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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叔-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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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手之快,毫无防备,冷冽的掌风直逼赵朔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赵朔身子微微一撇,顷刻间抬手欺其手背,一个凌空翻,随即旋身避开。眸色清冽,唇角带笑,速度之快,快如闪电。
  “东方旭,你是来找死的吗?”赵朔站定,指尖轻柔的拂过袖口褶子,“如果是,那本王也不妨成全你。你该明白,除了你义父,还没人能与本王交手。你三番四次的动手,可有赢过本王一招半式?”
  东方旭愕然眯起了眸子,上下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赵朔,“你是睿王?”
  “我家丫头说,你是我的老相好,怎么,如今反倒不认得了?”赵朔笑得讳莫如深,“要不要本王帮你回忆回忆?”
  “你是睿王。”东方旭冷笑,“没想到你真的在宫里。”
  “废话太多,脑子太笨。”赵朔无奈的望着他摇头,“本王囚禁宫中,不在这儿难不成还在你们摄政王府?东方旭,你简直蠢得无可救药。自以为是的以为这天下都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却不知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赵朔,你死期不远,还能侃侃而谈,委实不简单。”东方旭蔑笑。
  “死期?”赵朔挑眉,慢条斯理的坐下,“你是说你自己吧?”
  东方旭不慌不忙的坐在他旁边,二人隔着一张小桌比肩而坐,“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我还真的很欣赏你。”
  “客气。”赵朔一笑,“虽然立场不同,可我对你,除了这张皮面还真的一点都喜欢不起来。便是我后院那些面首,也是绝胜你三分。至少他们没你那么狠,也没你那么不识时务。你欺负我的女人,我可是一回都没找你算过账。”
  “夏雨?”东方旭低狠的吐出这两个字。
  赵朔捋直方才被弄乱的衣摆,“很嫉妒?不好意思,她只爱我一人。若说是羡慕,那你就羡慕吧,这世上唯有一个夏雨,却偏偏为我所有。旁人可是沾也沾不得,换句话说,谁敢沾得,本王便容不得谁。”
  “赵朔,你该不会不知道,她是东方越的女儿吧?”东方旭冷笑,“先帝为东方越所杀,你与先帝手足情深,难道也能容忍杀兄之女留在自己的身边?”
  赵朔微微皱眉,“说你蠢还不承认,换做她在,活该你被骂得狗血淋头。恩怨情仇,自在人心。我与她父亲的恩怨,那是我们的事,与她何干?彼时她刚出世,难不成还是她拿着刀去杀了先帝?东方旭,你根本活不出自己的模样,连做个人都只能算是勉强,还谈什么天下?”
  “那又怎样?如今掌控大局的人,是我。”东方旭冷眸,“你赵朔,被囚宫中,即便要勤王救驾,也要看看自己的分量够不够。此去军营数百里,你能以一人之力救得了谁?”
  赵朔忽然笑了,“救人?谁跟你说,本王要亲自救人了?”
  “你就不怕我杀了皇帝?”东方旭斜睨他一眼。
  赵朔凉飕飕的望着他,“东方旭,我都说了,你太蠢。”
  “你什么意思?”东方旭蹙眉。
  “你以为让梁以儒去杀皇帝,就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吗?”赵朔此话一出,东方旭骤然起身,骇然凝眸盯着他。
  “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如此盯着一个人看,是很容易爱上对方的。”赵朔轻叹一声,扶额摇头。心中却想着,自己这厢调戏东方旭,若是教他们家丫头知道,那丫头不得笑得找不着北才怪。
  如果还能听到她的笑声,倒也是极好的。
  心头微凉,赵朔清浅的吐出一口气,抬头清冽的望着眼前的东方旭,“你以为自己赢了,可你想过没有,为何皇帝没有动手杀沈浩?明知他与茂王府有所干系?你真以为皇帝是因为惧怕朝堂动荡,所以懦弱的容忍吗?你们都太天真,不过也无妨,人这辈子总该有一时半会的天真,不然真当无趣。”
  东方旭凝眸不语。
  “沈星对梁以儒而言,确实很重要。救命之恩,岂能不报。”赵朔起身,负手而立,俊伟的身影在烛光里格外颀长,黑压压的气势竟有着不怒自威的凛冽,教人不敢直视,“只不过,你确定沈星还在你手上吗?”
  “你说什么?”东方旭骤然起身。
  赵朔剜了他一眼,“你连自己的筹码都守不住,还想着让梁以儒为你卖命?东方旭,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笨?你连夏雨这样一个女人都敌不过,何况别人。”
  “夏雨?”东方旭快步往外走。
  夏雨虽走,却留了后手。
  那丫头是谁?混迹江湖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防备。她能这般放任梁以儒在京城,自然会留有一手。这丫头秉承了她爹的一肚子坏水,专门喜欢破坏别人的好事。
  今日,便生生坏了东方旭的好事。
  赵朔伫立寝殿门前,冷笑两声望着东方旭疾奔而去的背影。
  “没想到你自己老谋深算,养个儿子却是这般的不中用。得了你心狠手辣的真传,却没能得到你满腹诡计的真谛。反倒是你女儿,果然是虎父无犬女。”赵朔幽然低语。
  身后有冰凉入骨的声音,如斯回道,“养虎必防患,如是而已。”
  ————————
  文华殿。
  一名身着盔甲的神射军缓步而来,只是手中持剑而非弓弩。
  “什么人?不许踏入文华殿半步,否则——”守殿的神射军还不待说完,脖颈上已经血溅殒命。
  所有神射军愕然,快速拿起弓弩。只可惜弓弩上弦尚需时间,而冷剑挥出,却可以极快极准极狠。血溅三尺,遍地死尸。
  沈星钻出麻袋的那一瞬,愣在当场,满目鲜血与死尸,看得她面色发白,整个人都剧颤起来。
  头盔摘下,月白衣笑了笑,“放心,我是你夏姐姐的人,是你梁哥哥让我来救人的。”她快速解开沈星的绳索,“跟我走。”
  沈星点头,牵起月白衣的手,快速往外走去。
  门口,云官已经赶到,拦住了去路。
  月白衣抚着沈星的小脑门,“闭上眼睛,从一数到十,姐姐就带你走。”
  沈星颔首,捂着眼睛背对着门口,开始数数。
  身后,刀剑声声响起。
  数到十的那一刻,沈星放下了捂着眼睛的双手,身后一声闷响。她转身便看见了月白衣剑上的血,沿着锋利的剑刃缓缓流下,从剑尖滴落在地面上,慢慢晕开一朵嫣红的血花。
  月白衣笑得极美,“走吧。”
  沈星牵起她的手,疾步离开。
  走出去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去看满地的死尸,云官脖颈上有一道很深的剑痕。即便已经死去,可那血还是不断的从脖颈处涌出,格外的触目惊心。记休叨血。
  “害怕吗?”月白衣问。
  沈星点了头,“有一点。”
  月白衣抱起她,“害怕的时候,就把自己当成死人,就不会觉得害怕了。”
  沈星皱眉望着她,深吸一口气轻轻的环住她的脖颈,“姐姐,我不怕。”
  月白衣浅笑,“是个乖孩纸,少主还说保护你,此后你便跟着我如何?”
  沈星颔首,沈浩已死,她也实在是无处可去。当初夏雨走之前就让月白衣将相宜和李开复送回,顺便给了她一句,保护沈星。毕竟沈星救了梁以儒他们,夏雨料定沈浩即便顾念亲情,也未必会再对沈星好。只是夏雨也没有料到,沈浩会拿铁链锁着她。
  如今沈星便跟定了月白衣,倒也是个好去处。
  东方旭赶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月白衣下手绝无活口,她的武功极是不弱,连云官都丧命剑下。
  “赵朔!夏雨!”东方旭切齿。
  神射军汇报,沈星被劫走了。
  就这么一会功夫,时间卡得真够准的。月白衣动手很快,这来去也不过是个换班的功夫,眨眼间就人去楼空,还折了东方旭的心腹大将。
  持剑疾奔,纵身进入清梧宫,东方旭又回来了。
  赵朔正在惬意的沏茶,看一眼院子外头持剑而归的东方旭,笑得凉凉的,“怎么,恼羞成怒了?”
  “赵朔,人在哪?”东方旭冷剑直指。
  “什么人?”赵朔也不看他,慢慢吞吞的沏上一杯茶。
  “沈星!”东方旭冷喝。
  闻言,赵朔拂袖坐定,指尖轻柔的夹起白玉杯盏的杯盖,“她不是在你手上吗?你不看好她,让她满宫闱的乱跑,还来问我?我在这儿一个人挺好,你就不必再找陪我了。何况还是个女娃,若是她知道,还以为我要纳小,不定该怎样闹腾。”
  “你!”东方旭握紧了手中的冷剑,“把人交出来。”
  “你随便搜,搜到就算你的。”赵朔吹着杯中浮起的茶叶,淡然饮茶。
  东方旭快速环顾四周,这清梧宫寝殿本就装饰简单,一眼望去就看到了边际。冷然蹙眉,东方旭快速走向偏阁。
  赵朔轻叹着摇头,突然抬手,大门砰然关闭,“看样子,是搜到了。”
  果不其然,东方旭一步一顿的退出了偏阁,面色煞白如纸,“怎么会——”
  “本王说了,搜到了就算你的。”赵朔抿一口香茶,怡然自得的开口,“带走吧!”
  东方旭没有吭声。
  赵朔放下手中杯盏,“怎么,你不是跟本王要人吗?如今给你了,还不敢要?东方旭,你方才的嚣张气焰去哪儿了?”
  “义父?”东方旭低哑的喊了一声。
  东方越就等在偏阁内,东方旭持剑进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东方越身边的月白衣和沈星,可东方越一记眼神,他便如五雷轰顶,再也不敢造次。
  花白的发,虽不似当初的黑如墨玉,却丝毫不影响东方越与生俱来的威严冷戾。华贵的摄政王蟒服穿在身上,负手而立缓步前行,眸如刃,寒戾无双。
  “东方旭,你好大的胆子。”东方越眯起危险的眸子,凛冽至绝,“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窃了我的摄政王大印?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谋反篡位?东方旭,你可还将我这义父放在眼里?”
  “义父?”东方旭心头一窒,手中的剑突然坠地,整个人微微轻颤起来。
  赵朔瞧一眼偏阁门口的月白衣和沈星,示意他们进去,莫要出来。
  月白衣颔首,快速领着沈星进去,外头的事还是等他们自己解决才好。月白衣的任务,就是保护梁以儒还有沈星。其他的事,与她这个江湖人,没有半点关系。
  东方旭扑通一声跪在了东方越跟前,“义父恕罪。”
  “是你挑唆了赵妍,让我险些手刃亲子,那张纸条便是出自你的手。”东方越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的波动,却能深刻感觉到话语间的杀气,“你明知道,我只有这么个女儿,却还是要下狠手。你不是为了对付夏雨,你是为了对付我。”
  “这个摄政王之位,你觊觎已久。觊觎更久的,是高高在上的皇位。东方旭,你太让我失望了,简直是失望透顶。”
  东方旭抬头,“义父,你听我解释。”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东方越坐在赵朔身边,背对着东方旭,“你可知道为何我迟迟不肯让你入朝为官吗?因为你的眼睛里,有太多的欲望,可你的自身条件根本支撑不了这样的欲望。你为人做事只求心狠手辣,却不懂得人心之故,根本无法在朝廷上如鱼得水。让你入朝,只会让我的所有计划,都倾覆殆尽。”
  语罢,东方越望着身边的赵朔,“你赢了,正如你所说,无情不是赢,多情方为胜。佛若无情,与魔何异?魔若有情,立地成佛。”
  赵朔抿一口茶,眉目微垂,“现在明白,还不算太晚,也许还能还你一个安享晚年。”
  “但愿吧!”东方越长叹一声,“我与你争夺了半辈子,这荣华富贵该享的都享过了,如今剩下的便只求她一生喜乐安康。”
  “义父?”东方旭惊呼,“难道你不想登上九五之位了?”
  东方越冷了眸,忽然抬脚直接将东方旭踹翻在地,“九五之位岂是说登上就能登上的?若我想要九五之位,还用得着你来瞎指挥?若我真的可以不顾一切,十六年前我就已经是大燕之主了,还会等到今日?”

  ☆、第264章 这天下,谁做主?

  “义父?”东方旭显得有些无措,看上去甚是慌乱,许是年少时的阴影一直在心头徘徊,所以造就了这般的惊惧心态。他是惧怕东方越的,惧怕东方越这样的拳打脚踢,辣手无情。
  东方越拂袖。愤然而坐,“简直是废物。”
  却不知,东方旭低眉间已然凝了全身气劲于掌心。掌心黑雾腾起,东方旭忽然扬唇冷笑。不管是谁,今日谁挡他的路,谁就得死。
  一掌袭出。直逼东方越脊背。
  说时迟那时快,赵朔斜睨东方旭一眼,东方越岂是泛泛之辈,在东方旭的掌风即将来临之际,早已防范。全身气劲快速震开,还不待东方旭逼近已经将他反弹开来。
  冷然转身,衣袂翻飞,凭空一声冷喝,“东方旭,你好大的胆子!”
  东方旭飞身,一脚踹在梁柱处,再次挥掌相向。
  “孽畜,你别忘了你的武功都是我教的。”东方越抬掌相迎。
  赵朔眉心陡蹙,“小心他掌心有毒。”
  东方越却已经接下了东方旭一掌。一声巨响。东方旭被生生震出窗外,翻滚下台阶,落在了院子里。一口血喷涌而出,却是冷笑着去看伫立寝殿门口的东方越。“这一掌就是专门为义父准备的。”
  “混账东西。”东方越刚要迈开步子,可体内却毒气涌现。眸色狠戾的盯着院子里,勉力起身的东方旭,“你拿蛇毒来练毒掌,就是为了对付我?”
  “没错。”东方旭拭去唇边的血迹,“我知道义父从不把我放在眼里,所以也不会防备我这毒掌。我忍着被蛇毒噬骨的疼痛,就是为了等到今天。义父,此毒无解,你输了。”
  东方越一口污血喷出,却还是岿立不动,“小兔崽子,真没白养你,不愧是我东方越的义子。你赢得了我,你赢得了睿王赵朔吗?只要我一声令下,外头的神射军就会掉转头来对付你。你觉得,自己还有多少把握,能活着走出去?”嘴角溢着血,眸色晦暗不明,“如今,你还觉着谋朝篡位是件容易的事吗?”
  “那就不必义父操心了。”东方旭捂着生疼的肩膀,东方越的内劲浑厚,已然震断了他的肩胛骨。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额头不断的冒出涔涔冷汗,“义父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音落,东方旭突然飞身窜出宫墙,疾驰而去。
  “你是故意的,否则以你的武功,东方旭根本接不住你这一掌。你未出全力,他却发了狠的要你命,真是可笑。”赵朔阴测测的望着东方越掌心黑雾,“没想到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也会有心慈手软的一天。”
  东方越冷笑,“果然是狐狸,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十多年的养育,即便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世人皆知,摄政王心狠手辣,可到底摄政王是人,不是神也不是魔。有血有肉,就注定了要有疼痛。事到如今我也想明白了很多,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是因我造就。”
  赵朔不为所动,“死了就是死了,你如今想通,能让死人复生?还是能改变过去?”
  “我会给你个交代,又不会让你为难。”东方越抬步往外走。掌心黑雾缭绕,有剧毒穿梭在体内,与骨血缠绕在一起。
  唇角,黑血涌现,他不是不知道东方旭的掌心有毒,只不过他不接下这一掌,多少人都不会死心。接了一掌,能省去很多的麻烦。
  “东方旭跑了?”月白衣蹙眉,“东方越故意放他走?”方才打斗的时候,月白衣看了一眼。有武功的人自然看得明白,那一掌东方越分明可以闪躲,但还是不偏不倚的接了下来。
  赵朔回到殿内,眸色幽邃而深沉,“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住的东西。他守不住天下,守不住女儿,只能拿东方旭来填补心中的亏欠。不管是谁,能还上一点,他都觉得心里舒坦。与善恶真情无关,只是觉得舒坦。”
  月白衣没成想,赵朔看东方越竟然看的如此通透。
  “那东方越现在去做什么?”月白衣蹙眉不解。
  “去跟皇帝请罪。”赵朔指节分明的手,握紧了杯盏。
  东方旭不谋反,东方越然后能让皇帝解恨?说起来也算是用心良苦,虽然迟了十多年,但好歹也是有希望的。努力去争取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一些。
  争取或许还有命在,放任则必死无疑。
  事实诚然如赵朔所料,东方越拖着疲惫的身子,亲自去了一趟乾宁宫,解了皇帝赵禄的禁。
  跪在赵禄跟前,东方越垂眸俯首,因为中了毒,所以面色铁青得吓人,唇色都发紫,“老臣无能,以至于管教不严,让义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望皇上宽宥。”
  “摄政王?”赵禄显然也是愣住,东方越当日疯癫,如今却清醒了。而且看上去神情不太对,好似中毒模样,“摄政王这是怎么了?”
  “老臣自作自受,与人无尤。”东方越微微摊开掌心,“东方旭掌中有毒,老臣与他交手之际,不慎中了毒掌。只怕是命不久矣,到底是劫数难逃。”
  赵禄瞧了顺子一眼,顺子快速上前搀起东方越,“摄政王快快起身,这该死的东方旭,实在是大逆不道,连自己的义父都不放过。”
  “顺子,去请御医,要快!”赵禄道。
  “是!”顺子疾步跑出去。
  东方越苦笑,身子有些微颤,“皇上,如今宫外茂王嚣张,不如将计就计。皇上既然已经为老臣宣召御医,不知可否委屈一下皇上,假意——”
  赵禄眉头一蹙,若有所思的盯着东方越,“摄政王的意思是——”
  “皇上薨,必定天下乱。若是皇上死在了东方旭的手里,那么茂王就更能肆无忌惮的闯宫。臣的神射军已然准备妥当,随时都能听命于皇上。”东方越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皇上意下如何?”
  音落,东方越一头栽倒在地。
  “摄政王?东方越?东方越!”赵禄疾呼。
  可见,东方越是真的中了剧毒。
  能撑到现在,也委实是他内劲浑厚的缘故。
  御医匆匆忙忙赶来,外头的人也不知道乾宁宫发生何事,只知道御医拼命的往里头赶,不明就里的还以为是皇帝出了变故。
  “然后?”赵禄问。
  御医行礼,“启奏皇上,摄政王中了剧毒,若非用内力护住心脉,此刻已经剧毒攻心,回天乏术。”
  “摄政王不能死,如今怎样?”赵禄黑着脸,缓步离开偏殿。
  御医紧随其后,“现如今,臣等用毕生所学控制住了摄政王的剧毒,只不过这毒一时半会也清不了。摄政王虽然内力深厚,但毕竟也是年岁渐长,身子早晚会吃不消。长此下去,臣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变故。”
  赵禄顿住脚步,“这一时半会,不会死吧?”
  “这倒不会。”御医俯首。
  “那便好。”赵禄凝眉,“把朕中毒身亡的消息传出去,明白吗?”
  御医扑通跪地,“臣不敢!”
  “朕让你敢,你就得敢。”赵禄冷眸低喝,“必须举宫皆知。”
  “是!”御医薄汗涔涔的起身退下。
  顺子上前,“皇上?摄政王既然与东方旭交过手了,那么东方旭——也不知现在何处?”
  “吩咐郭胜,散了暗卫,若是遇见东方旭,不许阻拦。他若要逃离,只管让他走。他若离宫便教人跟着,记住不许他靠近茂王大营半步,否则杀无赦。”赵禄负手而立。
  顺子仲怔,“皇上的意思是,放了东方旭?”
  “照做就是,朕暂时不想与东方越再起争执。这茂王大军,还得让神射军出面。懂?”赵禄冷睨顺子一眼。
  顺子颔首,“奴才明白!”
  “顺道,去太后娘娘那儿报个丧。”赵禄垂眸。
  顺子行了礼,急急退下。
  不远处,梁以儒安然伫立,见着赵禄便快速躬身行礼,“参见皇上。”
  “你去了何处?”赵禄笑问。
  梁以儒轻叹,“此前与东方旭说了一会话。”
  “哦,有何感想?”赵禄缓步走在长廊里。
  “不堪重用,必输无疑。”梁以儒只有八个字。
  闻言,赵禄朗笑两声,瞧了一眼梁以儒,“不愧是朕的二弟,果然是慧眼识人。这东方旭狠辣有余,谋略不足,连东方越都瞧不上他,何况是你。”
  “不过是贪生怕死的小人,难成大器。”梁以儒低笑。
  “这倒是。”赵禄笑了笑,“不过贪生怕死自然有贪生怕死的好处,可为酷吏,不可为贤臣。卑劣之人自有卑劣之术,有时候也是极为好用的。”他别有深意的盯着梁以儒,“比如说,能借刀杀人。二弟,你说呢?”
  梁以儒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这倒是,不过也要看这柄刀,愿不愿意杀人。否则,借无可借。”
  音落,赵禄满意的点了头,“此言不假,二弟总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抬步进了寝殿,赵禄拂袖而坐,“坐吧,与朕说说话。”
  梁以儒也不推诿,依言坐定。如今还能坐着说话,许是过了这一次,便只剩下君臣有别,各自为谋了。唏嘘也好,感慨也罢,不过是事实而已。
  “天黑之前,朕被毒杀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赵禄看一眼梁以儒,“也许要连累你了。”
  梁以儒点了头,“臣愿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很好。”赵禄缓缓倒上一杯水,推到梁以儒跟前,“等到事成,朕一定重重有赏。”
  梁以儒起身,大礼参拜,“皇上隆恩,臣必定不负皇上重托,誓死效忠皇上。”跪倒在赵禄脚下的那一刻,梁以儒已经明白,自己跟赵禄再也不能像以前这般称兄道弟了。即便尚有情义,可君终归是君,臣终究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一声令下,郭胜便将梁以儒打入死牢。
  这似乎给外头造成了一种假象,那便是皇帝已死,是被梁以儒毒死的。想来也是东方旭的功劳,毕竟皇帝没有杀东方旭,而且神射军暂时还没人知道,东方旭已经逃离。
  “委屈梁少傅了。”郭胜站在死牢外头。
  梁以儒笑了笑,“事急从权,也是万般无奈。皇上睿智,身为臣子自当竭尽全力。”
  郭胜抱拳离开。
  寂冷的死牢里,空空荡荡的。梁以儒环顾四周,心里却想着当日夏雨在四牢里,想了些什么呢?这丫头心善,虽然平素喜欢胡闹,可从不做伤人之事。即便是坑蒙拐骗,却也是谨记盗亦有道的道理。
  “阿雨。”他顾自呢喃,一身囚衣,怅然若失的坐在木板床上,定定的望着前方。脑子里,全部是夏雨。过往的痕迹,彼此的嬉笑怒骂。想着想着,紧跟着笑出声来。记豆农划。
  难怪她会在天牢里待那么久,原来这儿才是人间净土。
  安静得让人心无旁骛,有充足的个人时间,去想自己该想的事,忘不掉的人。
  那时候的夏雨,可有半分想过他?
  低眉苦笑,应该没有吧!
  袖中取出那封信件,这封随身携带的信件。听府里人说,夏雨在自己离开后来过一趟,还看见了自己准备的棺木,必定知道自己当日去代州调查花满楼之事,是抱定了必死之心的。所以,她留下了这样一封信。
  她不会写字,也不识字,只在苍白的白纸上,画着左右相握的手,双手紧握的是手足情深。从一开始她就当他是兄弟,别无他想。
  “我从来不想做你兄弟,从来都不想。”梁以儒盯着手中的画,“我若为将,攻城夺寨也只想进驻你的心。我若习文,执笔挥墨也只为绘你此生繁华。可惜,都没有机会。我无法为将,即便执笔,也早已有人为你绘尽繁华。若有来世,你能可愿与我一次机会?我是真的——”
  抬头的那一刻,竟是有泪从眼眶中滚落,沿着面颊徐徐而下,滴落在画纸上,晕开了墨色无数。
  小心翼翼的收起画纸,收入心口处紧贴着,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她的消息。夏雨是何其聪慧的女子,既知他的心思,必不会再给他机会纠缠。即便知道他不会纠缠,可一分一毫的机会,她都不会再给。
  此去经年,此生永诀。
  从此,他做他的梁少傅,她过她的江湖行。
  垂眸,敛尽的除了此生爱恨,还有盛世繁华。
  皇帝暴毙的消息很快被人为的传出了宫墙,茂王大营中,脚步声迭起。
  赵誉蹙眉端坐帐中,“什么,暴毙?”
  孙启颔首,“探子是这样来报的,说是暴毙其实经过御医诊断,说是中毒之状。而且梁以儒也被打入了死牢,太后如今就在皇帝寝宫,可想而知此事不假。”
  “看样子,是东方旭下的手。只不过这梁以儒,为何会听从?”赵誉蹙眉。
  孙启笑道,“王爷忘了,梁以儒这些人自诩情义,想必是东方旭抓住了他什么把柄。这沈府不是刚刚死了个刑部尚书吗?可这刑部尚书,不还有个妹妹吗?当日梁以儒蒙难,可少不得这妹妹的帮衬。”
  “没错,是没发现沈浩妹妹的尸体。”赵誉这才想起来。
  “如此也好,省心省事,都让东方旭一个人办完了。”孙启冷了眉目,“王爷,既然皇上已死,那就是说东方旭已经成了千古罪人。咱们这罪名,就不必背着了。”
  赵誉仰头望着阴霾不散的天空,“想不到,不必等到天黑,就能有此好戏。夜长梦多,本王可不喜欢旁生枝节。”看一眼身着战甲的叶光耀,赵誉笑了笑,“叶将军,如今报仇雪恨的机会到了。赵朔就在清梧宫,只要咱们闯进宫去,赵朔的命就随你处置。”
  叶光耀冷了眉目,握紧了手中冷剑,“赵朔!”
  “马上整顿,立刻进宫。”赵誉眯起危险的眸子,“这一次,本王要一次性解决所有人。这大燕朝,就是我的了。”
  一声令下,顷刻间群情激奋。
  大批的军队闯宫,不断的与神射军发生激战。侍卫军也搀和其中,宫内烈火熊熊,宫外厮杀不断。神射军弓弩在手,万箭齐发。茂王大军车轮战碾压而至,满目苍凉,横七竖八都是惨死的军士。
  薄瑶太后就在乾宁宫里等着,她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皇帝让她过来,只是为了加重茂王对皇帝暴毙之事的信任度。
  “皇上,太后娘娘,茂王大军攻破了西门,眼见着东大门也要守不住了。”吴恩急急忙忙的回来,满宫奴才和奴婢,都是一脸的惶然失措。可是皇帝还在这儿,谁也不敢慌乱惊叫,只得浑身颤抖的站在一旁候着。
  “慌什么?”赵禄冷笑,“随朕去金銮殿等着吧!朕倒要看看朕的皇叔,是何等本事,能不能真的把朕从这赤金龙椅上拽下去。”
  语罢,赵禄抬步往外走。
  “太后娘娘?”方英上前搀着薄瑶太后。
  薄瑶太后轻叹一声,“走吧,去看看。”皇帝若是出了事,她这个太后娘娘,也算是做到头了。可方才皇帝的模样,分明是胸有成竹,哪有半点亡国之君的模样。
  是虚张声势,还是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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