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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杨门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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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这老夫人性格古怪,其实只是寂寞久了,喜欢折腾人,骨子里乃喜欢热闹之人。
  荆词近来通过观察得知,杨府管事的是杨寿雁,老太太只顾每日吃喝玩乐,至于杨知庆……甚少过问府中琐事,最有可能的是他一直在背后指使她行大事。其余的那些姨娘们,无足轻重,是老太太寂寞时逗一逗的玩伴而已。

☆、第二十八章 受冷落

  筎院。
  入了院门,离屋子还差几步,芳年便急匆匆小跑了出来,神色甚是焦急,“四娘子,听说您受罚了,伤着哪了?”
  “放心,我好着呢。”荆词笑,心间流出一股暖流,想不到这个小丫头会如此为她担忧。
  “大家都说您受了重罚,到底伤着哪了?可别瞒着奴婢。”芳年不信,四处查找主子身上的伤痕。
  “真的没事,”荆词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个个圈,“你看,好着呢。”
  芳年竟认真地细细检查起来……
  “好啦好啦,快去帮我准备沐浴吧。”荆词笑着挥手。
  瞧着主子真没事,芳年欢快地应声,“是。”
  荆词快步朝屋内走去。
  总算回来了,她一靠近座榻便四仰八叉躺了下去,真想念这个座榻了啊,舒服松软……
  荆词缓缓闭上眼,祖母究竟为何会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她说年轻时自己曾受过严苛的主母训练,莫不是和那个有关……
  正思考推理之时,外头陆陆续续的争吵声传来,扰了她的思绪。
  荆词不得不睁开眼睛,与伫立一旁的青女对视,皆一脸莫名其妙,俩人都听出了芳年的声音。荆词遂起身走向屋外,青女随之一起顺着争吵声的方向走了过去……
  “凭什么苛待我们,让我们做重复的活!”
  “就是,以前我们伺候婠娘子的时候都没她如此频繁地汤浴。”
  “当自己是皇后娘娘呢!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地位还要求那么多!”
  两个梳双丫髻的丫鬟趾高气昂,杵在一旁,正大声嚷嚷着,一脸不服气。
  “你们这两个贱婢,狗眼看人低!主子命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有你们置喙的份!”芳年嚷了回去,大声训斥。
  沐浴房内,一地狼藉,两个水桶歪倒在地,芳年涨红脸双手叉着腰,与两个丫鬟吵得不可开交。
  “怎么回事?”荆词大步走了进来。
  芳年一怔,猛地转身,没料到主子竟然走过来了,“四娘子……”
  “我问你们怎么回事。”荆词板起脸,方才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两个丫鬟亦怔了怔,第一次见四娘子这般的冷色。
  “这两个狗奴才偷懒,用了昨日的洗澡水,被我发现。”芳年冷哼一声,疾言厉色。
  “你怎么就说我们今天没打水?”杂役丫鬟撇嘴,一副执拗模样。
  “哼!你当我傻么?水桶是干的!”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犹豫了一番,缓缓跪到地上。
  “四娘子,奴婢今儿个闪了腰,实、实在打不了水,请四娘子饶恕。”其中一个丫鬟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四娘子,就算咱们去打水,也会被别院的丫鬟欺负,轻则嘲讽,重则欺凌,奴婢不敢出门,请四娘子饶恕。”另一个丫鬟亦一脸委屈。
  想来昨日荆词吩咐了沐浴,她们烧了水后她却去了娓院,所以今日她们用了昨日的水,未重新去井里打水。
  “罢了罢了,昨日的就昨日的吧。”荆词摆摆手,她不是会苛待旁人之人,让她们重复劳动,难怪有怨言。
  “多谢四娘子体恤!”两个丫鬟磕头,随即逃命似的退了出去。
  “四娘子……”芳年欲言,荆词打断她,柔声道:“去准备干净的衣裳吧。”
  芳年既不甘又无奈,却不得不应允,返回内室拿干净的衣裳。
  沐浴房内,屏风后面的浴桶盛满了水,飘满花瓣。
  荆词取下簪子,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唰地垂下来,轻轻甩了甩头,尔后缓缓脱去襦裙、衣裳、诃子……
  屏风另一侧的青女静静候着,见主子把衣物都挂在了木轩上,便道:“四娘子,奴婢将衣物拿出去吗?”筎院的丫鬟们皆知主子沐浴时不喜有人在旁。
  “恩。”
  一头青丝披在雪白光滑的香肩之上,抬起修长的腿,脚尖触水,跨进浴桶……坐到浴座上。
  水不够热哪。
  “青女?”荆词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外头未有任何回应。
  罢了,等会儿芳年就该来了。
  时间缓缓流淌,水温渐凉,却仍不见来人。
  荆词望了望浴房内空空的木轩,芳年去拿几件衣裳也去得太久了吧,她不觉缩了缩,用双臂环抱住自己。
  外头又渐渐传来争吵声,荆词仔细一听,是芳年与丫鬟们的声音。
  荆词无奈地皱了皱眉,缩着身子,鸡皮疙瘩一点点凸起。入秋了,天气凉得快,原本的温水愈发凉……她不由抖起来,大声道,“芳年——”
  青女这会儿呈着手巾徐徐走进来,看见在浴桶里不停地发抖、脸色发白的荆词,蓦地吓着了一跳。
  “四、四娘子,快起来。”纵使沉稳如青女,此刻也惊慌失措了。
  青女赶忙为主子擦着身上的水珠,芳年恰巧拿着衣服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狗奴婢真是欺人太甚,敢偷懒不熏衣裳……四娘子,您、您怎么了?”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瑟瑟发抖的主子,一脸惊慌。
  “四娘子着凉了,快煮姜汤去。”青女头也不回,冲傻愣着的芳年道。
  “好、好!”芳年转身小跑出去,没跑几步又跑了回来,把手中干净的衣裳塞到青女手中。
  哈欠——
  荆词打了个喷嚏。
  待穿好襦裙,荆词才缩着身子出沐浴室。院子里的几个丫鬟细细碎语,刻意压着音量,游手好闲,坐着舒舒服服地晒太阳。
  荆词未理会她们,径直走进屋,走到内室坐到床榻上。青女赶紧取出厚棉被为主子层层裹上,转身去倒热茶。
  没多久,芳年呈着一碗滚烫的姜汤匆匆忙忙进了内室。
  “煮好了,煮好了。”
  “来,四娘子,赶紧喝了吧。”
  荆词靠坐在床榻上,接过芳年呈上来的姜汤,一勺一勺将姜汤舀进嘴里……就因着昨晚祖母在众人面前给了她脸色,现在连自己院子里的丫鬟也开始不尽心了。
  侯门水深,世族繁耀,冷暖自知。
  幸亏芳年和青女两个近侍一如往初。
  老姜暖身,身体渐渐回暖。
  “四娘子,府里的医师来了。”青女道。
  “我已经好了,这点着凉,不必看医师。”
  “四娘子,您方才请张医师,想瞧‘澡豆方’,您忘啦?”
  “哎差点忘了。”荆词掀开厚厚的棉被,起身整理襦裙,青女则为她梳头发,待拾掇整齐了,才出去会客。
  客座上的张医师见主人出来,赶紧起身,“见过四娘子,四娘子安好!”此人竟然行大礼。
  医师行礼这事可说不通,荆词赶忙上前,“张医师不必多礼。”
  她打量眼前的张医师,此人约莫五十岁,身材颇胖,眼睛细小,眼神一闪一闪,贼亮贼亮。
  “听闻四娘子身体不适,张某着实吓着了,即刻动身匆忙赶来,只求不要耽误了四娘子的病情,否则张某真是罪该万死。”此人油嘴滑舌,好话连篇。
  “张医师请坐。”荆词亦朝座榻走去。
  芳年给张医师端来茶水,不情不愿,噔地一声使劲儿放在案上。
  张医师被芳年吓了一跳,却仍嬉皮笑脸地看向荆词,“不知四娘子哪里不适?”
  “并非身体不适,我请张医师来,无非是想请教下你给祖母配的‘澡豆方’里都有些什么成分?”
  荆词话一出,张医师笑容凝固了几分。
  他低头端起茶杯,一边把弄茶杯盖子,一边道:“那‘澡豆方’的确是张某所配,只是……不瞒您说,那是张某的祖传偏方。如若四娘子喜欢,张某愿意为四娘子效劳,为四娘子抓上几包。”
  荆词犹豫了一番,既然是人家的祖传方子,就不要强人所难了,没有方子有现成的药也好,“如此也行。”
  “只是……”张医师吞吞吐吐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第二十九章 处境堪忧

  “张医师但说无妨。”
  客座上的张医师眉眼皱成一团,甚是为难,“那药材贵得很……怕四娘子觉得不划算。”
  “哼,得多金贵的药,四娘子会舍不得?”一旁的芳年蓦地冷哼。
  “一包也就……三贯钱。”
  “三、三贯钱?你去抢吧!都能买、买……”芳年气恼地数了数手指,满脸不忿,“都能买六头猪了!”
  张医师瞟了眼一言不发的荆词,垂眸淡声道:“反正就这个价,爱要不要。”
  张医师变脸如此之块,荆词颇为不适应。
  但价格实在离谱,一个五品官的月俸也才三贯多钱,他区区一包泡澡的药有如此金贵么?
  想想张医师从进筎院到现在的总总行径,荆词终于明白他的意图,“土瓜根、栝楼、商陆这类东西随处可见,张医师欺负我年纪轻好骗不成?”
  “张某岂敢啊,”他提高了声音,颇为神气,“时移世易,其物如人,再廉价的药材也有时来运转之时,跟人有祸福旦夕一个道理。”他斜着眼睛看向荆词,话语意味深长。
  荆词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话中话。
  “芳年,送客。”荆词脸色不好。
  张医师闻言,知道生意不成,便懒得再客套,哼了一声,甩起药箱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外,心想不过一个庶出的四娘子,算什么东西!失宠了还敢痴心妄想,奢求不花钱办事。
  “这田舍汉是出了名的势利眼,四娘子不该叫他来,”芳年愤愤不平,“府里奴才就算有大病大痛,甘愿找江湖郎中,也不会去求他!”
  “他到底是何来头,这种品行能在杨府混得下去?”荆词颇为纳闷。
  “那田舍汉武周时是太医署的,阿郎身体不好,则天大圣皇帝便赐了他来杨府。这人唯利是图,见风使舵,常接外边的私活,在府里通常只买老夫人、阿郎、大娘子的账,其余人,没银子,他谁也不理。不过此人医术高明倒是真的,老夫人信任他。”芳年一副鄙夷,娓娓道来。
  “医术再高,没有医德也枉然。”
  这种人,没必要结交。
  欲查王家灭门真相,必须先从杨府开始查起。这几日与杨府众人接触后,发现实在不容易选择突破口。
  如今在杨府遇冷,想打听点儿什么就更不容易了。
  …………
  “四娘子,用餐了。”
  青女呈了食物放到案上摆好,轻声唤到。
  案上摆了一碟金乳酥、一碟胡辣饼、一碗米粥和一盆飘着几片菜叶子的菜汤。
  与荤素面米齐全的上顿餐食简直大相径庭。
  荆词无奈地撇撇嘴,感觉昨日还是宠妃,今日便成了弃妃。
  “真可恶!”芳年看着食案上的惨状,一脸愤恨,“难不成连厨娘都欺负我们。”
  “倒也不是,厨娘还算老实。今日厨娘去总务领肉和蔬菜,被总务的人搪塞了回来,故而厨娘才用筎院余存的粮食做了这些食物。”青女为厨娘说话。
  荆词闻言,一笑置之,“无妨。”
  既然没领到蔬菜还做出了菜汤,想必是昨日剩余的一些蔬菜,至少厨娘没直接塞两盘面食过来,而是变着法子做出四道菜,已经很顾及她的面子了。
  想来进杨府的头一日还觉得在杨府只要是个主子都会锦衣玉食、婢仆成群,给了她即便再不得宠,世族杨府亦不会少了她那份的错觉。
  世态炎凉,终究是她天真了。
  “来。”荆词招呼芳年和青女,“一起吃吧,趁今日还有四道菜。”
  她的餐食尚且如此,就别提芳年和青女的了。
  芳年看着主子稚嫩却坚定的脸庞,莫名辛酸,想着四娘子曾经何尝不是王阿郎的掌上明珠,在徐刺史府上何尝不是贵客,自从踏上回长安的路,便一路艰辛。
  芳年眼眶颇红,“奴婢不饿。”
  “怎么了?”荆词察觉到芳年的异样,无所谓地笑问,“觉得我可怜?”
  芳年红着眼赶忙摇头,“没、没,不是……”
  荆词放下筷子,若有所思,“你是未见过难民区的老弱妇孺,那些人流离失所,衣不蔽体,病痛缠身,半只饼于她们而言就是盛宴。”她永远忘不了在逃往潭州的路上看到的世间总总,忘不了在尼姑庵赠饼给她的小女孩。
  一席话,芳年与青女听得都沉默了。其实,那何尝不是她们的曾经?如若她们家庭境况好也不会被卖来杨府了。
  接下来几日,荆词的处境自然一日不如一日。
  幸而她生性乐观,对此毫无所谓。
  庭院。
  几个粗使丫鬟围在一起聊天,讨论着胭脂在哪个铺买的,质地如何,价格怎样,叽叽喳喳,好不热闹。旁边的水盆里浸泡着昨日荆词换的衣裳,竹竿上晾晒的襦裙墨迹斑斑。
  青女徐徐走了过来,众人瞥见这抹秀丽的身影,依旧嬉笑,视而不见,并未像以往那般停止扯话赶忙散开。
  “四娘子那条紫色襦裙洗好了吗?”青女面无表情对她们道。
  其中一个丫鬟头也不回,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竹竿。
  青女走过去将紫色襦裙收了下来,发现墨迹仍在,瞟了眼旁边聊得热火朝天的丫鬟们,未出声斥骂,转身离开。
  “你们瞧,她就这么走了。”一个丫鬟盯着青女走远的背影,向众人道。
  “既然近侍奴婢都没说什么,我看……咱们以后就这么办吧。”另一个丫鬟笑着出主意。
  “就是!反正青女默认了,怪不着我们,哈哈。”想着以后的衣物随便泡泡就成,众丫鬟无不欢喜。
  屋内。
  空中飘着极淡的残香。
  青女将襦裙呈给荆词,荆词随意翻了翻,看见那日沾染到的墨迹仍在,不由皱眉。
  “简直欺人太甚!我找她们算账去!”一旁的芳年见状一把夺过襦裙,愤而快步走出去。
  荆词根本来不及阻止,看着芳年离开的身影颇为无奈。
  “四娘子,”依然杵着的青女轻声唤到,“恕奴婢多嘴……您为何不去莞院向大娘子说明此事?请大娘子为您主持公道。”
  “我性子那么莽撞,哪做得到对她们言听计从?”荆词轻笑,青女是聪明人,荆词相信她听得懂她的话。
  她在王家长大,又时常跑去萧家玩耍,她知道凡是行“主母”之职的人对全家各个角落之事都了如指掌。要说长姐到现在还不知她的境遇,那才是大大的失职。
  此时一丫鬟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道:“二娘子来了,请四娘子见客。”
  杨钰沛?
  她来做甚?

☆、第三十章 邀约

  杨钰沛秉着素来高调的作风,身后跟着四五名侍女,自走进筎院起就左瞧瞧、右望望,待瞟到懒懒散散的奴婢们,奴婢们慌了,她倒一笑了之。
  “二姐。”荆词面无表情按礼节行礼,远远就看见冰清玉骨的美人这瞧那望,不时意味不明地笑,想来是看好戏来了。
  “今日无事,来探望探望四娘你,看看你近来过得如何。”杨钰沛轻轻笑道。
  容颜固然倾城,却无法令人舒服。
  “自然比不过二姐。”
  “你怎么可能比得过我?莫说你为杨府贡献过什么,单凭你野马似的性子,杨府就不会浪费粮食养不可用之人。”
  听闻如此直白的言论,荆词皱眉。
  “嫡女尚且如长姐般劳碌,何况你娘还是卑微的妾室,为人冷漠,性情凉薄。”
  “再怎么说她也是二姐的长辈,二姐这般评论长辈还真有大家风范。”纵使阿娘对她冷淡,但她仍旧不允许他人贬低她的生身母亲。
  “呵,”杨钰沛一副不可置信,“没搞错吧?我看你阿娘对你不闻不问,根本没你这个女儿,你竟这般维护她?”
  “小妹这只有残羹剩饭,招待不了二姐。”阿娘对她如何,与旁人何关?荆词撇开头,若她今日是来看笑话的,那也看够了。
  “下逐客令?”杨钰沛盯着她蔑笑,“果真倔强,二姐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越是执拗,杨府越有征服欲,吃的苦头便越多。”
  此话再明显不过,杨府有人正等着她服软。
  荆词索性福了福身,转身走回屋内,不再理会身后之人。杨钰沛乃主母所出,应当是自小骄傲到大的,因而才会瞧不起妾室吧,连带着觉得妾室生的孩子也该觉得自身卑微,因此那日在娓院才对杨薇娍出言不逊。
  荆词蓦然联想起,她还有一个同胞姐姐杨薇娍。她回来有几日了,她竟然忘了去拜访她。可是……看看如今自身处境……罢了,那位胞姐看着也是任人拿捏之人,还是不要去给她添麻烦了。
  …………
  荆词接下来几个,每日上文漱斋读书。李谌病了,好些日子没来文漱斋,没了他的扰乱,荆词反倒能专注起来。以前在家时她没有贴身婢仆,不照样活得自在,如今只是吃用差了些,于她算不了什么。
  是日,又到用餐时辰。
  青女脚步犹豫,慢吞吞地将呈来的一叠馒头放下,这回连菜汤都没了。
  芳年与青女杵在一旁,脸上神色皆不好。
  荆词拿着筷子冲她们道:“幸好筎院空地多,我还有几个闲钱,明日去东市买些菜籽拨下去,咱们自给自足。”
  “咦,这主意好!”芳年闻言眼前一亮,她怎么就没想到。
  荆词点点头,继续一本正经,“买些雏鸡,放在院子里养。”
  “啊?会不会……有点脏?”芳年转眼变得一脸为难,试探性地发问。
  “再买几头乳猪,放你屋里,到了冬天当枕头,抱着舒服又能取暖,连暖炉都省了。”荆词忍不住笑。
  芳年又气又急,“四、四娘子你逗我!”
  “哈哈哈哈……”
  芳年赌气嘟嘴,主子可真会苦中作乐。
  青女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俩人,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啧啧啧,你就吃这个啊?”
  一道男子的声音打破了和谐的氛围……
  李谌刚踏进屋一眼看到食案的东西,颇为讶异,尔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不行吗?”杨府人还真不闲着,当筎院是戏台子不成?对李谌,荆词更是没好脸色。
  “干吗一副欠你钱的样子?我又得罪了你不成?”
  “你要是来看好戏的呢,看完赶紧走,别妨碍我用餐。”虽然这几日在文漱斋没见着他,不过她记性好得很,可没忘记那日在娓院他是如何骄傲的。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好歹咱们现在也算同窗啊,”李谌一脸无辜,“我今日是专程来探望你的。”
  荆词白了他一眼,又是这句。
  “现在看到了?”
  “看到了看到了,又不是我害你这样的,对我甩脸色做什么,”李谌撇嘴,觉得甚是委屈,不一会儿,转念道,“要不,我请你出去吃饭?”
  荆词一口回绝,“不去。”
  “我请客,怕什么。长安的东西可好吃了,有爷在,任你胡吃海喝。”他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
  “爷什么爷,我是你姨!”
  “好好好,就当我孝敬四姨好不好,走啦走啦。”李谌边说边扯着她往外走去。
  “去哪吃啊?”
  “长安城最好玩的地方,没有之一,”李谌一脸神秘,吐出三个字,“平康坊。”
  “平康坊?”一旁的芳年吓了一跳,四娘子可不能去那种地方,“四娘子,不能去,那、那是……”
  “是什么?”
  “是、是……妓院。”
  “妓院?”荆词瞪大了眼睛。
  见荆词吃惊的表情,李谌满心懊悔,早知道就不说出来了,“那、那个……”
  “那太好了!”荆词突然兴奋起来。
  “四娘子,那地方不适合您去。”青女出声劝阻。
  “对啊,那岂是娘子们去的地儿。”
  “没事儿,”荆词摆手,“我就去见识见识,你们可别小瞧了妓院,那可是高官文人聚集之地。”
  “你去过?”李谌些微诧异。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四娘子……”
  “哎你们放心吧,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况且这小子肯定轻车熟路,不会有什么事的。”荆词跃跃欲试,说罢走进内室换衣裳,梳头发。
  “那个……四姨啊,多带些钱,以防不时之需。”李谌一脸欣喜,冲荆词的背影喊道。
  …………
  不多时。
  一高两矮三个着男装之人从杨府后门悄悄溜出来,李谌弄了三匹马,李谌、荆词和芳年仨人优哉游哉骑在宽敞的路上。
  青女长得秀气文静,显然没芳年适合着男装,故而荆词将芳年带出门。没法子,这俩丫头愣是要跟一个出来。
  “你带了多少钱?”
  “怎么?不是说好你请吗?”谈及钱,荆词顿时一脸警惕。
  “那、那是!但是出门在外的……”
  荆词白了他一眼,立刻调转马头……
  “哎、哎,四姨,你急什么!”李谌慌忙拦住她,生怕她真的转身走人,“我既说了我请,那就是我请。只是怕待会儿一不小心走散,你没点儿小钱不方便。”
  “放心,我会牢牢地盯着你,别想甩掉我为你结账。”

☆、第三十一章 要娶的人

  长安城,平康坊。
  “南曲和中曲的才是上好的娘子,北曲的资质都很一般。”
  “不愧是熟客啊?”荆词意味深长盯着李谌。
  李谌不在意,继续道:“不过我跟你说啊,陈二家有个叫桥西的娘子,不仅模样俏丽,温柔贤惠,还精攻诗书,名声响彻长安城。”
  “有那么厉害吗?我就没听说过。”
  “你来长安尚不足一月,自然没听过。况且你一介女流,怎么可能听过桥西都知的大名。”
  “呵,瞧你神气劲儿。女流怎么了,我是女流,不照样逛妓院?”
  “杨家女子还真都是奇人。”李谌不住摇头喃喃到。
  荆词笑,“怎么,你不是在杨家长大的?所接触到的不都是杨家人吗?”
  “我长于岭南。”
  “岭南?”荆词讶异,那荒蛮之方,不是流放地么,“我还以为……你自小生长在杨家呢。”
  “上辈子造孽,摊上了这么个母亲。”李谌神色颇冷。
  荆词抿嘴,早听闻杨寿雁第一任丈夫是高祖皇帝李渊的亲孙子广平郡公,怎么会沦落这般境地……想来,李氏子孙的没落,都和则天大圣皇后有关。
  皇室枝叶,却在岭南长大,着实可怜。
  他对长姐有恨意,长姐却那般爱护他,看来是一对冤家母子。
  “你赶紧备些诗,省得到时候见着桥西都知对不上诗,丢我的脸面。”说起桥西,他立马恢复活跃。
  “桥西桥西,你尽知道桥西,我倒要看看她是个什么角。”
  转角之时,荆词突然发现一直跟在身旁的芳年不见了踪影。
  “芳年——”
  荆词不住左右寻望,见四周都没她的身影,遂一把调转马头,往回走去,那丫头究竟去哪了?不会被人贩子拐了吧?
  “哎你——”李谌连忙调了马头跟过去,颇为无奈,“桥西要紧啊,哪有主子找奴婢的道理,贱婢丢了自然会跑回来,走吧别管了……”
  “驾——”
  未走几步,荆词终于远远看到了芳年的背影……待接近她,荆词勒马停在她身前。
  “做什么呢?”
  芳年听见主子的声音,慌忙收起手中的包得鼓鼓的油纸,“四娘子……不,四郎君,我……”
  “你手里的是什么?”
  “没什么……”芳年立刻将油纸藏到身后。
  荆词看了看芳年身后……烙饼铺。
  “你买那么多烙饼做什么?”
  “我、我……”
  “即便再饿一次也吃不完那么多啊。”油纸里至少有十多个。
  “不是……”芳年垂下头,不得不坦白,“我是怕回去四郎君饿嘛……那些贱奴总是克扣咱们院里的食物……奴婢知错了,请四娘子惩罚。”
  芳年说着抬头看了看主子,见主子没有反应,便噗通一声跪下去,“奴婢再也不敢了,四郎君就原谅奴婢一次吧。”
  看见擅作主张的芳年满脸紧张愧疚,荆词颇为心酸,她作为一院之主,反倒让跟着她的奴婢们担心温饱,就算是错……也是她的错。
  “真傻,”荆词伸出手将芳年扶起,凝视着她,“你放心,我断不会让你饿肚子。”
  芳年愣住了,四娘非但没有责骂她,还说出这句话……双眼蓦地红了,她猛地点头,她以后一定会听四娘话,相信四娘……这才是将她当成自己人的主子啊……
  “磨蹭什么呢!时辰都被你们耽误了……真是……”跟来的李谌不停地催促,“赶紧的赶紧的……”
  …………
  陈二家。
  所谓的妓院,其实跟普通宅院差不多,有好几进。穿厅过院,堂宇宽敞。院里花卉繁多,清水奇山,颇为华丽。最让荆词诧异的,是角落处竟有几簇竹子。
  “哎哟——千盼万盼终于把陈郎盼来了,您咋那么久都不来陈妈妈这,还以为您出什么事儿了,可担心死大伙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好一会儿,才见一浓妆艳抹的丰腴女子挥着蒲扇,一脸灿烂的迎上来,此人是老鸨陈二。
  “爷最近忙,这一有空就来了,桥西近来如何?”
  “好着呢!您就知道惦记桥西。哟,您还带了一位新郎君?”老鸨把注意力放到荆词身上,打量了几眼,笑容突然凝固,“李郎呀,陈妈妈这的规矩您不是不知道,咱们这不接待女客。”
  “今儿个爷是来把桥西接走的,你别废话。”李谌示意了荆词一眼,俩人径直走了进去。
  “哎、哎……”老鸨欲阻止。
  荆词抛出一锭小额金子,老鸨接了钱便讪讪地将手伸回,心想不愧是豪气的杨府人。
  “四姨,你出手可真阔绰。”李谌一派喜色,这可是给他长脸的事儿啊。
  “走吧,去瞧瞧你的桥西。”
  “哎、哎李郎啊……”老鸨又追了上来,一脸难色,“桥西在后院开宴,一时半会儿抽不出身。”
  “什么?我不是说不让桥西接客么!爷的钱是白给的?”
  “哎哟,瞧您说的……您那点儿钱,最多够桥西撑三五日,这都几天了,再不接客,咱们陈二家就得喝西北风了。”老鸨扭动着腰肢,装得楚楚可怜。
  “少来!”李谌一头冲后院走去。
  荆词看着李谌的冲动模样,无奈地摇头。这性子,哪像杨寿雁的亲儿子。她连忙跟了上去,这宅子不仅有好几进,还配有跨院。
  后院转角处,人声鼎沸,粗犷的声音与娇嗔交杂,不时笑声阵阵,隐约飘动着酒气,烟柳气息迎面扑来。
  十多个男子坐于几案前,开怀畅笑,聊得兴起。一满脸媚色的女子附在宴间,穿金戴银,言笑晏晏,甚是妩媚。案上摆着骰子、令旗、筹子之类行酒令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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