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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叔-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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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青长长吐出一口气,“公主的病,一定会治好的,还不到时候,莫要气馁。”
“都治了十多年了,你们不必再骗我。自欺欺人,也够了。”赵妍起身,轻咳两声,素白的脸颊浮起异样的潮红,“若真的能治好,也就不必捱到现在了。”
闻言,东方青不语。
有些事多说无益,大家早已心知肚明。
赵妍何其聪慧,又岂会不知。
“近来,我觉得身子越来越糟糕了。”赵妍站在窗口,眉目温和,素白的脸上没有半点绝望,只是淡淡的溢开一丝惹人心疼的凄然,“等到大夏使团走了,你陪我四处走走吧!我不想待在宫里了,我想趁着自己还活着,多出去看看自己想看的山山水水,见一见自己想见的人。”
“公主想见谁?”东方青问。
赵妍忽然笑了,不自觉的弯起唇角,有些人在你心里生根发芽,想起来都会觉得很幸福。不管属不属于自己,也不管能不能占据,想到就会笑。
“没什么。”赵妍回眸嫣然,“随口说说罢了!”
东方青不再追问,毕竟赵妍才是公主。她的心思缜密至极,也是敏感至极,何况她那身子,经不得劳累,也经不得多思多想。
不过,若是皇帝真的能问一问梁以儒,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神女有梦,襄王无意,纵然你有心,也不代表能成事。计划,始终是赶不上变化的。有时候距离目标,往往只有一线之遥,可也是这一线之遥,到最后却如同隔了千山万水。
怎么走,也走不到终点。
七皇子元灏与赫里已经回去了驿馆,说是有待商榷。这商榷二字,意思多的很,满意不满意,亦或是相信不相信。
朝中议论纷纷,不知大夏是何用意。
到底这公主,是娶还是不娶?
未成定数。
不管成或不成,赵朔都第一时间赶回了睿王府。
刚走进睿王府大门,远远的便闻到了烤鱼的香气。顿住脚步,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顾自低头一笑。在这睿王府里,能这般肆意妄为的,除了他们家夏大爷,就没旁人了。他想着,改日要让人多放些鱼在鱼池里才行,否则按照夏大爷的吃法,小鱼苗还来不及长成,就已经进了夏雨的肚子。
迟早,这鱼池里的鱼,都得灭绝。上吐吐巴。
缓步进了养心阁,赵朔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的一片狼藉。
洛花趴在地上,对着地上的黄泥小土包拼命的吹,然后因为技术不过关,被烟反呛几口,跪在地上拼命的咳嗽。寻梅则盯着火架上的鱼发愁,你让她杀人还差不多,烤鱼这种细致活,真不适合她。半边鱼都快烤焦了,她才急急忙忙的翻面。
而他们家夏大爷呢,捋着袖子,拿着渔网趴在鱼池边拼命的抓鱼。一池的鱼,被她搅合得东躲西藏,掀起水花无数。这丫头趴在那儿,浑身上下脏兮兮得很。
赵朔蹙眉,简直无法无天!
不过,难得又见她笑颜如花,脏就脏点吧!
夏雨正在全神贯注的捞鱼,未察觉身后站了个人,刚捞着一条大鱼,却被人快速握住了双手。回眸间,是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泛着清冽之色,“身子还没好,不怕受凉?”
她一笑,“小气,你是怕我吃光你的鱼!”
赵朔扶她站起,拭去她脸上的水渍,“雪融天冷,不许趴地上。”他接过她手里的渔网,“我来。”
他亲自给她捞鱼,亲自给她烤鱼,虽然夏雨嫌他笨手笨脚,赵朔嫌她啰里啰嗦,却都发自内心的笑着。连洛花和寻梅都觉得,此刻的赵朔一点都不像高高在上的王爷。对夏雨,几乎是忍耐到了极致,疼爱到了骨子里。
“虽然手艺差了点,但是——”夏雨啃着烤鱼,笑得眸若弯月,“夏大爷喜欢!”
赵朔嫌弃的瞥了她一眼,“矫情。”
“我想明天出去走走。”夏雨忽然道。
赵朔面色一僵,“别太累。”
她点了头。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也不知是何缘故,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第169章 当年的事
赵朔自然是知道的她心里在想什么,关在睿王府里,她会疯的。出去走走,这丫头的心本来就宽,也许就慢慢的淡了。
夜里吃了饭,赵朔带着她去泡温泉。
白雾缭绕的世界里。她静静的窝在他怀里,指尖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水面,“赵老九,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我没醒过来,你会怎么办?”
赵朔低眉,嫌弃的打量着她,而后迎上她那双灵动的眸子,“挖个坑,埋了。”
夏雨撇撇嘴,“小气,大燕朝。没有比你更抠门的王爷。”
“因为大燕朝,只有一个睿王。”他吻上她的薄唇,愿只是想蜻蜓点水,却发现一旦触及,便再也不想挪开。舌长驱直入,席卷了她的世界。舌尖酥麻。她有些喘不上气,却又略带激动的想要回应。浅喘低吟本就是致命,如玉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脖颈。
水波荡漾,发出清晰的水声,击打着肌肤,让人的神经都紧跟着高度集中。
“赵老九?”
“嗯?”
他的唇慢慢的往下挪,最后吻上了她纤细的脖颈。细腻的肌肤泡过温泉,越发的滑如凝脂,让人爱不释手。含住她的耳垂,软语呢喃,“丫头,你是我的。”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早已意乱情迷。
不得不否认,赵朔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愈靠近,越难以自拔。她觉得自己就像深陷泥沼的动物,一旦踏入,再也没有活着走出去的可能。
要么死在他手里,要么与他白首偕老。
二者选其一,除此之外,别无出路。
“赵老九,我想——”她低语。
“想什么?”他辗转在她的颈窝处。
她捧起他的脸,红着脸。一本正经的盯着他,“你说,万一有了小九爷,那可怎么办呢?”
赵朔突然笑了,一下子将她抱紧,“那就生下来。”
“可我是你内侍。”夏雨撇撇嘴,“两个男人生孩子,你也不怕被人笑话。”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日,爷必定保你母子平安。等到一切风平浪静,爷带你离开京城。”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快速摄住她红肿的薄唇。
小丫头话太多,总该堵住嘴才是。办着事呢,哪那么多废话。来日的事,谁又知道会怎样!总归。今日欢来今日笑,管他明日愁和闹。
进去的那一瞬,夏雨禁不住低吟,却愈发抓紧了他的胳膊。
水光潋滟,涟漪阵阵。
他紧扣她腰肢,吻上她的唇,容不得她一丝一毫的挣扎与拒绝。
面上红晕,低喘连连。
她攀附着他的身子,陡生——死生不负的念头。
夏雨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浑身的筋肉都紧绷得无可松懈,她几乎无法承受。浑身的骨架,都似要被他拆散了去。
许久之后,终于四下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她虚弱无力的喘着气,长长的羽睫半垂着。
他低头,额头相抵,鼻尖相触,将自己的薄唇贴在她红肿的唇瓣上,慢慢厮磨着,“还好吗?”
“我没事。”她抬眸,长长的羽睫滑过他脸上的肌肤,温柔得直挠心窝。伸手抱紧了他的脖颈,任由他将她抱出水面,走到软榻处,小心的替她擦干了身子。
实在是没忍住,否则她的身子刚好转一些,他是不该下此“重手”的。
许是累着了,回去的路上,怀里的夏雨睡着了。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窝在他怀里,小小的,瘦瘦的,面色稍显红润,但难掩倦怠。
夏雨做了一场梦,梦见了小时候,梦见了和虎子去鸠山。她一边收着野兽夹,一边低着头往前走。前面的野兽夹里头,夹着一个断肢,应该是野狗之类。
地上有些血迹,夏雨兴奋的往前跑,没夹着野猪,能有野狗也是好事。不过野狗和野狼都是群居动物,皆成群结队的出没。但看地上的血,这条野狗应该活不长。
她一直跑,一直跑。
鸠山的山路平坦,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野味。上吐吐亡。
只不过,鸠山有一点不好,那就是石窟太多。一不小心脚下就会踩空,也许就掉进石窟里了。夏雨对这一带的地形还算熟悉,所以也没放心上。
便也是因为这一次的大意,让她险些死在那里。
脚下一空,还来不及惊叫,黑暗已经包围了她,身子快速下坠,耳畔的风呼啸而过。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生疼生疼。
一声惊呼,夏雨腾然坐起身子,额头上薄汗涔涔,身子止不住轻颤。
赵朔瞪大眸子,伸手将她揽过,直接抱在怀里,拿被子牢牢的裹着她,免得着凉,“爷在这里。”
羽睫止不住颤抖,她麻木的扭头看着赵朔,大口大口喘着气,“我做噩梦了。”
赵朔抱紧了她,“梦由心生,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多,难免会乱了心神。放心吧,凡事有爷顶着,天塌不了。”
她抬头望着他,却只看见他迷人的下颚,“赵老九,你说我八岁之前的记忆消失了,是不是因为我体内的阴蚀大法?”
他不语。
夏雨深吸一口气,“自从我醒来之后,我就在想,我体内什么时候多了阴蚀大法。想来想去,应该是那年我摔落鸠山之后。我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但我知道,肯定跟百花宫宫主瑶姬有关。我想,她肯定是那个时候,把内力封存在我体内的。”
“但我想不明白的是,天下骨骼精奇的人多得是,为何她不放过我?我才八岁,就算她给我独步天下的武功,我也用不了。唯一的解释是,当时她没有选择。”
“可惜我不记得自己是从哪儿摔下去的,后来娘也不许我再去鸠山,我就再也没有去过。”
赵朔蹙眉,“那你是何时发现,自己有了内力?”
“四年前,我跟虎子上山打野,被狼群追,差点咬死。逃进山洞的时候,一不小心被蜘蛛咬了。因祸得福,救了我自己和虎子。”夏雨撇撇嘴,轻叹一声,“那蜘蛛就是黑寡妇,毒性很强。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发现自己百毒不侵了。一般的毒物看见我,都得退避三舍。”
“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虎子知道,书呆子也知道。旁人,一概不知。”夏雨抿唇,“就连娘和疏影,我也不敢吭声。”
赵朔吻上她的眉心,“所以你打着黑寡妇的名号,劫富济贫?还惹上了官府。”
“我就是看不过去,想着能帮就帮,反正武功那么好,也不会有人抓到我。”夏雨蹙眉,突然咬牙切齿,“可谁知道,她每次都弄得一身伤回来,更要命的是,回回都爬树。所以虎子,每次都满树林的找我,然后我会从树上掉下来。”
“以后,你是夏雨,不是黑寡妇。懂?”他低眉。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也不喜欢被人控制的感觉。我更不喜欢,遗忘。”
赵朔眸色微恙,继而将她放在床榻上,轻轻拥在怀中,“天还未亮,再睡会。”
她闭着眼睛笑着,“赵老九,哪天你做不成王爷,穷得吃不上饭,你还能拿我去衙门抵钱,说不定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看,我还是很有用处的,对吧?”
下半辈子?
若真的当不成王爷,吃不上饭了,他还能活?真到了那地步,就该是午门斩首了。还用得着拿她抵钱?连坐同罪还差不多。
这丫头的脑子里,塞的是棉花吧?
不过,如果不是她对他交付了全部的信任,如何敢将这种要命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坦诚。世间人与人交心,莫不都隔着一层肚皮,能说真话的已经越来越少了。
尤其对着他!
就不怕算计吗?
简直蠢得无可救药,蠢得——让人放不下。
外头的雪,已经悉数融化,唯有最后一些雪水还在滴滴答答的从屋檐坠落。在安静的夜里,奏一曲莫名的悲伤之音。
寂冷的夜,越安静,越危险。
两道黑影快速闪入一间屋子,四下漆黑一片,抬头却见顶上红丝网,网中铃铛坠。各自心中明白,万不能碰到那些铃铛,否则铃铛一响,就会打草惊蛇。
脚下飞速,快速走进正堂。
可刚刚站定,二人皆是一怔。
脚下的地面骤然开裂,如同恶魔的血盆大口,几欲将二人吞没。说时迟那时快,两人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暗卫,瞬时飞身而起。
铃铛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嘈杂而聒噪的乱了人的心神。好似那一刻,心里有恶魔在蠢蠢欲动,根本让人静不下心来。
红丝网呈铺天盖地之势扑将下来,似要将二人罩在其中。
腕上一抖,冷剑出鞘,直逼红丝网。两人拼尽全力,想要将红丝网破开,可是剑至网中的那一瞬,二人骇然瞪大了眼睛。
这根本不是什么红丝,这是——
还来不及惊叫,红丝网已经劈头盖脸的包裹下来。顷刻间鲜血迸溅,肢体四分五裂。漆黑的世界,再次回复了最初的平静。
有细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一直走到红丝网之外,才淡然伫立。有女子的声音,杳渺而起,宛若午夜幽灵,却带着刻骨柔媚,“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们想来,就能来的吗?哼!”
☆、第170章 真拿小爷当瘪三?
有些地方,终归是去不得的。不过去了,也无妨,只是得把命留下,仅此而已。
然则天再黑,也有天亮的时候。
凡事到头。终有报应。
赵朔起身的时候,夏雨还在安然入睡。半夜惊醒了一次,到了凌晨才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起身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在她的唇上偷香。
扬唇浅笑,悄然离开。
该准备上朝了。
夏雨则一觉睡到大天亮,除了做噩梦,平素的睡眠质量惯来极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毛病,醒来的第一时间是去摸身边的人。
身边空了,赵朔走了。
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睛,夏雨愣愣的盯着空荡荡的枕头出神。
赵老九,果然是属猫的。
今天天气好,是该出去走走了。否则一直关在睿王府里,她都快要发霉了。外头,赵朔走的时候,吩咐人,把那个马屁精鹦鹉也拿出来了。这会子,正在回廊里唱着:爷是好人——
舒舒坦坦的从后门出去。有寻梅、有阿奴、有洛花结伴而行,夏雨什么都不用担心。
下过一场雪之后,京城里的十里长街似乎又开始复苏了。早前的暴动与厮杀,渐渐的退出人们的视线,成为了记忆里的一部分,正在被逐渐的淡忘和忽视。上吐吐弟。
人,都为活着而活着。不是为了等死,而活着的。
夏雨买了冰糖葫芦,一人一根,寻梅瞧着手中的冰糖葫芦,半天没敢下嘴。她长那么大还没吃过这东西,也不知道这到底什么味。
“阿奴,你也来一根。”夏雨将冰糖葫芦塞进阿奴的手里。
阿奴蹙眉。“阿奴不需要这个,阿奴的手,只握剑。”
夏雨一笑,“我当你是兄弟,才请你吃糖葫芦的。”
闻言,阿奴抬眸盯着她,忽然俯首,“阿奴是罪奴,不敢与公子称兄道弟。”
“我说是,那就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你救过我。算是过命的兄弟。吃吧!”夏雨笑嘻嘻的瞧着她。
深吸一口气,阿奴犹豫了良久,才嗫嚅着接过,“多谢公子。”她说的很轻,很轻。打从自己的身上,印上罪奴的标记,不管是谁,哪怕是最低等的奴才,都没把她当人看。时间久了,连阿奴自己都忘了,她是个人。
没有尊严,没有自我,甚至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名字。
她只是个罪奴。卑贱得可以任人践踏,任人宰割的物件。
如果不是赵朔把她从冷巷里带出来,那么此刻,她估计早就死了。不是饿死也该冻死,没有冻死也会被人杀死。
罪奴的命运,除了死,就是生不如死。
握着手中的冰糖葫芦,阿奴的眼底,终于泛起微弱的涟漪。抬头望着夏雨往前走的背影,那个纤瘦的女子,有着一颗赤子之心。
虽为女子,身量纤纤,却大肚能容,容尽天下不平事。
可也嫉恶如仇,纵然爱财,亦取之有道。
蓦地,夏雨顿住脚步,瞳仁骤然收缩,视线死死的盯着高悬的金字招牌。心,骇然漏跳半拍。这三个字,曾经在她的脑子徘徊了无数遍,她不认得字,却强迫自己一笔一划的记住。
赵朔写过一次,她便牢牢的记住了。
没错,是这三个字。
花满楼!
羽睫骇然扬起,握着冰糖葫芦的手,手背上青筋微起。怎么会——是巧合吗?真的是花满楼?真的是花满楼!
洛花不识字,见夏雨驻足,便禁不住抬头往上看,“怎么了?”
寻梅倒吸一口冷气,随即敛了眸,少主不是不认得字吗?怎么会盯着招牌看,不会是认出来了吧?想了想,寻梅慌忙笑道,“少主,咱们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夏雨神情冷冽,“寻梅,是花满楼对吧!你别骗我,这三个字,我认得。”
闻言,寻梅低眉,“我只是不想让少主旧事重提。”
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却又要再疼一次,寻梅自然不忍心。
洛花微怔,愕然盯着上头的三个字,原来这就是花满楼?可叹她与夏雨一般,目不识丁,压根不认得上头的字,就看见三坨金色的。
“进去瞧瞧吧!”夏雨长长吐出一口气。
“少主?”
“公子!”
三声低唤,换来夏雨若无其事的笑靥,“做什么?我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吗?”她撇撇嘴,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看外头的门面,夏雨想着这里差不多已经开始营业了。不过白日里,姑娘们应该都在睡觉,此刻里头应该没什么客人,也没什么奴仆。
果不其然,进去的时候,里头空空荡荡的。一抬头,依旧是密密麻麻的红丝线,一个个铃铛一如当初悬挂其下。
洛花咽了咽口水,抬头望着上头的红丝线,眼底泛着惊惧之光。
夏雨站在大堂内,环顾四周,这里的物什摆设,与代州的花满楼还是不同的。不过,这里的摆设看着似乎有些奇怪,有的东西摆得比较突兀,好似随性而为。就比如堂内正中央的那块地毯,用的竟然是上好的波斯地毯,这可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好东西。
寻常青楼,怎么可能用那么好的东西。
何况还是在大堂,这个人人都能走踏的地方,不是糟践了吗?
细碎的脚步声缓缓而来,伴随着腰间铃铛,轻微的细响。众人随之看去,只见婀娜倩影款步行来,一张妆容精致的笑脸,一双狐媚双眸,带着迷人的蛊惑。行步间,妖娆不可方物。
“诸位客官驾临,不知有何指教?”女子音若黄莺出谷。
夏雨一笑,“数日不见,樱娘愈发的漂亮了,想必这花满楼的姑娘,一个个都出落得水灵。可惜我来得不巧,没能见上一二。”她惬意上前,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简直浑然天成,是由骨子里散出来的浪荡不羁,“不过,能见着樱娘你,也是福分。”
指尖,轻柔的挑起樱娘精致的下颚,唇角绽开邪魅浅笑。
樱娘娇柔的握住夏雨的指尖,“原来是公子你啊!”
“我日日惦着你,只怕樱娘你的心里,却塞了不少人吧?”夏雨笑着,伸手抚上樱娘的心口,“我说的,没错吧?”
樱娘咯咯的笑着,骤然转身坐在了桌案上,翘起了二郎腿,半侧过身子妩媚至绝的打量着夏雨,“公子一身富贵,身边的婢女一个个如花似玉,还不够消受吗?”
夏雨双手负后,“岂不闻,家花哪有野花香。”
“只是没想到,夏姑娘会有这样的癖好,可惜我这花满楼里的姑娘,只伺候男人不伺候女人。”樱娘笑容骤敛,“姑娘若是想拿我这花满楼开心,那么也够了,这儿不欢迎你,请吧!”
“听没听过一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夏雨纵身一跃,已经坐在了桌案上,单腿蜷着,另一条腿悬空挂着,好一副流氓痞子相,“在京城的地面上,开那么大一家青楼,你问过我的意思了吗?”
樱娘冷笑,“夏姑娘小小年纪,好大的口气啊!”
“我是年纪不大,就是兄弟多了些而已。江湖上,还没有我抹不开的帮派。比如江南水路总瓢把子杜仲,黑白两道通吃。北方的正义盟盟主柳重延,还有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帮主!那可都是我的拜把子兄弟!你要是不信,也可以四处打听打听我夏雨的名号。”夏雨冷眼瞧着樱娘渐变的脸色。
这些都是江湖上的名号,确实一个个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谁都知道,惹官府也不能惹江湖人,一旦纠缠起来,那可是世世代代的没完没了。而且江湖人不按规矩做事,日夜盯着你,让你寸步难行,会逼得你抓狂,逼得你走投无路。
那种折磨,才是最让人生不如死的。
最可怕的是,江湖人讲的是道义,有时候就算你有再多的钱,江湖人也不会吃这一套。哪怕你身居高阁,他们若想找你想杀你,也是防不胜防。
“你,到底想做什么?”樱娘冷了眸,面上不轻易露色。
夏雨环顾四周,“没什么,收点保护费而已。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
樱娘还在犹豫。
“刑部的人,我也认识不少。刑部尚书孟大人,刑部侍郎沈浩,是吧?刑部大牢我是熟客,要不要带你去坐坐?”夏雨眨着大眼睛,笑嘻嘻的瞧着她,“那里的老鼠十足十的大个,蟑螂也都是一个帮派一个帮派的,你想不想看蟑螂打架?”
面色一紧,樱娘不敢置信的盯着夏雨,迟疑着从袖中取出了一张银票递过去,“够了吗?”
夏雨悠闲自得的接过,“不错不错,是个识大体的好姑娘。”她从桌案上蹿下,一脸的无辜笑靥,“既然是你给我的,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改日我再来!”
“你真的认识刑部的人?”樱娘问。
“你觉得呢?”夏雨痛快的将银票收入囊中,一脸的财迷相,看上去确实就是个贪财好色的地头蛇。
樱娘笑了笑,“来者皆是客,既然来了,不如我请客,不知夏姑娘赏不赏脸,喝杯水酒再走。咱们再好好谈谈。”
留她?
洛花张了张嘴,刚想制止,却被寻梅一把摁住了手腕,示意她莫要出声。
少主不缺钱,就算缺了也不至于做这种勾当。何况方才,夏雨说了一句话,让寻梅更加肯定,夏雨怕是有自己的打算。
夏雨一笑,“好。”
一张桌子,一坛好酒,几个小菜,菜式不错。
洛花揪着心盯着那几个小菜和那一坛酒,心里祈祷着,可莫要沾着别的东西,否则——掌心濡湿,她恨不能先替夏雨一一尝过去,免得夏雨一不小心中了招。
樱娘为夏雨倒上一杯酒,“咱们这花满楼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还望夏姑娘以后能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夏雨低眉望着自己的杯中酒。
“咱们这花满楼的酒,可都是好酒。”樱娘笑了笑。
夏雨蹙眉,鼻尖轻嗅,却直接当着樱娘的面,将杯中之酒倒在了地上,“这女儿红不过是三年窖藏,算什么好酒?”
樱娘一怔,瞬时瞪大了眸子,“你?”
“没有窖藏十年以上,是进不了我的嘴的。”夏雨嗤笑两声,“那七步醉,我都喝过,也不过尔尔。你有什么好酒,只管拿上来。我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贪杯。”
“好。”樱娘起身,“我去给你拿。”
夏雨点头,“我等着。”
眼见着樱娘离开,寻梅快步上前,“少主,我看这里怪得很,只怕不是什么好地方。”
洛花连连点头,“何止是怪,我觉得阴森森的脊背发凉。公子,咱们赶紧走吧!”
“还没喝上酒,怎么能走呢?”夏雨自有打算,“寻梅,你把这里的地形记一下,回去后帮我画一幅地形图。我总觉得这里没那么简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想了想,她从自己的随身小包里取出一方棉块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少主你——”寻梅刚要问,却见樱娘已经端着白玉酒壶缓缓而至。
“这酒,是陈年佳酿,你肯定会喜欢。”樱娘斟酒。
夏雨含笑接过,“果然是好酒。”她浅浅的抿上一口,“可惜出门在外,我不能多喝。好了,就这样吧,我先告辞,改日再来。记得下一回,替我找几个姑娘!我最喜欢,那些细腰女子,懂?”
樱娘垂眸浅笑,一脸的恭敬温和。
悠然自得的走出花满楼,夏雨走出去甚远,突然变了脸色急至一家茶寮,快速将嘴里的棉块取出放入茶寮内的一个空茶杯内。寻梅紧忙倒上一杯水递上去,夏雨漱漱口,将茶水悉数吐出。
洛花脸都白了,“公、公子?你、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阿奴上前,冷了眸色,“是下毒了。”
“真拿小爷当瘪三,拿这种伎俩在我跟前晃悠。下药这种事,小爷八百年前就玩遍了,呸!”夏雨拿着杯盏递给阿奴,“回去交给辛老头,看看是什么毒。”
☆、第171章 恶毒的迷魂散
那杯酒入口的时候,夏雨便知道有毒。她百毒不侵,但不代表着她对毒会毫无知觉。事实上刚好相反,有毒的东西到了她的嘴里,反应会格外激烈,因为她本身的体质和血液。就已经足够克制外来之毒。所以这些毒都会对她生出抵抗与挣扎,她会第一时间感知这些。
眼见着夏雨离开,樱娘才快速上楼,敲开了一间内阁,“主子。”
“进来。”是个男人的声音,浑厚而冰冷,也带着几分暗哑。
樱娘快速进门,屋内珠帘轻垂,帷幔及地。
有人躺在床榻上,只能隐约看见个人影。有女子快速起身,抓了衣服就急忙退出了房间。樱娘站在那里,视若无睹。平静得像个局外人。
抑或,早已对这些事情见惯不怪。
“她真的来了。”樱娘这才开口。
男子低笑两声,“她一定会来的。酒,喝了吗?”
“按照之前的吩咐,第一杯水酒无毒,第二杯已经下了药。”樱娘垂眸。“她的嘴巴很刁,连三年的女儿红都闻出来了。所幸试探了一下,否则她未必肯喝。”
“别看她是个小丫头,若论心机,她确实嫩了点。可若论江湖经验,你、我哪怕都加起来,也许还不如她。”男子阴阳怪气的说着,继而干笑两声,“不过那又如何,喝了迷魂散,早晚是要回来的。”
樱娘深吸一口气,“她身边的那两个,似乎很厉害。”
“一个是百花宫的左使。一个是睿王府的,自然是厉害无比。”男子幽然起身,门窗紧闭的屋子里,又遮着隔阳帘子,房内宛若黑夜,“不过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咱们不照样下了手吗?睿王府,是最难安插探子的地方,然则从今往后,我们却将最锐利的刀子,插在了睿王爷的身边。”
樱娘颔首。“睿王爷太厉害,就不怕他查出来?”
“昨夜那两个,不是已经碎尸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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