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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弟_则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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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常曦这时候忽然有点佩服兰妃了,后宫佳丽三千人,能混成妃果然是有真本事的,别的不说,那就往这一坐眼泪哗哗地流的本事,自己估计就一辈子都学不来,她干嚎了一会儿,索性放弃了,把脸埋进容景思胸口,夸张地发着抖。
  容景思并不觉得素来跋扈的容常曦需要说这种谎,他轻拍着容常曦的背,想起之间容常曦与容景谦之间古怪的氛围,还有容景谦那张总是微微低着的脸,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这次你摔伤……”
  容常曦说:“我不记得了,当时我没忍住对他发火了,他伸手去扶我,又松开手,我就摔在地上了。”
  容景思紧紧蹙着眉头:“这些事,你的确要先不要告诉其他人。”
  容常曦点头,重复道:“我只告诉你。”
  容景思摸了摸她脑袋:“常曦乖。你也不必怕他,他若是真想杀你,当时就不会救你,想来只是为了演一场戏,好在宫中站住脚。”
  “嗯……”容常曦忽然道,“那这次西灵山,除了二皇兄和容景谦,是不是还有大皇姐?”
  容景思道:“你生着病,自然只有大皇姐能去了。”
  思及不必去西灵山,容常曦暗暗松了口气,容景思却错以为她是在叹气:“父皇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转而宠爱大皇姐的。”
  这个哪里需要容景思说,容常曦点点头,容景思又安慰了她几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也不再如以往一般对她说教,像是觉得她可怜至极,似一朵风中摇曳的小花,随时就要被吹折了。
  说来可笑,这种示弱的法子,她是上辈子从柳素那里学来的。
  容景思安慰了她两句,正要离开,容常曦忽然想到一件事,伸手抓住了容景思的袖子。
  容常曦道:“三皇兄,以后你可以当皇帝吗?”
  这倒不是她一时兴起。
  上辈子她对皇位毫无概念,唯一的想法就是“爱谁谁,不是容景谦就行”,结果容景谦登基了,整个皇宫乱作一片。
  容常曦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谁当皇帝对自己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而大皇兄她不熟悉,二皇兄性格有些古怪,四皇兄短命,容景兴容景昊更是咋咋呼呼的蠢蛋,怎么看也只有睿智且大气的三皇兄最适合。
  他当了皇帝以后,一定能好好治理国家,有益百姓,宫内的事情,他肯定也能处理的很好。
  容景思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呆了一下后立刻道:“常曦!谁教你说这些胡话的?父皇长命百岁,何须想这些?”
  “父皇再长命百岁,也终归尘土。”容常曦有些伤感,“我只是希望最后接替父皇的人是你,三皇兄,没有任何人教我,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容景思有些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下人在偷听后,低声道:“常曦,这些事情非你我可以决定。”
  “我知道,要看父皇的意思。”容常曦道,“父皇英明,他心中最好的人选,一定也是你。”
  容景思道:“圣心难测,常曦,别妄下定论。”
  “谁说的,父皇在我面前,从来不隐藏他的想法的。”容常曦肯定地道,“三皇兄,你要相信我,没人比你更适合了。”
  容景思犹豫了一会儿,缓缓道:“常曦,你当真这么想?”
  容常曦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
  容景思笑了笑,拍拍她的脑袋:“那也记得,不要对外人说,尤其不能贸然跟父皇提起此事,他会误会的。”
  “我知道,这也是咱们两个人的秘密。”容常曦认真地道,“但三皇兄你最后可一定要当皇帝呀!”
  容景思脸上笑容不减,道:“好了,你想要我去做的事,我什么时候没去做?乖乖休息吧。”
  ***
  容常曦的愧疚才散去,尤笑便进来通报,说是容常凝来了。
  容常曦一下坐的笔直:“让她进来。”
  容常凝很快入内,以丝帕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泪的大眼睛:“常曦,你可算好些了。你摔伤的时候,我正被禁着足,待禁足令过了,你又始终昏睡,我这颗心真是……咳,咳……”
  她捂着脸,轻轻咳了两声。
  “你还敢来。”容常曦没好气地说,“是看我还没死,想来补两刀?”
  容常凝瞪着一双泪眼,轻轻摇着头:“常曦,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是真的很担心你。咳。”
  “担心我?”容常曦冷冷地看着她,“我让你做的事,你做了吗?只怕非但没做,还和容景谦里应外合,把尤敏给害死了,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了她头上,你也不必再被我抓着把柄了不是?”
  容常凝仍是泪汪汪的样子:“常曦,你当真误会我了。咳,尤敏姑姑的死,我比谁都意外!还有她和那钱公公的事情,我确实全然不知情,更没想到她会胆大到那太监私会……你尽管怀疑我,咳,但我比你还心寒。”
  其实容常曦说的自然也是气话,她很清楚,容常凝也好,容景谦也罢,绝没有能力,同时操控尤敏钱公公和容景祺,那两个奸夫□□必然是真的在明瑟殿里私会,扯出这么多事。
  容常曦扭头不语,容常凝低声道:“至于你让我做的事情,我早就做好了,你可不能这样怀疑我……”
  容常曦一愣,蹙眉道:“你仔细给我说说。还有,你染风寒了?离我远点,别又传给我了,我可不想再躺三个月。”
  容常凝点点头:“这些日子忧虑太过,太医说寒气入体了。咳。”
  她退开一些,柔声道:“我就是按你说的,先前去了两次允泰殿,都气势汹汹的,又从你这儿顺走了一个手镯给放在了允泰殿里,可你摔伤了,这事儿我也一直没能告诉你。现在只要你一开口说东西不见了,他怎么也逃不了干系。”
  容常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容常凝满脸邀功地望着她,神色丝毫不似作伪,半响,容常曦道:“这件事太稀松平常了,即便逮出来,父皇也不会太过怪罪他。何况,耽误了这么久,容景谦那么精明,指不定早就发现了那手镯,偷偷藏好了。”
  容常凝点头:“这倒也是。”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容常曦的心境已大为不同,她之前仍想着用一些幼稚直接的手段来嫁祸容景谦,但经过这么一摔,还有容景谦与吕将军的这层关系,她很清楚自己这么做半点用也没有。甚至搞不好父皇还会看穿自己。容景谦那么聪明,自己用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来对付容景谦,他总归能够化解,不要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容常曦不语,容常凝咳了几声,忽道:“对了,原本父皇见你一直不好,便定了要带我去西灵山,然则还有几日便要出发,我却染上风寒,你的身子却是好了,不如,还是你去吧?”
  容常曦瞥她一眼:“皇姐不是一直都很想去西灵山么?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这时候倒是让我去了?”
  “我……我身子实在不大好,且听说,要在西灵寺里跪一整夜……”容常凝有些尴尬似的。
  容常曦好笑道:“是啊,整整一个晚上呢,膝盖底下垫着软垫子也没用,没一会儿就腿麻了,不过呢,反正也没人在旁边监视,到后头就可以坐下了,还可以同一道跪着的皇兄聊天,你这次和二皇兄还有容景谦——”
  容常曦的声音一顿。
  容常凝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便放心了。”
  “等等。”容常曦道,“你不许去,我去。”
  容常凝满脸茫然。
  容常曦摸着下巴盘算着,西灵山上人比宫中少多了,且有个单独相处的时间,若自己和容景谦单独待着,那就有很大的机会弄死容景谦,且有诸多办法掩盖,但若二皇子在的话,多一个人,怎么也麻烦许多。
  她想了一会儿,没理出什么头绪,眼睛扫过自己的梳妆台,忽然精神一凛:“你顺走我哪个玉镯了?”
  容常凝眨眨眼:“就小抽屉里的一个和田玉镯,上边有点裂痕,像朵花似的。”
  “容常凝!”容常曦恨不得要掐死她,“你怎么选了那个?!”
  容常凝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退,很无辜地说:“是你说随便拿个贵重东西丢去允泰殿的呀。”
  容常曦还要讲话,外头忽然传来一声仓促的通报,容景兴与容景昊小跑着进来,看见容常凝,两人一愣,但容景兴没按捺住,大声道:“常曦,二皇兄和容景谦那边闹起来了!”
  容常曦头突突地痛:“说了多少次,别咋咋呼呼的,闹什么?他们能闹什么?”
  容景兴道:“不得了,容景谦那个贴身小太监,和二哥那边新来的一个小太监打起来了。”
  “两个太监打架你也要这么兴冲冲地找我禀告?”容常曦简直无语了。
  容景兴摇头:“当然不止是这样!那两人一个非说另一个偷了自己的东西,另一个说那东西才不是他的,是不知那位主子的玉镯,上边有个莲花碎纹,我一想,这不是你的东西么!”
  容常曦和容常凝同时瞪大了眼睛,两人对视一眼,容常曦坐起来,道:“摆驾明泰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双更,庆祝一下终于有骂女主的评论了(小公主:?)
开玩笑的!!!

  ☆、搜查(第二更)

  
  容景谦半跪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禄宽跪在他身后,福宏脸上也挂了点彩,跪在另一头,二皇子容景祺阴着脸站在中间,容景祺抬脚,正不知要往谁身上踢,外头忽然响起康显殿下来了的消息,容景祺一愣,慌张地站好,理了理衣裳。
  容景谦尚单膝跪着一动不动,容景祺已大步上来,对着容常曦一行人露出了个极为勉强的笑容:“常曦常凝景兴景昊,你们怎么来了?”
  容常曦的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三个人,道:“听说我的玉镯出现在了明泰殿,我自然得来看看。”
  容景祺傻了片刻:“是常曦你的镯子?这,这也太……”
  “我的镯子呢?”容常曦直接发问。
  容景祺对着福宏就是一脚:“康显公主的镯子究竟被你这个狗/奴才放到哪里去了?”
  福宏也没料着瞬间来了这么多主子,声音都打起哆嗦来:“殿下明鉴,奴才确实拿过一个玉镯,却是从允泰殿里找到的,那日我看见禄宽他鬼鬼祟祟地藏着什么东西,一望便知绝不可能是允泰殿的东西,我想着,定然是禄宽偷了哪个主子的东西,便把那玉镯给拿了过来,想着要揭发他。”
  容景兴道:“胡说八道,也没见你揭发谁啊,是想着这个禄宽只能吃哑巴亏,你打算自己私藏吧?!”
  福宏显是被说中,脸涨得通红,却犹自嘴硬着:“奴才冤枉……”
  容常曦很不耐烦:“先把玉镯给我拿出来!”
  容景祺焦急地瞪着福宏,福宏嘴唇轻颤,眼神游移,最后却是狠狠磕了个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也不知道那玉镯哪里去了!”
  容常曦闻言几乎要昏倒,容景兴和容景昊一左一右给了福宏两脚,大声道:“不知道是什么个意思?!你还能吃了不成,吃了也得开膛破肚给我取出来!”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福宏的脑袋在地上磕的砰砰作响,额心也逐渐泛出一点血丝来,“我从禄宽那儿拿到了玉镯,本想着要揭发,却刚好接到了调令,让我来明泰殿,奴才该死,存了一己私心,怕检举了禄宽惹出是非,来不了明泰殿,所以将这事儿暂且隐了下去。来了这里之后,又是万般忙碌,也就将这件事丢在了脑后……”
  福宏深知检举一个禄宽没有用处,本想着在二皇子面前混个脸熟先,再将镯子献给二皇子,让他拿来对付七皇子,谁知今日禄宽居然光明正大地找上门,说他拿了自己的镯子,还怎么撵也撵不走,最后招来了二皇子和七皇子,现在还把康显公主也招来了!
  而最最糟糕是,他原本藏在床夹板里的玉镯,居然当真不见了。
  “好啊。”容常曦怒极反笑,“合着本宫的玉镯成精了,先是溜去了允泰殿,接着又来了明泰殿,最后还走失了!”
  容景祺尴尬地道:“常曦,这狗/奴才一点事儿也不懂,你呢,也别气坏了身子。这样,你先回去,我一定把他们发落的让你满意,再给你寻几个成色最好的玉镯,给你送过去,嗯?”
  容常曦瞥一眼容景祺,挤出个谈不上是笑的笑:“二皇兄,便是你再给我一百个,一万个玉镯,也抵不过母后留我的这一个。”
  容常曦满口谎话,容景祺却是绝不敢深究,闻言脸更黑三分,最后又一脚踹翻福宏:“狗东西,那玉镯你到底放哪里去了,好生想想!”
  福宏哭天喊地道:“奴才当真不知啊,奴才找了许久……”
  容景祺为难地看着容常曦,容常曦鼻子里哼了口气,道:“尤笑姑姑,这事儿可不能这么算了,这玉镯我非找回来不可。二皇兄,你这明泰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样吧,我找十个奴才,在你殿里好好找找,行不行呀?”
  这要求听着过分,但容常曦来做,便也没什么不合理的,谁料容景祺闻言脸色发青:“不行!”
  连声音都高了好几分。
  容常曦吓了一跳:“为何不行?!”
  容景祺板着脸:“常曦,我到底是你皇兄,你这样,我如何拉的下脸?”
  容常曦一门心思在玉镯上,道:“等玉镯找出来了,我在当众给你赔个不是,给足你面子,这总可以了吧?”
  容景祺仍是不允。
  如此一来,殿内众人都看出一些不对劲,地上跪着的容景谦微微抬头,又低下头去,容常曦像是才注意到他一样:“这不是景谦么,你怎么和这群奴才跪在一起?起来吧。”
  容景谦慢吞吞地站起来,约莫跪了有点时间了,容常曦道:“说起来,这两个都是你的奴才,到底怎么回事?啊?那玉镯怎么会出现在你殿里?”
  容景祺也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容景谦道:“不错,景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管教下人竟如此无方!”
  容常曦暗暗翻了个白眼,心说自己是不想让任何事阻止容景谦随行去西灵山,否则她早就小题大做闹开了,还需要容景祺来替自己骂人?
  容景谦低声道:“回皇姐,他们虽是我的奴才,但禄宽始终跟随我左右,绝不可能有偷窃行为,至于福宏,不常在允泰殿出现,前些日子更是离开了,我对他一无所知。”
  这几句话似几缕丝线飘过容常曦的眼前,她伸手,终于抓住了点什么——
  容常曦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福宏,道:“从允泰殿来明泰殿,你倒是个聪明人,不过这条路有这么好走吗?谁给你牵的线,嗯?”
  福宏一惊:“只是,只是普通的调动……”
  容常曦说:“上夹板吧,嘴里没一句真话。”
  福宏立刻又开始磕头了:“回殿下,是,是奴才的老乡,钱公公……”
  容常曦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容景祺:“二皇兄,不搜查也行,劳烦你把那个钱公公给喊出来吧,我方才忽然想到,这奴才偷了那么贵重的玉镯,以他的身份,连销赃估计都不敢,多半是为了调来这里,拿玉镯去贿赂了那个钱公公,所以玉镯,一定在那个钱公公身上。”
  容常曦说完这一大段,自觉神机妙算,容景兴也在一旁惊呼常曦你好生聪明,只有容景祺和福宏的脸色越发越发地难看,过了半响,容景祺才说:“常曦……钱公公他,死了。”
  “……啊?”容常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么死的?”
  容景祺不讲话,旁边的容常凝莲步轻移,靠在容常曦耳边轻声细语:“常曦,钱公公就是和尤敏勾结的那个太监钱贵,尤敏出事那日,他被二皇兄给审问了一番后,咬舌自尽了。”
  殿内一时无人讲话,东面半开的窗扉吹来阵阵寒风。
  容常曦瞪大眼睛,觉得那些乱糟糟掠过眼前的线,忽然就彼此之间有了关联,她思索再思索,忽然伸手指着容景祺。
  容景祺:“……?”
  他不敢讲话,不知道这个一会儿一个心思的小妹妹有什么样的决定,容常曦张了张嘴,却说:“皇兄,你这个明泰殿,我搜定了!”
  ***
  容景祺不许容常曦搜,却无法违抗圣旨,虽这件事听起来荒唐,但容常曦一顿撒泼打滚,又说那玉镯是母后生前颇为喜爱的,留给了自己,不料却遭遇这般变故。
  皇帝再喜欢元皇后,也不可能记得皇后有几个玉镯,其中又是否有一个有莲花碎纹,但看容常曦哭的抽抽噎噎,念及她身子才好,自是让容景祺开门迎“客”,接受搜查。
  如愿以偿后,容常曦十分疲惫,即刻要回宫休息,容常凝跟在她身后,虽然一脸害怕,还是坚毅地提问:“常曦,那镯子当真那么重要吗,我……我……”
  容常曦没好气地道:“自是重要万分!”
  容常凝不敢再讲话,只双手合十默默祈祷:“那一定要找到才行,不过,原本你让二皇兄的人去找便是了,这下闹的这么大……”
  “皇姐这是打算教我如何做妹妹了?”容常曦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她。
  容常凝弱弱地道:“我并非是这个意思。只是觉着常曦你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难以亲近,可有时做事,明明可以柔和婉转地处理,你偏要做到最绝……”
  虽然这话极其不中听,但容常曦自觉现在已会分辨善意和恶意,她张嘴要骂容常凝多管闲事质疑自己,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只说:“你跟我回宫一趟。”
  

  ☆、景祺

  到了宫中,确定四下无人,容常曦才说:“容常凝,看在你老老实实替我做事,还将西灵山的位置让出来,我就提点你两句。”
  容常凝微微歪头,大眼睛里充满了迷惘,容常曦这时候不由得把容常凝当个小妹妹看,想着她一辈子浑浑噩噩的,嫁给了个哪里都不出彩的孟俊毅,最后也不晓得是个什么样惨淡的光景,而她与自己一样,什么也不曾做错,只是生在帝王家,成了看似高高在上,却随时会遭受磋磨的公主。
  于是容常曦心里也难得地生出一点可怜她的意思,道:“你可学着些,不然以后不知道要多可怜呢。”
  她铺垫了半天,容常凝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点头道:“常曦,你说便是,我听着呢。”
  容常曦清了清嗓子,忍着倦意给容常凝上课:“我怀疑,之前是容景祺唆使尤敏和钱公公来烧明瑟殿的。”
  容常凝迷茫地眨了眨眼,半响,才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道:“什么?!二皇兄——”
  “嘘!”容常曦恨不得把帕子塞进她嘴里,“你嚷嚷什么?”
  容常凝压低声音,几乎要哭出来:“常曦,你这是什么意思……尤敏只是和钱公公见面,才意外放了火……”
  容常曦道:“你懂什么?我之前便觉得哪里有古怪,这钱公公和尤敏,好端端的怎么会晓得明瑟殿那个时候殿内无人,胆大包天到去那儿私会?想来,是二皇兄对我有杀心,便要钱公公尤敏去纵火,尤敏虽是你的丫鬟,奈何有些女子就是这么蠢,凡事呢,只知道听男人的,钱公公要放火,她便也只能容着,兴许还帮他打掩护。”
  容常凝听的入神,道:“然后呢?”
  “你呢,也蠢得要死,尤敏跟你说是自己撞翻的,你便信了,还觉得这事儿如果被揭发了,你自己也少不得被我怪罪,就包庇了,这一定也在二皇兄的意料之内。总之,此事天衣无缝,既可以放火,如果被发现了,也可以推到你的头上,和他毫无干系。”
  “可是……”容常凝小心发问,“二皇兄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容常曦一愣,发现自己居然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思索了片刻,很生气地说:“需要什么理由啊,我和他关系本来就极其一般,指不定他多嫉妒我呢。就像你似的,你只是因为胆小,所以不敢害我,而他敢!”
  容常凝赶紧摇头表忠心:“常曦,我从来不曾想过要害你……”
  容常曦心想,这我当然知道,上辈子容常凝就是个老老实实,低到尘埃的皇姐,虽不讨喜,却也没做过坏事,否则容常曦也不会这么快相信她。
  至于容景祺,那可就不一样了,虽然容常曦不太关心政事,但也隐约知道容景祺野心颇大,没少觊觎皇位,人也贪心,似乎还传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这不好的细节,容常曦却不大清楚,大家总是比较保护她的,风言风语,很难传到她的耳朵里。
  “他也未必是要害我,可能是记恨我明瑟殿里有他之前想要的一个什么犀牛皮鞭,可他根本玩不来鞭子,凭什么同我抢?啊,还有可能啊,是敬贵妃,她看起来待我不错,但我总觉得她有时候看起来阴恻恻的,就像慧嫔一般,心里不知道多烦我。”
  容常曦一顿乱猜,还顺嘴提了一下容常凝的养母慧嫔,容常凝面色如土,却不敢反驳。
  容常曦打了个哈欠:“还有一种可能,他安排这么多事儿,就是为了最后能揭发那个钱公公,在父皇面前展现自己的公正呗,你看他这次受益最大,还能去西灵山了……还有,他不肯让我搜明泰殿,指不定里头还有什么下三滥招数,他那个明泰殿,我非查不可!”
  容常凝默默点头:“这……听起来,居然倒也有几分道理。”
  “哼。”容常曦满意了,又实在犯困,挥挥手,让容常凝走了。
  容常凝一走,容常曦便倒头休息,这夜她竟做了个噩梦,梦中二皇子是传说中人/彘的模样——没有手脚,只一个脑袋和身子,孤零零地在地上蠕动着,活似一条虫子,他忽然抬头,离容常曦很近很近,那双微微上吊的眼睛泛着可怖的红丝——
  “容常曦!纳命来!”
  容常曦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外头的尤笑姑姑听见动静,立刻带着两个小宫女掀了帷幔进来,道:“殿下魇着了?”
  “没有……”容常曦惊魂未定,胸/口突突地跳。
  尤笑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容常曦看着她:“有什么就说。”
  “殿下,就在您醒来前不久,明泰殿那边传来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告诉我,一点儿都不许隐瞒!”
  若容常曦醒的再晚一点,那尤笑一定会得到皇上的旨意——这事儿决不能告诉容常曦。
  可这个清晨,容常曦眼里的光太过坚定,一点儿也不像以前那个公主,于是尤笑也不由得道:“明泰殿……后头那个枯井里,搜出了十多具尸/体……”
  ***
  容景祺此人,年方十五,在一众皇子公主中排老二,生的还不错,身形适中,不似大皇子微胖,也不似容景谦瘦弱过头。他总是微微蹙着眉,久而久之,眉心那处儿便显得有点凹,加之天生颧骨颇高,一双三白眼向上吊着,面相有些阴沉刻薄。但他的性子却不似看起来那么可怕,相反,大部分时候,他瞧见容常曦,总是堆着一张笑脸,亲切地喊容曦,嘴角扯的老高,眼里却看不出什么真正的笑意。
  容常曦不喜欢他,这辈子是,上辈子也是,她能感觉到容景祺对自己是有巴结之心的,但这巴结之心也并不算太强烈,甚至很偶尔地,容常曦会觉得容景祺不怎么喜欢自己,至少,他对自己,绝无身为哥哥的真心。
  容景思容景兴容景昊若是瞧见她有什么喜欢的,必是拱手送上,而容景祺察觉了,只当不知,非要容常曦开口了,再忙不迭送去,又三番四次强调,这东西自己是如何如何不易地得到,是如何如何地珍惜,但如今皇妹喜欢,自要给她……总而言之,极爱邀功,状似亲昵,却从未交心。
  容景祺十六岁那年也如常出宫立府,但在容常曦的印象里,容景祺也是所有皇子中,回宫回的最为频繁的一个,大节小节总是想方设法回宫不说,还总能想出些奇奇怪怪的法子,譬如母妃身子不适啦,什么自己这两日在民间撞上一个神医,开了个据说能延年益寿的方子啦,什么太过思念父皇母后啦……
  但凡回宫,必要见父皇,言辞恳切,讲的毫无例外都是自己如何不舍父皇与母妃,似是生怕将来正式封地了,会离京太远,又或是,他根本就想不打算离开这个紫禁城,想要到老,都死在这里。
  他必是觊觎皇位的,从前容常曦没有在意,如今一思索,却是明白了,只是他的手段实在一般,上一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容景祺就忽然很少再回宫了,似还被皇上调去过南边打理水利之事,后来虽又回来,在皇上病重时,也同其他所有的皇子一道在宫内居住侍疾,最后还落得个被做成人/彘的下场,但他争夺皇位之路,显是极其不顺的。
  只是到了现在,容常曦才隐约知道,为何之前容景祺会忽然消失匿迹,还被“流放”去了南边。
  一个皇子的殿内,挖出十二具尸/体,这是何等可怕的事——即便这事儿已被以最快的速度压了下去,甚至皇帝还动了杀念,打算把知道此事的人一次性解决了——可带头去搜查的人,乃是陪着容常曦长大的张公公,决不能不明不白的死了,于是这事儿只能不了了之,大家都绷紧了皮,闭上了嘴,只字不谈明泰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连容常曦也问不出来。
  尤笑只知道尸/体的事情,说完才知道不能告诉康显公主,等张公公领着人回来了,容常曦追问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公公一笑,道:“回殿下,明泰殿曾起过一桩刺杀案,那十二个奴才胆大包天,要谋害二皇子的性命,二皇子将他们都秘密处罚,又念及此事如果揭露了,徒惹恐慌,这十二人的家人也要遭受灭九族之灾,故而压了下去。”
  容常曦盯着张公公:“公公莫骗我,若是如此,为何我听说,二皇兄被带去了静思园?”
  静思园名义上是供皇子修身养性的地方,实际就是小黑屋,犯了极大的过错,才会被关进去,容常曦上辈子自己作死,走进去过一趟,那地方又黑又小,潮湿阴暗且老旧,便是回想起来,容常曦都喉头泛酸。
  

  ☆、求助

  张公公对容常曦总是很有耐心的,他仍微笑着,道:“回殿下,这么大的事儿,二皇子却没有上报,总是要小惩大诫一下。”
  一旁的赵嬷嬷跟容常曦说这两日西边进贡了一批上好的玉石,尤笑则轻轻给容常曦梳着头,问她今日想要什么样的发式,他们都很有默契地转移着容常曦的注意力,容常曦心知这件事非同小可,自己哪怕撒泼打滚,大概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哼哼唧唧地窝在尤笑怀里,任她给自己梳了个漂亮的发髻。
  梳完头,容常曦便出了昭阳宫溜达,她先是去上书房,心不在焉地听完课,不等她开口,容景兴容景昊便热切地拉着她讨论起了这件事,但他们的关注点都是在宫内竟然有刺客上,可见这两个白痴已经完全把那套表面说辞当真了。
  容常曦抓着容景思旁敲侧击,容景思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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