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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杨门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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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郎至——”
  门外又传来一声,双鬓微白的伛偻老汉大步走了进来,约莫六十岁,穿着朴素,气质身段很是英气正派。
  “侄女,你受苦了。”徐然见了病榻上的荆词,连忙上前,流露出愧色与心疼。
  “想必您就是徐刺史,荆词终于见到了您。”
  “就差一步,王家就能安然无恙,就一步啊……”徐然握着拳头悲叹,眼眶隐隐发红,论及痛惜,谁也不及他这个一直亲手安排帮忙张罗之人。他一收到王行业的书信后就立马着手张罗,以为接下来只管摆宴为挚友接风洗尘即可,谁料最后一步竟会如此。
  “看来……”荆词抽痛,甚是痛怨自己,“若非我行笄礼,也不会耽误了行程!”都怪她,她为何偏偏七月初四及笄!阿爹为何要等她,无非就是笄礼罢了,她不看重的……
  王行业素来将爱女的每一个生辰、每一个小进步看得极重。
  “不,”徐然摇手,声音些微颤抖,“朝中纷争已久,命矣、命矣……”
  “徐刺史,求您告诉荆词,到底是谁要置王家于死地?”到底是谁那么狠心!既然是朝中纷争,凭什么把王家卷入其中?阿爹都已经弃官长居庄园了。
  徐然叹了口气,“侄女啊,你阿爹一生闲云野鹤,年中时在潭州置办了宅子,就是希望一家人在潭州平安度日,你切莫牵涉其中,违了你阿爹生前心愿啊。”王兄就这么一个女儿,他说什么也得为他守住。
  “王家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
  徐然缓缓摇头,“你先好生歇息,到了潭州一切已无需担心,修养一段时日,再做其他考虑,一切,有徐伯伯呢。”
  他又交代了些日常之事,便命其余人退下。
  …………
  荆词睡意全无,脑子凌乱异常,阿爹竟在一个月前就安排好了潭州的一切,已有迁居打算,阿爹早料到了……可究竟是为何,非要灭了整个王家。她一定要将此事调查清楚,阿爹不能白死!她发誓,一定要彻查!
  徐府上下对待荆词很是上心,徐然与王行业是挚交,主子再三强调的事,下人们不敢怠慢。
  尔后几日,关于王家灭门的始作俑者之事,荆词没再追问。她明白徐刺史所为也是阿爹所愿,但她真的不甘心王家平白无故成为牺牲品。聪明如她,明白首要任务是养精蓄神,身子是最大的本钱。
  裴三来看过她一眼后,便继续投入忙活王行业交代的事。
  徐府丫鬟们照料得无微不至,起风添衣、喝药时辰、劳逸比例,丫鬟们皆悉心提醒,荆词的身子终于渐渐有了起色。
  天气柔和,偶尔在后院的亭子里坐会儿。随身照应的丫鬟不时端茶倒水、披衣裳,她倒真是过起了贵娘子的日子。王行业掌家家风开放,下人不多,荆词在家是没有贴身丫鬟的,力所能及之事都是自己完成,加之成天与邻家萧氏的儿女混在一起,亦不喜有人跟着。
  这日,荆词坐在亭内,远处传来嬉笑声,一男一女在奴仆们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来者与她年纪相仿,既然在后院玩耍,想必是徐刺史家的孩子。
  女子面容姣好,发髻上插着精致的簪子,淡绿的罗裙上秀了一朵白莲,“锦带杂花钿,罗衣垂绿川”,大抵是这副模样。女子见了荆词,笑着上前,“你可是洛阳王家的娘子?”
  “正是,我叫荆词。”
  女子嘻嘻笑道:“早听说伯伯府里住着一位美人,身体可好些了?”
  “之语,不准胡言乱语,”身后的男子上前,相貌斯文,书生意气,“抱歉,小妹总爱胡言乱语,小娘子莫见怪。”
  荆词无所谓地笑了笑,“无妨。”
  “哟,表兄,从未见你替人打抱不平,这回……怎么回事啊?”女子打趣,笑得意味深长。
  “瞎说。”男子白了表妹钱之语一眼,转向荆词,目光真诚,“在下徐煜之,排行老二,人称徐二,乃徐刺史的侄子,祖母病危,特来徐府探望。”
  女子依旧笑着随之道:“我叫钱之语,从长安来潭州探望外祖母。”
  原来是徐刺史家的侄子甥女,纵使俏皮,但举止投足颇有气质。
  “你们兄妹俩可真有趣,一个煜之,一个之语。”
  “可是我这‘语’总遭人嫌弃。”
  “你话多,姑母是取对名了。”
  “那边开满了桂花,你可要一同去瞧瞧?”钱之语问荆词。
  荆词拒绝,“不了,这会儿飘来的淡香正好养神,太浓了不好闻,况且……”
  “况且什么?”

☆、第九章 安家

  荆词走前两步,低声道:“我不喜多人跟着,走路说话没了自由。”
  “对、对。”钱之语颇为认同,见荆词与她性情相投,索性不去了。
  三人坐了下来,饮茶聊天吃点心。自然,多余的奴仆均被遣走了。
  “你的事我们都听说了,真可恨,那些朝中权贵为了一己之利竟置别人于死地。”钱之语一副愤恨模样,为荆词打抱不平。
  “只希望有一日有人能拨乱反正,重整朝纲。”徐二亦正色凛然,但到底是意气书生。
  “哼,试问如今谁能拨乱?韦后乱政,圣上懦弱,上梁不正下梁歪……”
  “嘘——”徐二赶紧打断钱之语,些微慌张,“这种话岂能随便说,你不要命啦——”
  钱之语撇嘴,不以为意。
  荆词扯开话题,“咱们说说别的,听说长安……”
  关于一些事,她近日来越想越头疼,心里愈发放不下。
  钱之语乃爱说话之人,喜欢天南地北地聊,讲她在长安家中的见闻。
  接下来几日,钱之语不时跑到荆词处,自称钱府姐妹不多,自小难得有一二玩伴,这回有人和她说话甚是难得,且荆词的见闻不亚于她,观点也有意思。其实荆词倒没多大聊天的兴致,满脑子都是阿爹的事,但钱之语来自长安,应当对长安的事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荆词便借之打探长安的种种状况。
  但凡有一丝机会,她都不想放弃,她迫切需要知道真相。
  又过了一些日子,荆词的身子渐渐痊愈了,裴三说等王家宅子装修好就将她接回去住,如今可能要在徐府再住上个把月。
  徐然年轻时在洛阳受过王行业的恩惠,俩人又是挚交,早在几个月前便写信告知他将举家迁往潭州,他也是应下了会帮忙张罗的。如今好友受难,算是临终托孤了,徐然定然会帮到底。徐然膝下有一子一女,妻子难产过世,算是老来得子,那两孩子还是总角年纪,尚未入学,如今荆词正是入学年龄,故而他在考虑如何给她安排会好一些。
  “荆词,十日后是潭州一年一度的文武会,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吧?”钱之语兴奋地冲荆词道。
  “什么文武会?”
  “文武会是潭州能人的比赛,分为文会和武会,其中文有琴棋书画的比拼,武则比拼武技,每年都要好多俊俏郎君和满腹才华的娘子们去参加呢。”
  这文武会挑选出每年的冠军,都能受到潭州众人的追捧,入仕会成为官府的首推对象,自己接私活月钱也会非常高,不过真正被文人墨客和武艺好汉看中的,是这文武会冠军的响当当的名声带来的家族地位与荣耀。
  “你是喜欢琴棋书画呢?还是刀枪弓箭?”
  “我……”钱之语歪头想了想,“都喜欢。”
  “哈哈哈——她啊,就是想去凑热闹。”徐二推了推她的脑袋。
  “我听阿娘说,这可是潭州一年一度的大事。据说表兄的爹娘就是在二十五年前的文武会上结识,成了当时的一段佳话呢,是不是真的啊?”
  徐二若有所思地点头,“儿时好像听阿娘提起过……嘿,二十五年前的事了,这你都知道?”
  “这算什么,”钱之语扬了扬脑袋,“我还知道欧阳郎君已经连夺两年文会桂冠了,听闻欧阳郎君风度翩翩,才识渊博,迷倒无数少女呢……还有还有,去年武会冠军乃城北萧七郎,萧七郎身手不凡,器宇轩昂……”
  “够了,都是过去的事了,青出于蓝,是不是有真本事还得看今年呢。”徐二些微不满表妹的浮夸。
  钱之语却大胆拿表兄开起玩笑来,“听闻去年表兄才得了文会第四,若说青出于蓝,今年就更没表兄什么事了呵呵呵……”
  “坏丫头,真是找打。”徐二伸手试图敲钱之语的脑袋。
  钱之语灵敏地躲过了表兄的魔爪,一面道:“荆词,到时候你可得好好物色如意郎君啊。”
  荆词失笑,这丫头真是有趣。
  俩人玩闹了一会儿,徐煜停下来,不理会那疯丫头,转而一本正经地问荆词,“王小娘子,你可有什么打算?”
  “如今孤身在潭州,先安顿下来,看看情形再说。”她没有目标,亦无头绪。
  “王小娘子远离家乡,无依无靠,该早为自己打算好。”
  “我会看着办的,多谢。”
  “王小娘子已及笄,无需一个人过得这般辛苦。”
  徐二的言下之意荆词当然懂,她淡淡道:“我只是父母双亡的孤女一枚,等过几年,看下是嫁给城南杀猪的,还是卖棺材的……”
  “舅舅好歹是刺史,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放心,舅舅会好好安排你的人生,将来定会给你托付给一个好人家。”钱之语终于收回玩闹性子,无比真诚地拍了拍荆词的肩膀。
  “王小娘子这般好……会有郎君明媒正娶地娶你的。”徐二略微低头,颇为不好意思。
  …………
  距离文武会的日期越来越近,徐然特地命人给荆词做了一套新衣裳,用意再明显不过。同样喜爱热闹的荆词元气根本未复原,身子是好了,心情却一直闷着,对这些事着实提不起兴致。
  这日,钱之语离开不久,又匆匆忙忙返了回来。
  荆词刚上榻,想眯一会儿。
  丫鬟通传钱小娘子自称是十万火急之事,荆词好笑,钱之语哪次不是急匆匆。
  “荆词,你可知长安来人了,据说要接你去长安。”钱之语一派自来熟模样,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荆词讶异,“何来此说?”
  “真的不知道?奴婢们在议论呢,表兄听闻此事后特地来问我,表兄就在外面,要不你出去问问。”
  “王小娘子,”丫鬟此时走了进来,“裴总管想见您。”
  “请她进来。”
  王习业生前在潭州置了新宅,裴三这些日子在料理装修事宜,甚少来徐府,偏偏这时过来,荆词突然觉得钱之语所言应当不假……
  “裴姨,听说长安……哎你、你这是干什么?”
  荆词话未说完,裴三便扑通一声跪在了荆词面前。
  “身为王家后人,您务必为王家查明真相。”裴三面如灰色,似下了很大的决心。

☆、第十章 一如侯门深似海

  裴三这一跪,让荆词手足无措。她可是在王家“叱咤风云”十多年的裴总管啊,何曾将她当主子看过,如今却向她下跪?
  荆词赶紧上前扶她,“裴姨快起来,你这是作甚?我岂会让阿爹枉死。”
  裴三抬头看了看荆词,犹豫着起身,实则心里开始有些底了,她侧身朝杵在一旁的钱之语福了福身子,钱之语是聪明人,当即告辞离开。
  “那你便去长安。”钱之语前脚踏出屋子,裴三便迫不及待地道。
  “去长安?”
  “可还记得十年前你离开的杨家……那时你才五岁。”
  杨家……
  那是她的本家。
  十年前,王家过继了一个男孩去杨家,作为交换,杨家把幺女送了过来。
  荆词便是那个幺女。
  她面无表情地摇头,“印象全无。”她当时才五岁,关于杨家的总总,的确没有丝毫的印象。最早的记忆是独自一人在空荡的王家到处晃荡,阿爹愈来愈疼爱她,她和邻家萧氏兄妹玩得愈来愈好。
  “杨家为了家族利益不折手段,致使骨肉分离。近年来,杨家愈发蓬勃,与其他大族相争,试图扶持王家,虽然阿郎委婉拒绝,但王家还是遭了祸,王家就是这么不明不白卷入纷争尸骨无存。”
  说白了,王家是杨家的一颗棋子。
  十年前,杨家无子,于是将主母娘家的独子王氏过继到杨家,又把妾室所出的荆词送到王家作为抚慰。幸而王行业待荆词十分疼惜,妻子去世后也未续弦,而是一心一意教养荆词,视如己出。如今杨家害了王家,又想把荆词接回去,世上哪有这种说法?
  “你去长安吧!去查明真相,迫害王家之人到底是谁?谁是始作俑者?王家二十多条人命啊……如若你能查明真相,就当作是报答阿郎的养育之恩了。我们王家上下,都会感激你。”
  裴三从未对人如此哀求,她承认,十年来她从未将她当主子看待,但她确确实实将她当成王家人。
  荆词双手紧紧抓着罗裙,双眉紧锁,万般纠结,从没想过有一天会面临如此境地。自小到大别人都喊她王荆词,所谓的杨姓,总觉得是一场虚无的梦。
  王家遭变故,她岂能坐视不管?在王家这十年,岂是养育之恩那么简单?那是深深的情谊,是阿爹为了她甘愿放弃官场、迁离祖地的深厚父女情。
  她终究做不到心安理得地享受阿爹为她创造的安逸环境。
  …………
  徐府后花园。
  青枫亭。
  双鬓发白之人与女子相向而坐,下人们规规矩矩候在远处。
  “杨家虽是弘农华阴侯门贵族,但你已过继到王家,我那侄儿徐二对你很是青睐,如若你不嫌弃我大可做主结下徐王两家的亲事,想必如此一来,他杨家也不能强行把你带走。”
  荆词起身行礼,“徐刺史的大恩大德荆词谨记于心,只是……王家无端被灭门,荆词做不到转身嫁人。”
  “安土重迁,安土重迁……你可知你父亲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举家迁来潭州?正是怕你以及整个王家被政治和权贵掌控,他可谓用心良苦,如果你去长安,岂不是违背了他的初衷。”徐然到底十分看重与王行业的情谊,既然行业老弟临终托孤,他哪敢不尽责尽心。
  “阿爹此举可不是希望全家平安么,可还是到了这个地步。”荆词心头一痛,愤愤道:“阿爹待我视如己出,王家莫名成了牺牲品,如若荆词不作为,那就是不孝。”
  徐然叹气。
  王行业和王荆词究竟是什么缘。
  …………
  杨家派了五六人来接荆词,领队的是管家王东山。王东山大约四十岁,是杨家主母王氏的亲戚,王氏乃王行业的本家堂姐,所以王东山也算王家人,但半辈子却在为杨家卖命。
  杨家催得急,怕世事多变。
  “四娘子,请。”王东山弓着身子请荆词上马车。
  马车前,荆词止步,回头,徐然一把年纪仍出府相送,她为徐然对阿爹的义气感动。随同送行的还有钱之语和徐二,虽然相处只有十几日,却也是真心相待。
  在府内告别时,钱之语笑着说无妨,即便去了长安她们亦能互相照应,届时带上文武会上选的如意郎君。可自小在长安长大的钱之语,哪会没听过世族杨门,在如此侯门过日子多半会身不由己。
  徐二眼巴巴看着楚楚伊人一步一步走向华美的马车,双拳紧握,最后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荆词转过身,毅然决然上马车。
  “出发——”王东山一声令下。
  马车缓缓行进——
  荆词五岁那年,被送到王家。王行业发妻逝世才一年,正是悲痛之期,一直依附着的杨家提出将王行业唯一的儿子过继到杨家门下,杨家念在王行业只有一子,便把幺女送了过来。
  起初王行业只是把她放在后院,让婆子们照料着,有一次五岁的荆词误入书房,好奇王行业专注的是何物,小娃娃不识大字也能盯着书卷看半天,于是王行业便开始教她读书认字。小娃娃好动,总是不时闯入王行业的视线,王行业渐渐喜欢上这个孩子,愈发觉得荆词身上有他的韵味。
  自然,与一般大家闺秀不同的是荆词从小便没安分过,五岁时钻进邻家萧府的狗洞、八岁随着萧氏兄妹学骑马、十岁开始射箭打马球,再大些便着男装四处玩耍。
  可惜,如今一切都将成为过往。
  纵使荆词年少,但她知道,此番一入侯门深似海,闺中密友、青梅竹马一别就很少见面的机会了。王行业是她至亲至爱的家人,无论如何她也要弄清楚,谁是王家灭门的始作俑者。至于对那个杨家,她无爱亦无恨。她是王家人,待完成她的事,她就会离开。
  十五岁的她,若能预知未来,不知她是否还愿意前去长安。
  从潭州到长安,走的是大道,行得极快。
  休息的时间少,没喘上几口气又要继续赶路。荆词不习惯坐马车,晃得分外难受,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感觉又要病了

☆、第十一章 郎君相救

  “王管家,”荆词推开马车窗户,冲外头道:“这马车晃得很,可否让我骑马?”
  王东山骑马在前,回头看了眼探出头的荆词,言简意赅,一口回绝,“不成,太危险。”
  “无妨,我骑术很好。”荆词对自己的能力甚有信心。
  “路途遥远,请四娘子进去坐好。”王东山不愿多废口舌,督促车马继续前行。
  荆词无奈撇嘴,照这么个走法,怎么熬得下去?她又不会逃跑,何必跟押犯人似的……匆忙赶路几日,身子的不适感亦在累积。
  途中休息之时,荆词再次提出自个儿骑马。
  “杨府家规甚多,大娘子要是知道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王东山躬身,面无表情道:“请四娘子再忍上二十里。”
  “王管家就是这个死磕样子,四娘子,还是先喝口水吧。”此行唯一的丫鬟芳年递上水壶。
  芳年杨府带来的丫鬟,年纪同荆词相差无几,样貌清秀,做事伶俐,照顾人也颇为周到。
  荆词摆手,现在头晕得很,肚子早已翻江倒海,或许同前些天的风寒没好彻底有关。
  撑不了几里路,她终于吐了个干净。
  “唉——四娘子这般坐不得马车,却风雨兼程,着实苦了您。”芳年一边轻拍着主子的背一边感概,行了那么些日,她还好,皮躁肉厚经得起颠簸,只是这病色尚存的四娘子被虐得跟根打了霜的茄子似的。
  荒郊野岭,大风一阵阵刮来,发出嗖嗖的声音,马车快速行进,四周颇为诡异……
  芳年把披风盖到正倚着她肩膀的主子身上,荆词现在的身子很脆弱,浑身无力,靠在她身上任意颠簸。芳年咬着唇暗暗担忧,若是这四娘子在路上病了,她是不是得负责啊?她好不容易被提拔上来做一等丫鬟,可不能就这么撤下去,拜托四娘子千万要健健康康到长安……
  马车逆风行进,两旁的树叶不停沙沙作响……
  “快——再快点——”前头带路的王东山高亢洪亮,在前面大声吼到。
  芳年闻声心里那是个苦,快被王东山气哭了,他到底是和四娘子过不去还是和她这新晋一等丫鬟过不去啊。
  一行人马又加快了速度。
  王东山一路警觉,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四周稍有异动,他都能敏锐地察觉。四周有人,只是不知对方会何时动手。
  显然,暗处的人已做好十足的准备……
  突然,几个黑衣人翻腾而出,逼向马车。
  杨家人灵敏,迅速防守。
  对方身手快准狠,幸而杨家人也有些身手,可是几个来回,对方越来越逼近……
  “驾——驾——”
  车夫狠狠抽了马儿几鞭子,马车急速向前驾去——
  马车内晃动得厉害,荆词自然知道发生了何事,摇晃剧烈,和芳年相互抓着。一支箭突然射了进来,嗖地插在车框上,芳华吓得失声尖叫。
  马嘶喊着发疯似地跑,仿佛失去了控制……
  车内的荆词一把推开车门,发现车夫早已消失无踪,马匹上亦插有一箭,马儿已经失控了。她心里紧了紧,一步一步,战战兢兢地爬了出去,试图驭马……
  “四娘子——”芳年惊慌得不住大叫。
  受伤的马匹压根不受控制——马车愈发松垮,好似要脱落。刺客不知何时已追到跟前,拉弓将马腿一箭射中。
  嘶——
  马疼痛地大声嘶吼——
  随即倒地,车翻——
  砰——
  荆词狠狠地摔落……
  脑中一片混沌……
  “伸手——”
  一人从前方驭马而来,冲她大喊。
  她摔得头晕目眩,浑身麻木,来者声音洪亮,矫健的汗马在她眼中一步一个定格,朝她奔来,隐约觉得来者神采飞扬,她潜意识地使劲全身力气缓缓伸出手……
  对方抓住她的手,正欲将她拉上马,不料刺客将剑挥向她,剑偏刺中手腕,剧烈的刺痛使她蓦地松了手,幸而对方稳稳地抓紧了她,硬生生将她甩上马。
  “驾——驾——”
  混沌的脑袋因着剑伤清醒了几分,荆词侧头看着身后救她之人,五官棱角分明,目若朗星,神色颇紧。
  马不停蹄行了片刻,前方出现数些人马……
  手腕不停地流血……头昏脑涨,荆词渐渐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
  …………
  黄昏落日,路边的邸店。
  马匹甩着悠悠长尾,几个着装统一的便衣携剑男子分散站着,目光炯炯,精神抖擞。
  房内布置得不错,乃上间雅房,整洁干净,桌椅茶水一应俱全。
  床榻上躺着一女子,脸色苍白,浑身血迹,气息轻缓。女子浓密的长睫毛微微颤了颤,好一会儿,才渐渐睁开眼睛。朦朦胧胧间,她盯着眼前的陌生地方使劲儿回想……
  “你醒了。”
  男子端着药碗走来,将近二十岁,尚未弱冠,穿着非富即贵,腰系剔透精致的玉佩,样貌堂堂。
  “多谢郎君相救。”
  荆词挣扎着坐了起来,强忍着全身疼痛。手腕已经被包扎好,痛感不减,襦裙上血迹斑斑。
  男子立刻上前扶她,“在下薛崇简,家母受杨府所托派我带人来接应你。”
  坐靠在床榻上的荆词下意识朝他打量,自称薛崇简的男子衣裳上的大片血渍颇为显眼,他身上却无伤口,她遂知是方才救自己的缘故,“抱歉,弄脏了你的衣裳。”
  “无妨,倒是小娘子的衣裳……在丫鬟到此地之前只能请你委屈一下。”薛崇简言行举止皆是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荆词点头。
  “不知小娘子叫什么。”
  “王荆词。”
  “王?”他剑眉微扬,再次确认。
  “是。”荆词一脸认真。
  薛崇简失笑,“既然要去杨府,再称王姓可会遭来麻烦。”
  “在王家教养长大,岂能随便易姓。”
  “当下长安风起云涌,各大家族中,最不值钱的便是情分。”薛崇简语气缓而淡,一语中的,坦诚地陈述事实。
  “那薛家和杨家是利益还是情分?”
  “你觉得呢?”薛崇简瞧着脸色苍白、模样俊俏的这小丫头,小小年纪问出这话,甚有意思。
  “你方才舍命救我,我觉得……不像只是利益这么简单。”
  他笑而不语。
  荆词蓦地不觉有几分尴尬。哎,真是自恋,好似人家舍命救她是因着对她有意一样……

☆、第十二章 名门之后

  临近天黑,芳年随同王东山终于到了邸店,荆词这才得以换了身干净衣裳。此次袭击中,杨府的队伍折损过半,大伤小伤都在客栈养着,幸好薛崇简带足了人马,足以填补缺失。
  一行人在邸店休息了一天两夜,荆词伤得颇严重,再也禁不起长途劳累。接下来带队的乃是薛崇简,此人乃温和性子,至少对荆词颇为温柔,一再确认她的状况后才再次启程。
  马车缓缓行进,速度比前些天慢了许多。
  “四娘要是未受伤,大概还得浑身遭罪。”芳年撇嘴,将一杯水平稳地递给荆词,忽又扬起小脑袋一阵兴奋,“有了薛郎君的护送,咱们一路都不用担心了,大可慢慢回长安。”
  “王管家是否早算准了有人偷袭?”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何止是王管家算准了,大娘子定是早料到了,否则也不会请太平公主出手相助。”芳年嘴快。
  荆词心一紧,“你可知刺客是何人?和杨家以及太平公主是何关系?”
  芳年自知方才多嘴了,慌忙用手捂着嘴摇头,“奴婢不知。”她这张臭嘴,总停不下来,出门前阿琪婆子一再叮嘱告诫她勿多言。
  荆词垂眸,陷入沉思,刺客、杨家、薛家、太平公主……还真是关联甚多。辞行前,裴姨说,“当今朝堂各大世族皆混乱,你要理清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查明灭王家的真凶。”
  “芳年,我父母身体可好?”
  芳年顿了顿,想着这个应该可以说,“嗯……阿郎虽上了年纪腿脚不便,但身子骨还算硬朗。如今大小事情,都由大娘子掌管。”
  “我姐姐多大了,可否婚配?”荆词对杨家情况可谓一概不知。
  芳年扑哧一声笑了,“您的大外甥都十八了。”
  “是吗?”如此说来姐姐长她许多了。
  芳年生性开朗,“如今尚未婚配的只有三娘子和四娘子您了。”
  “这么说来我母亲的年纪应当很大了吧?”
  “四娘子您并非主母所生,您同三娘子是阿郎的妾室婠娘子所生。”
  婠娘子,她的生身母亲?原来是妾室啊……如此也说得通,会被过继出去的,自然是庶女,只是没想到她还有一个同胞姐姐。
  与芳年唠嗑下渐渐悉知,杨家乃弘农华阴的隋唐世族,不说远的,上三就是隋朝名臣杨士达——则天大圣皇帝的外祖父。荆词的父亲杨知庆,是宫中十二卫将军,如今已过花甲之年,致仕闲居在家。杨家主母已去世多年,但她的生母尚在。
  杨家有四个女儿,大女儿与二女儿是主母所出,她与三女儿乃主母的堂妹王婠所出。这么算来王婠也是王习业的堂妹。如今杨家大女儿即荆词的长姐,乃杨家大小事宜的主事人,首嫁唐高祖李渊孙儿广平郡公,后嫁胡氏。二姐乃当今圣上爱子卫王李重俊的嫡王妃。而同胞的三姐长她一岁,待字闺中。
  “四娘子可饿了?吃些点心吧,这点心可好吃了,”芳年打开食盒,把点心呈到荆词面前,一块块介绍起来,“桂花糕、云酥片……”
  “好啦,我不饿也不晕,你也吃点吧,照顾了我一路,自己累得够呛。”芳年这几日跟着她也够遭罪的,还不时头头尾尾伺候,她不习惯有人在旁伺候这照顾那。
  “奴婢没事,照顾您是奴婢的本分。”芳年小嘴甚甜。
  “那日马车翻倒,你的脚不也伤着了吗?”荆词早察觉她的脚有问题,“你就好好休息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芳年眨巴着眼,竟些微感动,这些年在礼数苛刻的杨府,从未受过这般体恤,想不到她一调上来就遇到四娘子这样顾及下人的主子,她也太好命了。
  “四娘子是否累了?前方有邸店,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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