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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等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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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常有年岁小的内侍宫女,她见过四五岁就进宫的小宫女,见着个小太监也没什么。
她站起身来,“这地方……你怎么过来的?”
这一块偏僻的很,她来的时候都没有在附近看着个人。也不知道这小太监是怎么窜到这里来的。
“你跑这儿来,你干爹不骂你?”宝馨在这儿难得见得个人,不由得和他说话。
来的这几天,她都快要憋坏了。就她一个人孤零零冷清清的,当初在安乐堂的时候,好歹还有个杏兰作伴,这会杏兰不知道去了何处,她每日里头干完活,就只能看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发呆。
那小太监愣愣望她,一双眼睛黑的叫人发怵,方才宝馨看的不真切,这会瞧清楚了,发现这小太监生的眉清目秀,年岁小,可容貌长得可爱。
可是人却生的瘦瘦小小,面黄肌瘦,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
宫里头的太监不能人道,自然也不可能有孩子,和宫女对食结菜户之余,还会从聪明伶俐的小太监里头选几个可心的收做义子。
太监们对义子,不说十分照料,多少会照拂一二,带在身后,至少脸面上会打理干净了。
宝馨的目光在那个孩子身上游弋了一会,那孩子目光明亮有神,怎么看也不像个傻子。傻子也过不了太监们进宫的那道忘恩桥。
“你……”宝馨还想再说,只见那孩子和受惊了的小猫似得,一路直接窜了出去,头也不回,直接跑了。
留下宝馨在那里,不明所以。
*
夏日暑气重,北方干热,北人觉得炎热不堪,但对江南来的人不算什么。
冯怀才从外面回来,官帽衣角都带上了一股热气,可比较起身后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太监,面颊之上只是微微有层潮气。
一入署房,寒凉铺面而来,终于叫冯怀身后那群人长长松了口气。
京城这股热气已经肆虐大半个月了,这十几天里头一滴雨没有,每日头顶的太阳照的人眼前发白。
冯怀伸手略松了下颌的系带。
御马监掌内府马事,虽然比不得司礼监十二监第一监,二十四衙门之首那么风光热闹,但在二十四衙门里头,也是响当当叫人忽视不得。
冯怀年岁不是很大,但年岁轻轻就占了御马监提督太监一职,虽然比不得前头司礼监掌印那么权势赫赫,但在内侍里头,也是叫人不能小觑。
“司礼监那边又来找事了?”冯怀靠坐在梨花木太师椅上,他扬起头来,看着下首的太监。
司礼监和御马监是最有权柄的两个衙门,尤其司礼监,秉笔太监更是权势赫赫,甚至可以过问十二监的所有事务。常言道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可是不管占上风的是谁,这下风的心里哪里舒服呢。
“正是,司礼监上回将上交的账簿退回,说是交来的关于宫里的账目不对,要咱们再做。”
“每年的账目做好了,那也就是对下了。收支如何,上头清清楚楚,都已经叫人对过了,分文不差——”冯怀说着,舒服的靠在椅上,身体放松。
白皙线条优美的下巴微微抬起,他笑了一声,“这会又要查甚么呢。”
账目有猫腻那是肯定的,宫里的账目和实际上肯定会有出入,有出入的那部分进了不同门路人的肚子。但既然已经定下来,那么就不能容有更改的余地,不然一次这样,御马监对上司礼监,就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
丢份简直丢到老家了。
“就说已经对过。再做也无从做起了。”冯怀道。
“对了,齐贵妃那里要出行用马?”
“是,不过这一时半会的,皇爷也没有说明齐贵妃该用怎样的仪仗。”太监说着又添了一句,“齐贵妃似乎想要皇后的仪仗。”
冯怀笑了一下,“她儿子前不久才封了太子,这会正得意着。也该的。”
齐贵妃是后宫里顶头的宠妃。王皇后对上她都得忍气吞声。
前几个月,齐贵妃儿子满了周岁,皇帝大喜之下令人祝告山川大岳册封太子,原先的齐德妃也一跃成了贵妃。
齐贵妃原先就得宠,她在那里,几乎能把皇帝给占了个圆,别的妃嫔,别说吃肉,连汤都没得一口。这些年齐贵妃受宠风头正盛,生了皇长子以后,对皇后之位也越发有野心起来。
这段时日,用度直逼坤宁宫。这会出宫拜佛的仪仗也要和皇后看齐了。
说起来宝馨那个丫头挨罚,正好就是皇帝要册封太子那会。可怜孩子,被皇后当出气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馨咬住手帕:接下来要怎么抱大腿
男主默默伸出一条腿来
宝馨一瞥:啧,真细
男主:/(ㄒoㄒ)/~~
第4章 傻子
冯怀处理好事之后,抬足出门,一只脚才出门槛,想起宝馨来,“那事都办妥了吗?”
后面一个叫赵春的太监立刻弯腰,“都办妥了。地方清净,等一段时间,就安排徐内人到别处去。”
冯怀点了点头。
直接抬足去了翊坤宫。
坤宁宫和乾清宫一道处在宫城的中轴线上,东西六宫里,翊坤宫和承乾宫一左一右,分立在坤宁宫两边。是地位尊贵的妃子居住之所。
不过再尊贵,也不如坤宁宫那般名正言顺。
冯怀进翊坤宫门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禀告过齐贵妃。待到冯怀进去的时候,就见着主座上坐着个身着水红褙子的年轻女人,红罗裙下露出两处小小地一点。
女人一头乌发在头顶盘成发髻,发髻上带着一盘狄髻,上插桃挑心等各类首饰,将上面戴了个满当。
“哟,冯怀你来了。”齐贵妃抱着怀中襁褓,笑道。
怀里抱着的便是前不久被册封太子的朱载淳,才满周岁,还在吃奶呢,刚才吃过奶,已经睡熟了。
冯怀一抬眼,瞥了齐贵妃一眼。齐贵妃和王皇后一样,都是采选自顺天府,但两人风格却迥然不同,王皇后是典型的北方女子,身量高挑,眉眼细长,似乎是天生的端庄样儿,和庙里头的菩萨面相像了五六分。而这位齐贵妃,生在顺天府,却生了一张南方佳丽的脸,杏眼桃腮,身材更是苗条纤细,。
“臣拜见娘娘。”冯怀口里这么说着,却并不对齐贵妃跪拜,只是腰弯下而已。
齐贵妃也不以为意,“你如今大有出息了,”说着,她含笑觑着冯怀,“你出息了,也该别忘记挖井人喃。”
“臣从未忘记娘娘的恩德。”冯怀说着,腰弯的更低。
虽然比不上跪拜,但他如此姿态还是叫齐贵妃很是满意。
齐贵妃看了一眼左右,“都退下。”
不多时,室内的人便退了出去。只留下齐贵妃和冯怀两个,“如今我心里老大不痛快。”
“如今太子已封,娘娘也晋封为贵妃,事事称心如意,还有何事能让娘娘不痛快呢?”冯怀躬身道。
齐贵妃杏目一横,“难道你还不知?如今还有谁能让我不痛快?”她看了一眼左右,宫女太监俱以退下,怀里孩子又是个不知事的,睡的正香。
她面上似笑非笑,“还不是坤宁宫那边。”
冯怀不答话,保持着躬腰的姿势。
“如今太子的名分已经定下了,但是我如今却还是贵妃。我这几日听那些老宫女说古,发现自古以来,太子之母都是皇后,如今我这样,算的了甚么呢?”
齐贵妃说着默默叹口气,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
“若是坤宁宫出身官宦之家那也就罢了。但是她的出身可不比我高。”齐贵妃说着,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我家里是做小官的没错,可她的爹还是个大街上算命的呢!比起来,我的出身都还在她头上。”
当年国朝开国之初,太~祖皇帝为了避免避免外戚干政,定了规矩,但凡后宫后妃皆从平民良家中择选。所以后妃中家世不显。
齐贵妃的爹是顺天府府衙下一个小官,王皇后的父亲直接就是大街上的算命先生。
“娘娘之意是……”冯怀故作迟疑。
“她在那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几年,除了个公主以外,可一个孩子都没有生过了。”齐贵妃哼笑一声,讥讽十足,“占着茅坑不拉屎,现在也该让贤了吧?”
“这……不知娘娘可从皇爷那里可试探到甚么了?”
“皇爷对她并无甚么情谊,上回我请用皇后所用的明黄,皇爷也没有说甚么。”冯怀正要说话,只听齐贵妃咬牙切齿,“皇爷没有说甚么,倒是太后!”
齐贵妃那次上书请用皇后才能用的明黄,不过是试探,皇帝没有任何表示,但却被太后给驳了回去,而且还派了几个鸡皮老宫人过来,把她给训了一通。
回想起来,齐贵妃心中还是翻涌着一股不甘。
她说着看向冯怀,“你给我个法子。”
“娘娘,现在娘娘在后宫已经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只要太子平安长大,还会没有了娘娘的荣华富贵?”冯怀说着,脸上也浮上了一丝不失恭敬的笑,只是那笑意沉入眼底,隐隐约约露出讥讽的味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齐贵妃抱住儿子,脸上终于露出一点欣慰的笑,可很快这笑被狠厉替代,“一想到将来,我要和她一同被尊太后,还要被她压在头上,就不甘心!”
“将来的事,将来自有解决的办法。娘娘何必自扰呢。”
齐贵妃觑站着的大太监,这太监已经做到了御马监提督太监,早不是当年那个任她揉搓的小太监了。
“何况坤宁宫那边的动静,也瞒不过娘娘的耳目。”
齐贵妃满意一笑,这倒是真的,王皇后御下严苛,时不时就往外头抬死人。上上下下简直和个筛子似得。
“过来,我倒是有个办法和你说。”齐贵妃冲冯怀招了招手。
冯怀走出翊坤宫的门,前脚刚出宫门的门槛,瞬时脸上的笑容消失的干干净净。
*
宝馨坐在门槛上,她百无聊赖的重重叹口气。这地儿除了她之外,就再没有别人了,名副其实的冷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都怀疑自己再这么呆下去,恐怕过不了几个月,连话都说不顺了。
她想着重重叹气,低头下来继续打着手里的蝙蝠结,把丝线一段咬住,丝线在手中翻飞。
正忙活着,她听到身后有衣料的窸窸窣窣声。
宝馨咬住丝线,故意装着依然忙的样子。那窸窸窣窣从不远处被狗啃似得的小草丛里,一路蔓延到她身后。
她坐在那里,手指上忙活着,丝线在手指间飞快的穿插编织,红色丝线互相穿了个结。
她屏住呼吸,等到那声响离自己再近一点。就像一个猎人等猎物自己钻到拳套里头。只不过她可没有故意设套。
那声音微微小小的,宝馨坐在那儿都能听出发出这个声音的人的小心翼翼。
她等着那声音就停在背后不远处,过了好会,也没有等到那声音再近一步。她察觉到有道目光盯在她背后。
宝馨岿然不动,手指一勾,飞快的打了个结,回头一看。正好和双黑眼对了个正着。
那黑眼的主人吓了一跳,马上和受惊的兔子跳起来就要逃。宝馨比他更快,她纵身一扑,就把那个躲在草里头的小太监给结结实实压在下头。那小太监哪里吃得住她这一压,立扑在地,被宝馨给拎住了后衣领子。
“说,你是哪个公公手下的?”宝馨把这孩子提在手里。
“你放开我!”那小太监被她提起来,手脚挥舞挣扎。
“我还没说你呢。”宝馨抓住他,哪里那么容易把他给放了,“没事跑到这里,是不是要偷东西!”
“我没有!”小太监挣扎着,拎在他领子后的手纤细但不是那么没力,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头,也没能挣脱开。
“还说没有呢,那你鬼鬼祟祟的干甚么!”宝馨说完,那张牙舞爪的小太监奋力扭过头来,以一种诡异的角度,一口重重咬在她玉白的腕子上。
“啊!”宝馨痛叫,手不由自主松开。那小太监得以两脚落地,撒开脚丫子就要跑。
宝馨哪里肯白白挨咬,脚一扫,小太监立刻扑地。脸面朝大地砸了下去,那声音听着宝馨都觉得有些牙酸。
小太监两手撑在地面上,一抬头,鼻子下头挂了两条鼻血。
宝馨直接伸手把人给提起来,她见到那小太监如此凄凉的面相,不由得一愣。那孩子脸上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却亮的吓人,恶狠狠的瞪她。
“你是猫还是狗,还咬人!”宝馨故作恶气道。
“我没有,是你诬陷我!”
宝馨呼出口气,手一伸,给他看手上的牙印,“那这个呢?”
“……”那孩子不说话,只是拿着一双眼睛瞪她。
“不说了是吧?问话不说,你干爹就是这么教你的?今天我就替你干爹教训你!”说着她把小太监横过来,就要扒他裤子。
“你放开我,放开我!”
小太监挣扎,结果还是被宝馨给掀开外头的曳撒,手抬起还没打下去。小太监抽噎了起来,等了好会,却迟迟没等到打到屁股上的巴掌。
宝馨转过脑袋,深深吸了气,好让自己的肺能活动开一些。
她松开腿上的孩子。那孩子抽抽噎噎抹着眼泪起来,一张小脸向下垮着。
“你——多久没有洗过了?”他犹自伤心呢,却听到面前宫女来了这么一句。
宝馨见那孩子僵在那里,脸上涨红。她也不是真的要把人怎么样。她伸手到袖子里头,摸出一只油纸包,打开了是几块龙须糖。
“给你吃,别哭了。”
这宫里苦命人多。虽然见得多了,但不代表她真的心如冷铁。
那孩子眼巴巴瞅她,面前这宫女儿生的很漂亮,身上衣裳整洁,不同他偷偷看过的那些宫女,浑身上下泛着垂死的暮气。
而且……
他贪婪的嗅了嗅空气里淡淡的甜香,孩子对甜食追逐的天性,让他伸出手来,接过了她手里的纸包。
这糖还是小太监从宫外带进来的,宫里头没有这庶民的甜食。宝馨瞧着这孩子拿起一块斯斯文文的咬了一块。
这宫里太监,绝大多数出身卑贱,但也有例外的。有些犯官犯了事,成年男人掉了脑袋不说,家里女人还有男孩儿就会被送入宫。
“你干爹对你不好?”宝馨问。
小太监一顿,抬头看她。巴掌大的小脸上,都是迷茫。
宝馨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叹气。这也不必问了,瞧这孩子样子。身上衣裳都不合身,一股味儿,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对义子好的人。
小太监抱住油纸包,嘴里含着龙须糖,糖须在嘴里含着,味蕾上满满是甜味。他听了她的话,双眸满是不解的看她。
宝馨对上他那双眼睛,茫然无知,纯良如同小鹿。顿时心下一个咯噔:完了,该不是遇见小傻子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宝馨:你再不乖我就打你屁股了哦!!!
??咬住手帕:你打我,终有一天我要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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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天使的霸王票,爱你们(づ ̄3 ̄)づ╭?~
第5章 齐全
宝馨听说有些老太监,不知在宫廷里头待久了导致心理扭曲,还是怎么样。一面折腾手下的小太监,一面给小太监说为你好。
自己该别是遇上这种了吧?
宝馨和小太监眼瞪眼。她瞧见小太监生的瘦瘦小小,身上那衣裳,简直就和麻袋似得晃。
她拿过放在一边的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喝口水。”
小太监道了声谢,接过来。
宝馨坐在他身边,心里骂了自己一声笨。这小太监能在冷宫附近晃荡,看样子,带他的义父自然没有多少权势。熬了一辈子没出头的,正常人都会有点心理扭曲,更何况是太监。早就变态的不像个人样了。
“我是刚来这里的。”宝馨首先打开了话匣子,“没想到这附近还有人。”
小太监砸吧砸吧嘴,已经吃完了一块龙须糖。他把剩下来的包好还给宝馨。
宝馨拿出去了,就没想着这小家伙还能给她送回来。
“你不吃了?”
小太监摇摇头,“先生说过,点到为止。不能太贪图口腹之欲……”
宝馨闻言哑然,“你到内书堂读过书?”
小太监颞颥了几下,头低着,过了好会,抬起头来对她重重点头,“嗯!”
“哎哟。”宝馨这下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那个素未谋面变态老太监了。瞧这孩子的样儿,得到的照顾并不算好。但是却又能下力气叫义子去上内书堂。
要知道内书堂也不是谁都能去的。
“好了不说这个,你来这里是干甚么呀?”宝馨说起这个有几分好奇,这里除了她之外,就没见着有其他人。这儿的鸟都不怕人!
那小太监觑她好会,低下头来,靴尖儿不停的在地上划。
“是不是过来玩的?”宝馨见他不答,问道。
小太监吃了一惊,抬头直愣愣的看她。宝馨胸脯一挺,背脊挺得笔直,略有些得意,“像你这种小家伙,到这个地方来,不是为了玩还能是甚么?”
小太监眨眨眼看着面前这个貌美的小宫女,有些心虚的别开眼,而后学着她的模样,直直的挺直小身板,点点头。
这地方在她来之前,除了几间房子就是一片荒地儿,野草都生的老高。对这么大的孩子来说的确是个玩耍的好去处。
“早说呀。”宝馨好笑的望着他,“你见着我就跑,我不把你当坏人才怪。早些说清楚不就没方才那事了?”说着,宝馨乜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牙印。那一口可咬的真深,都破皮了,可见这小家伙可是拼了老命咬自个。
小太监脸上一红,脑袋垂了下来,“这个我……对不住。”
“别这样了。”宝馨随意舀过一瓢水,把手臂上的伤口洗了洗。她见小太监衣领上浆洗的发黄,想起这小家伙也不知道几日没有换洗过,掀开衣裳就冒出股馊味。
“进宫的时候,你干爹没有提点过你,说衣领要用纸衬着?不然这衣服洗的次数多了,也麻烦。”宝馨怪道。
她进宫第一天,老宫女就教她们这些小宫女如何裁剪纸张把衣领护住。不但衣领看上去洁白如雪赏心悦目,而且也免去了时常浆洗的麻烦。
小太监低头,“先生没说过。”
“罢了。”宝馨都快被他的那个干爹给弄糊涂了,要说对义子差,又打点送人去内书堂。说对义子好吧,宝馨上上下下打量这孩子,实在是看不出多少好的样子。
瘦瘦小小的,好像风一吹就能吹跑似得。浑身上下的肉加在一块也不知道有没有二两,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儿。
宝馨反身回去拿出个馒头给他。
小太监接过来,将馒头捏成几块塞到嘴里,就着水慢慢吃。
天热,虽然放了会,但是馒头还是有点热气,吃到肚子里头暖和和的舒舒服服。他吃完了,有些羞涩,平白无故的咬了人一口,回头还吃了她东西。
宝馨看出小太监的羞敛,掩口一笑,“没事,我这人啊,天生心善。力所能及的事儿,伸伸手罢了。”
她说着,抱着膝盖,“你还没说你干爹在哪里当差呢。”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道,“先生不让说。”
“那就算了。”宝馨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她也不是非要知道那个老太监是谁。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可能带着人上门讲道理去。
“我是新来的。到这地方还没多久呢。”
小太监点点头,“以前这地方都没人住。”
“是啊,也不知道多少年没人住过了,我来打扫的时候,花了好打的力气。现在还留着一片草没有拔完呢。”
小太监闻言看了一眼那边被除了一半的草。因为长期没人居住,自然也没有打扫太监过来定时清除野草。那些野草从地砖罅隙里钻了出来,生出长长的叶条,在阳光里随着清风左右摇摆。
“要不我帮你?”小太监问。
宝馨的目光在小太监那瘦小的身板上溜了一圈,“算了。”
这小身板她怕把孩子给折腾出毛病来了。
宝馨在这儿呆久了,闷得慌,有个人陪着说话正好。那小太监也知趣,在那里陪着坐了会,等到吃饭的点,就要回去了。
宝馨可怜他吃不饱,塞给他小半个馒头。
“以后要是得空,可以过来。我反正一个人呆着也无趣。”宝馨道。
小太监犹豫了下,点点头。然后和只猫儿似得,踩着轻步子,几下消失在墙角根。宝馨等他走之后,慢吞吞过去,瞧见墙根那里竟然有个狗洞!
这狗洞位置很偏僻,而且前头又有一丛半人高的杂草挡着,要是不靠近,还真的看不出来。
宝馨伸手拂开,比划了一下那个狗洞的大小,正好可以让个身材苗条的人通过。
狗洞的那边是什么,宝馨不知道。她迟疑了一下,弯下腰,正要钻的时候。她猛然抬起身来。
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宝馨盯了那个狗洞半晌,最终还是松开了手。野草重新把那个狗洞给盖起来。
她拍拍手,回去继续做自己的事。
那小太监一连十几日都没有出现过,宝馨也渐渐把他给忘记了,这地方实在是太孤僻,宝馨请之前帮她带东西的太监给她从猫房里头给带只猫来,当然少不了给好处。
宫里宫殿上千,老鼠自然到处都是。养猫司空见惯,不多时,太监就给她抱了只猫来。才一个月大小,才断奶没多久的那种。
原本是要养来抓老鼠,结果成作伴的了。
宝馨一日坐在屋子里头,外头阳光高照,屋子里头的窗户为了通风全部都打开。
小猫儿在外头抓鸟玩儿,顺便练习捕猎。宝馨做着手里的活计,突然小猫突然嗷叫起来,叫声很警惕,似乎见着了生人。
宝馨丢开手里的针线活,趴住窗口,半边身子就探出了窗外。
只见着一个半大的小太监站在那里,一团毛球炸开了毛,冲他喵嗷直叫。
宝馨看清楚那个小太监,哟了一声,马上跳下来。
“你来了?”
两人不过见了两次面,宝馨的口吻却熟稔的和老朋友似得。小太监似乎没有见过宝馨这么厚脸皮的,站在那里,手脚无措。
宝馨自来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半点都不见外,“好久不见你了,瞧着好似高了点。”
小太监转头看了一眼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那只手生的白皙,骨肉匀称,手指修长,指甲修的整齐,指甲缝干干净净没有半点。他不由自主红了脸颊。
“先生说,男女授受不亲……”
宝馨差点喷笑出来。她是女没错,可是这小家伙哪里是个男哟!
她憋住笑,点点头,“嗯,你说的很对。”然后自然无比的收回手,“这么多天都没见着你,去哪里了啊?”
宝馨见他眼睛看着别处,嘴唇动了好几下,“若是不方便,不说就算了。”
小太监得了这句,冲宝馨不好意思的笑笑。
她收拾出个地方,让他进来坐坐。看他这样,也不像有差事的样。
小太监踟蹰了下,还是进来了。
这块地儿只有她一个人住着,但是收拾的很干净,一切整整齐齐。
宝馨给他倒了杯水,他接过来喝了。
“我就是看院子的,这里没有多少好东西,你也别介意。”宝馨道。
小太监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得。
“说起来还不知道你叫甚么名呢。”宝馨说着,自我介绍,“我叫宝馨。”
生怕自己略带江南口音的官话他听不明白,她手指蘸了点水,在桌上写给他看。
“我、我叫……”小太监看着外头,咬住下唇,似乎很为难,看到外头一块石头,“你就叫我石头好了。”
“这甚么名儿?”宝馨一听就知道是这孩子临时想出来的。她一看他自己都心虚的样儿,软下心来,“好好好,我就叫你了,小石头啊。”
小太监冲她抿嘴笑。
“这里都没个人气。”宝馨冲他抱怨,“要不是每月初四都有太监上门清除不要的东西,还真当与世隔绝呢。”
小太监嗯嗯了两声。
“来,给你吃这个。”宝馨拿出一盒子窝丝糖来。这些都是冯怀让人送过来的,她舍不得吃,拿出来给小太监了。
孩子天生喜欢甜食,宝馨给他拿了两块,“吃多了,到时候你牙疼。”
小太监欣喜笑,嗳了一声,接来迫不及待塞到嘴里,嘴里的甜味比以前吃的奶糕要浓厚的多,还有些许芝麻的香味。
宝馨给他又倒了一杯水。这糖是宫里的,用料比外头的足的多。这一口下去,她都怕他给甜到哭了。
小太监把糖给吃下肚子,然后一口气喝了不少水。
“我说吧,别吃太急。”宝馨一只胳膊撑在桌上,看着那个眉目清秀的小家伙把一大杯的水给灌下去。
喝了那么多水,嘴里的甜味被水冲淡。
小家伙坐在那里,他身量不高,坐上去两腿还不能完全够地。
“你怎么到这儿来的?”他开口问。
这地方空旷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在,所以他以前都放心在这块地通行。都没想过还能有人来。
宝馨牵强一笑,“开罪了娘娘呗,”说着,心底隐约有些火,“说实话,我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哪点得罪了娘娘呢。”
宝馨在安乐堂养伤的时候,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哪点开罪了皇后。后来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了。
毕竟这世上就是有那种无缘无故针对人的混账。王皇后恰巧是千百混账里的一员。
错不在她,那就和她无关。
小太监坐在那里听的一愣一愣的。
“吓到你了?”宝馨问。
小太监呆愣愣的,他刚想摇头,突觉小腹一阵酸胀。他咬牙憋住。
出来的时候因为天热喝了不少水,然后在这儿又灌了一壶。外头天热,汗不停的出,必须多喝水。现在水喝多了,又内急了。
宝馨是呆的太寂寞,想要有个人陪着说几句话。哪怕只是个小孩子也成,不然一个人独处久了,孤单的滋味入骨,难受的抓心挠肺。
坐牢都还有个狱友呢,她这是比坐牢还惨。
宝馨想和他再多说说话,却见着他脸上涨红,曳撒之下双腿的位置鼓成细细的一条。
他咬住唇,一声不吭。宝馨奇怪,刚要问他,只见他猛然跳起来,头上的纱帽就要撞上她的下巴,宝馨目瞪口呆瞧着这孩子夺门而出。
孩子根本就憋不住尿,尤其这尿意来的急且快。宝馨追出去的时候,见着那孩子站在墙根那里,他对面的那堵墙上是一滩水渍。
宝馨呆住了。
太监下头是没东西的,既然没东西,自然不可能和正常男人一样站着小便。
这孩子怎么——
宝馨也不知怎了,上前几步,直接握住他肩膀,转过他身来,眼睛往下头一看。
物件齐全。
轰隆——
她脑袋里头炸开一道雷。
还没等她反应,那孩子瞳孔猛然紧缩,随即她后脑勺一阵钝痛。
刹那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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