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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医行-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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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李洹挑眉，笑了起来，“不敢，却不是没有。”
蒹葭和白露察觉到气氛的诡异，两人相视一眼，沉默着低下了头。
宁绾不大想继续和李洹说下去，她咳嗽两声，道，“院子里风大，允王爷站久，小心着了凉。祖父的沉浮小阙，允王爷是去过的，小女子便不让人送允王爷过去了。”
李洹默了默，往四周扫视一眼，而后似是很无奈的开口，
“你不必生我气的……你我既然可以成为朋友，在某些事情上，便是有相同的目标……你能做的，我不会插手，出现了意外的，我自当会想办法帮助你补救。”
“允王爷所言极是。”宁绾真心的说。
她知道李洹说的是实话，也知道李洹今日来沉浮小阙是为了帮如意公主出头，给祖父施加压力，帮助他们把宁越收拾了。
可这份情，她不领。
一来，她早就设计好的招儿，能够让宁越挣扎不开的，是李洹自己非要放宁越一条生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补刀，是李洹该做的事。她犯不着为了李洹的补救而感恩戴德。
二来，她确实想离李洹远一点。连如意公主都觉得她和李洹走得太近，可见她和李洹真的走得太近。
能借此机会疏离，未尝不好，反正她要的又不是李洹。
“四皇子与二公子或许等得急了，允王爷请。”宁绾朝着沉浮小阙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洹一笑，负手而去。
很好，因为一件小事就彻底不给他好脸色，伶牙俐齿也刁钻古怪，这只挠人的猫儿可比家中那只猫凶多了。
李洹去到沉浮小阙时，院子里的气氛已经火热。
如意公主如何都不愿意善罢甘休，非要宁越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宁越东拉西扯，抵死不愿意承认他外面养了人，更不愿意承认他有庶长子。
宁越说，“公主生于氏家大族，是讲理之人。如今信誓旦旦说太臣的不是，却也只是空口无凭，事关太臣，事关宁国公府体面，太臣如何敢认。”
如意公主气得肝疼，却当真是拿不出一句话来应付。
要是她有证据，只需要一道懿旨就能让宁越滚蛋，宁越还能在这儿大言不惭吗？
说来说去，就是没有证据！
“是画像上的那人带你去的聚宝斋，那你可知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宁国公问宁昭。
宁昭如实回答，“他说他叫田显，字隐之。”
“公主不是任性之人，如今做法，却是寒了太臣的心。太臣自知不是完美之人，可只要公主言明，太臣岂能不改？”
宁越倒打一耙，说是如意公主因为受了委屈而捏造出这样的事情来编排他。
如意公主还要开口反击，被李洹拦下，李洹劝道，“姝姐姐，世子爷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无凭无据之前，这样的话，不能乱说。若是传出去，折辱的可是世子爷。”
“言念！”如意公主皱眉，“你姝姐姐是那样信口雌黄的人吗？”
“不管是不是信口雌黄，在没有证据之前，就是不可以指证的。”李洹到，看向了宁国公，“就像姝姐姐有了证据，国公爷不会包庇世子爷一样。姝姐姐要是有理，将证据拿出来再说。”
宁越点头道，“允王爷所言极是。”
如意公主万万没想到李洹会出来搅局。
李洹算是她的娘家人，她的娘家人都这样说，那她拿不出证据就是无理取闹。
那她还怎么闹下去！
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得这么着放过宁越吗？
“姝姐姐想来是因为长旭的事太过担忧了才会对世子爷产生误会，不如先回去休息吧。胡姑姑也在这儿，可不能让胡姑姑有所误会而让皇祖母有所误会。”李洹一本正经的说。
胡姑姑也道，“公主兴许是太累了，不如听王爷的话，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要是真的冤枉了世子爷，这事儿可不敢就这么着过去，要是没有冤枉世子爷，那就拿了证据出来，就算国公爷不好处置，主子那里也不会轻易不管了的。”
宁国公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又是好几个人联合起来挖坑给他跳。
如意公主在气头上，没听出什么来，他却是听明白了。
李洹和胡姑姑一唱一和的，就只阐明了一句话——事情是假的，如意公主赔礼道歉，事情是真的，不仅要宁国公管，还要让太后娘娘也管。
这摆明了，是有证据在手里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深情
如意公主回去清风居，头疼得厉害，丹青给如意公主揉着脑袋，正想着要不要去把大小姐请过来商量对策之际，李洹到了。
“姝姐姐。”李洹喊着，坐到了如意公主旁边的椅子上。
“你来了。”如意公主道，“如玉和阿光没一块儿过来吗？”
“长旭受伤，不能走动也无聊，我让他们陪长旭说说话。”李洹回答了问题，对丹青道，“你出去吧，我有话要同姝姐姐说。”
丹青出去房间，守在了院子里。
“我知道你方才的话说得有道理……无凭无据的，我闹得再厉害，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你开口，也是为了让我不至于太过丢人。”如意公主摆摆手，示意李洹不用再说了。
“既然姝姐姐知道无凭无据，为什么还要闹下去？”李洹问。
如意公主道，“难道因为无凭无据，便什么话也不能说了吗？胡姑姑来一趟，至少宁越的日子不会过得太安逸。能让宁越不痛快，我心里就稍微痛快了。”
“难道不是因为姝姐姐想这么做，大小姐也没有拦着姝姐姐吗？”李洹抿着薄唇笑，眉宇间一片冷清。
如意公主没说话。
她不是喜欢和人亲近的人，上次和宁绾一块儿去了金银铜记，李洹他们当然能够看出来她和宁绾的交情不一般。
宁绾是什么样的人，她都能看出来，别说是李洹了。
再说了，李洹的话是没说错的，她任由自己胡闹，除开自己不甘心，想要闹上一闹之外，确实也有宁绾得原因在内。
要是宁绾阻止，说是不让她闹，她不会闹的。
“姝姐姐知道她为什么不阻止你闹下去吗？”李洹自问自答，“因为她知道，我会帮忙姝姐姐，也知道，田氏几个人在我的手里。”
“什么？”如意公主一下子被惊到了，“田氏一家居然真的在你的手里！”
当时宁绾说这话的时候，她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不可能的。
结果，居然真的在言念的手里。
如意公主不敢相信，宁绾会比她了解李洹。
“姝姐姐，人确实在我手里。”
如意公主无奈，“既然人在你手里，明知我们都快把京城翻过来了，你怎么不早点说。要是早点知道，今天宁越他就不会那么嚣张了。”
李洹不说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们都没有问过我。”
如意公主是因为觉得不可能，所以不问。
宁绾则是因为，宁可抱着最后一分希望，宁可像无头的苍蝇四处乱撞，也不愿意问一句他。
李洹说，“姝姐姐，我本来想就这样把人交到你手上的。”
如意公主拧眉，本来想这样？意思是现在不想这样了吗？
“言念，宁越和他的外室将长旭害成这个样子，差点就毁于一旦……我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人既然在你手里，你便给我吧，你有什么要求，我答应你就是。”
“我还以为……”李洹哈哈大笑，“姝姐姐会用宁绾的事要挟我。”
如意公主之前说的，要把宁绾和李洹的事告诉贤妃娘娘。
自知是误会，如意公主怎么还会行这样的事。
她正想说是自己误会了，李洹已经说话。
说，“人给姝姐姐，事儿，姝姐姐保密，要是可以，姝姐姐帮帮我抱得美人归如何？”
如意公主手中的茶盏啪的碎在了脚下，茶水溅得四处都是。
丹青进屋来收拾干净到离去，这么长的时间内，如意公主愣是没从李洹得那句话里走出来。
开什么玩笑！
她以为宁绾和李洹两情相悦，宁绾说没有。
她以为宁绾和李洹没有别的意思，李洹却说有。
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如意公主彻彻底底弄不清楚了。
宁绾和李洹是不是有意，两人关系如何，这竟然比宁昭宁越和田氏自己庶长子的事更加的让人头疼。
“言念……”如意公主揉揉太阳穴，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与我关系也不是不好，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实的说。你和阿绾之间，时而这样，时而那样，我不懂。就像那天在金银铜记……”
“那天在金银铜记，我是不高兴了。”李洹解释，“我用救她命的恩情才换得的香囊，她却是轻易的承诺给别人。这样的随意和大方，让我觉得她并不待见我，所以我心里不舒坦，才会开口刺她。是很小心眼，可有的时候，我并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素来淡定冷静的李洹也会流露出那样的举止，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个情窦初开的孩子，莫非，莫非是真的喜欢宁绾吗？
“可是……”如意公主脑袋里乱糟糟的，“你不是和安然好吗？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喜欢安然的，你要是移情看上阿绾，不仅对不起安然，对阿绾，似乎也不大好。”
尤其是，宁绾说了的，她不喜欢李洹。
强扭的瓜不甜。
纵使对方是堂堂允王爷，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是万千女子趋之如鹜的李洹。
强扭的瓜还是不甜。
“言念，阿绾是很好，长得很好看，可是，世间女子，没有哪个女子的容貌是可以一辈子不变的。”
要是看中的只是美貌，那便放手吧。
这般肤浅的喜欢，莫说是宁绾，就是如意公主，也不愿意成全的。
“姝姐姐，我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她的美貌。”李洹浅浅一笑，眸中带着星星点点璀璨的光芒，“不管她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来宁国公府，从来不是为了宁婕，我是来见她的。”
不喜欢宁婕，喜欢的是宁绾。
不是李洹移情别恋了，是所有人都会错意了。
如意公主被李洹的话刺激得瞠目结舌，又被李洹眼中的深情震惊的无言以复。
是呀，李洹从十二三岁开始，就三天两头进出宁国公府，可仔细想想，宁绾不在京城的这四年，李洹来宁国公府的次数屈指可数。
宁绾回来了，李洹来的次数又多了。
原来，喜欢的是宁绾，追逐的是宁绾。
这么多年，都是宁绾！
这么深藏不露的深情，真是让人感动又让人无法理解。
喜欢就喜欢，做什么还要藏着掖着。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悦
“母妃不愿意我喜欢宁家的女子。”李洹柔声说。
如意公主忽然明白过来，“所以，言念才没有把自己的心意表露出来吗？”
“是，也不是。”李洹柔柔的笑着，“姝姐姐，人，我会完好的交给你，我要换的只是姝姐姐将这个秘密守住，一个字也不要告诉母妃。”
“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吗？”如意公主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太在意田氏几人的事情了。
她更关心李洹，更关心宁绾。
所以，李洹是什么意思，宁绾那里，真真实实的，又是什么意思？
两人之间，真的是一人有情一人无情吗？
“言念……”如意公主绞尽脑汁才找到一番说辞，“我依旧觉得，你和阿绾，你们是不适合的……你事事喜欢掩藏真实情绪，心里再不高兴，面上也能是笑呵呵的，不是人人都能猜透你心思的……阿绾做事又不喜欢留有余地，这二者，或许是没有什么冲突的……可是阿绾说她对你，没有感情的……你要是强求，她……”
“姝姐姐。”李洹打住了如意公主的话头，笑道，“姝姐姐放心，我有分寸的，我知道怎么样才是最好的，我会做好的。我也知道姝姐姐担心什么，放心，我不会伤了她的。”
不会伤了她的……
院中，趁丹青不在，蹑手蹑脚靠近准备吓唬李洹和如意公主的李延，保持着准备吓唬两人的动作，呆愣在了原地。
果然是喜欢宁绾的。
说来可笑，喜欢上了一颗棋子，不会伤害到一颗棋子，他的哥哥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是说只是为了宁绾的箱子，只是为了宁绾的财富，只是为了和宁绾各取所需吗？
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因为要护着宁绾的托词。
因为怕他伤害到宁绾，所以想了这样的理由来骗他。
兄弟和女人之间，女人才是最重要的。
都是他自作多情了，或许，是他自以为是了。
李洹疯了似的找寻田氏等人的下落，不惜派人暗中搜城，他以为李洹这么大费周折，就是为了找到人，扳倒宁越，除掉太子的一只爪牙，了进货。可是结果呢，只是为了抓到人，把人拿来和如意公主做交易，就是为了不把宁绾暴露在其他人的面前！
这么用心良苦，这么小心翼翼，他都要被感动了。
李延转身出去清风居，步伐之快，透着绝不反悔的坚决。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想阻挡住他的计划，管那人是李洹还是宁绾，都不能容许分毫的偏差。
他的计划，那么任重道远，那么步步为营，那么艰辛可怜，绝不能拥有一分的意外！
*
当天夜里，所谓的证据就放到了宁国公的面前。
田氏，宁显，还有田氏与宁越的女儿宁纤，都出现在了宁国公的视线之内。
随后，太后的懿旨下来了——一切看宁国公府的处置，宁国公府要是处置不当，那就由皇室出面。
宁国公府的天，彻底变了。
宁绾正和娄氏说着话，宁芙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
嘴里说道，“大姐姐，不好了，出事了。”
“能有多大的事儿，天儿塌了还有高个子的人顶着呢。”
宁绾笑着招呼了宁芙坐下，又让白露给宁芙沏了一碗热茶。
宁芙也不管烫不烫，咕嘟咕嘟喝下半碗。
说道，“大姐姐，娄姨奶奶，我方才听人说，揽月居里出事了，祖父过去了不说，就连太后娘娘都送来了旨意。好像是说二叔养了外室，被公主晓得了。”
“瞧你猴急的样儿，只是哪里用得着你操心……什么事情能瞒过你大姐姐。”娄氏笑着摸了一把宁芙的头。
别说是宁芙，就是她，得到这消息的速度也没有宁绾快。
她来蔷薇院，本来也是想和宁绾说这件事的，只是刚踏进蔷薇院，看见宁绾神情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些事儿，少不得宁绾插手，宁绾，早就该知道了的。
“那，祖父会不会真的把二叔赶出去？”宁芙后怕的问。
宁绾笑了两声，反问，“芙蕖说的是赶出宁国公府还是扫地出门？”
“这……”宁芙不解的看向娄氏，“有什么区别吗？”
娄氏解释，“赶出宁国公府的人，至少还姓宁。扫地出门的人，却是连姓氏都没有的。”
“不是不是。”宁芙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祖父是把二叔禁足在国公府算作惩处，还是将二叔另设了宅子禁足。”
“禁足？”娄氏摇头笑笑，宁绾和如意公主共同设下的计策，怎么可能让宁越这么容易就脱身。
只是，两人要的是什么，娄氏并不敢想。
宁越，到底是宁国公府的世子爷，是长房中唯一的儿子。
宁绾和如意公主，真的能逼得宁国公下狠手，舍了这个儿子吗？
“扫地出门是不可能的，赶出宁国公府却是一定的。”宁绾笑道。
“大姐姐，你说的话是什么……”宁芙还要问。
娄氏忙道，“小孩子家家问这么多做什么。”
宁芙笑笑，当真也不再问了。
不一会儿，蒹葭传消息回来——宁越没了世子爷的爵位，被逐出了宁国公府，终生不得再回来府中。
“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还是祖父的意思？”宁绾问。
蒹葭回答，“公主说，是国公爷的意思。已经在收拾东西了，马上就要出京城去。”
“连夜出城么？”宁绾笑笑。
虎毒不食子，祖父到底是舍不得把宁越赶尽杀绝的。
连夜把宁越送出城，是怕她或者是如意公主和太后娘娘赶尽杀绝吧。
只是，夺了宁越世子爷的位置，一辈子不准再回来宁国公府，对宁越而言，肯定是比死了还要难受。
“我去送一送二叔。”宁绾起身，道。
“我也一同去吧。”娄氏跟着起身。
“我也去。”宁芙也站了起来。
却因为二月说吴氏不准，而没有去成。
宁绾和娄氏还没走到后门口，就看到金铃和银铃扶着哭晕过去的郑氏回来。
宁绾轻笑一声，加快了步子，走到了后门口。
冷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
一辆简单的马车停在台阶下方，马车边上，田氏牵着宁纤哭得死去活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上路
田氏和宁纤的旁边，宁显搀住宁越的胳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宁越，让宁越不至于倒下。
宁越一看见宁绾，眼中的怒火一下子起来了，他指着宁绾，威胁道，“宁绾，你害我如此，小心我的儿子不放过你！”
宁绾冷眼看了瞬间苍老得不成样子的宁越一眼，将目光移向了宁越旁边那个单薄的少年身上。
宁显，能让宁越钟爱的儿子，必然不会是池中之物的。
且看宁显高高瘦瘦又老成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十二三岁的孩子，说他十六七岁了，也不会有人怀疑。
“二叔说的儿子，是哪一个儿子？”宁绾说着，就要迈步下去台阶。
见宁越和宁显都是面色不善，恨不得咬死宁绾的样子，蒹葭和白露忙把人拦住。
娄氏也说，“站在这儿送就是，别下去了。”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宁越如今又气又恨，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宁绾扯开几人的手，迈步下去台阶，走到了宁越的面前。
笑着问，“祖父，祖母，公主，长旭，他们都跟二叔到过别了吗？”
宁越眸子倏然一冷。
道别？他是被撵出家门的人，谁会跟他道别！
他们都巴不得他快点走，都巴不得他快点死！
“姐姐！”宁纤哭着跑到宁绾的跟前，抹一把眼泪，天真的喊，“姐姐！”
“你喊我姐姐是没错的，可是没有人希望你喊我一声姐姐。”宁绾笑着弯腰，想要捏一捏宁纤的脸。
田氏却是一下子扑过来，把宁纤搂到怀里。
“去马车上等我。”宁越沉声对田氏母女说。
田氏哭着，抱着宁纤上去了马车。
临上马车之际，宁纤又喊了一声，“姐姐。”
宁绾冲着宁纤一笑。
“惺惺作态！”宁越骂道。
“二叔，事到如今，我还需要惺惺作态吗……”宁绾没理睬宁越，她看一眼周边的落叶，温柔的说道，“四年前，我也是在这个季节离开宁国公府的，当时我还遗憾，自己的心情无人理解，如今看二叔痛不欲生，我便放心了，至少，我好歹是有了一个同病相怜之人。”
宁越再被刺激一下，连连咳嗽起来，咳嗽得喘不过气，嘴角甚至有血丝浸出。
“jian人！”宁显红了双眼，伸手就打向宁绾。
“小姐（阿绾）！”蒹葭、白露和娄氏同时惊呼。
宁绾缓慢而沉重的摇摇头，轻轻抬起一手，手中短刀一划，便见一道血光从眼前划过。
落在地上的，除却艳红的鲜血，还有宁显的小指头。
周遭有一瞬间的寂静，就连风声，都好像收敛了。
宁绾眉眼不动的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没有理由隐忍。”
宁绾的话音才落下，紧接着响起了宁显的痛呼声。
宁显另一只手握住那只残缺的手，鲜血顺着指缝往外流淌，一滴接着一滴，血腥味愈发重了。
田氏听见宁显的声音，慌忙跳下马车，看见宁显情况，哭闹着要扑向宁绾。
宁绾头也不抬，只是左右拨弄着手里的短刀。
短刀上的鲜血格外灼目。
宁越伸手拦住发疯的田氏，让人把田氏和宁显都带上了马车。
“咳咳咳……”一阵咳嗽过后，宁越擦去唇上的鲜血，看着宁绾，平静的问道，“你都知道是不是？”
他总也不信宁绾有能力步步为营，巧妙算计，总以为宁绾身后是有人帮衬，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相信，不需要让人帮衬，面前这个小小的女孩就可以步步为营。
他对她所做的一切，从前的推波助澜将她撵出宁国公府，之后的买凶想要将人碎尸万段，如今的妄图与宁绾同归于尽，任何的不好，她都记在了心里，任何的算计，她都有先见之明。
“你从前，都在装傻吗？”宁越气若游丝的问。
要不是装傻，这么精明的人为什么会被她们欺负成那个样子。
“从前，我是真的傻。”宁绾笑了起来，“只不过，傻到极致，变聪明了。二叔不同，二叔是聪明到了犯糊涂的地步。”
“你会饶过他们吗？”宁越问的，自然是马车里的人。
宁绾勾唇，“与我没有瓜葛的，我伤他们作甚，不过，与我有瓜葛的，他走到哪儿，只要他活着，就都是不太平的。”
“我知道了……”宁越颓然的笑着，“不管有没有胳膊，我都没有了前程，没有了身份，不管我在京城，还是回不了京城，我都没有了命。”
“那……”宁绾甜甜一笑，“二叔一路好走，我静候佳音。”
“宁绾！”宁越咬紧了下唇，“母亲和安然……”
宁绾笑问，“二叔自顾不暇，还能管别人的事么？”
宁越都不得善终，郑氏和宁婕，还能够置身事外吗？
宁绾转身，上去了台阶。
蒹葭接过染了血的短刀，白露递上帕子给宁绾擦手。
马车很快离开了，轱辘声在夜色里很是突兀。
娄氏是有些被宁绾吓到了，却也是没有被宁绾吓到。
她看着凄凉离去的马车，问，“他，会死吗？”
“对他来说，死是最好的结果，也是唯一的结果。”宁绾看都没看一眼马车。
没有她，还有如意公主，宁越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阿绾，你就不怕吗？”娄氏问。
“怕什么？”宁绾笑看着娄氏，“怕宁越死灰复燃？怕宁越的儿子找我报仇？还是怕娄姨奶奶将我的这些阴狠手段告诉旁人？”
娄氏脸上一白。
她没想到宁绾竟是想了这么多，当真是方方面面的都想到了。
这样的女子，心思通透，手法干净利落，怎会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难怪宁越在宁绾斩落宁显手指头的瞬间过后，就化怒气为平静，再无一点斗志昂扬的模样。
“娄姨奶奶，世上最简单的事就是杀人，因为方法实在是太多了，总有一种办法可以得偿所愿的。”宁绾说。
想了想，又说，“至于死灰复燃还是找我索命，亦或是将事情说出去，我都是不怕的。说来也简单，只是因为，我敢做的事，就没有不敢认，我敢放走的人，就不怕他回来！”
一字一句，似是说笑，又似是发誓。
眉目间，还是一片柔和的笑意。
第二百七十六章 装病
娄氏似是被宁绾的话惊到了，呆愣半晌，直到马车都没有影子了，才说，
“阿绾，你越来越像你母亲了，这性子，真是和你母亲一样，要是……”
宁绾从听到母亲两个字的时候就看向了娄氏。
显然，她是想从娄氏那里听得一些有关她母亲的消息的。
娄氏却讪讪的闭了嘴，转移话题道，“你放心，不管什么事，只要是和我没有关系的，我都是看不见听不清的，更不可能乱说话。”
“姨奶奶夜放心，我相信的人，自然是相信的，方才也不过是玩笑话。”宁绾把擦手的帕子递给蒹葭，笑呵呵的挽住娄氏的胳膊。
两人闲聊着往回走，快要走到蔷薇院时，代嬷嬷又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了。
简额吉见到宁绾也在，忙行礼，说，“姨奶奶，时候不早了……”
“可是小山弟弟又怎么了？”宁绾问。
娄氏只有一个孩子，宁涛，却是个行止放浪的，才十七岁就与青楼中的女子有染，让那女子有了身孕。
女子身份低微，生下孩子后，不知被谁暗中做掉了。
宁涛郁结于心，从此缠绵病榻，再没有起来过，半年时间不到也跟着去了，只留下一个孩子，宁川，宁小山。
却是个天生的病根子，终日咳嗽不止，脚上也使不上力。已经九岁了，却是连国公府的大门都没走出去过。
娄氏点头，除却宁川，也没有谁能够让她心绪大乱了。
“小山弟弟怎么了？依旧不好吗？”宁绾可惜道，“阿绾虽然学医数载，可当真是天资愚钝，学无所成。只是，姨奶奶放心，师父是医痴，他救不好的病，必然是会想方设法研究出来的。总能让小山弟弟活蹦乱跳的。”
娄氏摇头，苦涩一笑，说道，“阿绾，若是鬼神医治不好，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是生是死都由着他去，我也早就死心了。只是鬼神医并未看过，小山能不能救，还是未知数，所以我不忍心就这么不管不顾了。可惜的是，这些年来，不管是我去求还是国公爷去求，鬼神医都不愿意松口。”
宁绾一愣。
虽说师父阴晴不定，只热衷于接生，但是也不是不愿意施以援手的时候。
连宁越都救得，怎么就不愿意救宁川了呢？
想归想，不解归不解，宁绾还是出言安慰娄氏，道，
“阿绾愚钝，并不会治病，想要帮助小山弟弟，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既然师父不愿意医治，那便让我的师弟给小川弟弟看上一看吧。师弟在医术上颇有造诣，他未必就不能救治。”
“可是，陶公子来到国公府尚且不救小山，阿绾能说动他吗？”
陶柠啊，陶柠又不是学医的，他当然不敢胡乱应承的。
只是宁绾说的不是陶柠，是唐煜。
唐煜，唐煜应该不会这样待人吧。
宁绾保证道，“我师弟只是性子冷了点，像个孩子一样，但不至于不救人。待我修书一封，姨奶奶带着同去，师弟一定会救的。”
娄氏立马来了精神，连拖带拽的让宁绾回去蔷薇院写信。
趁宁绾写信的空闲，慌里慌张就去准备马车去了。
“娄姨奶奶是个性子急的，哪有大晚上赶路的。”蒹葭给宁绾磨墨，笑着说。
白露咂咂嘴，“蒹葭可别忘了，今儿个可是有人连夜赶路呢，要是跑得慢了，脑袋说不定都不在了。”
宁绾说，“娄姨奶奶也是个可怜人，儿子没了，留下个孙儿又是这个样子……我年幼时，五叔待我是不错的，给我做过风筝，买过零嘴儿，就冲着这份情，我能帮小山弟弟一把，便也算是还恩了吧。”
蒹葭和白露都随着宁绾道。“希望唐公子能治好小公子。”
宁绾写着书信，突然听白露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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