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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叔-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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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金殿请罪,所以东方越会很快的搜罗有关于睿王府的罪证,不管是不是嫁祸,他都会把罪名坐实。鲁王府与肃国公府,会就此两虎相争。”赵朔眉目微凝,眸光利利如刃,“你去查一下大理寺卿王应时的背景,还有近期都接触过什么人。”
“王爷是怀疑大理寺的人?”李焕愕然。
赵朔不说话,眉目绝冷。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冷然入骨,薄唇紧抿。大理寺的人很少参与党羽之争,没想到,到了最后反而是藏得最深的。
“这王应时卑职早前因为夏雨入刑部大牢之事而有所接触,听御史大人说,此人性格温和,处事沉静,不贪赃不枉法,倒是个难得的忠良之才。只不过有个坏毛病,那便是祸从口出。无论何时何地,但凡有不顺眼之事,皆不吐不快。为此,没少得罪人。许是自知如此,所以当日夏雨入狱,王应时谁都不帮,谁都不理。除了皇命,一概不受。”
“盯着他。”赵朔蹙眉,心头微恙。
李焕点头,“是。”
人心难测,海水难量,都不过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罢了!
——————————
这是一间郊外的小茅屋,一个简简单单的篱笆院,看上去极为萧瑟。
叶尔瑜站在篱笆院外头,扭头望着杏儿,一脸的怀疑,“你确定就是这儿?”
杏儿点头,“没错,就是这儿,咱们赶紧进去吧!”
“这么个破破烂烂的地方,还能有什么?”叶尔瑜冷哼,极度轻蔑的往里头走。
开门进去,满目皆是飘零的帷幔,看上去宛若灵堂一般令人毛孔直立。叶尔瑜蹙眉,视线快速环顾四周,“有人吗?”
杏儿急忙上前,“真人?你在哪?”
“死丫头,如果你敢骗我,我就撕烂你的耳朵。”叶尔瑜冷然,转身欲走。
哪知不远处的屏风后头,忽然传来清凌凌的声音,“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坐吧!叶二小姐。”
叶尔瑜愣住,狠狠剜了杏儿一眼,“谁让你告诉她,我的身份?”
杏儿惶然,“没有没有,奴婢没敢透露小姐的身份,也不知她是如何知道的。小姐,许是她能掐会算,真的不关奴婢的事。”
“真的没说?”叶尔瑜蹙眉。
杏儿信誓旦旦,“真的没有。”
叶尔瑜将信将疑的走过去,想绕到屏风后头瞧个究竟,却听得那女子冷笑两声,“叶二姑娘若真的想成事,还是好生坐着吧!你若真的想见我,咱们这笔交易,权当作罢!银子悉数奉还,在下就此告辞。”
闻言,杏儿瞧了叶尔瑜一眼,“小姐,大事要紧。”
“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叶尔瑜坐定。
隔着一张屏风,除了隐约可见的女子身影,其他的便什么都看不清了。上何岛划。
那女子笑了笑,“叶二姑娘识得大体,自然是最好的,只不过男女之事,皆在缘分。缘分不再,何苦强求?”
“我给你钱,是让你帮我做事的,不是听你说教。”叶尔瑜冷然。
女子继续道,“这是自然。没有点真实的手艺,我岂敢拿叶二小姐那么多银子。睿王爷好男风,乃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他迷上了一名叫夏雨的少年。”
叶尔瑜轻嗤,“此事谁都知道,还用得着你来说?我看你就是个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的。”
“是不是装神弄鬼,叶二小姐继续听着,不就明白了吗?”女子也不恼,声音中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此人来自代州府,乃是代州府有名的混混。长年流转于青楼酒肆,赌坊茶寮,身无长处,只靠着招摇撞骗度日。不学无术倒也罢了,偏生习得一身的蛊惑之术,乃是真正心术不正之人。”
听得这话,叶尔瑜犹豫了半晌,忙问,“可有破解之法?”
“万物相生相克,自然会有破解之法。”女子的声音骤然冷了半分,“这要看叶二姑娘,肯不肯。”
☆、第161章 他说,就落这吧
叶尔瑜仲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为肯不肯?”
“叶二小姐做事之前,都不担心睿王爷动怒吗?”女子问。
听得这话,叶尔瑜一愣,当即没有再说话。
“巫蛊之术自然是最悄无声息的,杀人于无形。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叶二小姐也该明白,凡事有利必有弊。夏雨虽然该死,可若是东窗事发,难保叶二小姐也会成为泥菩萨。”女子轻笑。
叶尔瑜瞧了杏儿一眼,佯装镇定,“我乃是将军的女儿,岂会与你一般自身难保。”
“你该明白,若睿王爷真的惧怕将军府,乃至稍有忌惮,你今日也就不必来找我了。他连逢场作戏都不肯,你还指望着以后嫁给他,能有多少温存?”女子一语中的。正中要害。
“你!”叶尔瑜哑然失语。
杏儿忙道,“真人,不如您给指点迷津,若是将来咱们小姐能得睿王爷疼惜,也免不得你的好处。”
那头似乎犹豫了片刻,慢慢道。“这——叶二小姐说话,可算数?”
“自然作数。”叶尔瑜冷然。
“好。”女子道,“叶二小姐将来若有难处,可来此找我,若我不在,可留字于案上,隔日来取便是。”
叶尔瑜点了头,“那你倒是说说看,如何能助我一臂之力?”上何共划。
“我与你写一张字条,你悄悄的让人送给夏雨,剩下的交给我。”女子点燃一支清香,丢人香炉内。香气杳渺升起,慢慢的弥漫了整个房间。
“写的什么?”叶尔瑜起身。她是真的想知道,背后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总不能平白无故被人当刀子使,还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
眸色微恙,叶尔瑜笑了笑,“你该不会唬我吧?一张字条,就能要了夏雨的命?”
“纵然不是一条命,也该是半条命。”女子似乎早已猜到叶尔瑜的心思,却还是不慌不忙。
叶尔瑜缓步朝着屏风走去,可刚迈了两步。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开始虚弱无力,“你、你做了什么?”
女子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还不到与叶二姑娘打照面的时候。所以,让姑娘好生歇着,醒了就回去吧!”
音落,杏儿一头栽倒在地。
叶尔瑜的身子晃了晃,紧跟着倒地。沉重的眼皮,极力破开一条缝。模糊的视线里,有一个女人的背影,渐行渐远。而后,便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尔瑜听得杏儿的喊声。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小姐?小姐你醒醒。”杏儿疾呼,急得直掉眼泪。
叶尔瑜蹙眉,晃了晃疼痛的脑袋,“这是怎么了?”
“我们中了迷香。”杏儿将手中的纸条递上去,“小姐你看,她留下的。”
“是什么?”叶尔瑜顾不得其他,紧忙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花满楼有难,夏家危险。
十个字不到,写得莫名其妙。
叶尔瑜揉着太阳穴,察觉自身并无损伤,这才由着杏儿搀扶,快速的往外走。此处不宜久留,还是赶紧走为好,可是——及至门外,已然是黄昏之际,再不回去可就要天黑了。
“花满楼是谁?夏家又是什么?”叶尔瑜不解。
杏儿摇头,一脸鄙夷轻蔑,“花满楼?这名字怎么听得那么怪?是不是什么青楼女子?那疏影不也是青楼出来的吗?想来,也是个浪荡货。”
叶尔瑜深吸一口气,“事已至此,你找个人,悄悄的塞给她。”
“可是小姐,咱们进不去养心阁。”杏儿迟疑。
“我就不信,她那性子,能耐得住,能一直躲在养心阁不出来。”叶尔瑜冷哼,快步离开。
事实上,夏雨那性子,确实按捺不住。你让她长久的留在一个地方不折腾,是绝然不可能的事情。晚饭时候,夏雨问,“赵老九,以后咱们要是吵架,你猜是谁先低头?”
赵老九还是那一副嫌弃的表情,就那么邪邪的睨了她一眼,轻嗤一声缄默不语。
夏雨笑呵呵,“肯定是你。”
“为何?”赵朔问。
夏雨道,“因为你比我高,你跟我说话不得时时低头吗?”
赵朔蹙眉,“歪理。”却夹了大鸡腿送到她碗里,“吃那么多也不见长肉,真是没用。”
“那就试试,吃更多更多。”夏雨贼贼的笑着,捋着袖子啃鸡腿。啃完鸡腿开始吃撕巴那只烤鸭,哪里有半分,属于女子的矜持。
可看着她这样吃饭,赵朔觉得胃口好。
看着也舒坦。
“除了代州府,你最想去的是什么地方?”赵朔突然问。
夏雨犹豫了一下,眨着眼睛想着,“去江南小镇,然后种一片蒲公英。”
赵朔嫌弃的打量着她,“种蒲公英?”这丫头的脑子秀逗了吧?那东西有什么好?深秋的时候,飞得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没有半点看头。
乡下出来的丫头,就是不同,喜欢也如此特别。
不喜欢那些名贵的花卉,什么牡丹芍药,夏雨一概不喜欢。用她的话说,太娇贵,不适合她这样的人。倒是蒲公英,飞到哪,就落在哪,落地生根,生生不息。
就像她一样,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但肯定是有根的人。
虽然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在哪,但肯定也会落地生根。
她的人生,本就该如此简单。
混吃混喝,然后等死。
仅此而已。
“蒲公英能清热解毒,是个好东西。”夏雨笑着,浑然未觉他眸中的流光微恙,“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跟蒲公英一样,落地生根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没去看赵朔的脸,只是一个美滋滋的啃着烤鸭,满嘴的油花,笑得何其真实。
赵朔点了头,“那就落这儿吧!”
他的语速很慢,语调很轻,说的似乎只有自己听得见。可他知道,这话一出口,那便是此生的承诺。他愿意给这个承诺,却不知自己能不能撑得起江山之外的——她的天下。
毕竟,他不是寻常人物。
他是睿王,肩上挑的是江山社稷,背上扛着的是山河万里,面对的是大燕朝廷,还有无休止的大夏与乌托国的骚扰之政。这些他都可以从容应付,唯独她,不知道可以与他笑看河山。
做睿王爷的女人,肩上的担子,骨子里的傲气,胸腔里的气魄,一样也少不得。
夏雨嚼着米饭,没有吭声。
她想着,京城不适合她,她早晚是要回代州的。可一想起要回代州,她便不敢再去看他。好似只消看上一眼,就再也舍不得、割不断、放不下。
赵朔也不多说,只那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落在两个人的世界里。激起涟漪无数,却无一人肯回应。因为很多事,还不到时候,也不到火候。
那一夜,他只是安安静静的抱着她,像是抱着自己的宝,一刻也没有松开。只要她稍稍一动,他高度敏感的警觉性,总会让他第一时间惊醒。
以至于清晨之时,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他的全神贯注。
人在清醒的那一刻,无论是心神还是理智都处于最脆弱的时候。看见让人心安之人,这一天的心情都会好很多。长久下去,会变成一种依赖,一种再也无法割舍的习以为常。
习惯了,就再也离不开。
“爷?”她揉着惺忪的眸子起身。
赵朔深吸一口气,指尖轻柔的替她拂去撒落脸颊的发丝,温和的笑了笑,“多睡会。”语罢,掀开被子下了床。
刚刚睡醒的夏雨,方有几分女子之态,青丝垂落,身上没有半点痞态。
“你去哪?”她问。
“为自己洗白。”他一笑。想必东方越也不会闲着,他可是巴不得让睿王府从世上彻底消失。较量才开始,岂能松懈分毫。
夏雨坐在那里,目送赵朔匆匆离去的背影,抓了抓发髻,晃晃悠悠的起身。
洛花端着洗脸水进来,“公子洗把脸。”
“外头现在怎么样?”夏雨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了不少。
“公子就别管那些了,如今你伤着,寻梅也伤了,还是好生歇着吧。”洛花拧了毛巾递上。
夏雨轻叹一声,“我也知道,自己不该插手,可是成日躺着,我也是躺不住的。”
洛花无奈,“所幸今儿天未亮,阿奴就回来了。连王爷都知道,关不住公子,早早备好了人,免得还有下次。”
“阿奴回来了?”夏雨一怔。
“是呢,在外头候着。”洛花收拾床铺,“不过咱说好了,公子要是出去,必得带着我。不然,我可不放心。”
夏雨点头,“没问题,咱们就当去散散心。”
“要告诉寻梅吗?”洛花问。
“不用。”夏雨忙道,“她那性子,就算伤得再重,约莫也会跟着我。让她歇着吧,咱们悄悄的去,悄悄的回。”
洛花颔首。
等洛花收拾了屋子,夏雨也收拾好了自己,依旧是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
二人悄悄从后门溜出去,阿奴照旧远远的跟着。只是出门的那一刻,阿奴眉头微蹙,快速转身望着来时的路。
有人跟着?
跟着他们?目标自然不会是她与洛花,毫无疑问,肯定是要对付夏雨。能轻而易举的被发现,应该不是什么杀手之类。
阿奴也不多说,免得扰了夏雨的性子。
王爷吩咐过,尽兴就好。无谓之人,不必理睬。
阿奴的任务很简单:尽一切可能,哪怕赔上自己的命,也要让夏雨安然出来,无恙归去。
☆、第162章 花满楼有难,夏家危险
因为那一日的厮杀,累及不少无辜百姓,如今的长街显得格外冷清。百姓们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这是天子脚下,却也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可是夏雨知道,时间会是最好的良药。
不管发生多么惨烈的事情。等到时间推移,伤口就会逐渐抚平。花灯璀璨,会让人忘了曾经的鲜血与厮杀。如果说记忆是一种刻骨的存在,而人,最喜欢用遗忘来麻木心头的恐惧。
站在当日斗笠男子站过的地方,夏雨环顾四周,眉头微蹙。慢慢蹲下身子,夏雨似乎在找寻什么。
“公子,你找什么呢?”洛花问。
“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夏雨挠了挠后颈,时隔多日,什么痕迹都没了。深吸一口气起身,夏雨望着这条幽深的小巷。下意识的走了进去。
阿奴赶紧跟上,这巷子狭隘至极,只容得两人并肩而行,平素很少有人走动。巷子两边,是各门各户的后门,平日都上着锁。鲜有活动痕迹。
“公子小心些。”洛花觉得脊背发毛,这地上狭隘幽暗,总觉得阴森森的,格外诡异。
“没事的。”夏雨走到尽处,竟是一条空旷的街道。这条街都是独门独院的宅子,家家户户门前都大树成荫,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因为没有店铺,所以不像主街这般热闹喧嚣,走的人也是极少的。
蓦地,夏雨身子一晃,靠在了转角处,似乎在躲着什么。
洛花一怔,紧忙跟着夏雨躲起来。“公子,怎么了?”
“那个人,好像也在找什么。”夏雨蹙眉,“衣着是大燕人氏,可这长相和身段,倒有点像大夏人。洛花,咱们早前见过大夏人,你觉得呢?”
洛花点头,“像!”
阿奴上前,面无表情的开口,“不是像。而是本来就是大夏人。他是七皇子身边的随侍,叫哈图。公子,咱们走吧!”
夏雨颔首,“走。”
免得到时候撞在一起,有嘴说不清,她可不想再给赵老九惹麻烦。可她这一转身,对方竟看见了她,虽说心里头疑惑,但有阿奴在,哈图自然很快就明白,这些是睿王府的人,所以不敢轻易上前。
回到主街,找个茶楼去吃茶点心,夏雨看了看外头的天。“灰蒙蒙的,怕是要下雨了。”
洛花笑了笑,“怕是要下雪。”
“下雪?”夏雨挑眉,“会下雪吗?”
“会。”洛花沏茶,“得下一个冬天呢!今年开春,还下了两场大雪。不过今年冷得慢一些,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开春大雪,否则就着梅花赏雪也是人间美事。那次大雪,京中文人雅士还办了一场雪梅大赛,那时候好生热闹。”
夏雨来了兴致,一双眼睛瞪得贼亮,“是吗是吗?会下雪?我最喜欢下雪。”
“公子没见过?”洛花诧异。
夏雨摇头,“代州少雪。唯有那一年的冬天,下过一场大雪,不过我当时有事,也就无暇欣赏。等我一觉睡醒,雪早就化了,所以算是错过。”
洛花一笑,“公子放心,这回真当可以好好的看。”转而道,“我去给你瞧瞧,怎么点心还不上来。”说着,便朝着外头走去。
阿奴坐在一旁,怀中抱剑,如榆木疙瘩般,面无表情。
外头有人敲门,阿奴蹙眉快速走到门口,“谁?”
“客官。”听得是店小二的声音,阿奴这才开门,却见店小二的手中握着一张字条,“客官,方才有个小童,将这个交给小的,说是给房里这位公子的。让公子,务必亲自阅览。还说,事关生死,望请小心处置。”
阿奴眸色寒意阵阵,“是谁给你的?”
“不认得,是个小乞丐。”店小二望着阿奴,“这个——”
“丢了。”阿奴不容分说的转身。
“什么事?”夏雨走了过来。
店小二忙道,“公子,有人让小的把这个交给你,说是十分重要。”
“谁给的?”夏雨不解的接过,随手打开,转了一个圈,上头的字一个都不认识。挠了挠后颈,店小二已经快速的离开,她便将纸条递给阿奴,“你念一下,上头写什么。”
阿奴自然是知道的,夏雨不认得字。
可——她握着纸条略显犹豫。
这辈子,她是真的没说过谎。
她的身份,也不允许她有半句谎言。可是现在——上头的话分明意有所指,她到底是念还是不念呢?若是夏雨出了事,她万死难辞。
捏着纸条,阿奴第一次迟疑。
这可比出剑杀人,难多了。
“上头写的东西,让你很为难?”夏雨心下一怔,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与我有关?”
阿奴抬头望着夏雨,面色不是很好看。
“念吧。不管什么后果,赵老九那儿,我自己承担。”夏雨深吸一口气,“你放心,我不会冲动,也不会傻乎乎的去跳人家的圈套。我跟你保证,会冷静的处理问题,不会让你为难。你念吧!我听着。”
洛花进来的时候,乍见这副样子,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点心盘子,“发生什么事?”
阿奴关上门,夏雨安然坐定,洛花在一旁候着。
“花满楼有难,夏家危险。”阿奴低低的念着。
夏雨握着杯盏的手陡然一晃,杯中之水瞬时荡出,烫了手也烫了心。
手背上快速红了一片,引得洛花惊呼,“公子你的手?”二话不说便去端了水盆过来,慌忙抓着夏雨的手便往水盆里按。
“公子答应过,不会冲动。”阿奴悄无声息的将纸条收入袖中,这个纸条,她不敢轻易处置。如此重要的东西,不管有什么用处,她都必须交给王爷处置。
夏雨点了头,她不是那种一乱便没了主意之人,否则她如何混迹赌场、如何混迹江湖?她首先想到的是,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是谁居心叵测,将这种消息传递给自己?
代州府离京城万里之遥,又是谁,会做这样的事情?是代州来的故人?还是京城里的那些蠢蠢欲动者?莫非是东方越的阴谋,抑或是东方旭的诡计?又想让她替他抓蛇?
极力平复心里的凌乱,夏雨揉着眉心,“会是谁,拿这种事开玩笑?目的何在?”
上头没写着要她去哪去做什么,或者有什么交易内容。就这样简单的两句话,实在叫人猜不透对方的真实目的。
阿奴与洛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委实教人费解。
“下雪了。”洛花道。
夏雨抬头,外头果然下起了雪,小雪纷飞,渐渐的成为漫天大雪。看上去灰茫茫的一片,模糊了人的视线。
下雪的时候,你若抬头看,会觉得天空好似下了一场棉絮。雪落在脸上,砸的生疼。
底下有人卖着冰糖葫芦的小商贩,快速的收了摊子回家。
羽睫骤然扬起,夏雨突然站起身子,呼吸骇然一窒,心口猛然揪起,整个人都轻颤着。
“怎么了?”洛花心惊,“公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若是不舒服,咱们回去吧?这种事情,公子还是别多思多想,没头没脑的也不知道谁在后头耍花样。要不,公子去问问王爷,王爷那么聪明,肯定能帮着公子想想主意。”
“我要去少傅府。”夏雨转身便走。
洛花慌忙拿起一旁的披肩,“公子,外头下着雪呢!”
走到店门口,洛花临时问店家买了把伞,快速撑在夏雨的头上,脚步匆匆的朝着少傅府而去。
阿奴的心里越发的没底,也不知为何竟有些没来由的恐慌。夏雨难得有这样认真的时候,少了平素的浪荡不羁,反而多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忍耐。
若说心里不乱,那是骗人的。
夏雨的心,很乱。
不管是花满楼还是夏家,那都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从前与过往,也许在别人眼中,这是何其不堪的过往,可对于她而言,那是她的根,是她的家,是她全部的家人。她从喜怒哀乐源于花满楼,她能有今日也是因为花满楼的存在。
“公子,你的伤还没痊愈,别走太快。”洛花焦灼。
夏雨紧捂着胸口,缓下了脚步。她的这副身子早前险些着火入魔,此刻确实不该太折腾。夏雨深呼吸,而后长长的吐出,这才缓步往前走。
站在少傅府门前,夏雨定定的望着高悬着匾额的少傅府大门。
红色的金漆大门,在大雪纷飞中何其耀眼夺目。
雪纷纷而下,夏雨站在那里裹紧了披肩,冷了眉目。
早前梁以儒有过交代,门口的家丁一见是夏雨,慌忙上前行礼,“夏公子怎么在雪地里站着,赶紧进府吧!皇上召见,大人去宫中未归。”
“什么时候回来?”夏雨问。
家丁摇头,“大人的事,做奴才的哪敢多问。要不,奴才去给您找相宜?”
夏雨点了头,进了府门,“我去花厅等着。”
“好。”家丁二话不说便跑去找相宜。
走进少傅府,夏雨只觉得心跳加速。雪风刮在脸上,有些微凉的疼痛。夏雨直接去了花厅,若是梁以儒真的知道什么,想必相宜也该有所了解。纵然不是悉数知道,也该知情才对。
听得夏雨在花厅,正在收拾书房的相宜急忙赶去花厅,边走边叫人奉茶上点心,还要是夏雨最爱吃的栗子糕。早年在代州的时候,他们家公子也是经常备着点心瓜果,就是以防夏雨突然造访。
相宜进去行了礼,继而笑道,“姑娘怎么突然来了,公子去了宫里好一会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若是姑娘提前通知一声,公子是说什么也不肯进宫去的。”
夏雨盯着相宜,一言不发。
见状,相宜忙低眉打量着自己,“可是哪里不对劲?夏姑娘盯着奴才看作甚?”
“没什么,只是觉得离开代州时间太长,有点思乡情切,看见代州的人,就忍不住走了神。”夏雨眸色微恙,笑得微凉,“对了相宜,知府大人与你们家公子,可有书信往来?”
相宜点了头,“有是有,只不过不多。不知夏姑娘这么问,可有什么缘故?”
夏雨起身,若无其事的挠了挠后颈,“是这样的,我离开代州府那么久,一直没给家里人写信。你也知道的,我不识字,若是在睿王府让人代笔,肯定会有人笑话我。所以我今日来,是想让你家公子代笔,替我写封信给大娘二娘她们,顺道问问花满楼的姑娘们,是不是都想着我呢?我这一走,她们连逗趣的人都没了,想必肯定无趣得紧。”
说这话的时候,夏雨悄无声息的留意了相宜的面色。
相宜先是一怔,而后慢慢的变了脸色,渐渐的竟然紧张了起来。连袖中的手,也显得有些无措,此刻正揪着他自己的衣袖。相宜笑得何其勉强,“既是如此,等公子回来,提笔一封就是。不过,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皇上召见公子往往没有准期。要不夏姑娘改日再来?等公子回来,相宜一定转达。”
“我实在太想爹娘,等不到改日。我惦记着,此刻回去也是不安。不若就这样坐着等他,待今日写了信,托你们给带出去,我也就放心了。”夏雨笑着走到回廊里,摊开掌心,雪花落下,瞬时融化。上何亚技。
相宜有些局促,“那——那奴才去吩咐一声,让人去宫门外候着,等公子出来,立刻回府。”
说着,脚下飞速,奔逃一般的离开。
身后,夏雨的眸子,逐渐黯淡下来。
只怕那张纸条上的事,会变成现实。否则相宜,怎会如此紧张?想了想,夏雨环顾四周,悄然跟上了相宜。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相宜去了后门,左顾右盼了一番,确信无人,才低低的吩咐管家,“赶紧去宫门口一趟,若是大人出来,就说夏雨可能知道了花满楼的事,让他能避则避,千万别回来。快去!”
管家“诶”了一声,急急忙忙的架着马车离开。
心,咯噔一声,夏雨瞬时僵在当场。站在廊柱后头,久久没有回过神。花满楼,难不成真的出事了?那么她的爹娘呢?夏家有难——是不是真的有难?
“公子?”洛花声音都有些打颤。
“阿奴,帮我拦着少傅府的人,我要亲自去一趟宫门口,等他出来。”夏雨不信,打死也不信。好端端的,花满楼怎么可能出事?
☆、第163章 爷舍不得 为lanny南瓜马车加更
阿奴领命,夏雨的吩咐,她必须照做。
相宜回到花厅的时候,夏雨已经离开,心里头惴惴不安,心道。但愿她只是等不及了所以回了睿王府。只是他万万没料到,夏雨不但没有回睿王府,反而让人截了少傅府的马车,自己去宫门口候着。
大雪纷飞,北方的雪干燥不潮,一眼望去,白茫茫灰蒙蒙的一片。等到了夜里,整个京城就会成为银装素裹的世界,到时晚灯初上,将是格外的繁华璀璨。
阿奴轻而易举的用暗器,重创车轱辘,让少傅府的马车停在了半道上。修好车也需要好一阵。洛花撑着伞,与夏雨一道走到宫墙下。
“公子,进不去。”洛花道。
夏雨摇头,“进得去,只不过——”她抬头,“我不想进去。”这里四四方方的。比刑部大牢还可怕。她觉得踏入这里,就犹如将枷锁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她不懂梁以儒怎么有勇气踏入这样的地方,也不会明白赵老九是如何在里头存活了那么多年。
她扭头便看见少傅府的马车停在外头,那是梁以儒的马车。
深吸一口气,夏雨走了过去。
因为知道是夏公子,所以车夫也不敢拦着,夏雨便上了马车等着。
心,微微揪起,脑仁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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