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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总有被害妄想症-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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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记得了,”酒砂笑道,“那个时候我和陌儿是偷跑出来玩的,陌儿见他一直盯着我看就生气了,跑过去让他不许看我。他没说话,陌儿推了他一把,他还是不说话。那和尚哥哥生得高,陌儿还矮了他一大截,我见陌儿咄咄逼人,怕那和尚哥哥气起来打他,便去拉陌儿。”酒砂说得这儿,笑得身子都有些颤了,“可是那和尚哥哥一见我过来,脸都红透了,陌儿见了就更加生气了,他觉得我被占了便宜,又重重推了他一把,结果呀,那和尚哥哥又撞到了这槐树,从树上掉下一条蛇来!”
“然后呢?”沉曦追问,他倒从没想过,她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那条蛇差点就咬了陌儿了,就在这个时候,和尚哥哥一把伸手抓住了蛇,蛇反而在他手上咬了一口,然后就溜走了。”
“那怎么办?”沉曦笑问,他喜欢见她这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尤其她在诉说着他们共同的过去。
酒砂笑,他这个听众倒是当得有模有样的,“我和陌儿都吓坏了,那和尚哥哥自己给自己吸出了毒血,他背篓上还有草药,我见他从背篓里找了两种草药,又摘了这树上的槐树叶,从地上拨了点鱼腥草,自己嚼了嚼给敷到伤口上了。我问他有没有事,他又脸红红的不说话,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他是个哑巴!”
沉曦这会儿也听笑了。
“你笑什么?”酒砂歪头问,想来是觉得自己傻呀。
沉曦忙敛了笑,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好笑。”
酒砂笑盈盈地看着他,可不是,傻乎乎的。
那个时候,酒砂生怕他跑回去和师父们告状,连忙拉住了他,想了想,自己身上又没带银子,便将胸前璎珞上最大的一颗红宝石给抠了下来,硬是塞到他手中,让他去看大夫。这红宝石值钱得紧,她当时小小年纪,也是想着凭借这个收买他。
“然后他就跑了。”酒砂道,“我回去后有些害怕,怕和尚哥哥会被蛇咬死,就让管家偷偷来打探,问下寺里有没有一个哑巴和尚,他有没有出事,后来管家说那个和尚哥哥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这话得和他说清楚,她们姐弟两个幼时虽然有些顽劣,却不是没良心不顾他人死活的人。
沉曦心中知悉,原来当年她还派人回来打探过,灵隐寺里确实有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小和尚,是个哑巴,想来是打探到他那儿去了。
她派人打探过他?想到这,沉曦心底忽地浮起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来。这是不是能说明,她当时对他也有一点点上心了?
其实她的耳坠便是在这儿丢的,他当时不知为何,不过看了她几眼,便注意到了她的耳坠,几天后他再路过此地时,看到草地里有个闪光的东西,便捡了起来。后来再看到树洞里的耳坠,他就知道这一对是她的,可惜她再也没有来过了。他凑齐了她的一对耳坠,还有一颗红宝石。
酒砂忽然感慨道:“也不知道这和尚哥哥现在怎么样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道,“估计是还俗了。”
“嗯?夫人何出此言?”
酒砂眼珠子转了转,悄声道:“那和尚哥哥生得好看,我看他当不了和尚,一定会还俗娶媳妇的。”
沉曦笑而不语,忽地又敛了笑,她觉得其他男子好看,他有什么好高兴的?他那个时候有十岁了,她现在也不过才十六岁,夸一个小她六岁的男孩子好看?
酒砂偷偷瞥他一眼,怎么见他面色似没有想像中的愉悦?她刚刚可是在说他好话,夸他生得俊俏呀。难道是让他看出什么来了?觉察到此,酒砂面色也有些凝重起来,开始反省自己哪里说漏了嘴。
唔,此生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承认自己就是当年那个小和尚,那她也就不去揭穿他了,给他留点面子就是。
阳光愈加逼人,二人开始往回走了,在灵隐寺里用过斋饭后,沉曦去拜访方丈刳心大师,酒砂则去观音殿里给酒陌求了一道平安符,想了想,也偷偷给沉曦求了一道。
第二日,沉曦去上朝,酒砂在家中悄悄缝制着锦囊,准备用来装平安符。小半日的时间,酒陌的锦囊便制好了,酒砂熏过梨花香后将平安符放入,便成了一个小小的平安袋。
下午的时候,酒砂回太师府探望酒陌,将平安袋给了他。
酒陌身子已恢复了大半,酒砂是知道的,她这个弟弟从小恢复能力特别强,别人摔个骨折得在床上躺上一两月,他只要半个月便能下床活蹦乱跳了。以他现在的情况,去国子监上学也是没问题的,不过那颜家公子到现在还没能下床,他也不好太招摇,只能继续在家躺着,等那颜家公子差不多好了,他也就能“好”了。
酒陌接过平安袋,嗅了嗅,闻出是梨花香,便道:“姐,要不你也给慕阳做一个香囊吧。”
酒砂这会儿正坐在窗前的绣墩上,她打开小巧的藤编针线篮子,将雏形的锦囊拿了出来,低头缝制着,听了酒陌的话漫不经心应道:“好好,我也给慕阳绣一个,再在这香囊上绣个‘阳’字,然后再被人发现新婚不久的大理寺卿夫人给给她弟弟的同窗绣了个香囊,这样你姐夫就能休了我了。”
酒陌听得咧嘴直笑,看了看自己平安袋上的“陌”字,又探头看她手中那个,他的这个是天蓝色的,姐姐那个是深蓝色的,他笑问:“这是给姐夫的?”
“给慕阳的呢。”酒砂赌气玩笑道。
酒陌又笑,“姐要绣姐夫的名字?”
“不然绣慕阳的?”
“姐夫的名字你可有得绣了。”酒陌嘟囔道,“姐夫小时候真可怜。”
“嗯?”酒砂不明。
“名字太难写了,刚学会写字那儿写自己的名字都得写半天。”
酒砂“扑哧”一笑,“你少贫嘴!”
“以后我的孩子就叫酒一、酒二、酒三。”酒陌想了想,挑着笔画少的来,“酒十、酒川……”
酒砂笑得针都拿不稳了,“‘酒’字还多划呢,要不你以后让他们跟慕阳姓叶得了,还能少几笔。”
酒陌认真想了想,“叶一、叶二,这也成!”
酒砂敛笑,瞪了他一眼。
酒陌笑,“我开个玩笑呢,慕阳还有弟弟,哪里轮得到我们的孩子姓叶。”
“你能这么想就好,早日成亲,生个孩子,为咱们家传宗接代,这样爹娘在天之灵也有个慰藉。”
“我也想啊,可是还得等上一两年呢。”酒陌无奈道。
大满朝的女子一般都是十五岁之前订亲,大多都是十六岁成亲,十五岁就成亲的也有,不过比较少,只有那些穷人家、或者家中不受宠的女孩子才会早早地嫁出去,若是被家里宠着的,十七岁再嫁也有的,迟嫁一些,就表明这女子在家中地位好,更受家人宠爱。
“哟,这是恨娶了?”酒砂调笑,“今年订亲,后年年初成亲便是。”
酒陌早有打算,“她在家中本来就不受宠,我求娶热烈些,她早点嫁过来也不会失了颜面。”他等不及她十六岁了,他要早早将她娶进门,宠她爱她,不让别人打她的主意。
“那你就厚着脸皮上门多求娶几次,明年成亲,这样我后年就能抱上小侄子了。”
“姐!你不会想慕阳一嫁过来就生孩子吧?”酒陌叫道。
酒砂顿了顿,“早点生,总是好的。”前世,若不是她每次和沉曦同房后都喝避子汤,孩子早就有了。就唯一那次没服用,结果就怀上了。
酒陌没有说话了,虽然他常常会幻想他和慕阳的孩子,可是却会刻意去忽略掉她的生产。前世慕阳是难产身亡的,若是认真去想,他或许不会让慕阳生孩子,可这话他哪里敢和姐姐说。不过以后姐姐要是能过继个孩子给他就好了,姐姐身体打小就好,到时生多几个分个给他,姐姐这么疼他一定肯的,就是怕姐夫不给,看来他真得好好讨好姐夫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叶慕阳:凑不要脸,亲都没订,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不过我觉得我和弟弟想的更好听!
成亲后——
酒陌:慕阳乖,咱们不生了,上门跟姐姐要孩子去!
沉曦(化身奶爸):一手抱娃,一手执棍,候在门前。
叶慕阳(在外面偷偷看了一眼,扯了下酒陌袖子):陌陌,要不我们还是自己生吧。
酒陌(看了一眼棍子,突然觉得腿骨好疼、紧接着全身都疼):说得对,慕阳我们现在就回家生猴子吧!
第18章 瞒天过海
“你在打什么主意?”酒砂见酒陌眼珠子直转,就知他不怀好意。
酒陌满脸堆笑,“没有没有。”
“你呀!”酒砂可不信,不过却是叹了口气,“我看慕阳身子瘦弱,有空你叫她来府上吃饭。”她虽然着急抱侄子,可是也不会不顾慕阳的身子,让她一嫁过来就为他们家开枝散叶。看慕阳那身子,至少还得养个一两年才好生养。
“这是当然了,”酒陌爽快应道,“就是慕阳老是害羞,叫几次才肯过来一次。姐,你说我们要是订亲了,她是不是就没那么害羞了?”
“又着急了?”酒砂笑道,又提点他,“我们背地里说说这些事就成了,你可别说漏嘴让她知晓了。人家姑娘还不一定嫁你的,你却连将来孩子姓甚名谁都想好了,这要是让人家知道了,保不准就吓跑了。”
“姐,慕阳可是点头同意了要嫁我的!”酒陌连忙道。
酒砂笑,她弟弟姿貌风流,若真去求娶哪一户人家,十之八…九都是能成的。
“姐,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提亲?”酒陌催道。
“等你好了,我们先去慕阳家看看她弟弟。”看下真正的叶慕阳,腿是否还能治好。
“哦。”酒陌有些失望应了声,其实他现在身子也恢复了大半了,不过要光明正大出府的话,估计还得等上十天半个月,都怪那颜彦页太不挨揍了。
酒砂低头,拾起了香囊,温婉地穿针引线。此时正值午后,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斜洒在她身上,为她轮廓添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酒陌看得怔怔的,皇后娘娘曾经说过,他们姐弟两个模样都是随了他们娘,如果娘还活着,说不定也会像姐姐这样给他缝制衣裳。
“姐,”酒陌突然道,“你还记得爹入殓那天吗?”
“嘶。”酒砂一惊,突然扎到了手,指尖迅速泌出一滴血珠。她含住指尖,定定看着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说实话,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
“姐,”酒陌凑了过来,“外祖那我不敢去打探,王管家那儿打探了,爹当时给人捞起来的时候尸体都肿了,你说如果打捞起来的尸身体形相似,衣着打扮仍是之前的,腕上也正好有烫伤,那还有谁会去怀疑?”
酒砂一怔,“你……别胡说。”
“没有人怀疑,自此瞒天过海,有这个可能性不是吗?”酒陌眸色一敛,一双风流的桃花眼流露出少出的犀利。
酒砂沉默片刻,是有这个可能性,不过更可能是他们想多了,“那你可查出来了什么?”
“当然没有了。”酒陌收回身子,不过很快又靠了过来,“我昨晚把柳叔灌醉了,哄他说了好些话,却让我意外发现了一件事。”柳叔是太师府的老门房,人好又尽忠,就是有些贪杯。
“什么?”
“柳叔说,当时爹的尸体是外祖和大姨母去认领的,大姨母一见爹的尸体当场就晕死过去了,我打探了一下,发现以前大姨母似乎对爹……”酒陌点到为止,“难怪大姨母一直不喜欢我们咧。”他以前以为大姨母是嫌贫爱富,瞧不起他爹,谁知道却是巴不得嫁给他爹呢。
酒砂微微皱眉,当年爹为外祖门生,论年龄来说,确实与大姨母更贴近些,况且爹姿容倜傥,大姨母心动也不无可能。
“不论此事是真是假,以后都休得再提了。”酒砂沉思后道。
“我知道,我就是和你说一声,免得咱们整天让大姨母嫉恨着还不知道她恨我们什么。”酒陌道,长辈的事确实轮不到他们晚辈置喙,况且还是事关生者死者声誉。
“爹的事你别再打探了,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酒砂低声道,“等过些日子合适了,我找你姐夫帮忙。”
酒陌眼前一亮,“这个好!”酒陌揪了揪她衣袖,“得查清楚爹当年怎么掉到河里去的,你说爹酒量那么好,而且他向来有分寸,每次醉酒也是七分醉三分醒的,怎么当年就醉得那般过分呢?”他还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爹当时也是喝得醉醺醺的,可是当他爬上窗口不小心掉下来时,爹突然就突然从榻上跳了起来,瞬间接住了他。
“醉酒之人,天旋地转,脚步轻浮,有何值得质疑?我看你是越想越偏了。”酒砂点了他额头一下,“爹酒量好文采佳,怎地不见你传承到?我告诉你,你以后可不许沾酒。”
“姐我是男人,怎么可能不沾酒?”话虽如此,可是他一对上酒砂的眼,便缩了缩脖子,“姐我答应你,以后三杯封口就是。”
“有些酒一杯就能醉到不省人事。”
“姐你放心,我自有分寸。”酒陌拍着胸脯道。
姐弟俩还在太师府聊着,沉曦则刚从皇宫里出来,准备回大理寺一躺。
他骑着马往大理寺方向走去,身后跟随的古还寒闷闷不乐。
“这是怎么了?”沉曦轻勒马绳,放慢与他并行。
古还寒见主子终于注意到自己了,轻叹了一口气,“主子,属下跟在你身边整整十年,实在舍不得你。”
沉曦看了他一眼,“他们要换你?”
“主子!”古还寒深情望着他,“我爹说宫中暗卫多着,你要是对我不满,他就把我给换掉!”
沉曦额上直冒黑线,“我没说要把你换掉。”
“那以后呢?”古还寒追问。
“你老实一点,别什么事都去和你主人禀报。”沉曦冷道。
“主子,要不你和主人说一声,收了我吧?”古还寒眼巴巴望着他,一个暗卫只能忠于一个主人,他被派来保护沉曦,这个任务已有十年之久,他其实是很想让主子成为他的主人的。见沉曦没说话,古还寒小声嘟囔道,“太子殿下不也有两个暗卫吗?”
沉曦不再看他,驭马前行,“让你主人再派一个人来盯着我?”顿了顿,他像是自言自语,“不过……或许新来的暗卫话会比较少。”
古还寒心一惊,糟了,他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是有人来和他争宠怎么办?
“主子!”他连忙追上。
“老实一点,不换你。”沉曦撇下一句话,扬起马鞭往大理寺去了,他想快点处理完手上的事务,早点回府,也不知道她回来了没有。
沉曦从大理寺散值归来的时候,已是日落黄昏。
一入垂花门,便见酒砂立在堂屋前候着他,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酒砂也迎上前来,柔声道:“回来了?”
“嗯,今日有些晚了,以后要是回来晚了,你先吃就是。”
“不晚,刚好到用膳的时辰。”
沉曦温声道:“平日里不用这么晚的,你也知我休了多日假,事情一积蓄便有些多了。”
酒砂面容温婉,“妾身知道的,夫君不必这般倥偬。若真晚归我先吃便是,你也可以在外面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别一直饿着。”
沉曦轻执起她的手,“在府中不必自称妾身,不过……”他话音一转,眸带笑意,“夫君倒可以多唤几次。”他今日忙了一整天已是疲累,可是听她说了三言两语便感觉倦怠一扫而空,心情跟着愉悦起来。
酒砂脸上一热,轻轻抽开他的手,小声道:“快去洗手用膳了。”他前世可没说过这样的话,他这么寡言少语的人,怎么也会开玩笑呢?
二人用完晚膳后,沉曦陪她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
“酒陌恢复得如何?”沉曦问道。
“挺好的,估计再过三五日都能活蹦乱跳了。”
“康复后让他在府里走走就行了,别那么快出府,颜家公子听说这两日才下得来床。”
酒砂想了想,侧首看他,“陌儿是不是让你为难了?”陌儿将他心腹之子打成那样,只怕二人会生出间隙。
“不会。”沉曦淡声道。
他简单两个字,酒砂倒不知如何往下接话了,二人都安静了下来。
走了一会儿,酒砂倒想了起来,“对了,明日是丞相府大小姐的生辰,我得去赴宴一趟。”
沉曦想了想,点了点头,丞相府的请帖是初十那日就送过来了的,他也有印象,便问道:“礼备好了?”
“嗯,备了一套璎珞阁的点翠头面,价值一百二十八两。”酒砂说着又生起了戏弄他的心思,小心翼翼问道,“会不会贵了?可是我问过林管家的,他说没问题。”
“不会。”沉曦果断摇头,反而关心道,“会不会送轻了?送多几套也是可以的。”说完他又有些不放心,补充道,“你原先在太师府如何,现在还是如何。唔……比原先在府里送厚一些也是可以的。”
酒砂低垂下头,轻轻“哦”了一声。
沉曦面冷心急,她这还是不信他啊。
酒砂心中暗笑,谁叫他平日里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冷静模样,她其实还蛮想看他捉急的,也不知道这世上能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急得跳脚?
作者有话要说:
砂砂:就是喜欢逗夫君玩。
沉曦:就是喜欢看娘子逗我玩还觉得很好玩。
第19章 19。1
丞相府嫡女史利云的生辰宴,是在丞相府的一帘幽梦园里举办的。一帘幽梦,顾名思义,园中满是珠帘藤。
生机勃勃的珠帘藤缠上石廊,廊顶下垂着密密麻麻红褐色的气根,像条条丝绦排编成的垂帘,又带着植物的丝丝凉气。廊两边的气根没有修剪,直垂到地上,呈渐变之色,隔着间隙被编织成了粗大的五股麻花辫,既端庄美观又能透入午后明媚的光线。
酒砂和表姐冷筱书在丞相府婢女的引领下入了园,一行人绕过假山后,园中曲折回绕的石廊便映入眼帘,只见廊顶覆盖着翠绿的叶子,郁郁葱葱,廊下绛红一片,喜气盈盈,廊中每隔五步便有一石桌圆椅,白玉石桌上摆满精致的吃食和果饮,衣香鬓影们或围着桌子说笑,或三五成群立着聊天,或坐在廊下的长椅上说着闺蜜间的悄悄话。
姐妹俩一入石廊,便有一穿烟紫色齐腰襦裙的少女迎上前来。少女瓜子脸、黛眉柳叶眼,眸中半含秋水,身姿纤瘦而不失窈窕,带着一股书香气,正是今日丞相府的主人翁——史利云。
“姐姐你可来了。”史利云笑迎而来,亲密地拉起了冷筱书的手。她与冷筱书幼时就是巾帕之交,如今冷筱书就快要成为她大嫂了,二人关系更加亲密了。
冷筱书浅笑着打量着她,“好姑娘,才一阵子不见,便这般亭亭玉立了,似乎又苗条了些,可要多吃点。”
“姐姐少笑话我,我看着瘦,肉多着呢。”史利云说着笑着掐了一下自己的腰身。她个子不高,前几年还胖乎乎的丰腴得紧,这两年才瘦了下来,一瘦便显高了,今日这齐腰襦裙,更是束出了盈盈一握的小蛮腰。
这腰都瘦得没一两肉了还掐着骨头说自己肉多着,这种虚伪酒砂看穿不说穿,她只记得这史利云节食得厉害,后来还伤了自己的身体,现在人前看着婀娜纤细,谁知她背后忍饥挨饿的苦楚?罢了,都是代价。
史利云见了酒砂,笑盈盈道:“我这以后可得改口了,恭喜沉夫人新婚。”这话换了前世的酒砂可不爱听,但却是场面话。她说出来堵你的心了,偏你还不能怪她提起。
可是今世早已物是人非,酒砂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谢谢,祝你生辰快乐。”嗯,她爱听别人叫她沉夫人。
她和史利云还有表妹冷筱画是帝都里的三大美人,三人自小便被不断地拿来比较。她和冷筱画二人姿容绝色,不相上下。相较之下,史利云皮相略逊一筹,不过她的才情却是在二人之上的。
更重要的是,在酒砂未成婚前,她们三人都是热门的太子妃人选。
客观来讲,史利云和冷筱画这二人凭借她们的身份地位与才情容貌,当属太子妃的极佳人选,若太子有心于其中一人,只怕早就成婚了,只可惜元礼承偏偏没看上这二人,只一心系在身为孤女、又有着个不着调的胞弟的酒砂身上。
在酒砂成婚之前,帝都里的人都心照不宣,大满朝的太子妃十之八…九会从这三人中挑选而出。太子的本意自然是想娶酒砂的,可是却没那么容易,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还未订下婚事。
大家各有各的猜测,有猜太子想要先将酒砂纳为侧妃,等她生下儿子后再提拔为正妃的,也有猜太子可能三个都收了,一个收为正妃,两个纳为侧妃,总之猜来猜去,这酒砂也只轮得到一个侧妃之位。
可是任那班老狐狸们千猜万想,也算不到会横空冒出个大理寺卿来,这沉曦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娶走了太子的心上人,还是皇上亲自赐的婚,谁敢多嘴?
这酒砂既已成婚,那便自然而然地退出了这场无形的竞争。
酒砂对着这位曾经耿耿于怀的情敌,心中早无了计较。就让史利云和她那剑戟森森的表妹去争吧,反正她已经知道了她们的结局。
这想曹操曹操便到,酒砂正想着便听见拐角处传来了一阵莺声燕语。众人看去,只见众贵女们簇拥着一位身穿樱粉色齐胸襦裙的少女从拐角处走了过来,少女生得一张娇俏的鹅蛋脸,柳眉杏眼,笑起来唇边有两个深深的梨涡,温暖的笑容极具感染力,整个人鲜活明亮,在一群华妆丽服的贵女群中仍散发着如明珠般璀璨夺目的光彩。
酒砂唇角一勾,就是这么个看起来天真不造作的表妹,心思却不知比她和史利云深沉了多少倍。
冷筱画笑得一脸纯真,上前来亲密挽住自己三姐冷筱书的手臂,又眉目含笑地打量着一旁的酒砂,笑语道:“我听说新娘子都会变漂亮,此言不假!”说着又看向众人,调笑道,“你们今后要是再将我与四姐相比,那可真是唐突西施、刻画无盐了!”
众女低笑,酒砂也适时地娇羞一笑,并不接话,嗯,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比冷筱画漂亮。
众人知道她话不多,也没有觉得冷场,很快贵女们便提起了冷筱书的婚事来,又热热闹闹说了不少帝都城里的新鲜事儿。
吃食过后,见身边人少了,冷筱书低声和酒砂提起自己婚期的事来,“前两日我和我娘提了一下,她盼着我早点成亲,听她意思是想定十二这日。”
酒砂心中微紧,面色仍是淡然,眼珠子转了转,很快便笑道:“那这样如何?”
“嗯?”冷筱书倾了倾身子。
“你觉得这阵子天气如何?”酒砂率先卖了个关子。
冷筱书想了想,“秋日迟迟不至,夏天尾巴长着呢。”
“那你觉得这几日可会下雨?”
“晴朗着呢,下雨?”冷筱书摇了摇头,“我看不太可能。”
酒砂笑,“那今晚你回去和你娘说,若是明天天晴,那便十二成亲,若是明天下雨,那便十五成亲,若是连下两日雨,那便十七再成亲。”
冷筱书闻言也笑了,“这天气好得紧,如何能下雨?那我看我是得十二成亲了,十五便没人陪你去上香了。”
酒砂无奈耸了耸肩,“那我也没办法了,只能看天意了。”
她是没有记错的,明天是二十。她记得前世这日,早上天气还如盛夏般闷热,一到下午就变天了,天黑漆漆的像是要压下来似的,一点雨都没只狂风大作,却突然就打了个响雷。她这辈子都没听过那么可怕的雷声,突如其来,惊天震地。雷响过后,没过多久就下起了暴雨。这雨下得又快又急,一会儿就歇了。接下来两天,又陆陆续续下了好几阵暴雨,雨停后,帝都突然就入秋了,天凉了起来,她那时心中抑郁,还小病了数日。
第二日,酒砂乖乖呆在了府中,只用了半个早上便将沉曦的平安袋绣好了,她熏了青竹,香囊闻起来有股清冷的竹香气。
她纳入怀中,寻思着晚上将平安袋给他,他应该会很开心的吧,虽然他可能开心也不会表现出来。唔……酒砂开始认真思索起送平安袋给他时该说些什么合适。
下午,未时刚过,沉曦突然顶着狂风回来了。
此时,原本应该明亮的天色却是黑压压的一片,院子里面也是灰蒙蒙的,屋内已经点起了灯盏,屋外狂风大作,吹得院中树木花草沙沙作响,走廊里连灯笼都挂不住,像末日突临。
沉曦入屋后,很快便关上了门,狂风还从门缝里呼啸钻入。他人踏进来后,衣摆处似还带着风的余啸。
“怎么回来了?”酒砂从内间里走了出来。她中午睡了小半个时辰,一觉醒来天都黑了,还以为睡过头了。
沉曦顿了顿,“我回府拿点东西,看这天色不稳,便来看看你。”
“哦哦,东西拿了吗?”
“还没。”
“那快去拿吧。”酒砂想了想,“拿了就要走了吗?”
“不急的,等会儿。”
“哦,那好。”酒砂仔细回忆着,可也不记得那个响雷是在下午什么时候打起的,可别等他正好在路上时才打,如果还骑着马,那不免有些危险,不如留他一会儿,在家等那道惊雷响过了再走。
殊不知,沉曦也是这样的想法,今日下午的惊雷实属多年难得一遇,前世还惊吓得一妇人小产,数老翁旧病复发。中午变天时他忽然想了起来,怕她会受惊,特意将手上急事忙完,赶回来陪在她身边。
外面的风很大,很快就吹开了一扇没关紧的窗户,狂风席卷着还未褪去绿色的树叶如山匪肆掠入屋,直将书案上的笔筒和笔架都给吹倒了,连镇纸都压不住宣纸,一下子,白纸满屋乱飞。
酒砂正欲上前关窗,沉曦按住她,大步一迈朝窗口走去,“风大,我来。”
他关上窗后,酒砂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笔筒和笔架给捡了起来,略微查看了一下,这梅妻鹤子根雕笔筒没有摔坏,镂空雕花笔架倒摔坏了一点,这笔架是挂式的,上面的横木两头拼嵌着海棠花,摔断了一朵,酒砂看得直皱眉。
“我看看。”沉曦接了过来,这笔架是她从娘家带来的,看起来有些年月了,横木、底座和柱身都带着一种玉般的光泽,这种光泽不是打磨所制,而是经过长年累月的触摸滋养而成的。这笔架为普通毛竹所制,做工虽精致但用材并不珍贵,一个不算值钱的笔架却用了这么多年,还带到夫家来,沉曦了然,这笔架应当是她还住在自己家里时,她亡父买给她的,也难怪她会心疼。
思及此,沉曦道:“这问题不大,我让人修一下。”
酒砂闻言,眉头略微舒展了些,有些惆怅道:“这笔架是我爹在我六岁那年买给我的,用了好些年了。”
“嗯,可以修好的。”沉曦将笔架拆开,暂且塞入笔帘中包卷好,“我有个朋友会修这个,我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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