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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深暗问-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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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两道气浪嘭地狠狠冲撞在一起,发出的声响震慑山林。
天际出现刺耳的鹰唳,以紫衣为首的老夫子携着数百名玄衣人,身如鬼魅地疾穿过竹林,骤然出现。
张三左侧突袭一股内力,他分神去挡,便被谢书樽一掌击飞出去,摔在地上再不动弹。
乌压压一片的玄衣人齐齐俯首跪地,空中展翅的大雕一声长唳,在谢书樽头顶微一盘旋后,收翅落在谢书樽肩上。
它落下不足半秒,便被谢书樽掐住脖颈,双翅还来不及扑腾,便一招毙命。
谢桓将死去的白头海雕扔在一旁,面色阴鸷地看着领头跪趴在地的紫衣老丈欧阳生。
第31章 相逼
一夜连番变故; 让人始料未及。
李四见张三摔得老远,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着急地抱起窦宁儿; 就要去看自家哥哥的情况。
他才往前迈了一小步; 便被人后掰着肩膀用力下压,李四怒喝一声; 用力扭动挣扎,他一身蛮力; 玄衣人一时将他制服不得。身后又多了一人与之相互配合; 李四被压弯膝盖;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正要破口大骂,后颈的安眠穴被手刀重重一劈,瞬间两眼一花; 他只来得及扭过头,还什么都没看清,就直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玄衣人将李四怀中昏迷的窦宁儿抱起; 隐没在众人之中。
无人在意这段小插曲。
由大转小的细雨还未有停歇的迹象。
谢桓如今戾气满身,黑压压一片玄衣人皆是低头跪拜的姿势,俱不敢打扰冒犯他。
“还不快快为盟主遮雨。”欧阳生狼顾身后; 厉声斥责。
话音一落,当即有两名玄衣人起身上前,一人手捧大氅,一人撑起罗盖; 将将要靠近谢桓,却被其拂袖轰飞出去。
“夫子好大的派头,带了这么多人来‘请’本座,是想谋反不成?”谢桓冷冷盯着跪趴在地的欧阳生,“请”一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长。
“属下不敢。我江意盟鼎立一日,必为一日姓谢,绝无他姓的可能。若有宵小胆敢觊觎,我欧阳生第一个饶不了他。万望盟主明鉴。”伏在地上的欧阳生头压得更低,他虽态度恭敬,但出口的话语不卑不亢,声若洪钟,显然是见过世面的宗老。
谢桓冷冷一笑,嗤之以鼻:“你还知道江意盟姓谢不姓欧阳。没有我的命令,你怎可擅自调遣玄衣卫?!”
欧阳生也不怕他的咄咄逼人,依旧是平稳答道:“盟主冤枉。老盟主就世之前,嘱托老夫辅弼良佐在盟主左右,必要之时还可便宜行事,老夫不敢不从。”
“好一个便宜行事不敢不从。我看你这都要骑到本座的头上了!”
“老夫罪该万死,恳请盟主恕罪。”
谢桓略微缓和了脸色,淡淡道:“即刻从本座面前消失。以后没有本座的命令,谁也不准放雕侦视。”
“盟主!”欧阳生抬起了头,一张浸染岁月的面孔不怒而威,“我江意盟不可一日无君。您已经出来多时,盟内大小事宜都还等着您来主持,怎可为了一时快意,学那些市井小民,在外披头露脸,恋酒迷花?”
听罢,谢桓不禁冷笑。
这欧阳老匹夫自打他入主江意盟,便屡屡打着良佐的旗号,对他的管治和裁夺指手画脚,现在更是将手伸到了他的私事上。
上位初肇,他苦于心腹侭少,加之内乱不断,不得不容忍欧阳生数次的越权冒犯,可如今,内乱早已平定,江意盟的驻地大禹有鬼朴子一干人等坐镇,他亦已大权在握,怎么可能还对其畏首畏尾?
当初盟内一番大换血,他因为王父临终前的嘱托留得欧阳生一命,已是仁至义尽,如今轮不到欧阳生再来指手画脚了。
谢桓眯起凤眸,威慑顿起,“所以你是带人来威胁本座?”
“老夫不敢。”
“传信的海雕被你用来侦视本座的行踪,一回大禹便迫不及待争权斗势,你还有甚么不敢?到底你是盟主还是本座是盟主?本座想如何便如何,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你是不是以为本座不敢杀你?!”
谢桓言讫,左手凌空一抓,一旁玄衣人别在腰上的利剑便脱鞘而出,眨眼到了他的手中,锐利的剑尖直指跪于泥地之人的印堂。
雨水顺着剑身滑落,被剑指眉心的欧阳生不躲不避,密布沧桑的双目与谢桓奕奕对视。
“老夫的命是老盟主救的,为了这份恩情,老夫情愿一生披腹心,输肝胆,效愚汁。老夫绝非贪生怕死之徒,就算死,老夫也要忠言逆耳,绝不愧对老盟主的在天之灵!”
谢桓手中的利剑将将往前一送,欧阳生的眉心登时溢出鲜血。
“且慢!”
一道喑哑的嗓音骤然响起。
林霏刚从玄武定中醒豁,耳目一放开便看见针锋相对的二人。
她已静静听了有一时半会儿,如今见那身份突变的谢桓要害人性命,当即出言阻止。
如今她体内的真气还在四处乱窜,手脚似有千斤重,全身乏力,只能动作迟缓地站起身,但两腿刚直起,便被人掰着肩背,一脚踢向膝窝,林霏后膝剧痛,被人反身擒拿着右手,单膝跪地。
谢桓凤目微凛,手腕疾转,将手中的利剑侧投向林霏身后。
“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痛嚎惨叫,擒拿林霏的那只手蓦地松开。
原来是那擒拿着林霏独臂的玄衣卫被一剑切去了胳膊,摔在地上痛不欲生。
失去一只手臂的玄衣人只来得及嚎啕两声,便被同伴劈晕拖了下去。
一滴鲜血落在林霏手背,那血明明余热尚存,可林霏却觉得冰凉刺骨,寒气仿佛渗透进了五脏六腑,令她头皮发凉。
她一直以为谢桓虽然为人冷漠乖戾了些,但不至于草菅人命,如今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他是生杀予夺的上位者,人命在他眼中就是毫不起眼,随时可以碾死的蚍蜉,他要谁生要谁死,不过是心情好心情坏的一桩小事。
这群玄衣卫皆是跟了欧阳生几十年的旧部,欧阳生没想到谢桓连一分薄面都不给他,对他说伤就伤,对他的部下想杀就杀。如今谢桓为了一个雌雄莫辩的妖人,卸了他心腹的胳膊,这相当于是当众打了他的脸,欧阳生一直沉稳的面目终于裂开一角。
“这等卑贱之人生来就没有资格站着与盟主说话!来人,给我打断她的腿!”欧阳生阴着脸,厉声怒斥。
话语落下半晌,却始终无人敢上前碰林霏一下,欧阳生气急,愈发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他拔了身旁人腰间的大刀,起身就要去挑断林霏的筋骨,迎面却冲来一股强大内力,他出掌抵挡,却敌不过魔功的煞气,连人带剑被震飞出去。
谢桓冷睨着摔在地上的欧阳生,眯眼警告:“欧阳夫子,本座称你一声夫子是抬举你,这不代表你有资格替本座做任何决定。”
他将视线转投向跪倒在地的众人,语气森然:“我现在不想杀人,你们立即从我眼前消失罢。”
“谢桓!我乃老盟主钦赐的长老,如今你为了个区区妖人竟将我打成重伤,你如何对得起谢家的列祖列宗?!高者佶然,如今你置江意盟于不顾,轻信小人,是想步魏安釐王后尘,豢养男宠,落得宗族既央盟会隳败的下场吗?!”欧阳生咳出一大口鲜血,咬牙责问。
“别说是长老,便是祖父来了,也别想动她一根汗毛!”
谢桓硬生生压下冲天杀意,赤玄两色交替变化的凤目一扫玄衣人,语气冷若冰霜:“还不滚?!”
这一句声如洪钟,迸发的强大内力将在场所有人震慑地胸闷气短,有些武力逊弱的甚至呕出一口淤血晕倒在地。再也无人敢忤逆逗留,玄衣卫搀着重伤的欧阳生飞身离开,一眨眼的功夫,黑色浪潮一概退去,偌大的庭院重归平静,此前种种似乎从未发生过一般。
谢桓跃上前,将倒地的林霏扶起。
林霏被他方才发出的内力误伤,加之丹田气海的亏损,如今眼前所见皆是天旋地转,阵阵恶心涌上喉头,令她甫站起身便腿一软,不慎跌入谢桓怀中。
缓了一晌,似有清凉的涓涓细流自她掌心流入,浇灭她体内冲天火气的同时,亦缓解了腹中紧迫之感。
林霏眼睫微动,美目缓缓睁开,垂眼一看,便发觉自己被那邪祟拥在怀中,她的脑袋枕着那人的宽肩,两只手还被其紧紧握着,一股绵长的真气从身后人的掌心汇入她体内。
林霏挣脱谢桓的双手,强忍着不适将紧贴着她后背的人推开,厉声质问:“你到底是甚么人?接近我有何目的?”
谢桓捻了捻自己的指尖,淡淡回道:“没有目的,我想接近便接近了。”
林霏已经彻底知晓他就是前月追杀自己的那个人,她初入红尘,还未听闻江意盟的名号,但与其几次遇见皆是大阵仗,所以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个组织的庞大,等级划分的严明。
而眼前这个尚且顶着谢书樽面皮的人,更是强大到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林霏自认没有什么可以让经多见广的谢桓觊觎,即便他觊觎,自己也什么都拿不出,拿得出的更不可能拱手奉上,他注定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思及此,她又重拾往日的冷静镇定。
“你在我这里甚么也得不到。我不计较你屡次的欺骗利用,曾经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从今往后你我二人互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听了她想要彻底撇清关系的话语,谢桓心头邪怒大发,他突然出手,一把擒住林霏的后颈,将人压向自己。
二人鼻息相对,谢桓一只手握着林霏后颈,另一只手捏着她的耳垂,阴柔道:“互不相欠?林霏,你也想得太美了罢,你还欠我一条命,我想要你何时还你就得何时还。
你不是满心满嘴的仁义道德吗,怎么,现在是想赖账不成?”
林霏将谢桓捏着自己耳垂的暧昧动作隔开,蹙着眉心道:“天道昭昭,变者恒通。我就是真想赖账,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谢桓眼底乖戾丛生,薄唇却勾起弧度,“我当然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我可以把窦宁儿怎么样……”
听罢,林霏脸色霎时剧变。
“你说我是将她上交朝廷发配官妓好呢,还是将她慢慢地千刀万剐好呢?”谢桓低头靠近林霏,最后那句几乎是贴着林霏的菱唇而出。
林霏迅速撇开脑袋,放目探寻四下,却只见远远倒地不起的张三李四兄弟二人。
“别找了,她早就被我的人带走了。”谢桓幽幽道。
“你想怎么样?!”林霏死死瞪着谢桓。
“你说呢?”谢桓弯唇一笑,贴着人皮的寻常面容既阴冷又妖魅。
他再次欺近林霏,在她的红唇上轻轻一啄,哑声道:“听说江渝一带出现了一男一女,也在四处寻找桃夭先生,你说怎么办?”
第32章 谢桓
他再次欺近林霏; 在她的红唇上轻轻一啄,哑声道:“听说江渝一带出现了一男一女,也在四处寻找桃夭先生; 你说怎么办?”
林霏心头一咯噔; 精神大震,也不再追究他的孟浪; 急切询问:“那男女二人长得甚么模样?”
谢桓见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眼底浮起别有深意的笑意。他故作沉吟; 卖起了关子。
林霏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见谢桓沉吟半晌后; 进而眼神飘忽地望向她,她忙问:“想到了么?”
谢桓温温一笑,薄唇轻启; 出口的话语意味深长:“那一夜太黑了,除了嘴上的感觉我甚么也没看清,这一次……”
说罢,他凤眸漾起轻浮的笑意; 甚至是伸出舌头舔了舔薄唇。
林霏一愣,总算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看来他对上次的霸王硬上弓很满意啊,到如今还念念不忘; 时不时就想占她便宜。
林霏神色瞬间冷清,将面前不断靠近的人推开,“你耍我?”
“岂敢。我之所言,千真万确。”
“那你倒是直接回答我; 何必遮遮掩掩顾左右而言他。”
谢桓唔了声,并不作答,而是突然伸手将面上人皮撕了下来,随着林霏一颗心跟着那张面皮忽上忽下,一张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眼前改头换面的男子面如冠玉鼻若悬胆,较之前贴了人皮的无奇相貌有如天壤之别。
林霏此前与谢桓有过两面之缘,但当时俱是形势紧迫,生死一线的关头她哪里有心思去细看这人生得什么模样,如今才是头一回好好端详。
审细一瞧,她登时为谢桓眉目间的绝艳所摄。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她心下不得不承认这是她除了师兄以外,所见过的极为绝色的男子了。
谢桓在林霏眼中瞧见了惊艳,这让他心情大晴,唇角便不自觉地弯起。
这一笑更是夺人心魄,即便笑意轻浮,却难掩仙人之姿。
谢桓:“雨下个不停,把我这假面泡得发痒,实在难受。反正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这假面不要也罢。”
林霏如梦初醒,连忙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地撇开视线,淡淡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二人的样貌?”
谢桓瞧着林霏明明心动却还故作冷情的态度,心头微微一哂,但又见她密翘长睫上,歇落着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被雨浇过的脸蛋光洁清透,有如刚剥了壳的熟鸡蛋,心头那点哂意瞬间被来势汹汹的情潮淹没,不管不顾地便欺上前,就要下嘴在她白皙的脸面烙印。
林霏有所察觉,眼明手快地将人推开,但她受了伤,气力不足,最终还是让那邪祟搂进怀中,又狠又重地在面上吻了一记。
如愿以偿的谢桓很忻悦,可林霏很郁闷。
她隐隐有种感觉,自己怕是一不小心粘上了狗皮膏药,再想甩脱非要脱层皮不可,但她能吃苦也愿意吃苦,就不信不能将这邪祟抛掉。
既然如此,林霏放松了下来,决定对谢桓此人采取不理不睬不闻不问的四不策略,就任他作妖,自己绝不配合。总之她自适其适自得其得,再者说,有这么尊邪神在身边,那群玄衣卫应该不敢再贸然来犯。
谢桓如今的心情阴转晴,他深谙进|三|退|一的致胜秘诀,于是开始得了便宜卖起乖:“那一男一女身穿灰色道袍,女的看上去很稚嫩,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男的嘛,豹头环眼,肥顶少发,貌甚寝。”
林霏:“……你再好好想想,男的是否身姿伟岸,器宇轩昂,眉心还生有一颗红痣?”
“身姿伟岸,器宇轩昂?”谢桓哂笑,觑着林霏,不屑道:“总之我是没从画像中看出哪里伟岸哪里轩昂。但红痣是有,却痣大如斗,丑陋不堪。”
林霏只记住他承认男子眉心生有红痣,其它的毁谤权当没听见。她心头翻起阵阵巨浪,猜测师妹林夕和师兄晏海穹也下山了。
耳畔又突闻谢桓慵懒的嗓音:“至于那个窦氏罪女嘛……”
提及此,林霏眉头再次蹙起。
“你别动她。”
谢桓哼了声,“那要看你的表现了。说不定你吹吹枕边风,我心情一好,就把她给放了。”
他越说声音越轻,人也靠得越来越近,一句话毕,他勾唇一笑,凤眸灿若星辰,继而利诱道:“亲一下?”
“……雨好像大了,我们别再逗留。”林霏避重就轻,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后,身子朝后退,站了起来。
林霏起身去看张三和李四的情况。李四还好,只是暂时性的昏迷,但张三气若游丝,谢桓那一掌几乎要了他半条命,经过这么一耽搁,他已经到了出气比进气还要多的地步。
林霏神色凝重,俯身就要扛起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却被谢桓一把拦住——
“这兄弟两人要害你性命,你还顾他们的死活做什么?”
林霏未理会谢桓,甩开他阻拦的手,咬牙将二人扛起。
谢桓见林霏丝毫不领他的好意,面色旋即变得难看,本来想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但看到她虚浮的步子,还是牙一咬,上前夺过林霏肩上的二人,粗鲁地提着他俩衣领,将人拖进屋子扔在炕上。
可他刚将人放下,林霏便要去给张三运功疗伤。
谢桓拽住林霏胳膊,咬牙切齿道:“有完没完?!差不多得了。你以为他被你救活了,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
林霏摇头,“我不是为了他对我的感激。我是人不是禽兽,既为人,就当不以他人的逞性妄为而宰割之。况且我救他也有我自己的私心,他既吸了我的内力,我更不能让他死了。”
“你的内功刚遭受重创,现在又要妄动,你不要命了吗?”
“我无碍,不过是一点真气的亏损,不至于要了性命,但如果我不救他,他就真的会死。谢桓,或许人命在你眼里不值钱,但我很惜命,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谢桓的手依旧未松,他与林霏僵持良久,最终撇过头,将林霏轻推到一边,盘腿坐在张三对面,闭目为其疗起了伤。
…………
谢桓收功睁眼时,夜已深。
屋外足足下了一日的雨停了,屋内点着灯烛,发出的火光时暗时明,四下一片阒静无声。
甫睁眼,他便在屋中寻找林霏的身影。
待瞧见林霏趴在木桌上,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悄无声息地向她靠近。
林霏沉睡中的样貌安静祥和,她眉目舒展,檀口微启,温驯无害地就像山间的白鹿,令他心生无限爱意,甚至就要压不住心头兽性地将她蚕食入腹,让她与自己血肉相融,再也无法逃脱,更不让别人将她据为己有。
面前投下一大片阴影,林霏似有所觉般眼睫微颤,兴许是太过疲累的原因,最终她还是再度沉入识海。
一番心潮澎湃后,谢桓发觉自己对林霏的感情已到了痴迷的境界,他的喜怒哀乐可以被眼前之人轻易操控,甚至于她无需开口,他就想携带整个灵魂,连同它的怪癖,忽明忽暗,一千八百中好坏毛病,药石无医地奔向她。
他恨不得与林霏生在一起,他还要将她藏入衣袍,揣在心口,可又想化为她的胸上痣,衣上领,发中泽。
他有的时候会问自己,到底是被她的什么俘虏,使得自己像着了魔般,一次又一次做出从前自己视为不齿之事。
或许是从对她的好奇伊始,因而探索,从而迷恋。
她有他没有的善良执着和古道热肠,那个认识林霏前的谢桓,残忍冷酷,从来都以为世人只有趋利心,而认识了她又与她接近以后,他才发现人其实和飞蛾没有什么两样,无论内心多阴暗空旷,都会有趋光性。
他因为修炼了星宿魔功,随着功力的愈发精进,他开始变得性情古怪,加之从前日日面对辽阔的深海,他愈来愈阴鸷冷漠,可只有在林霏身边,他才能找回一点母亲还活着时的轻松平和,还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隐秘快乐。
他一生只会为一个人低下头颅。
他再没有比如今更清楚明白,他要眼前这个人,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林霏今夜梦见了桃源,她梦见了熟悉的场景,那是她即将下山,与村里人辞行之时。
慈善的村民为她设酒杀鸡作宴,殷殷的嘱托,灼灼的桃花,泛红的双眼,还有师妹林夕哭着将她送出家门,画眉鸟在前为她指路……
她系好衣裙,噗通一声跳入出源的晏林河,河水迢迢,送她入世。眼前的光景从漆黑到明亮,她知道自己就要上岸了,却不知为何,怎么都浮不出水面,肺部原先还充沛的氧气突然被尽数抽走,她快要不能呼吸,却又被什么东西死死拖着,迟迟无法上岸。
林霏蓦地睁开双眼,从睡梦中惊醒,入目的便是一双狭长幽深的凤眸。
谢桓见林霏终于醒了,松开捏着她琼鼻的手,又依恋地吻了吻她的菱唇,这才缓缓退开。
唇与唇分离之时,带起一丝两端黏连的细长唾液。
第33章 灯影浆声中
林霏自打下山伊始; 就再没有像今夜这般,睡得如此沉。
兴许是内力大量亏损,加之心事重重的原因; 导致她异常疲惫; 而淤积的所有压力都在今夜的睡梦中彻底释放了。
她还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脑袋晕乎乎的; 只觉得双唇火辣辣地疼。谢桓瞧见她这副刚睡醒的娇憨模样,情潮再次上涌; 情不自禁地又倾身去啄了啄她的红唇。
缓了一阵; 林霏总算反应过来。
谢桓与她近在咫尺; 各自面上的微小情绪对方都一览无余。如今谢桓正一脸餍足地看着她,眼底潜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如玉的面颊荡起两片红晕; 薄唇红的要滴血,唇面上还挂着银丝。
林霏告诉自己要平和,但还是忍不住一掌将谢桓的脸推开。
谢桓唔了声,将她盖在自己面上的手捉住; 使力将人拉入怀中,眼前是林霏秀长的脖颈,上头凸出一块。他好奇她明明是女子; 为何会生有喉结,正要凑上前细看,却被林霏挣脱。
林霏立起身,看了炕上人一眼; 确定张三的气息平稳了,便头也不回地朝外走。
下了一夜的雨停了,空山弥漫着层层的雾气,几夜不见的弯月又挂上了天幕。
谢桓紧跟在林霏身后,见她一句话也不同自己说,便主动打破沉默:“我们去哪儿?”
林霏听了那句“我们”,顿时郁闷无比,心想谁和登徒子“我们”。
谢桓未听见她的答复,于是一把握住她垂在身侧的右手,迫她面向自己,轻笑道:“生气了?”
林霏确实生气了,但她心头惦记窦宁儿的安危,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与谢桓对着干,便心口不一地摇了摇头。
谢桓知道她心口不一,握着她的手向后一拽,林霏便脚步凌乱地跌向他。
“我的错,对不住。”
头顶响起他特有的低沉嗓音,林霏撑着他的胸膛抬起头,平静道:“不说这些,还是早点去江渝罢。”
谢桓微挑眉毛,“不去汾阳找你师傅了?”
林霏怔了怔,心情复杂起来。她自认待人从来都是诚挚热切的,即便早已看出谢桓另有所图,她也未曾嫌恶过他,可他早早摸清了自己的底细,却还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她从未告诉过他自己要去汾阳找师傅,他却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也只一瞬,林霏便收拾好五味杂陈的心情,回道:“先去江渝再去汾阳。”
可谢桓还紧咬着这个话题不放,他犹记得林霏说到自己那好师兄时的温柔神色,心底顿时涌起不快,不禁酸道:“怕是知道师兄来了,迫不及待地想去见他罢。”
林霏颔首,“我确实迫不及待想去见他们。”
谢桓被她直截了当的承认气得牙痒痒,林霏却丝毫未在意他突变的情绪,兀自挣开他的钳制,寻找出林的路。
自打她知晓师妹和师兄下山后,便心急如焚地想要与他们团聚,她虽面上不显,却恨不得像鸟儿一样长出对翅膀,能够日行千里,送她去见阔别已久的亲人。
她有八个月不见林夕,有三年不见晏海穹了,教她如何不想啊?
也不知道师妹林夕是不是变瘦了,师兄晏海穹是不是武艺又精进了?
她本打算现在就找船去江渝,但谢桓不同意。如今天还未亮,他担心林霏的身体刚受重创还未休整,又在路途中经历一番颠簸,会吃不消落下无法医治的病根。
林霏觉得他说得在理,对此没有异议。她正为出林的路发愁,突闻谢桓吹起响遏行云的口哨,深林中的百鸟被惊起,远处传来回应的鹰唳,逾时,一只海雕盘旋在她二人的头顶上空。
“跟着它。”谢桓觑了林霏一眼,当先跃出几丈远,林霏紧随其后。
顺利出了山林,那只虎头海雕再次不见踪影。
东方天际泛起一片鱼肚白,旭日始旦。
谢桓突然转身,拦住林霏欲图下山脚的步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幽幽道:“官府已认得你,一会儿到了集镇,你换回女装罢。”
听罢,林霏微一蹙眉,随后舒展笑开——
“不用那么麻烦。”
等二人到了山下小邑,谢桓才领会她的意思。
她在估衣铺淘了件黑蓝两色的道衣,满头青丝改用桃木簪束了个道士髻。
不得不说,如此一打扮,倘若不细看,林霏还真像是变了个人般。
如今天已大亮,沿街的商铺皆已开门迎客。
谢桓在估衣铺巡视了一圈,入目的都是些破旧的粗布麻衣,看得他直皱眉。相较之下,林霏身上那件多处补丁的道袍,已经算是店里极好的衣裳之一了。
“店家,你们铺头就没有件像样的衣物?”谢桓将扎手的粗布麻衣扔在一旁,蹙眉看向蓄着八撇小胡的估衣铺铺长。
那铺长在这小邑生活了数十年,这还是人生中头一遭遇见如此俊美谪仙的男子二人,特别是一身白袍书生扮相的谢桓。他豆大的双眼已然看直,自动屏蔽了二人身上粗陋的衣物,忙从屋里拿来最好的绫罗绸缎,捧给谢桓。
谢桓捻指挑了挑,还是不满意,只勉强要了件桃红流云百褶裙。原本他还想再给林霏挑多几件,但这些服饰实在丑陋不堪,还是等带林霏回了大禹,再让盟会的女司衣给她量体裁衣吧。
林霏正愁身无分文,想着给店家说说情,看看能不能在铺里帮工一日,抵消估衣的银两,便见谢桓从袖中掏出一串铜钱,递了过去。
“你怎么……”林霏暗惊,心底的疑惑脱口而出。
谢桓觑了大惊小怪的林霏一眼,从容不迫道:“从张三身上搜出的。”
“……”林霏无言以对。
谢桓笑了声,竟怜爱地拍了拍林霏的脑袋,“先去找间客栈歇息。”
估衣铺的铺长听说他们想找客栈,忙殷勤地介绍了邑镇几间雅致洁净的宿地。
林霏谢过铺长,同谢桓一道离开。
出了估衣铺,迷蒙细雨又下了起来。
谢桓未去那铺长极力推荐的,而是寻了家名气最大的客栈,出示了刻有“谢”字的玉令后,客栈的掌柜毕恭毕敬地将他二人领去一处安静华贵的包间,上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
林霏神色平静地跟着谢桓,待玉桌码上了各式各类的盛馔,她便不客气地提箸开吃。
饱食过后,二人分别在两间厢房休憩调整。
被雨搁置的午后,太阳竟还敢探出灿黄的脑袋。
小憩之后,俩人最终出发去渡口寻找下江渝的行船。
如今正是北上长安的热季,万千寒窗苦读多年的踌躇学子俱已背负行囊准备赴京,靠海谋生的船夫见到有利可图,纷纷歇了捕鱼的行当,在这渡口操起了副业。
看着那些赴考学子,林霏略感惆怅。就在一天前,她还以为谢桓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依次问了好几家今日发船的摆渡人,得到的回答却都不是南下的。
一路问下去,终于让她二人碰见了载运土石将会经过江渝的行船。
与船长协商后,林霏在前谢桓在后地登上了这艘中型舸,二人正式踏上了去江渝的路途。
入夜,舸已驶入河川腹地,灯影浆声中楼外有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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