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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叔-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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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晃了晃桌案上的酒瓶,看还有没有酒,还能喝上两口。
  “回来了?”夏天德迷迷糊糊的抬起头,“丫头,陪爹练两手。”
  夏雨歪着脑袋打量着他,“爹,输光了?”
  夏天德年过半百,抬头时一脸的胡子拉渣。
  这夏天德年轻的时候倒也是一表人才,如今酒色财气皆沾,弄得邋遢落魄,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成日不是醉酒,就是留恋赌场。
  说话间,夏天德从怀中取出两颗色子,打了个酒嗝道,“让爹瞧瞧,你有没有长进。”
  见状,夏雨去柜子里取了色盅,“那爹看好了。”她单手握住色盅,自案上拂过,色子不知何时已经落进了色盅。
  技艺娴熟,手法极为老练。
  清脆的色子撞击音随即响起,对于掷色子,她是极为自信的。她敢称第二,这代州府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色盅落案,一切归于无声。
  夏天德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她,“豹子。”
  夏雨坏坏一笑,“爹猜错了,是板凳。”两个双。
  “厉害。”夏天德拿起酒瓶,又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爹?”夏雨喊了一声,也只能看着夏天德走出院门离去。外头开始下雨,她抬头看了看破落的屋顶,一滴雨水滴落在脸上。夏雨撇撇嘴,习以为常的走到一旁,预备在屋子里捡个不漏水的地方蹲一宿。
  房子年久失修,钱都被爹拿去喝酒赌输了,屋顶上没几块好地。不下雨倒也好,一下雨就是水帘洞,到处湿哒哒的,连个落脚的地都难找。
  犹记得娘说,她是下雨天被人放在花满楼门前的,所以就叫雨儿。大娘说,花满楼不适合养孩子,就把她交给从良嫁人的娘来收养。
  爹姓夏,她便取名为夏雨。
  轻叹一声,夏雨望着到处滴滴答答的家,家再破,也是家。
  第二天出了太阳,夏雨还窝在角落里睡觉,虎子却风风火火的冲进来,“阿雨,快!来了来了!”
  夏雨揉着惺忪的双眼,“什么来了?”
  “王爷来了。”虎子喘一口气,“我让书呆子先走一步,咱赶紧去看看。”
  夏雨瞬时来了精神,撒腿就往外跑。
  心想着自己跟赵朔交过手,那赵朔武功甚好。何况赵朔此人贼精贼精,书呆子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败露身份目的,只怕凶多吉少。
  等到了街口,夏雨愕然愣在当场。
  梁以儒这个书呆子,今天玩的哪一出?

  ☆、第13章 天生伏羲骨,继业帝王相

  道服长衫,发髻捋于冠顶,一个拂尘,一个门面招牌,上头写着:神算。
  很显然,这是个游方道士,能挂着神算二字,也算有些道行。至少这张嘴,要修炼得铁齿铜牙,才能吃得了这碗饭。
  夏雨坏坏一笑,这梁以儒真有两把刷子。
  山羊胡,八字胡往脸上这么一贴,俨然就是个老成的道士。
  赵朔打量着拦路之人,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无量寿佛。”梁以儒恭敬的行了礼,“阁下器宇不凡,与本道甚是有缘,不知可否一叙?”
  李焕眸色一沉,宛若看出了端倪,皱眉冷道,“让开。”
  赵朔却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表情,找个了临街的铺子坐下。
  “爷,他……”李焕压低声音。
  他抬手,示意李焕不必多言。
  梁以儒文雅的笑着,“本道虚子,常年游走江湖,阅人无数。然极少见到阁下这般好面相,龙睛凤目,必是人中龙凤。”
  李焕心头一惊。
  赵朔不紧不慢,“鬼谷子云:执形而论相,管中窥豹也。我既非龙,也非凤,寻常尔尔,道长看错了。”
  “可否伸手一观?”梁以儒问。
  闻言,赵朔伸了手,视线始终落在梁以儒的脸上。
  梁以儒探身去看赵朔的手纹,瞳仁骤然微缩,“这——”他小心的摸上赵朔的手骨,面色渐变,突然就给赵朔跪了下去,“吾皇万岁。”
  赵朔砰然起身,四周所有人都将视线投注在赵朔身上。
  李焕愤然,“你胡言乱语什么?如此妄言,乃杀头死罪。其罪当诛!”
  梁以儒依旧跪在那里,“小道惶恐,阁下的手相确属九五之相,只是道逢异事,不得其终。小道阅人无数,绝不会看错。隆准日角,天生伏羲骨,乃盛世继业之帝王相。”
  赵朔那双美丽的桃花眼,邪邪的环顾四周,这才不恼不辩的拂袖而去。
  这丫头,是越发长本事了。
  “爷?”李焕一惊,急追而去。
  底下人议论纷纷,一个个都把视线落在赵朔离去的背影上。
  梁以儒悄然退去,及至一条巷子口,这才喘一口气,面色泛白。
  “厉害。”夏雨慌忙接过梁以儒的拂尘和招牌,“你刚才说了什么?跟念咒一样,叽里咕噜一阵,就把他吓跑了?”她顿了顿,讶然惊觉梁以儒的额头,竟泛出细密的冷汗。
  他取下脸上的假胡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可知方才我那些话,不管落在谁身上,都足以举家灭门,永世不得翻身?”
  夏雨仲怔,“什么?”
  当今圣上犹在,若民间出一个帝王相,不是谋反吗?谋反重罪,其罪当诛!
  “他不会久留。”梁以儒拭去额头的冷汗,“这些话只要传出去,他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丢的。”
  “那你会不会有事?”夏雨担虑的问。
  他渐渐的笑了,眼底泛着微光,“放心,我不会笨到把自己搭进去。”
  夏雨如释重负,“也对,你是知府的儿子,什么世面没见过。读的书多,肯定比我们有办法。今晚我做东,咱们去花满楼不醉不归。”
  梁以儒张了张嘴,见夏雨兴高采烈,也不好驳了她,只能点了点头。
  虎子挠着脑袋,“书呆子,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东西?什么骨头什么角?”
  “我说他,天生帝王相,却无帝王命。”梁以儒深吸一口气。
  夏雨骇然瞪大眸子,“这是造反!”一言既出,她慌忙捂住自己的嘴,“书呆子,你这话是真是假?”
  梁以儒眸色微暗,似笑非笑,“半真半假。”
  “什么半真半假?”虎子皱眉,“说清楚。”
  “我摸过他的手骨,确实——”他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夏雨的肩,“好了别问了,都是一些易经八卦的事情,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我先回去,告辞。”
  梁以儒掉头就走。
  夏雨定定的站在那里,心里微恙。
  “这样做,会不会害死王爷?”夏雨低头呢喃。
  虎子没听清,“你说什么?”
  夏雨愕然回过神,“没、没什么,赶紧走吧!”
  殊不知赵朔此刻,就站在花满楼对面。花满楼做夜里的营生,白日里姑娘们都在补觉。
  “爷,方才那道士?”李焕犹豫,“分明是乔装的,为何爷不教我将他拿下?”
  “说的倒也不差。”赵朔长长的睫毛半垂着,口吻平淡,教人无法窥探心中的真实想法,他漫不经心的捋着衣袖,“想不到乡野僻壤,也能有这样的人。有点本事!”
  李焕皱眉,“爷因为惜才而留下此人,可这些话要是传回京城,摄政王必定会大做文章。到时候,对爷万分不利。”
  他瞧了花满楼一眼,阴测测的勾唇,“那就速战速决。”
  小丫头,闹够了,也该回来了。

  ☆、第14章 闹够了?玩够了?

  华灯初上,花满楼客似云来。
  一张张如花似玉的笑脸,莺莺燕燕,靡靡之音在花楼内悠然散开。这是销金窝,也是逍遥窟,男人乐不思蜀,女人财源广进的地方。
  雅阁内,琴音袅袅。
  夏雨为梁以儒倒上一杯酒,笑着压低声音,“我帮你把疏影叫过来。”
  “阿雨。”梁以儒忽然按住她的手,眉头微皱。
  “男子汉大丈夫害什么羞?你一个知府公子时常来花满楼坐坐,你当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夏雨笑嘻嘻的掸开他的手,快速走到帐子后头,“疏影,陪我们喝一杯!”
  疏影离开琴桌,徐徐走向梁以儒。体态轻盈,纤纤细步,委实精妙无双。她的视线柔和至极的落在梁以儒身上,这个染尽书卷气的男子,有着清风薄雾般的淡雅气质。无论在哪,他总能做到气定神闲,如是这般的儒雅温柔。
  夏雨腾了位置给疏影,“你们好好聊,我去让大娘加点菜。”说着,别有深意的瞧了虎子一眼,虎子急忙起身,“我去解个手。”
  “阿雨。”梁以儒突然唤了一声,看她时的眼神,有几分眷眷与不安。
  “嗯?”夏雨不解的回头,继而朝着他眨了一下眼,“我马上回来。”直接关了门出去。
  他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走出去,关上门。最后连门缝里的影子,也都消失殆尽。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唯有梁以儒和疏影。
  梁以儒敛眸回看疏影一眼,礼节性的一笑。而后默不作声的端起杯盏,抿了一口杯中酒,笑得略带苦涩。
  疏影半低着头,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夏雨伸个懒腰,趴在回廊的栏杆处,望着来来往往的人,虎子去找姑娘“谈心”,她要做点什么好呢?在花满楼里,是不允许“妙手空空”的,否则——
  阿妙娘走过来,将一托盘的酒菜交到夏雨手里,“去给上房的客人端过去。”
  “为什么是我?”夏雨蹙眉不悦。
  阿妙娘瞪着眼睛,“废什么话,让你去你就去!没看见腾不出人手吗?反正全代州府,狗都没你闲!快去!”
  夏雨扮个鬼脸,端着酒菜去上房。
  敲两下门,里头无人回应,她直接推门进去。反正这里的恩客,约莫都认识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赶巧,能看见春风拂露的画面,就当是赚到了。
  “大爷,你们的酒菜。”夏雨进门,直接把酒菜放在了外头桌案上。
  内阁传来低沉的声音,“拿进来。”
  夏雨撇撇嘴,继续端着往里走。
  手,刚刚掀开帘子,突然被人握住,身子被快速往前拽去。手中的托盘瞬时飞出,刚好落在那人的指尖。指尖微弹,托盘稳稳落在案上,滴酒未洒。
  她的腰间瞬时一紧,当下被人扣住。身子急速旋转,只听得脚踝处“咔嚓”一声,她还来不及惊叫,就已经被按在了香床之上。
  一抬头,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正直勾勾的凝着她。
  精致的五官,近在咫尺,近得连他的睫毛,都看得根根分明。他的墨发微垂,落在她的脸上,轻拂过她的面颊肌肤,带着撩人的魅惑。
  薄唇微启,他温热的呼吸就扑在她的脸上,“闹够了,玩够了,是不是该随本王回去了?”他的手抚上她的面颊,大拇指的指腹,温柔的摩挲着她的面颊。
  脚踝处疼得要命,夏雨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冷汗,“王、王爷!”
  “还敢回来,真不怕死。”赵朔嫌弃的起身,坐在床沿。
  夏雨微颤着坐起,也不搭腔,伸手慢慢抚上自己的脚踝。骨头没断,是脱臼了。疼痛让她容色苍白,却是紧咬着唇没有吭声。
  惯来聒噪的人不说话,自是可疑。
  赵朔转身,眉头骤然凝起,低眉望着她的脚踝,瞬时明白了什么。
  他刚要伸手,夏雨突然低喝一声,直接将骨头复位。只听得“咔擦”一声,夏雨瞬时面白如纸,脖颈间的青筋都已经突起。
  娇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冷汗涔涔而下。她将身子缩成一团,以此来减轻席卷全身的剧痛。
  这时赵朔第一次遇见,如此倔强的女子。倔强得让人,很想——很想——揍一顿!
  他第一次愣在那里,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脱臼、复位,竟是一气呵成,她甚至没喊一声疼,也没掉一滴泪。
  她的身子颤着,下唇都已经咬出血,临了带着哭腔傻笑两声,“好了,总算不疼了。”
  下一刻,赵朔忽然将她打横抱起,黑着脸往外走。

  ☆、第15章 被领回去 加更很任性

  当众被赵朔抱出花满楼的时候,夏雨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毁完了。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她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
  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想必明日,这断袖之名就要传遍整个代州府了。
  梁以儒站在二楼的楼梯口。
  夏雨稍稍别过头瞧了他一眼,微微的摆手,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她只是,没能看见梁以儒眼底的冰冷,也没看见他紧握的拳头。
  马车驶在长街,夏雨撇撇嘴窝在车内一角。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自己跑的,跟花满楼没关系。”夏雨想了好久才开口。
  车内黑漆漆的,她看不清赵朔是什么表情,只是车内的氛围令人窒息,让她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赵朔没说话。
  夏雨挪近少许,“我也没有闲着,这不是去给你找人了吗?怕你着急,所以就想赶紧替你找到人。”
  “找到了?”黑暗中,他声音微凉。
  夏雨摇头,“没找到。”想了想又信誓旦旦的补充道,“连我都找不到,估计代州府也没有这号人,不如你再换个地方找找?”
  他没有说话,心头却是暗忖:这丫头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果然了不得,说谎还不带喘气,说得那一个顺溜。
  夏雨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小心翼翼的又往他身边挪过去一些,“爷这么着急找这个人,我能不能好奇问一问,这人是爷的亲戚?还是仇人?”
  “想知道?”赵朔突然伸手,直接将她揽到自己的身边,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如上次,与她脸贴着脸说话,“是亲戚,你当如何?是仇人?你又怎样?”
  夏雨心头一窒,鼻间满是他淡淡的清香。
  那种气味,像极了那年冬日里,她曾遇见的,那株盛开在高山上的山茶花,颜色清素,香气淡雅,嗅在鼻间让人心安。
  他松了手,许是觉得无趣,许是她一时痴愣,让他有些意兴阑珊。
  身上一凉,夏雨这才回过神。
  如果海叔与赵朔是亲戚倒也好说,若然有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夏雨盘算着,以海叔的年纪,就算要结仇,也该是与赵朔的父兄一辈,跟赵朔应该并无直接仇恨。
  难不成海叔杀了他爹?
  开什么玩笑,皇帝都是住在皇宫里的,戒备森严,海叔的武功再好,也进不了皇宫。那海叔是做了什么?
  “贾大海睡你女人?”这话一出口,夏雨身子一颤,随即感觉到一股子冷飕飕的气流,直接窜上心口,“我——只是随口一说。”
  黑暗中,她看见赵朔揉着眉心,愕然又问了一句,“猜对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将她按在车壁上。
  黑暗中她看见他那双闪烁着琉璃色的瞳仁,幽幽散着寒光,宛若扑食的豹子,让她心下一抽,再也不敢吭声。
  “废话真多。”他盯着黑暗中的她。
  四目相对,漆黑的世界里,她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突然马鸣,马车戛然而止。夏雨腰间一紧,已被他快速捞在怀里。
  外头的李焕一声低喝,“王爷,有刺客!”
  说时迟那时快,冷箭“嗖”的刺穿车窗,笔直射向夏雨。赵朔抬手,冷箭骇然改变方向,直接扎在车壁上,发出“咚”的巨响。这声音于这样寂冷的夜里,格外的惊悚。
  大批的冷箭刺穿车壁,冰冷的箭矢在夜里烁烁寒光。
  赵朔眸色陡沉,低喝一声,“抱紧我。”
  一切发生在电闪火石间,夏雨根本不及反应。
  车顶被赵朔一掌震开,二人直接从车顶飞出。冷风伴随着冷箭的呼啸,在耳畔划过。他抱着她飞旋半空,拂袖替她挡去身后冷箭。
  脑子里空白一片,她只记得他最后那句话:抱紧我。
  胳膊紧紧的搂住他的脖颈,将身子死死的挂在他身上。
  落地的时候,赵朔已将她打横抱在怀里,一脚扫起地上的冷箭,抬袖便反射回去。只听得一片哀嚎,伴随着李焕腰间软剑出鞘的声音。
  数名黑衣人中箭身亡,其余的皆被李焕拦下。
  夏雨瞪大了眸子,却见赵朔附耳呢喃,温热的呼吸就喷在她的面颊处,“准备好!”
  她仲怔。
  下一刻,他突然扣住她的腰肢,直接将她甩出去,甩向刺客。
  夏雨厉声尖叫。
  赵朔身形急速,一脚踹起地上数枚冷箭,快速贯穿刺客的脖颈,在夏雨即将落地的那一瞬,轻而易举的将她接在怀中。
  “赵朔你快放下我!”夏雨是最怕死的,疯似的在他怀中挣扎。
  蓦地,一名黑衣人飞身而起,冷剑直逼赵朔。
  赵朔一松手,夏雨一骨碌滚到车底下。
  等她定睛去看的时候,怎觉得这黑衣人的武功路数,极为眼熟。一个挑剑的动作,让夏雨愕然瞪大眼睛:是他!

  ☆、第16章 有一种梦,叫噩梦

  是海叔!
  夏雨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炸开,海叔怎么会做拦路杀人的勾当?可这剑法分明就是海叔无疑!她跟着海叔习武多年,虽然一直都未能开窍,但绝不会认错。
  糟了——赵朔与海叔交手,海叔显然已经落了下风。
  行刺王爷,如果被抓到,应该会坐牢——乃至杀头吧?
  心头咯噔一声,夏雨眼珠子一转,快速爬出去。环顾四周,她随手抓起死尸手里的剑,突然冲上去,“爷,我来帮你!”
  赵朔没想到夏雨会突然插一杠子,当下一退,夏雨已经跟黑衣人交上了手。
  交手之际,对方眉头一皱,低喝一声,“滚开。”
  夏雨一个扫堂腿,“该滚的是你!”
  李焕已经解决了所有的刺客,飞身扑来,软剑如龙,直抵黑衣人咽喉。说时迟那时快,夏雨脚下一转,借着与黑衣人交手之际,挡去了李焕的介入。
  见此情形,黑衣人已知孤立无援,再也杀不了赵朔,纵身想要撤离。
  夏雨终于知道,什么是深藏不露。李焕下手极快、极准、极狠,根本不容对方逃脱。
  虎子跟她是发小,是拜把子兄弟,所以——
  黑衣人一掌拍向李焕,夏雨脚下飞旋,毫不犹豫的挡在李焕跟前。自身狠狠的挨了一掌,也挡去了李焕的视线,阻碍了他的出剑。
  夏雨觉得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重重的飞出去。
  眼见着夏雨就要撞向树干,李焕急忙伸手去接。
  腰间一紧,淡淡的茶香充斥在鼻间。她模糊的视线里,只看见赵朔黑沉的容脸,瞬时没了知觉。
  因为她这一挡,黑衣人终于逃离无踪。
  “王爷?”李焕转身欲追。
  “穷寇莫追。”赵朔冷眸望着怀中昏迷的女子,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看样子这丫头,知道得不少。”
  李焕一怔。
  ————————
  夏雨觉得自己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人在哭。
  下着雨的夜里,一个女婴被放在青楼门前。那是她吗?
  她听见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咒怨:是他毁了我的一生,我就让他的女儿,千百倍的偿还。我要让她人尽可夫,永世不得翻身。如此,他才能生不如死,痛苦一生。
  一声惊呼,夏雨骤然坐起身来,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环顾四周,她这才发觉是在赵朔的营帐里。
  胸口微微的疼,那一掌挨得不轻,不过对于她而言,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口都没什么大碍。她自身的愈合能力,足够应付所有的伤。
  床头摆着一个蓝底白花的小瓷瓶,夏雨打开瓶盖嗅了嗅,好似金疮药,带着少许清香。不知道是不是赵朔给的,如果是赵朔给的,应该是好东西。
  不要白不要,她二话不说就塞进了怀里。
  夏禾端着饭菜进来,“醒了?赶紧过来吃饭。”
  “哥,你怎么过来了?”夏雨捂着胸口起身。
  “还说呢,昨儿个夜里是王爷抱你回来,差点没把我吓死。我这心哪,到现在还是十五只吊桶打水。”夏禾捂着心口,“七上八下!”
  夏雨漱了口水,坐定,“哪有那么夸张!何况他会好心救我?还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夏禾见夏雨能吃能说,好似并无大碍,这才松一口气,“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是人家王爷救了你。你呀,就该感恩戴德,好好的服侍王爷,别再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她不悦的撇撇嘴,最烦的就是被义兄说教。
  夏禾这人要是开始说教,估计三天三日都没完。
  “知道了知道了。”夏雨埋头吃饭。
  听得这话,夏禾起身往外走,“好好吃饭,哥有时间再来看你。”
  等到饱餐一顿,夏雨才揉着胸口往帐外走。外头的阳光极好,她骤然顿住脚步,突然想起,今天可是赵朔与海叔约定的两日之期。
  “好得很快!”赵朔冰冰凉凉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夏雨转身,刚好迎上站在阳光里的他。
  金色的光落在他的眼角眉梢,晕开着迷人的眼中琉璃色。他的眼神,依旧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站在阳光里也不见的有半点暖意。人是冰冰凉凉的,话是冰冰凉凉的,就连眼神也是冰冰凉凉的。
  “跟我走。”赵朔睨了她一眼。
  夏雨疾步追上,“去哪?”
  “镇远镖局。”他直接走向马车。
  “好嘞!”夏雨慌忙跟着。
  马车摇摇晃晃,夏雨的心里就跟打鼓似的。昨夜海叔想要杀了赵朔,那赵朔现在去——会发生什么事?她不由的攥紧了手心。
  “很紧张?”赵朔瞥她一眼。
  夏雨若无其事的看着外头,“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做贼心虚,怎么能不紧张。”他气定神闲。
  “爷这话算是说对了,我呢就是个小贼。不过我这人要是做贼,就只做两种贼,要么采花贼要么偷心贼,爷你说我现在是哪种心虚?”夏雨赖皮的凑上去,坏坏的笑着。
  赵朔眉头微凝。
  马车停下的时候,夏雨第一个跳下马车,快速跑进大门。
  只是这镇远镖局——似乎有些不对劲。

  ☆、第17章 给那个人磕头 任性加更

  往常夏雨来的时候,镖局内的院子里,镖师们正当练武,徒弟们总是在一旁拍手叫好。而现在空荡荡的镇远镖局,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死寂,好似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消失了。
  夏雨不由的慢下脚步。
  终于在正院前,她看见了面色沉暗的虎子,“虎子,人呢?”
  “我爹在里头等你们。”虎子也不多说,就着栏杆坐了下来。
  她回眸看了赵朔一眼,赵朔已经越过她,快步走推开了门。见状,夏雨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上去。
  屋内还是空空荡荡的,袁胜海就坐在桌案前头,神色黯淡的喝着茶,“王爷请坐。”
  赵朔勾唇,气定神闲的坐定。
  李焕道,“既知我家王爷的身份,那你的答案呢?”
  “阿雨,你没事吧?”袁胜海抬了头。
  夏雨点了头。
  “你这丫头就是死心眼,没瞧见海叔是在杀人吗?还死拦着作甚?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结局,叫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吗?”袁胜海苦笑两声,粗糙的手,拂过案上的镖旗,“打你那一掌,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根本捱不住。”
  一个镖局,最不能亵渎的就是镖旗。
  在每个镖师的心里,性命可丢,镖旗不可倒,这是镖行的规矩。
  而袁胜海自己,却把镖旗卸了下来。
  听得这话,夏雨瞧瞧打量着一旁的赵朔,揉着伤处没有做声。
  她不明白,海叔为何不走?明知道会有这一天,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她没读多少书,不懂什么谋定而后动,但海叔做事素来沉稳,所以她信他。
  “这世上要我死的人太多,很不巧的是,都会死在我前头。”赵朔不紧不慢的说着。
  袁胜海点了头,“若不是王爷有心纵我一命,以你的武功,就算有阿雨挡着,我也活不到今日。其实从我知道你是睿亲王,我就明白,这一劫怎么都躲不过去,却还要拼死赌一把。结果是,我输了。不过,你确定能在我身上,找到你想要的真相?”
  “我没打算现在让你死,但有些人——巴不得你十多年前就已经死去。”赵朔的话,让夏雨是一头雾水。但她想起了那一夜的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是真的想要屠戮整个镇远镖局的。
  这么说,那些黑衣人不是赵朔的手下?那会是谁?
  她听不懂赵朔跟海叔的饶舌,可唯一明白的是:赵朔,似乎要在海叔身上,找到什么东西?真相?十多年前的真相?
  袁胜海点了头,“我是该死。早在十多年前,我就该死了。可我没死,一个人带着所有的秘密,活了那么多年,也够本了!”他轻叹一声,转头望着夏雨,“阿雨,你过来。”
  夏雨走了过去,忽然站在了袁胜海的身边,冷对赵朔,“海叔你放心,我就算拼上性命,也不会让他杀了你!”
  “好孩子。”袁胜海眸中微恙,“海叔这辈子就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你。你是无辜的,海叔对不起你。”他笑得苦涩,“丫头,跟海叔去一趟祠堂。”
  夏雨一怔,“海叔,他们要对付你——”
  还不待她反应,袁胜海已经起身往外走。李焕几欲阻拦,赵朔却示意他退下,眸色晦暗的随袁胜海去了祠堂。
  祠堂里的长明灯依旧亮着。
  袁胜海望着被黄布蒙着的牌位,笑得微凉,“阿雨,当着海叔和王爷的面,给那个人磕个头。”
  夏雨不解,“海叔?”
  “跪下吧,你该磕头的。”袁胜海上了三柱清香,“不相干的人,出去!”
  夏雨跪在祠堂前的蒲团上,磕了个头。
  赵朔抬手,李焕会意的走出门,守在外头。
  袁胜海朝着灵位走去,慢慢伸手撤去上头的黄布,里头竟还有一层极为精致的黄布绑缚。夏雨一眼就认得,这布料很贵,她只在知府夫人的身上见过。可见这灵位上的人,是极为重要的。
  “十多年来,我一直供奉着长生位,可是心里的愧疚还是与日俱增。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我每日都活在惶恐与不安之中,你们知道等死的滋味吗?”黄布终于彻底掀开,夏雨骇然瞪大了眸子,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灵位上竟然写着……

  ☆、第18章 人没了

  灵位上写着:宗政显圣武运天昌嘉仁皇帝位。
  夏雨不认得其他的字,可她认得“皇帝”两个字。这两字,是梁以儒早前教她的。她还问过梁以儒,皇帝二字是哪儿冒出来的。
  梁以儒说:皇为天,帝为万物之主。皇为上,帝为下,皇帝便是天帝主宰。自古君王,都希望自己,成为尧舜禹汤这样的千古一帝。
  她不知道,海叔为何会有皇帝的灵位。
  要知道,当今圣上年纪轻轻,尚且在位,所以这个灵位,应该是死去的某位皇帝。
  那么死去的老皇帝,跟海叔是什么关系?
  夏雨心下一怔,莫非海叔是皇亲国戚?
  袁胜海毕恭毕敬的将灵位放回去,背对着夏雨和赵朔,不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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