子掂了掂,出口的冷淡声音半高不低:“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本座。本座既非元帅更非军师,其余人的死活与本座何干?”
  大将军一噎,竟觉得他说得在理,无言想了片刻,他还是不甘心地问道:“那依谢盟主之见,届时我等是该以救人为重,还是以剿匪为重?”
  “剿匪。”谢桓淡淡回道,一双眼紧紧盯着林霏挺直的背影。
  林霏将谢桓和大将军的对话尽收耳底,并不是她有意偷听,而是谢桓每开口说一句话,便会“若无其事”地扔一块石子在她与晏海穹之间,让人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
  如今听到他冷冰冰地说以剿匪为重,林霏不禁与晏海穹互视一眼。
  剿匪的出发点就是为了国泰民安,当然是以救人为重。
  林霏眼疾手快地抓住谢桓再次掷出的石子,背对身后人反手扔了回去。她有些气恼谢桓轻贱人命,明明他有能力福泽一方,却偏要裹足不前。
  晏海穹知林霏所想,他转身作揖与大将军道:“将军,贫道并非有意偷听,但剿匪就是为了救人,怎可以舍本逐末?万望将军三思而行。”
  大将军略作沉吟,应承自己会好好考虑,随后起身装模作样地步到了一边。趁着无人注意,他拆开赵靑蕖临行前交给他的锦囊,拿出纸笺打开细看。
  纸笺上的行书苍劲有力,通读之后,大将军面色沉重。
  赵靑蕖让他不用顾及俘虏,入寨之后务必先将土匪们控制住,并且要将其逼入险境,又让他拿捏好分寸,给黄江脱逃的机会。
  天幕已漆黑一片,抬目去看——月黑风高,再适合杀戮不过。
  大将军让官兵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入寨,并下令届时先剿匪后救人。
  听罢,林霏和晏海穹面面相觑,俱都蹙起了眉头。
  山野阒静,在雕鸮高低顿挫的叫声中,一条长长的装甲兵队风驰电挚地向山顶靠近。
  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影影绰绰的灯火,林霏知道,他们到了。
  五里开外的土匪寨有拿着火把四下巡逻的人。
  大将军一个手势,训练有素的官兵们俱都无声地趴在灌丛之后。林霏跟着官兵们趴下,无意中一别眼,却看见谢桓还巍巍立着,他身材高大,这般立着实在显目,其他人又忌惮他的身份,不敢出言提醒。
  林霏抿着唇,伸手猛拽了他一把,迫他隐蔽。
  谢桓反手握住她,慢条斯理地蹲下身。
  林霏想要将手抽出,却反被他十指紧扣,紧接着,手背一阵瘙痒,林霏心头羞恼,还以为他又在轻薄自己,不管不顾地就要挣开。
  突然响起“啪”的一声,她手背挨了一记,力道虽轻但响声极大。
  林霏浑身一僵,唯恐因为自己暴露了所有人的行踪,只得偃旗息鼓,任那邪祟作怪。
  手背的瘙痒再起,静下心后,林霏又是一愣,这才发觉谢桓并非冒犯自己,而是正在自己手背上写字,欲图给她传递讯息。
  耳缘蔓延上薄薄一层红晕,林霏低低咳了声,稳下心神去分辨谢桓在写些什么。
  等,会,儿,别,担,心,我,你,先,去,救,人,自,己,小,心。
  谢桓写了两遍,林霏在脑海里重复他所写的话,心下愈发不解。
  他准备去干嘛?什么叫别担心他?
  谢桓捏了捏她手上的软肉,像在询问她明白没有。林霏趁机将手抽回,不做答复。
  另一边,大将军点了五名前军先去前头探路。
  果不其然,探路的五人中有三人掉进了土匪于寨口埋伏下的陷阱,但三人中没有一人发出声响。
  大将军又点了十人去前面开路,随后分出一批留守后方,用火箭牵制敌人,剩余的人跟他一起,手持火铳冲进了寨子。
  一时间,炮火箭火连天,刀光剑影中惨叫声四起。
  林霏和晏海穹紧随其后,准备先冲进屋内去救无辜的百姓。
  但一路突围太过轻松,这处寨子的土匪人虽不少却似乎毫无抵抗的心思,她二人渐渐察觉出异样。
  林霏缓下脚步,想起谢桓在她手背写下的字,她一把拽住前头的晏海穹,蹙眉道:“师兄,我们回去!”
  晏海穹未多问,施展轻功跟着林霏疾速奔回屋外。
  此时,屋外的空地上,官兵们和土匪缠斗在一处,火铳点火发射的声音此起彼伏,仅有冷兵器防御的土匪们死伤惨重。奇怪的是,林霏在绞斗的人群中搜寻了一圈,竟都未看见谢桓和大将军的身影。
  林霏屏息静气,放开耳目,收纳方圆百里的所有声响,于是清楚听见某条小路上越来越远的一众脚步声。
  林霏双足发力,往声源处追去,晏海穹紧随其后。
  她二人刚刚抄入近道,身后的土匪寨“轰”地一声被火|药炸开,火光冲天中房屋四分五裂。

    
第50章 白色纸鹤
  距离尚远; 林霏都能感受到后背袭来一波又一波的热浪,此火|药威力之大不言而喻。
  又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林霏心头一紧; 就要返回原先的土匪寨; 去搭救遭难的庶民,才行了半步; 就被晏海穹拦住。
  “师妹,俘虏们应该不在寨子里; 否则土匪为甚么不拿他们要挟朝廷退兵?又何必点燃火|药; 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林霏以为晏海穹说得在理; 便捺下怦怦直跳的心跳,沿着蜿蜒的山道继续去追前头的大队人马。
  复行数十步,二人不禁放缓脚步面面相觑。
  原先越走越远的脚步声突然变得越来越近; 几分钟不到的时间,阴暗的前路出现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
  林霏刚刚认出那人是谢桓,尚未松口气,谢桓便十步做一步; 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林霏面前。
  “你……”
  堪堪吐出一个字,林霏便被大力拥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耳边是细密的喘息声; 可见谢桓赶得有多急。
  “吓死我了,”他出口的嗓音低磁浑厚,隐带颤意:“我就怕你还在寨子里。”
  谢桓抱得很紧,林霏要教他勒得喘不上气了; 况且晏海穹就在一旁,这样实在是有伤风化,但无论林霏挣扎都推不开他。
  “别动。抱一会儿。”谢桓吻了吻林霏耳垂,将脑袋埋在林霏颈间,双手收得更紧,轻声道:“别管其他人。让我缓缓。”
  林霏咽住话,一抹浅红自她的脖颈爬上了如玉的面庞。
  大将军带着一众人姗姗赶来。
  方才谢桓听见惊天巨响,突然调头乘奔御风而去,他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带着大队人马急哄哄地追上来,可看到的却是脸色难看的晏海穹,还有依偎在一处的两个大男人,大将军一时像噎了只苍蝇在喉头般,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谢桓身后密密麻麻站了一队身披盔甲的兵士,林霏些微窘迫,硬着头皮将谢桓拨开。
  “是我考虑不周,没料到黄江竟能做到这个地步。还是要亲自看着你,我才放心。”谢桓退开身子,握着林霏双肩。
  听他所言,林霏不禁问道:“你要去哪儿?”
  话音一落,谢桓身后飞出一只双翅扇动的白色纸鹤。
  “跟着我。”言讫,谢桓牵起林霏,跟在那只诡异的纸鹤后面。
  林霏回首望了晏海穹一眼,晏海穹定定站在原地片刻,最终还是和大将军一道,跟了上去。
  于是大队人马跟着纸鹤,走了九曲十八弯的泥道,绕过半座山。
  谢桓遽然敛步,弯臂做了个肃静的手势,身后的所有声音戛然而止。纸鹤在空中不稳地扇了两下翅膀,蓦地像被人夺走了生命般,轻飘飘地自空中滑落,又被谢桓伸手接住。
  “到了。”
  众人屏息静气朝下看,入目的坳陷盆地上,坐落着另外一个覆压三百余里的高脚山寨。
  建在盆地之上的山寨才是真正的戒备森严得天独厚,从四面高地拔地而起的参天大树伸展出枝叶,将其遮了个严严实实,即便寨中灯火通明,也不容易让外来者发现。
  而谢桓一干人等之所以能将盆地下的景象一览无余,全是因为他们正站在漏出一处大缝隙的高地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第一次抵达的山寨仅仅是为了避人耳目,要的就是他们落入陷阱,然后被火|药炸的尸骨无存。黄江其人奸猾阴险,为了给自己多留后路,可谓是狡兔三窟。
  但这处高地不宜久留,他们能清楚看清盆地之下,下方的土匪也能轻易将高地之上尽收眼底。
  大将军率领大军绕到寨子后方,让甲兵们准备好火箭,准备偷袭,一举端了土匪老巢。
  “别忘了赵靑蕖的交代。”谢桓与大将军密语传音道:“剿匪一事交给你了。”
  大将军将谢桓所言纳入耳底,两手握紧刀戟,号令众兵跟着自己冲进寨子,将黄江等人的首级摘下。
  而此时,正与心腹收拾金银珠宝的黄江,万万没想到官兵竟追到此处。
  前一刻,他还因为想起那帮蠢笨的官兵连同谢桓都已葬身火海,而暗自欢喜;哪知道这一刻,却听见了屋外的喊杀砍打声。
  他为了迷惑官兵的视线,已将大半数手下留在旧寨,这处刚建成半年的新寨已然人手不够,倘若真的正面对敌,他哪有什么胜算。
  方寸大乱之下,黄江连金银都顾不上了,赶忙在牖纸上戳了个洞,探出只眼朝外望。
  这一看差点让他吓破胆,他正巧看见的不是令他闻风丧胆的谢桓还能是谁。
  黄江迅速退开身,喘着气靠在墙上,瘸了的那只腿骨又开始隐隐作痛,疼痛一遍又一遍地令他回想起那夜叛乱失败后所发生的事。
  那夜,谢桓一刀一刀地将他膝盖骨剐落……
  当时他没能从谢桓掌心逃脱,因此受尽了非人的折磨;这一次,他便是死也不要再落入谢桓手中。
  “八门先生,仔子们打来了!只要这次还能把仔子们打回家,我黄江的命就是你的!”
  黄江口中的八门先生与他同处一屋,就站在大桌旁。他本名虽叫魏高,但身材矮小似侏儒,看面相约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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