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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养成记-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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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养成记》
作者:梁杉 

身为大周兴平郡王嫡子的林佳,生在绮罗丛中,却因生母早逝饱经磨难。
在最难堪最压抑的时候,十六岁的林佳遇到了十四岁的玉栀。
最初林佳只是把玉栀当成一个侍候得好用得顺手的丫鬟,可是经过多年的互相搀扶互相陪伴,感情在不经意间产生,等林佳意识到,他已经深陷其中。
林佳深谋远虑步步为营,最终与玉栀携手走到了人生顶峰,令玉栀成了大周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标 签:宫斗 甜宠 青梅竹马 架空 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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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惊变

  已是初春二月,可位于北方的小城宛州却依旧冷得很。
  宛州西郊的小村子白家营笼罩在雾沉沉的暮色之中,村中道路上空空荡荡的,两旁白杨树上残留的枯叶被风刮得瑟瑟作响。
  村子西头走过来一个青衣碧裙的女孩子。
  女孩子约莫十一二岁,身上的衣裙虽然洗得发白,可是眉目如画,肌肤白皙细嫩,身材纤细柔美,正是住在村中大池塘边的白福堂家的闺女白玉栀。
  白玉栀手中提着的洗衣篮子装满了刚洗过的湿衣服,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
  到了自家大门外,她实在是提不动了,便把洗衣篮放在了自家大门外的地上,用力搓着自己已经冻得通红的手。
  白玉栀正要伸手推门,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说话声,似乎在谈什么“银子”“黄花闺女”。
  想到自己那对心偏到千里万里外的爹娘,白玉栀忙把耳朵贴到大门的门缝上,竭力倾听里面的动静。
  白家大门虚掩着,里面的说话声清清楚楚传了出来,是玉栀的娘白大嫂的大嗓门:“……严妈妈,你既然直接来我家问,想必是见过我家女儿的,我家玉栀生得怎么样,你心里会没数?不是我把价钱说得太死,委实是我家玉栀值这个价!”
  闻言玉栀背脊瞬间挺直,心脏怦怦直跳,忙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对话。
  堂屋里白大嫂端起方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接着道:“宛州城东关杏花楼的鸨母震东关你听说过吧?震东关亲自托了东关的人牙子付大嫂来我家,特特问我家玉栀的价钱,她们开的可是三十两纹银!你严妈妈开的是什么价?十五两银子!你打发叫花子去吧!”
  人牙子严妈妈瞅了对面坐着的白大嫂一眼,又看了看坐在门槛上吸烟袋的白福堂,心知白家做主的是白大嫂,而不是闷葫芦似的白富堂。
  她微微一笑,不急不慢道:“付大嫂出的价是三十两银子,我出的价是十五两银子,可是她要把你的亲闺女送入杏花楼受罪,我可是要把你亲闺女送到青州的兴平郡王府享福!杏花楼虽然给你三十两银子,却是千人骑万人压的烟花窟;兴平郡王府给你十五两银子,却是人人称羡的洞天福地!”
  白玉栀的爹爹白福堂咳嗽了一声,把烟袋锅在门内的砖地上磕了磕,闷声道:“要我说,还是兴平郡王府好!”
  见白大嫂还有些犹豫,严妈妈便开始滔滔不绝给白福堂白大嫂摆利害画大饼:“进了杏花楼,你闺女每日接二三十个客人,能活到二十五岁?进了兴平王府,将来若是有福,被主子们收房,再生个一儿半女的,也是半个主子了,岂不有福?你和白大哥面上岂不有光?”
  白大嫂想了想杏花楼鸨母开的三十两身价银子,再想想严妈妈开出的十五两银子,面上显出犹豫之色。
  严妈妈觑了白大嫂一眼,心知白大嫂这种女人,心中只有儿子,女儿屁也不是,说别的没用,但是说对她儿子的好处绝对有用。
  她笑眯眯看着白大嫂:“白大嫂,你儿子不是秀才么?有在兴平郡王府的妹子帮衬,你儿子朝中也算是有了人,将来也能步步高升光宗耀祖,说不定还能被大官招赘,娶个大家闺秀……”
  白大嫂闻言,不由有些心动——她之所以想要卖掉女儿,便是因为儿子新进了学,该给先生送束脩,该去买书和笔墨纸砚,该去给儿子做两身体面的儒袍……儿子处处要用钱,可是家里一两银子都没有,只有打卖女儿这个主意了!
  白玉栀气得浑身发抖,正要推门进去,转念一想,明白按照自己爹娘极爱面子,自己这会儿闯进去,他们恼羞成怒,说不定当场就把自己卖给了这个人牙子……
  她咬着牙想了想,决定先躲到一边,待人牙子走了再想办法。
  白玉栀提起洗衣篮,悄悄走到自家院墙西边的麦秸垛后面。
  她把洗衣篮放在一边,从麦秸垛拽出些麦秸铺在地上,在麦秸上坐了下来。
  想到院墙内正在和人牙子讨价还价的亲爹娘,白玉栀心脏似针扎一般,阵阵蹙缩,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从她记事起,爹娘一直很偏心哥哥,她虽然不满,却一直忍着,没想到爹娘居然想要卖掉她供哥哥读书,而且还打算把她卖到烟花窟……
  玉栀觉得脸上有些痒,伸手一摸,发现全是泪水。
  见白福堂和白大嫂还在犹豫不决,严妈妈便不再多说,笑吟吟提出告辞,牵着驴子出了白家大门。
  骑上驴子之后,严妈妈看着出来送她的白福堂和白大嫂,似笑非笑道:“我说白大哥白大嫂,你们可要想好,你们儿子将来若是当了官做了宰,人家问起妹子,却说在杏花楼做婊子,到时候能有脸么?”
  见白福堂和白大嫂勃然变色,严妈妈笑嘻嘻用力一拍驴子,“得得得得”骑着驴子跑了。
  听到严妈妈离开了,玉栀这才用衣袖擦去眼泪,坐在那里,低着头默默思索着对策。
  爹娘看来是铁了心要卖她了,家里有些良心的也就哥哥白玉槐了,不如趁天黑跑到城北独山书院,寻在那里读书的哥哥,求哥哥回来劝说爹娘……
  正在这时,大门那边传来了白福堂和白大嫂的说话声,把白玉栀给吓了一跳——她还以为爹娘已经回屋了呢!
  白大嫂看着严妈妈骑着驴跑远了,这才道:“堂堂青州城兴安郡王府,买一个绝色的丫鬟,才肯花十五两银子,真是够抠唆的!”
  白福堂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不如就让严妈妈做中人,卖给兴平郡王府吧,不然咱们白家营离城这么近,玉栀进了杏花楼,被村里人看到,岂不丢人!”
  白大嫂悻悻道:“可是杏花楼出三十两银子,严妈妈才出十五两银子!”
  白福堂看了看妻子,奓着胆子道:“那你去寻严妈妈,让她再加些银子吧!”
  他软弱无能了大半辈子,即使卖女儿,也不敢出面讲价,只能推着老婆上前。
  白大嫂想了想,道:“我再想想……”
  她说着话,忽然看到脚下干燥的黄土路上有一道湿淋淋的水迹,看水迹似是先到了自家门前,然后又拐到西边去了。
  白大嫂聪明得很,立即想到了去西河边洗衣服的女儿白玉栀,当下便自言自语道:“咦?天都要黑了,玉栀怎么还不回来?”
  她说着话,手指却放到唇边,示意丈夫不要说话,然后拉着丈夫白福堂的手,蹑手蹑脚往西墙边走去。
  玉栀正在低头擦眼泪,一抬头却看到了自家娘横眉竖目的脸,顿时吓得小脸都白了。
  白大嫂也不说话,直接伸手提溜着白玉栀的耳朵,拽着她往大门方向走。
  白玉栀觉得耳朵都快要被白大嫂给撕扯掉了,火辣辣的,她竭力挣扎着,跟小兽一般,对准白大嫂的手臂就咬了上去。
  白大嫂没想到女儿居然敢反抗,顿时大怒,抬起空着的左手,对准白玉栀的小脸便扇了过去。
  随着清脆的耳光声,白玉栀的右脸颊顿时火烧一般,她依旧不肯松口,用力咬住白大嫂的胳膊——这样为了哥哥,打算把她卖进烟花窟的娘,还是亲娘吗?
  白大嫂薅住女儿的丫髻,气急败坏叫傻愣愣立在一边的丈夫白福堂:“白福堂,你傻站着做什么?还不来打死这没人伦的小贱货!”
  白玉栀的脸已经被白大嫂打得火烧一般,耳朵也火烧一般,头皮也被拽得疼极了,她默默流着泪,竭力反抗着,推、咬、掐全使上了。
  白福堂一直傻傻站在一边,看着妻子殴打女儿。
  蜀葵毕竟年纪小,才十二岁,根本抵不过力气甚大的白大嫂,最后还是被白大嫂拖回了家里,关进了家中盛放柴火的西屋。


第二章 被卖

  天已经黑透了。
  白玉栀原先一直在西屋哭喊摇晃门,后来大概是看哭喊没用,这会儿终于没了声息。
  白家堂屋里一灯如豆,白福堂和白大嫂夫妻俩一南一北坐在靠东墙放着的破方桌边,低声说着话商量着。
  白大嫂脸颊、下巴、颈部和手腕都有被白玉栀挠的咬的抓的伤口,她不由“嘶”了一声,道:“玉栀这丫头,真是条小疯狗,早卖了早好,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她反咬一口!”
  白福堂有些犹豫,拿起烟杆嘬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眼圈。
  见白福堂还在犹豫,白大嫂勃然大怒,压低声音道:“玉栀这丫头从小人小鬼大,主意多得很!你忘了,她七岁的时候咱们不让她去学堂读书了,她是怎么做的?她跑去给教书先儿的娘子拾柴火洗菜扫地,求人家让她跟着玉槐继续一起过去读书!你再不下决心,说不定她明日就跑了,到时候不知道便宜谁了,咱们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生养她了!”
  白福堂嗫嚅了半日,这才道:“要不,就交给严妈妈,卖给兴平郡王府?青州离咱们宛州也不算远,以后玉栀也能照顾我们!”
  白大嫂眼睛滴溜溜转了转,最后道:“这次我听你的,不过你得出去一趟,去隔壁何庄的药铺,买一包蒙汗药回来,到时候我煮一锅粥,再放些槐花蜜,即使加上蒙汗药,玉栀也尝不出来的……”
  白福堂有些不忍心:“这是咱们自己的亲生闺女,何必——”
  见丈夫不听话,白大嫂眉毛顿时竖了起来:“不卖白玉栀,咱们玉槐怎么读书进学?怎么进京赶考?怎么光宗耀祖?都是你这当爹的没本事,还猫哭耗子假慈悲地不肯卖闺女,有本事你挣大把的银子去啊!”
  白福堂听白大嫂的话听惯了,虽然不乐意,却也不再表示反对,唉声叹气起身出去了。
  被锁在西屋的玉栀坐在柴草堆中,默默思索着逃出去的办法。
  夜渐渐深了,乡村的夜一片静寂,除了偶尔响起的狗叫声,简直是万籁俱寂。
  玉栀坐在窗前地上发呆,她已经饿得连动一下都费力得很。
  清冷的月光如水般泻了进来,透过窗子上的木格,在玉栀脸上、身上和地上印下斑斑驳驳的影子。
  空空的胃部一阵抽搐,疼得玉栀细弱的身子弯成了虾米,整个人缩成了一团——除了中午喝的那碗能够照见人影的稀粥,她已经五六个时辰没有吃过东西了!
  玉栀闭上眼睛,竭力抵御着钻心的饥饿感。
  这时候若是有人能够端给她一碗暖暖的香香的粥,那该多好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玉栀越来越饿,眼前发黑,浑身发软。
  她无力地歪在了地上,整个人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正在这时,西屋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一股甜美的粥香氤氲着飘到了玉栀的鼻端。
  玉栀用力吸了吸鼻子,嗅着那扑鼻的粥香,怀疑自己已经死了——若不是死了,怎么能闻到这么甜美的粥香?
  上方传来她娘白大嫂的声音:“玉栀,饿了吧?娘今晚煮了花生绿豆莲子粥,煮得烂烂的,还放了些你去年收集的槐花蜜,甜得很呢!”
  玉栀睁开眼睛,看着端着油灯近在咫尺的白大嫂,心里有些感动:看来娘还是心疼我的!我再坚持坚持,说不定娘就不卖我了呢!
  想到这里,她强忍着因饥饿而抽搐收缩的胃肠,看着白大嫂:“娘,你要卖我,什么粥我都不喝!”
  白大嫂知道自己女儿从来都是人小鬼大,心眼多得很,便把油灯放在一边的地上,端着粥碗一脸慈祥招呼玉栀道:“玉栀,你想心疼死你娘么?快喝吧,我放了不少槐花蜜,你不喝的话,我可要喝了!”
  见玉栀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白大嫂便用调羹舀了些粥放到口中:“真甜啊!”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好啦,娘不卖你了,快起来把粥给喝了吧!”
  “真的?”玉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圆眼睛看着白大嫂,连三赶四道,“娘,你不卖我的话,我一定好好干活,多多挣钱,孝敬你和我爹!”
  白大嫂笑眯眯点头:“真的不卖了!”
  玉栀看着白大嫂的眼睛,还是不敢相信:“娘,你真的不卖我了?”
  “自然是真的!”白大嫂笑眯眯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玉栀想了想,觉得到底是亲生的爹娘,虽然自私自利了些,却还是不舍得卖自己。
  她接过粥碗,用调羹舀了些尝尝,发现果真甜得很,又甜又糯的,简直好吃得要死!
  玉栀从来没吃过这么甜蜜这么好吃的食物,当下便一调羹接一调羹,很快便把这大半碗花生绿豆莲子粥给吃完了。
  白大嫂笑眯眯看着女儿吃粥:“玉栀,是不是很甜?再给你盛一碗吧!”
  她知道玉栀很爱吃甜食,家里的蜂蜜全是玉栀掏蜂巢弄回来的。
  只是家里的蜂蜜都被她收了起来,只有儿子白玉槐回来,她才拿出来冲茶给儿子喝,玉栀等闲吃不到这些蜂蜜。
  见一待自己吝啬得很的娘今晚如此大方,玉栀心中很是疑惑,放下调羹,用手拭了拭嘴角,坚决不肯再吃了。
  白大嫂看着手中的空碗,笑微微看了玉栀一眼,心道:饶你小丫头奸似鬼,也须吃你娘我的蒙汗药!
  玉栀正要扶着墙起身,却觉得脑袋晃晃荡荡晕乎乎的,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身子也开始发软,骨头似乎都酥了……
  她想要说话,可是喉咙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般,又像是变木了,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玉栀竭力伸手去抓娘亲的手,却抓了个空,她竭力睁开眼睛,发现她的亲娘白大嫂在得意地看着她笑……
  接下来,玉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白家的大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白福堂赶着家里的牛车出了大门。
  牛车上铺着被褥,白大嫂坐在车上,身上盖着被子,怀里抱着熟睡的白玉栀。
  把大门锁好后,白福堂在车辕上坐好,回头看了白大嫂一眼,道:“现在就走?”
  白大嫂紧紧抱着怀中的白玉栀,道:“玉槐他爹,你快些吧,咱们这会儿出发,等到了宛州城西城门,正好是开城门时间!”
  白福堂一向听自家娘子的,一甩鞭子,吆喝了一声“驾”,牛车缓缓启动了。
  乡村的土路并不平坦,坑坑洼洼的,白大嫂坐在牛车上,身子随之扭来扭去,真是难受死了。
  路不好,牛车就走得很慢。白大嫂抱着玉栀,心中急躁得很,生怕白玉栀中间醒了过来。
  她和丈夫虽然已经用草绳把白玉栀身上绑起来了,可是万一玉栀醒了大喊大叫,到底是不好看。
  玉栀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刚烈,而且执拗得很。
  其实一个丫头片子,既然生来是女孩子,就安安生生听从爹娘的安排,换一笔银子供哥哥读书,以后门楣荣耀,岂不是全家脸上有光?何必闹个不停!
  这都是命,人不认命是不行的。
  白家营位于宛州城西的丘陵之中,白家营进城的道路两侧都是麦田、池塘、白杨和高高低低的茅草房,都是白大嫂常见的景致,没什么可看的,枯燥得很。
  白大嫂紧紧抱着白玉栀,在凛冽的初春寒风中瑟缩了一下,心道:等拿到玉栀的身价银子,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去城里的绸缎铺子,扯些好料子,给玉槐做两身体面的儒袍,毕竟是秀才了……
  在呼啸而过的初春寒风中;玉栀双目紧闭瑟缩在亲生母亲怀中,茫无所知地一程程走向陌生不可知的人生之路。


第三章 别庄

  玉栀醒了过来。她头疼得快要炸了。
  睁开眼睛,玉栀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狭小逼仄的房间里。
  她心中咯噔一下,背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忙挣扎着爬了起来,惊慌地四处张望。
  玉栀很快便知道自己是在船上的舱房之中——屋子里光线很暗,不管墙壁还是地板,看上去都是木头材质,身下硬邦邦的窄床在有规律地荡漾着。
  她宁愿相信自己是在做梦,可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做梦。
  玉栀闭目养神片刻,双手扶着床边就要下床,舱门上挂的帘子被掀开了,光线投了进来,一个细长眼睛鹅蛋脸生得很妩媚的女孩子探头进来看了看,声音中满是惊讶:“你醒了?”
  还没等玉栀说话,那女孩子便扭过头大声道:“爱梅,去告诉金妈妈,和我住一个舱房的那人醒了!”
  玉栀坐在床边,一时有些呆滞。
  这个女孩子见她呆呆的,便笑着道:“我叫朱玲玲,是宛州镇平县人,你叫什么名字?”
  玉栀用力抹了一把脸,开口问道:“我……我们这是去……去哪儿?”
  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喉咙似乎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塞得难受。
  朱玲玲瞧玉栀这个模样,略略一想,就全猜到了。她走进来在床上坐了下来,道:“你也是被爹娘给卖了吧?我爹娘早死了,还没来得及卖我,我是被嫂子给卖的!”
  她垂下眼帘,玩弄着自己的裙带,声音出奇的平静:“我觉得我嫂子还不错,起码没把我卖进烟花窟做婊子,我记她和我哥一辈子呐!”
  朱玲玲口中说着感谢,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玉栀默然片刻,吃力地哑着嗓子忙又问了一遍:“我们这是去哪儿?”
  既然是在船上,起码不是去宛州东关的杏花楼了。
  朱玲玲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玉栀,答非所问:“你今年几岁了?你生得真是够美的!”
  玉栀黑泠泠的眼睛静静看着朱玲玲,看得朱玲玲有些心虚,她轻轻一拍手,道:“我们是乘船去青州呢,青州的兴平郡王府!”
  玉栀心思细密,略略一想,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了,知道自己怕是被爹娘用蒙汗药药倒,直接捆着卖给了那个人牙子严妈妈,严妈妈估计又把她转卖给了那个什么金妈妈。
  而如今金妈妈正带着她们坐船去青州呢!
  她默默坐在那里想着心事。
  因她生得美,她爹娘早就嘀咕着要把她卖个好价钱了,既然打定主意要卖她,卖进兴平郡王府做丫鬟,总比卖进烟花窟做妓女强?
  玉栀心中满是恨意。
  既然注定要把我卖掉还钱,那还生我做什么?
  这不是爹娘,这是债主,是仇人!
  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无论到了哪里,她都要开开心心活着,还要快快乐乐看着白福堂白大娘越来越惨!
  正在这时,一个大眼睛瓜子脸生得甜丝丝的女孩子探头进来道:“真的醒了么?”
  她人长得甜,声音也很甜美。
  玉栀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这个甜姐儿眯着眼睛笑了。
  她一向心软,看不得别人受苦,见白玉栀小脸雪白,嘴唇都干得起皮了,便道:“你要不要喝点水?我刚帮金妈妈烧好的水,还热着呢!”
  白玉栀实在是渴得难受,便点了点头,黑泠泠的眼睛满是渴望看着她。
  这个甜姐儿声音真是甜美温柔:“先等一等,我这就去!”
  临离开她回头又对着白玉栀笑了笑:“我叫爱梅,于爱梅!”
  玉栀哑声道:“我叫姓玉,叫玉栀。”
  白这个姓她再也不要了,以后她姓玉,姓自己的姓!
  于爱梅不识字,还以为玉栀和她一个姓,笑眯眯地离开了。
  朱玲玲笑着道:“爱梅最勤快了,金妈妈都是指使她去烧水端茶!”
  又神秘一笑,低声道:“咱俩有不想干的活,就央求她去干!”
  玉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她不喜欢朱玲玲这样爱占便宜,好像天下只有她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的性格。
  于爱梅一阵风般,很快便端着一个白瓷茶碗过来了。
  她坐在床边,左臂揽着玉栀细弱的肩膀,右手端着茶碗小心翼翼地喂玉栀喝水,口中小声道:“我刚才过去,瞧见给金妈妈沏的毛尖还有半壶,便偷偷给你倒了一碗,好喝吗?”
  玉栀觉得茶水有些苦涩,可是后味却甘甜,她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茶水,便点了点头,哑声道:“好喝!”
  她家平时喝的茶都是用她去采的簸箕柳煮的,只有来了客人,才会泡些最便宜的大叶青。
  于爱梅眯着大眼睛笑了。
  朱玲玲在一边看了,抬脚踢了踢于爱梅:“爱梅,也给我端一碗这样的茶水过来吧!”
  玉栀闻言,抬头瞅了朱玲玲一眼,垂下了眼帘。
  于爱梅答应了一声,端着空碗又去端茶了。
  在于爱梅的照顾下,玉栀的嗓子第二天就好了,她很快便把船上的轻快摸熟了。
  这条船上总共十二个女孩子,都是十二三四岁的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四岁,由金妈妈和另外两个粗使婆子带着,一起往青州而去。
  不过三五日工夫,这些女孩子便都混熟了,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玉栀倒也不觉得寂寞。
  青州在宛州的东边,她们的船经白河进入运河,不过十日时间,就到了青州的运河码头。
  兴平郡王府派了位管事押着几辆大马车过来,与金妈妈一起,把这批采买的十二个女孩子用马车运回了位于青州西郊运河边的兴平郡王府的别庄。
  在这个别庄,玉栀与于爱梅朱玲玲她们整整呆了两年。
  在这两年内,她们学认字,学琴棋书画,学针线,学妆扮梳头,甚至还学珠算、笔算和筹算,不过都是泛泛而学,没有深入。
  玉栀最爱学习,对这些都很感兴趣,也算颇有收获。
  于爱梅比玉栀大一岁,和玉栀感情最好,两人住在一个屋里,平时做什么都一起,有了心事也互相倾诉,真是说不出的开心。
  和于爱梅在一起呆着的这一年,是玉栀长这么大最开心最快活的日子。
  她们这些女孩子,只要满了十四岁都会被选进兴平郡王府服役,不过一年,于爱梅便与另外两个女孩子一起被选走了。
  玉栀还没来得及伤感,叽叽喳喳的朱玲玲便自作主张搬了进来——她和同屋的洪玉丽闹翻了!
  有了聒噪的朱玲玲的陪伴,剩下的这一年,玉栀过得也不算寂寞。
  剩下的这一年,当年一起进来的十二个女孩子,只剩下玉栀、朱玲玲和另外一个叫洪玉丽的女孩子。
  不过这一年内别庄陆陆续续又进来不少女孩子,倒是依旧热闹得很。
  这日玉栀正在房里习字,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朱玲玲的声音:“玉栀!玉栀!郡王府内宅的管事妈妈来选人了!”
  玉栀放下笔,抬头看了过去,红衣粉裙的朱玲玲旋风般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玉栀,声音中满是欣喜:“玉栀,这次听说是奉郡王妃之命来选人,应该是要去侍候郡王妃吧!”
  玉栀被她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用力掰开朱玲玲的手,笑道:“你先坐下咱们再说话!”
  朱玲玲挨着玉栀坐了下来,兴奋得眼睛闪闪发亮:“我真想去侍候郡王妃啊!”
  “不止你想,”玉栀笑了,“谁不想啊!”
  她们在兴平郡王府的别庄呆了两三年,渐渐知道了不少郡王府的密辛。
  兴平郡王元妃姜王妃早早去世,郡王府的二公子林佳便是姜王妃所出,只是那林佳性情阴鸷好色如命,很不得郡王喜欢。
  如今的李王妃是继室,与郡王很是恩爱,肚子也争气,一口气生了二子二女,地位很是稳固。
  另外郡王龙马精神,王府内又有两位侧妃、若干夫人外加无数妾室通房,倒是把郡王府的内院塞得满当当的。
  正因为知道些郡王府内情,因此这些女孩子都愿意被选去侍候王爷、王妃或者李王妃所出的公子姑娘,而不愿意侍候侍妾生的大公子林毓和已经去世的姜王妃生的二公子林佳。
  朱玲玲托腮想了一阵子,自言自语道:“要不,我去找找金妈妈?”
  玉栀笑了笑,道:“金妈妈的性子你忘记了?”
  想到金妈妈的刻板和不讲人情,朱玲玲顿时泄了气。
  玉栀把手中的笔放在了笔托上,道:“金妈妈这会儿怕是已经分好了,咱们只管等着吧!等进了王府,若是觉得不妥,再想法子动一动!”
  朱玲玲觉得玉栀的话似乎也有道理,点了点头道:“只好这样子了……”
  玉栀一边收拾她写好的字纸,一边思索着。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作为丫鬟,命运时刻握在主子手中,她要想痛痛快快为自己活着,就得想办法攒银子赎身。
  决定前路的时刻很快来到了。


第四章 王府

  玉栀刚收拾好笔墨纸砚,便听到外面有人在叫自己,似乎是金妈妈身边的粗使婆子马婆子的声音,便答应了一声,和朱玲玲一起迎了出去。
  马婆子见朱玲玲也在这里,顿时笑了:“玉丽姑娘已经过去了,我本来还得去叫玲玲姑娘呢,这下子不用跑腿了!”
  她笑眯眯道:“两位姑娘,金妈妈叫你们过去呢!”
  金妈妈端坐在靠东墙的圈椅上,面无表情打量着眼前的玉栀、洪玉丽和朱玲玲。
  这次是要给大公子、二公子和李王妃所出的三公子选丫鬟,事关二公子,须得好好选择。
  玉栀是三人中最美丽的,小脸雪白晶莹,眉睫乌浓,樱唇嫣红,尤其是那双杏眼,又黑又清澈,波光流转间,仿佛会说话一般。
  朱玲玲细眼高鼻,肌肤细白,虽有几粒细麻,偏偏却妩媚得很。
  洪玉丽虽然身材丰满曼妙,可是瞧着两眼距离稍宽了些,嘴唇稍微厚了些,在女人看来生得不算美,可是金妈妈清楚得很,在男人眼中,洪玉丽这样的,倒是最有吸引力的。
  打量半晌后,金妈妈开口道:“玉栀,你愿意去二公子院子侍候么?”
  强扭的瓜不甜,她虽然选中了玉栀,却还是要看看玉栀自己的态度。
  若玉栀不愿意,她也不想把不情不愿的人送到二公子身边。
  玉栀没想到金妈妈居然会询问自己的意见,她凝视着金妈妈依旧清澈的眼睛,电光火石间已经做出了决定——她愿意去二公子院中!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愿意去冒险。
  朱玲玲和洪玉丽听了,都悄悄松了一口气——二公子亲娘不在了,性子又不好,名声也臭了,谁愿意去侍候他呢!
  金妈妈微微点头,道:“那就这样定下来了,朱玲玲去大公子院子侍候,玉栀去二公子院中侍候,洪玉丽去三公子院中侍候。”
  朱玲玲、玉芝和洪玉丽谢了金妈妈,一起退了下去。
  到了金妈妈住的小院子外面,三个女孩子嘻嘻哈哈抱在了一起,都笑了起来。
  朱玲玲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终于要离开这不得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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