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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里江山[榜推]-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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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声音虽有些干涩,却依旧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
  顾西丞依言放下了她,她转过身,走到我面前,朝我微微一笑,轻声道:“姐姐,好久不见。”
  我踉跄了一步,撞入身后的裴炎怀中。
  眼前这女子,即使浑身狼狈,仍似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清丽动人。
  这般熟悉而又带着陌生的眉眼,我倾尽一生都不会忘记。
  这是秦缨。
  我的堂妹,兴平公主秦缨。
作者有话要说:被电信给气死了,也不知道明天这破网络还能不能连接上,提前更了。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我和秦缨出生时,恰逢年末。
  那年冬日,洁白的大雪一层层铺满了整座皇城,白茫茫的很是好看,宫中年迈的老宫人们都说那是瑞雪兆丰年的好景象。诚如她们所言,此后数年,大秦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一派兴荣。
  所以秦缨封号兴平公主,享有世间最尊贵的荣宠。
  我的伯父宠爱他的女儿秦缨,亦宠爱着少不更事的我,加之我与秦缨同年同月同日生,故而年幼之时,时常有人拿我与她做比较。我曾因为秦缨身上的环佩比我的更好而哭了半日,不论母妃如何哄都无用,惹得我父王气恼无比,最后却是我伯父命人送来了个更好的环佩,才让我停止了哭泣。
  旁人总夸秦缨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就连太学馆中教导我们的几位老师也时常夸奖秦缨优秀——不论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抑或是骑射,秦缨都学的极好,与我相比,更是天壤之别。
  其实,年少之时这些该学的东西我学的并不差,只是因为秦缨学的太过于好,所以其他人自然而然就忽略了我对此所作出的努力。
  母妃与女伴私下谈笑之时曾感慨着说,我若能像秦缨那般优秀就好了。我无意间听了,挑灯夜读,然而那年年末的考试我依旧不如秦缨出色。我亦曾为此躲在家中偷偷哭泣过,母妃发现了之后,只说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像秦缨那样出色,却不希望我变成另一个秦缨,秦缨与我相比,她更爱我,因为我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挣扎了三个日夜才生下的。
  后来我便不再同秦缨比这些,我不是秦缨,也无须变成另一个秦缨。即使我毫无专长,课业不出众,我的伯父依然喜欢我,我的父母依旧疼宠我。
  再后来,我变得肆意妄为,不再为了和秦缨攀比而挑灯夜读,不再像从前那般努力勤奋。老师们对我头疼万分,捶胸顿足的同父王母妃告状,甚至在伯父面前屡屡道我不是,诉说着秦缨的好。
  秦缨自小待人温和有礼,和颜悦色,不论是对待宫人,还是后宫中那些惹人讨厌的妃嫔。她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时常让人忽略了她优异的骑射成绩。
  所有人都喜欢她。
  我与秦缨自是不同的。
  宫中那些宫人擅长巴结逢迎,见风使舵的本事是外头的人学都学不会的,后宫之中那些妃嫔整日勾心斗角,心狠手辣,没一个是好东西。只因我受伯父宠爱,她们待我才小心翼翼尽可能的讨好,所以我讨厌她们,对她们从不曾和颜悦色过,我不曾打骂她们,却也从不正眼看她们。
  兴许正是因如此,我便成了众人眼中骄纵任性被宠坏的孩子,在顾西丞眼中尤甚。
  我和秦缨认识顾西丞是在五岁那年。
  那年冬日,正如我们出生时那样,大雪白茫茫覆盖了整个汴京城,皇伯父在宫中为我和秦缨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诞辰宴。
  去举办诞辰宴的承泰殿途中,一名宫人跑得匆忙,撞倒了我,将手中的汤药全都泼到了我身上。我身上的衣裳是母妃为了庆贺我的生辰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那时我气急败坏,随行的内侍便命人毒打那宫女,而后秦缨出现了。
  秦缨扶起了那个宫女,问了缘由。原来那宫女的主子是宫中一名不受宠的贵人,大冬日得了风寒,病情日益加重却无人问津,她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太医院求了副药,却因撞到我而打翻药碗,闹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在原地痛哭不已,生怕主子熬不过这个冬日。秦缨听了,不单命人送她回去,更让人请了太医上门去为那贵人诊治。
  其实,那时我不过五岁,懵懂无知的年纪,哪懂得分辨那么多的是非对错?
  那时顾西丞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将一切尽收眼底。
  后来不管我对顾西丞多好,他都不曾多看我一眼。
  周氏叛乱后,我再也不曾见过秦缨,我以为她死了,还曾为此而伤心落泪过,可她又活生生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即使此时的她狼狈不堪,却依旧高贵如昔,即使浑身脏乱,也不掩那如莲气质。
  我的视线越过面前的秦缨,看向她身后的顾西丞,最后却又绕回了秦缨身上,来来回回看了几次后,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十岁之前,我每日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在太学馆之中追着顾西丞跑,而顾西丞却只有在听到秦缨的消息时,才会偶尔停下步伐。后来我落魄之后为大叔所救,家破人亡,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及那些儿女情长,顾西丞理所当然也就被我抛到了脑后。而如今,我遇到了顾西丞,又遇到了秦缨。
  命运似乎在一瞬间将我带回了过往之中。
  我从没想过这世上还会有我的亲人,见到秦缨,我本该激动而又兴奋,毕竟,她是这世上唯一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可,不知为何,我无法开怀。
  “郡主,不是要出门吗,为何又……”媛真不知发生了何事,见我们几人都僵持在门口,很是不解。
  她的声音让我从过往的回忆中挣脱,我尚未做出反应,却见秦缨身后的顾西丞走上前,低声而又温柔的同她说道:“我让人先带你去梳洗一番吧!”
  秦缨回头朝他甜甜一笑,“嗯。”
  顾西丞瞥了我一眼,视线落在媛真身上,他淡淡同媛真说道:“你带公主殿下去好好梳洗一番,为她准备一套干净的衣裳,再备些吃食。”
  他的话让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心头有些不悦。
  媛真虽是裴家放在我身边的探子,却是我的丫鬟,并非顾西丞的,更非秦缨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使唤我的婢女却不经我这主人同意……
  “顾公子,奴婢是郡主的侍女,并非您的侍女。”媛真不卑不亢,顿了一顿后说道:“您若想让人去服侍这位小姐,行馆之中多的是婢女,奴婢还要服侍郡主出门,失礼了!”
  这番话让我顿觉心头舒畅。
  秦缨退到顾西丞身侧,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头说道:“丞哥哥,算了吧,这毕竟是姐姐的侍女。”
  顾西丞冷冷看了我一眼,牵着秦缨越过我的身侧,头也不回的离去。
  “慢着。”我叫住了他们。
  他们停下步伐,回头看我。
  我不经意对上了秦缨的视线,她的双眼清澈如月牙湾的泉水,乌黑的瞳孔中清晰的映着我的影子。她朝我柔柔一笑,问道:“姐姐,怎么了?”
  “还是让媛真带公主殿下去梳洗吧,难不成你想让她穿下人的衣裳吗?”我的视线在她身上那残破的衣裳上溜了一圈,转而同媛真说道:“媛真,今日就不出门了,你先带公主殿下去梳洗一番。”
  媛真服身恭敬道:“是,郡主。”
  顾西丞心知我说的十分有理,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他松开秦缨的手,神色柔和,似是安抚的和她说:“去吧!”
  秦缨看了看神色平静不起波澜的媛真,再看了看顾西丞,最后忐忑不安的看了我一眼,在媛真的引领之下,离开了我们的视线,越行越远。
  待她的身影消失后,一直若有所思的裴炎终于问道:“这女子是谁?”
  “兴平公主。”顾西丞说罢,看着我冷笑了一声。
  “那个兴平公主?”裴炎有些惊讶。
  昔年兴平公主的美名几乎传遍了整个汴京,裴炎从前也见过她,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一时间没有认出她来。
  “是。”顾西丞的视线一直盯着我,试图从我脸上看出点什么。
  我面露笑容,从容不迫的回视他。
  裴炎沉吟半晌,忽然问道:“据我所知,当年秦氏一族只剩下满儿一人尚且苟活人世。这个所谓的兴平公主,是真的吗?”
  对于一个忽然冒出来,且被当做是兴平公主的女子,裴炎的怀疑理所当然。他或许是在怀疑顾西丞另有所图而找人冒充早已死去的秦缨,可我知道方才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秦缨并非任何人所假冒。
  我不知她是如何躲过当年的那场浩劫,但她的的确确是秦缨。
  顾西丞没有对裴炎做任何解释,兀自走了。
  他走之后,裴炎冷哼了一声后问我:“满儿,还出去吗?”
  “不了。”我往回走了两步,回头问他:“难道你对她的出现不好奇吗?”
  裴炎耸耸肩,快步跟上了我。
  梳洗之后的秦缨自然是美的。
  她身上的夏裳是去年裴炎特意命人为我做的其中之一,不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是我所喜欢的,我曾穿过一次,看上去就像新的那般。
  她似乎饿了很久,虽然吃相极为优雅,但她吃的很多,甚至连她从前最厌恶的白馒头都吃得十分开怀。
  裴炎和顾西丞被我打发走后,此时屋内单我和她二人。我一直盯着她皎白的面容看,她也不甚在意,待吃完之后,她轻拭嘴角,微笑着问道:“姐姐有话不妨直说,你从前快言快语,并不像现在这般。”
  “人是会变的,何况,都过了这么多年。”我不置可否,坦言道:“我以为你也死在那场宫乱中了。”
  “是啊,差一点,我就死了。”秦缨敛眉,轻声道:“姐姐还记得,五岁那年诞辰宴前,我救的那个宫女吗?”
  我点头。
  “宫乱发生前一日,我听她说起宫外的热闹繁华,心生向往。那时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次日一早便强迫宫女假扮我呆在宫中,而我,则偷偷溜了出去。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宫外的景色,那熙攘的人群,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物品吸引了我的目光,让我流连忘返,这才躲过了一劫。”她低着头,泪珠一滴滴从她脸上滚落,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等我想回去时,却再也回不去了。我遇到了人贩子,我说我是公主,所有人都当是笑话。我和所有被拐卖的女孩儿一样,被打骂,渐渐得我变得听话。我等着父皇派人来救我,可我等了一日又一日,却依旧没有人来救我。不久后,我被卖进了怀州邵府。即使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仍旧在等父皇派人来救我,最终,我等到的却是父皇的死讯……你们所有人的死讯。”
  怀州邵府?我猛地想起,当日我从岩都帅府被人带走后逃离,便是上了这邵府的马车,一路到的怀州。
  我曾与她如此靠近,却错身而过。
  “姐姐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吗?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一个我,那时我真的想去死了算了。但我又不甘心,我想报仇。”秦缨忽然抬了头,双眸犹带泪,“有一天,我被邵家的少爷推进了湖中,湖水漫过我的头顶时,绝望紧紧的缠绕着我,我以为我也要死了,可是我又一次活了下来。”
  生不如死的感觉我也曾亲身经历过,死去的人尚且得了个解脱,而那时的我却不能求死。我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我醒了,却失去了记忆,我忘了一切。若非一个月前我被邵夫人派去买胭脂的途中被一匹横冲直撞的马儿踢中,现在的我或许还找不回过往的记忆。”她的神情似喜而悲,“恢复记忆后,我偷偷收拾了包袱,乘着无人注意逃出邵家企图来邕州找你,从怀州到邕州这一路我吃尽了苦头,好在今日我遇到了丞哥哥,否则我怕是连这行馆大门都无法靠近……”
  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我默默递上了绣帕,道:“其实你不该来的。”
  她拭泪的动作一停,委屈的望着我,问道:“姐姐是怕我抢了目前属于你的一切吗?”
  “何出此言?”
  “因为我是大秦的公主,我身上流着正统的皇家血脉。”她微微一笑,神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倨傲。
  我看着她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诚如她所言,她是大秦的公主,在身份上压着我。但如今世道已经变了,这天下早就不是从前属于我们秦氏一族的天下,显然她还未看清楚这一点。
  “姐姐为何而笑?我和你不同,你对周家又爱又恨,可我对他们只有恨。”秦缨的脸色无比认真,“既然你无法下手,那么,就换我来吧!我会手刃仇敌,为父皇报仇雪恨的。”
  “秦缨,你平时不是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吗,何谈手刃仇敌?”秦缨自小就有一副悲天悯人的性子,手刃仇敌这种话她说的出口,我却不觉得她做得到。
  “在怀州邵府之时,我在厨房做过活计,烧过火,杀过鸡鸭,也尝过鲜血溅得一身的狼狈。姐姐,我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会因为踩死一只蚂蚁而哭泣的秦缨了。”秦缨微微勾起嘴角,笑容很淡。
  我觉得她的话十分可笑,她却也觉得我的话可笑至极。我不知该如何同她说,只道:“兴许你该去战场看看。”
  “姐姐何必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秦缨将绣帕还予我,起身走到了窗边,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她的声音依旧轻轻柔柔的,却足够让我听得清楚分明,“今日之后,世人便会知道兴平公主还活着。”
  “那又如何?”我为自己斟了杯茶,漫不经心的饮了一小口。
  “姐姐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应该属于我的吗?铁骑军应该效忠于我。”
  我轻笑出声,起身走到她身侧,伸手摸了摸她的发梢,叹息道:“我该笑你傻呢,还是该说你天真?就算有了铁骑,你又要如何报仇?铁骑军不过精兵数千,在西北一役中更是损兵折将,这么点人马,你竟想拿他们跟周家去拼命?”
  “只要有顾家相助,讨伐周氏,并非什么难事。”秦缨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
  我算是明白了。
  原来是为了顾家,才想从我手中得到铁骑。
  我看着面带期盼的秦缨,忽有些无力。顾家能够在乱世之中与其他三家分庭抗礼,又怎会屈于我与她两个弱女子之下?
  “若你想让铁骑并入顾家军,那么,我劝你乘早死了这条心。”我平静的看着秦缨,指尖轻轻划过她清丽的面容,刮出一条红痕。
  秦缨一把抓住我的手,我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她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我费了大力气才得以挣脱。
  “今日之后,我将代表秦氏一族依附于顾家,不论你是否反对。”秦缨望着我,平静的告知,“姐姐,我决定的事,不容许任何人反对,尤其是你。”
  “铁骑不会依附于任何人,至于你想做什么,我并不想管。”我坐回原位,揉着被她捏红的手腕,心头莫名的愤怒。
  秦缨似乎察觉了我细微的情绪变化,笑得颇为开心。
  “秦缨,”我低声喊了一句,轻轻将桌上的茶杯一推,上好的瓷杯啷当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茶渍泼满了我的裙摆。“你知道的,我这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是吗?想必姐姐你忘了,从小,我也是这样的性子。”
  秦缨轻笑着,微风透过窗吹拂着她的长发,乌黑的发丝在风中拂动,美得让人无法直视。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51节日快乐,玩的开心哦!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再加之有心人那一番刻意为之,先帝最宠爱的兴平公主秦缨还活着的消息不到半日便传遍了邕州城,按这速度,不日就会传遍天下。
  我从下人为秦缨准备的院落走出时,媛真便将这事告知了我。我虽早料到这事藏不住,却没想到会传的这么快,看来顾家在这背后出了不少力。
  媛真眼尖,很快便注意到我被茶渍侵染过的裙摆,她回头看了身后那扇紧合着的门一眼,道:“郡主的衣裳有些脏了,先回去换一身吧?”
  我漫不经心应了声,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走到拐角之时,迎面而来的郝汉让我顿时停下了步伐。
  “见过郡主。”郝汉的神色虽然像平日那般镇定,但他的步伐却比往日迈得更大了些,仔细些便可瞧出不同,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蹙眉问道:“郝叔,出什么事了?”
  郝汉看了看我身后的媛真,附耳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宋家内乱。”
  宋家是我千方百计争取的盟友,亦是几家人马之中最好掌控的,昭儿那边若出了什么差错,就好比断了我的羽翼,届时就算我有铁骑军在手,在裴顾两家面前依旧毫无还手之力。宋家内乱本是预料中的事,然而秦缨突如其来的出现却让我乱了心……
  最初的惊慌过后,我回头朝媛真说道:“你先去为我准备一身干净的衣裳,我随后就回来。”
  “是。”媛真低眉顺目,应声离去,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
  待她走远之后,我问郝汉:“说吧!”
  “以曹应为首的部分将领联合宋世钊的填房徐氏意图夺权,目前宋妱及郝——及宋寅两姐弟在宋家旧部保护之下暂无大碍,但形势十分不利。”
  “我们去岭南。”他话音刚落,我便做出了决定。
  “郡主这决定是不是有点儿操之过急了?”郝汉对于我的鲁莽有些担忧。
  “难道你不急?”我反问。
  郝汉语塞。
  我知他心中担心郝心的安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去召集铁骑率先赶往岭南,越快越好,届时我们岭南会合。”
  “郡主打算孤身一人前往岭南?不,这太危险了。”郝汉当下便反对道:“不如让铁骑先行,我陪同郡主一同前往岭南再与大队人马会合?”
  “不是还有媛真在吗?你若不同行,铁骑不一定能发挥其作用。再者,兴平公主的出现已经吸引了各方人马的注意力,他们暂时没空对付我——”我抬头,阳光折射出的光线让我不由得眯起了双眼,“你我都很清楚裴炎和顾西丞是因何而来,放心吧!”
  郝汉犹豫再三,终是被我说服。
  郝汉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我眼前,我收回视线,正要走,无意间撇到了左前方的一个身影,仔细一看,竟是顾西丞。
  他似乎也注意到我在看他,视线与我交汇,那眼神似是在探究些什么,终究是隔得有些远,看得并不真切。我冲他微微一笑,颇有几分虚假,他似笑非笑的望了我片刻,举步朝秦缨的院落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后,我嗤笑了声,便回了自己的院落。
  院落中,媛真早已准备了干净的衣裳候着,见我进了屋,忙上前为我更换衣裳。待衣裳穿妥后,她忽然说道:“郡主从蝶院前的拐角回到此处好像颇为费时。”
  “媛真,我不喜欢多话的奴才。”我可以容忍她的二心,却不喜欢她的多话。不轻不重的警告了她一句,拨开她为我整理衣带的手,我不急不缓的说道:“派人去知会裴公子、顾公子和兴平公主一声,就说我邀请他们同游岭南,即刻出发。”
  媛真讶然,似有疑问,却被我的话堵住,我道:“把你的疑问都咽回去。”
  她低低应了声,转身出去找了几名下人传话,而后安安静静的进屋开始为我打点行装。
  为避免她像上次去西北那样太过夸张,嘱咐她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后,我又想起了秦缨。她刚到此地,衣服之类尚未准备,加之出行在即,也没时间去为她购置新衣裳,随即说道:“挑几件我没穿过的衣裳到新的包袱中,回头给兴平公主送过去。”
  待媛真收拾好,派去传话的人也都已回来复命,我推开门时,便见到裴炎他们都到了我门外。
  我第一眼便注意到了站在顾西丞身侧的秦缨。先前我离开她的院落时,她身上穿得是我的旧衣裳,此时她出现在我面前时已然换上了新裳,那一袭月牙白衣裙颇为适合她,将她的气质衬得愈发出众。
  “姐姐,丞哥哥已经为我备了几身换洗衣裳,你那身衣裳待丫鬟洗过之后便会归还于你。”秦缨见我打量她,柔柔一笑,她的视线落在媛真手中的包袱之上,双颊微微泛红,道:“多谢姐姐,劳姐姐费心了。”
  我的视线落在秦缨身后那名侍女身上。那侍女拎了两个包袱,有些忐忑不安的站在秦缨身后。我无所谓的笑了笑,边朝前走边同媛真说道:“既然公主的行装已经打点好,我们便走吧!”
  “是,郡主。”媛真应声,拎着我们的包袱紧跟在我身后。
  越过顾西丞身侧时,我嘴角微微扯出弧度,他终于正眼看我,眸光幽冷,同之前一样意味不明,但很快又移开了视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秦缨身上。我走得有些快,转眼便拉开了一大段距离,他身侧的秦缨娇声细语,也不知说了什么,竟听到了他难得的笑声。
  我回头望了一眼,秦缨碰触到我的视线,止了话,娇娇怯怯的看着我,我只觉得有些可笑。
  裴炎追上我,故作无知的笑道:“满儿,怎么忽然想去岭南了?”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他才摸了摸鼻子,不再装傻充愣。
  之前我尚不知今日裴炎和顾西丞为何会忽然到来,待郝汉同我说了宋家的事后,多少也就猜到了一些。他们倒是好本事,仿佛是掐准了宋家内乱的时间,又或许不是掐准了时间,而是掐准了消息传到我耳中的时间。
  待到行馆门口,发现早有人备好了马车,心下便确定他们就是为了宋家之事来的。
  门口停了两辆外表看起来并不奢华的马车,我踌躇着不知该坐哪辆,也有些好奇是谁这么识趣,竟备了两辆马车。正这么想着,便见裴炎凑上前来,附在我耳畔轻笑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想与她同坐一车,所以让人备了两辆马车。你该如何谢我?”
  他笑得十分开心,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我冲他甜甜一笑,道:“待到岭南见了昭儿,我会替你美言几句,好让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裴炎的笑容微僵,随即又笑开,“满儿,你真会说笑。”
  我不置可否,领着媛真朝第一辆马车走去。
  随后走出行馆的秦缨见我走想第一辆马车,也便跟了过来。我停了步伐,回头问道:“公主殿下喜欢这辆马车?那我与媛真座另一辆便是了。”
  “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同你多说说话,毕竟我们有十多年没见了,而你又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秦缨叫住了走向另一马车的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潸然欲涕。
  我的视线落在顾西丞身上,他冷然的看着我,我尚未开口,秦缨又道:“丞哥哥,不怨姐姐,只是我……我……”
  他望向秦缨,柔和了几分,虽未曾说什么,一来一往之间的差别有如云泥。我庆幸的是现在的我已不再是少时那个对顾西丞有着非常执着的秦满儿,他的冷然只让我更加厌烦秦缨,而不会让我伤心难过。
  我转而朝秦缨笑了一笑,道:“此去岭南路途遥远,公主身份高贵,自然要人服侍,你的侍女必定是要跟你同坐一车的。既然有两辆马车,分开坐也好,毕竟马车并不宽敞。”
  秦缨咬了咬唇瓣,迟疑了半晌才点头,“那好吧!”
  我笑着坐上了马车,媛真垂下了车帘后,我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裴炎准备的马车自然是宽敞而舒适的,我说马车不够宽敞不过是个借口。方才秦缨的话听在旁人耳中,让人觉得我冷漠无情,甚至有那么一刹那,我也是这般觉得。
  自小到大,和她在一起时,她总能轻而易举的将我逼成一个骄纵无礼的人,即使在十多年不曾相见的今日,仍是这样。而我最为生气的是,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依然能轻而易举的打掉我的伪装。
  秦缨啊秦缨,你真是我的克星,年幼时如此,现在亦然。
  从邕州的岭南,路途说远不算远,说近,却也不近。
  出发的第一日,因为秦缨的侍女晕马车,中途吐得昏天暗地,而秦缨又执意不肯将她送回沧州,耽误了行程,导致我们一行只得夜宿荒郊野外。
  第二日好不容易赶到了一个小镇,舒舒服服的住了一宿之后,竟在第三日遇到了这个夏天的第一场暴雨。
  这场暴雨来得又快又急,前一瞬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下一瞬就下起了倾盆大雨,让人毫无防备。通行的官道很快便因为这场大雨而变得泥泞,我们一行本想找个地方躲躲,待暴雨过后再赶路,可这附近荒郊野外,荒无人烟,连间破庙都不曾见到,根本无处避雨。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我高声问外头穿着蓑衣骑马伴在马车旁的裴炎:“下个落脚点离此地还有多远?”
  裴炎高声应答,然而外头雨势太大,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遥远而又模糊,我听得并不真切。媛真是习武之人,听力比我要好很多,她道:“公子说,下个落脚点一时半会儿怕是赶不到了。”
  我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无奈至极。
  这种大暴雨天,若不能在天黑之前赶不到下一个落脚点,今夜我们怕是要难捱了。我试图掀开车连窗上的帘子去瞧瞧外头的情形,刚掀了个小口,外头的雨便随着风灌了进来,让我赶忙松了手。
  媛真寻了东西将车门和窗户堵住,外头的雨势越来越大,我也不敢再去掀帘子。
  因急着赶路,驱车的侍卫马鞭甩得比以往更狠,马儿跑得也更快,我坐在车上只觉得车轱辘要飞起来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马车朝前飞奔了片刻,也不知到了何处,忽然听到马儿嘶吼了一声,车身豁然而止,我一时不查,朝前撞了过去,好在媛真眼明手快,才让我免于撞上车栏。
  接着便听到外头不知谁模糊不清的喊了一声“保护马车”,我心头咯噔了一声,知是遇到埋伏了。
  此次岭南之行,我们并未带多少侍卫随从,一行人加起来不过十人,即便裴炎和顾西丞等人武功皆属上乘,但若这些伏击我们的人人数众多的话,这恐怕会是一场硬仗。
  身侧的媛真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平日藏在腰间的软剑,她镇定而又冷静的对我说:“郡主,待会儿不论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出马车。”
  我点头,她撩起了车窗帘子的一角查探外头的情形。我亦努力的寻找缝隙往外头看,然而雨势实在太大,加之雾气蒙蒙,根本看不清外头的情形,只有耳畔清晰的响着各种兵器交接碰撞发出的声响,和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一声声,砸在我的心房之上,我脑子里乱哄哄的,却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
  似乎有人撞上了马车的车棱,马车震动了一下,“砰”得一声响伴随着那人的惨叫声,听声音似乎是这几日为我赶车的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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