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棠下有良人-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苏阆闭了闭眼,奈何依旧想不大真切,只好反手带上门,硬着头皮下了台阶。
  成斐听到声音,想转过身来,却停住了,半晌,开口道:“姑娘感觉如何了?”
  苏阆呼了口气,上前两步,试探着问他:“那个,我昨晚…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成斐的眼睛竟微有躲闪之色,稍稍别开脸:“怎么会。”
  苏阆额角又不受控制的跳了两跳。这副表情是个什么意思?
  成斐一手捞过晾在桌上的茶递给她,想也没想便道:“喝口水吧,昨晚出了那么多汗。”
  话音才落,两个人皆愣了。
  苏阆身形一僵,捂着脸掉头欲遁了,被成斐从身后喊住:“阿棠。”
  苏阆的步子不受控制的停下,少顷,闭眼道:“我得先回去给家里报个平安了,公子之恩,我来日派人登门致谢,可好?”
  成斐默然片刻:“我要你的致谢做什么,你路上小心便是。”
  苏阆如临特。赦,十分没骨气的低着头逃出了别院。
  成斐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睫低垂,将手中茶盏放在了石桌上,嗒的一声轻响。
  幸而时辰还早,路上行人稀稀拉拉的,苏阆一路沿小道儿回到苏府,倒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她抹了把额角的几点潮汗,转念一想,突然觉得成斐没把她送回府中,其实…倒也算是稍稍给她留了些颜面。
  她苏阆平时好歹也是打架能手一枚,没的竟然栽到一个舞姬手里,还中了不明不白的脏药落成这个模样,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叫成斐撞上还不够,再让旁人晓得了以后她这张脸还怎么见太阳?
  苏阆自我开解得偿,心下不觉松快些许,停下步子时才发觉已经到了自家后头,平日不常用的后门闭的死紧。
  这要是再绕到前头去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她抬头看了眼高高的后院墙,拍拍手纵身一跃,成功扳住墙头,翻了过去。墙上枯黄藤蔓窸窣两声,苏阆脚尖点地,人已在府中。
  苏阆甚满意的挑了挑眉梢,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荞荞还在树下翘首等着,不妨后肩突然被拍了一巴掌,吓了一跳,忙回过头,眼睛正撞上苏阆的脸,又惊又喜,睁大眼道:“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阆随手拽了颗海棠果子:“就刚刚。”
  荞荞猜到她是嫌麻烦又翻墙了,无言撇撇嘴角,又不放心的打量了她两眼,也没看出来少了几根头发,心里悬着的石头方落了下去,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却意外似的顿了顿:“小姐…你的耳朵怎么这样红?”
  苏阆一愣,抬手摸了摸耳垂:“有吗?”
  荞荞看着她,蓦地噗嗤一笑:“桃红桃红的。”
  苏阆藏在胸膛里的那颗血肉怦咚怦咚跳起来,竟有些心虚,眼中闪烁两下,抬手掩住唇际咳了几声,边往后走边道:“我要去沐浴了,你…你去找人备水来。”言罢闪身到树后,径直朝自己朝自己房间的方向溜之大吉。
  她此番一早晨里捂着脸跑了两趟,真是从所未有的狼狈。
  苏阆披着张男人皮在华月楼漏了相,被封策训了一顿,然终究安排给这俩兄妹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活计,倒不会耽误什么大事,便也这么过了。可海香阁端的跑了三千两银子,也没见弄出什么大动静来,生意还是那么做着,一应热闹。
  苏阆揣度着,兴许这就是富豪的修行和涵养。
  冬气将至,一日日的渐渐寒凉起来,苏阆在府里颓废了一些时候,长至节的前几天终于被荞荞缠磨着出了房门。
  院里的海棠枝叶落尽,枝杈上落了几只寒雀,倒着苍白的云天,似白纸墨痕上洒落的几颗黑点,无端添了许多萧条,苏阆拢了拢荞荞带着的狐毛风帽:“这干冷的天,出去作甚?还不如在屋里烤着炭盆暖和暖和。”
  荞荞搓着手嘿嘿笑了两声,掩在唇边的风毛轻轻抖动:“醉茗楼里新来了个说书先生,听说嘴皮子可溜了,横竖这几日佐枢也没让小姐再干啥,闲着在府里还不出去找点儿趣儿。”
  苏阆默然看了她一眼,默然的道:“让二哥陪你去好了,我不想动。”
  荞荞撇撇嘴:“过两日按规矩要摆消寒宴,他随着老爷一早就去木兰宫啦。啊对了,”她眨巴着眼睛看苏阆,“成翰林新晋了礼部侍郎兼泓学院院丞,小姐要不要派个人前去送个贺礼?”
  苏阆一怔:“什么时候的事?”
  荞荞边拉着她下了石阶,边道:“昨个二公子说的,”她又嘟囔,“升的这样快。”
  苏阆道:“甘罗十二岁即封上卿,焉知成斐就比不上他?”
  荞荞回首捉狭一笑:“小姐这是在替他说话吗?”苏阆扔给她一个白眼,走到前头去了。
  荞荞吐吐舌头,快步追了上去。
  街上卖声哝哝,倒是热闹,荞荞沿路挑了两个小荷包,塞到苏阆手里:“一川在泓学院待了也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习不习惯,咱们抽个空去看看他吧?”
  苏阆嗯了一声,忽而又不容置喙的道:“你自己去好了,别拉我。”
  荞荞脸上神色一变:“为什么?”
  苏阆指指她的脑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脑瓜里想的什么,说不去就不去。”
  荞荞嘟着嘴巴低头踢开了脚旁的小石子:“小姐,你就和卫少与成公子处的顺心些,还都是顶顶好的,怎么这段时间交集也少了…”
  这可关系到自己小姐的人生大事来的。
  苏阆眉稍微挑,打断她的话:“你再胡思乱想,我回去就把你平日里藏的那些闲话本子全没收了。”小丫头干笑两声,乖乖的闭上了嘴。
  苏阆掂着手中物什,神思不由自主的飘了飘。
  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陷入到这种尴尬的境地。
  前头活过来的这十多年,苏阆从未在和与旁人之间的关系上费过心思,亲与不亲全凭眼缘,率直随性,同谁也没打破过亲友的范畴,简单乐呵,可突然有一天,自己打小处起来的兄弟毫无征兆的跑过来,还捧了一堆雁子毛,跟她说我从来没把你当兄弟,要娶你回家当媳妇儿,直接推翻了她早先对感情的一切粗暴认知。
  苏阆不是怕事儿的人,可这实在不大能接受。自己错了十多年?开玩笑呢。
  她认定卫凌是搭错了哪根筋,需得给他个时日缓一缓,缓过劲儿来就和之前一样了,不料到现在那人还别扭着。
  这边卫少成了怀春少年,才相熟没几天的成斐又出了岔子。
  且这个岔子还是个不得了的岔子,丢了个大人不说,到现在她都没想起来到底是她占了成斐便宜还是成斐吃了她豆腐。
  老天爷忒不厚道。
  苏阆这么想着,略纠结的碰了碰额角,突然脑子里闪过一道莫名其妙的光。
  她虽觉得成斐与自己合的来,却只因处着舒服才渐渐熟了,似乎从未把他当成同卫凌一般的兄弟友人来相待过。可若不是这个,又会是什么?
  悠悠出神间,身后荞荞突然出声叫住了她:“小姐,都到了,你还往前走啥呢?”
  

    
第28章 提亲
  长至节那天小皇帝照规矩命人在木兰宫摆了消寒宴,苏阆寻个由头推了,送走苏嵃和苏二后,折回了自己的院子。
  荞荞新倒腾了些糯米糕,兴滋滋的凑到苏阆坐着的案前推给她,却见她正捧着一本蓝皮册子,神游未觉的模样,歪着脑袋去瞧册子上的字,奈何她挡的紧,硬是半个墨点都没瞧见。
  苏阆抬眼想去摸糕点,才看见身旁坐了个小丫头偷摸着往她身子底下探,眉梢一扬,手中册子卷起啪的敲上她的头顶:“小妮子,鬼鬼祟祟干什么?”
  荞荞哎哟一声,揉揉脑门:“小姐又看兵书?”
  苏阆手半握成拳,掩在唇际轻咳了两声:“啊,嗯。”
  荞荞狐疑瞧她一眼,趁苏阆不备一把夺过她手中册子,摊开来瞧时脸上却腾地一红,跺脚嗔道:“小姐!”
  苏阆无声将眼睛瞥向了窗外。
  册子上明晃晃落着三个黑字:“偷香传”。
  苏阆梗着脖子而不乏心虚的为自己争辩:“谁让你东塞西藏的,我去开后窗的时候,它自己掉下来砸我头上的。”
  荞荞眼睛瞪的溜圆:“小姐浑我呢,这种我都藏得很严实…”苏阆眼睛一眯,打断她的话:“这种?你说闲话本子还分好几种?哪种?”她才从箱子底下翻腾出来这么个册子来,还没来得及翻两页。
  荞荞咕咚把剩下的半拉话咽了下去,紧紧握着话本子背过手欲走,苏阆哪能让她就这么溜了,眼中闪过几点捉狭的光,一个挪身,人已到荞荞近前,夺住她的腕子,另一只手往她腰间捏去。
  荞荞受不住痒,噗嗤笑出声来,仍不住的将本子往身上藏,苏阆愈加好奇,将她往案前屏风上一拷,伸手去捞,荞荞却机灵,泥鳅似的摆脱了她的钳制,呲溜蹲下身,本想将册子牢牢蜷在怀里,却不料苏阆已经夺手劈来,手上一抖,话本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咻地飞了出去。
  主仆二人皆回首去瞧,身形不约而同的僵在原地。
  荞荞僵的更厉害,然不过须臾便猛地弹起身:“啊侍郎来了,你们好聊,奴婢先退下了!”言罢提溜着裙摆,捂着脸蹭地窜了出去,没了影儿。
  被独自扔在屏风前的苏阆往房门前一瞧,呵呵笑了两声:“今日不是有消寒宴么,公子怎么来了?”
  成斐手中握了个小瓷瓶,站在门前,眼眸低垂,看着自己身前地上的某处,没有言语。
  苏阆咽了口口水,绕过屏风走到门前,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方才被扔出去的可怜册子正摔在才要进门的成斐脚边,大喇喇的摊开了一页。
  书页上工笔略粗,墨笔勾勒出的窗棂中那对交颈鸳鸯却是清晰可辨。
  好一副香艳的春。宫图。
  那个…
  小!丫!头!片!子!
  两人无声相对,一阵凉风吹过,中间摆着的那页春。宫簌簌轻响,传到苏阆耳朵里,像极了憋不住的嘲笑讽讥。
  半晌,成斐弯腰,从地上拾起那本册子,还递给她,眼睛的余光在触及蓝皮上的几个字时,眼角轻轻一抽。
  苏阆恨不得就地打个洞自己钻了,却不得不接了过来。
  成斐倒还镇定,抬眼冲她微微笑了一下。
  苏阆强颜的弯了弯眉眼:“公子来府里怎么也不着人提前说一声,我好招待。”
  成斐环顾一眼院中眼风不时往这里瞥的几个小丫头,温润的脸上隐约现出一点晦色,扬了扬手中瓷瓶:“进去说,可好?”
  苏阆扯着面皮,侧身比了个请的手势:“当然。”
  成斐点头,进门在案边坐下了。
  苏阆五指摊开蒙了脸,蹭过去跟着坐了。
  成斐方道:“实在是不巧,那晚我为将你带离海香阁,用了迷香,你虽中的不多,但香里还是有些小毒,毒性虽不强,解药配起来却有些麻烦,我怕你担心,当时就没告诉你,”他将瓷瓶推到她手边,“我这次…是来给你送药的。”
  怪不得自己这几日怎么总身上发软,有气无力的,回想起那夜的事情脑袋还涨的额角疼。
  成斐又道:“迷香对人无甚伤害,只是可能会让你记不起一些事情,不用太担心,不过要完全把它清出去,时间会比较长,这个药容易失去效力,需得现用现配,每天冲一勺服下就好,服完了我再来送与你。”
  苏阆无言扶额,叹了口气:“有劳公子。”
  她统共就这么一张脸,一连串儿的丢了三次,以后真是没法再见成斐的人了。
  要不,寻个由头把人请走吧?
  苏阆悄摸抬起眼,不想成斐正无声看着她,眸间墨色润然。
  她藏在嗓子里的话卡了卡,又咽了下去,只道:“我去给你备茶。”
  正待起身时,却被成斐出声唤住:“阿棠。”
  苏阆干笑着回了一句:“嗯?”
  成斐面色一应的淡雅如水,嗓音里却似带了些郑重的意味:“那晚的事…知道你是在躲着,我却不能当没发生过,如果你愿意,我想过几日,”他瞧着苏阆,顿了顿,像是在说一件十分重要的决定,“来向苏府提亲。”
  苏阆正拿了一块糯米糕往嘴里塞,冷不丁听见他这句话,险些噎个半死:“啥?”
  成斐温和地瞧着她,缓声道:“就是你听到的那般。”
  苏阆使劲儿动了动嗓子。
  完蛋,真的噎着了。
  成斐见她脸色不对,忙起身到她近处,偏生周围又没有水,只好抬手欲拍拍她的背,苏阆却登时闪身躲开,一只手挡在身前,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成斐顿了顿,又上前一步,苏阆随之往后一撤,后背猛地靠在墙上,直撞的她咳嗽一声,卡着的糯米糕咕咚一下,滑进了肚子里。
  她顺顺胸口,松了口气,防备的盯着成斐:“你别过来。”
  成斐忽而笑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苏阆站定,手还停在半空,生生将两人隔开半臂距离,结舌好大一会儿:“成公子,我…不行,没这个道理。”
  成斐看着她清凌凌的眸子,和声道:“阿棠,我总要对你负责。况且…”“负什么责?”苏阆出声打断他,“你欠我什么了?”
  她仰脸看着他,嗓音没来由有些发涩:“先不谈我们之间从未发生什么,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应该为自己的好心担责任的。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她快速皱了下眉,“你就因为这个意外来与我说提亲,简直荒唐。”
  我们之间根本没有…
  成斐沉默了片刻,对上她的眼,眉目微舒:“好,我听你的。”
  苏阆紧绷的脊背一松,垂下手别开了脸:“还有旁的事吗?”
  成斐道:“没有了,你别忘了按时服药,我这便回府。”
  苏阆嗯了一声。
  成斐转身朝门外走去,就要跨出门槛时,突然回首,沉声道:“阿棠,我今日所提,确凿是认真考虑过,也确凿是真心。”
  苏阆想到什么,抬首去瞧他,眼底却隐约带了一点初见时的漠然,轻笑一声:“奈何我放肆惯了,什么条条框框的教义责任在我这里,统统不作数。”她眼睛往窗棱上映出的黑影处凌然一扫:“荞荞,送客!”
  门外支棱着耳朵藏在窗户后头的小丫头被她这一声惊的一个激灵,立时弹起身,挪到门前,睁大眼睛觑了眼苏阆,朝成斐道:“公子…请。”
  成斐还未收回眼,须臾,转身下阶,朝院外去了。
  苏阆靠在墙上,屈起手指扣了扣额角,心下竟有些烦躁。
  荞荞方才跑出院子,在月门前站了好大一会儿,终究没忍住,又偷偷沿路溜了过去,不过也不敢弄出什么大声音,步子放的许缓,才挨到窗户下头,还没听着什么,就听见屋里传出来苏阆的一声传喝,叫她送客的话里依稀还埋了些许气恼。
  她家小姐虽然脾气直爽干脆,可这几年也没真的生过几回气。
  荞荞猫着腰进门,看见苏阆靠在墙上,修眉微皱,指关节还停在额上,不乏担心的道:“小姐,你怎么啦?”
  苏阆被她唤的一怔,回过神来,叉了会儿腰,才气哼哼的道:“没事!吃错药的是他们,又不是我。”
  这几天还真是见了鬼了。
  她得去摸两把阿桃那只小肥猫缓缓心情。
  苏阆出门,往回亭那边去了,果然阿桃正趴在石凳上盘成一团,迎着阳光悠悠晒暖,见她过来,微微动了动下巴,喵呜叫了两声。
  苏阆在阿桃跟前蹲下身,抚了抚它被阳光烘的温热的软毛,心绪缓了缓,见它将脑袋往里蹭了蹭,心下一动,伸出手指去碰它微凉的鼻尖儿,还剩咫尺之距时,却听见亭子周围的栏杆上忽而又咕咕的鸟叫声传来。
  方才还趴在这里懒懒欲睡的一团白绒突然抬起脑袋,绿眼睛一闪一闪,甩甩尾巴站起来,纵身一跃,朝不知什么时候飞到回亭中的鹦鹉跃了过去。
  苏阆马上就要得逞的指尖定定停在了半空。
  ……喂!
  栏杆底下飞扑玩闹的两个毛团丝毫没察觉到她无声的控诉,你一嘴我一爪子闹得正欢。
  苏阆看的想炸毛,眼睛愤愤朝鹦鹉瞪了两眼。
  今天要给阿桃加餐,煮一整只鸡,带脑袋翅膀爪子的那种…吓死你个小不修!
  苏阆蓦地起身,朝石头凳子踢了两脚。
  身后恍然响起轻笑的一声:“怎么气鼓鼓的,谁招你了?”
  

    
第29章 兰珠
  苏阆回头,看见苏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亭中,笑吟吟的瞧着她。
  苏阆没好气的道:“把你的笨鸟儿收拾走,我要逗猫。”
  苏二嗒的敲了下手心,扬了扬眉:“我可不做强拆鸳鸯的恶棍,不地道。”苏阆听得‘鸳鸯’二字,含在嗓子里的话倏地卡了卡,指着目无旁人的两个毛团:“一猫一鸟,哪来的鸳鸯?你趁早找个笼子把它护起来,省的哪天阿桃饿了,它可就只剩一堆毛了。”
  苏二却像是毫不担心:“反正一公一母嘛,都这样熟了,阿桃下不了嘴的。”
  苏阆被他吊儿郎当的语气堵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好好,拼歪理我不如你,不和你理论。”言罢转身往外走时,却被苏二从后头一把拽住:“喂,慌什么,”他话锋一转,“我听荞荞说,成斐来过了?”
  苏阆步子顿了顿。
  真的是…什么都快不过小丫头的那张嘴!
  苏城拉着她背对着两只毛团坐了,笑道:“他那样的人,竟然还有惹女孩儿生气的本事,很是不易。”苏阆悠悠瞥了他一眼。
  苏城咳了两声,兴致勃。勃地往她跟前一凑:“成斐跟你说什么了?”
  苏阆眼睫微垂,默了半晌:“提亲。”
  苏城一愣,抬手掏了掏耳朵:“啥?”
  苏阆支了支额角,知道自己若不说以苏二的性子必定以为她在故意卖关子,势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到时候自己肯定过不安生,况且她现在心里也挺赌得慌。
  她思虑半晌,终还是把事情原委大致说了几句。
  深秋头午的阳光晃下来,直照的她的眼花了花。
  大陈对男女之事并不十分忌讳,还保留着中古时的开放淳朴,不过在其间添了些贵族繁华的因子,富家公子小姐们养几个美姬面首的事都是常有,像苏成两家连老爷都这样清心寡欲的,倒是少见了。
  何况那晚被成斐救走到自己次日醒来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苏阆自己也只能模模糊糊想个轮廓,又存了些隐晦的心在里头,也只恰到好处的点了寥寥数语,便停了下来。
  苏城闻言愣了片刻,竟然都忘了取笑她,只忽而问道:“所以,你生气并非因为他贸贸然来找你提亲,而是因为提亲的理由?”
  苏阆并未考虑到这一层,实际上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发的什么矫情脾气,只觉得心底有一股子无明业火斜斜窜上来,人就不大舒坦。
  听见苏二对她来了这么一句,不觉微怔:“什么?”
  苏城微微挑眉:“阿棠,我问你,倘若没有发生那次意外,成斐来找你说这个事,你还会不会生气?”
  苏阆轻笑两声,觉得甚无稽:“若没有那个意外,他怎么可能来说要提亲。”
  苏城指尖在石桌上嗒的一叩:“那你可不就是在气这个么。”
  苏阆愣愣看着他,心下像有什么东西清明了些许。
  苏城将手放在桌上,缓声道:“成斐到底是书卷堆里长起来的人,又是成相的儿子,若说半分不受那些老夫子教条的影响,哪有这个可能呢?不过…”
  他话锋一转,“说到底,你无非就是以为他是因着那些老套规矩来同你说这个事,而不是因你本人罢了。可你也当知,成斐绝非迂到了为着一次意外就要搭上两个人下半辈子的程度。他若对你没存感情,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兴许他说的要对你负责,只是他还不想完全袒露心思的那一丁点儿掩饰而已。”
  苏阆默然无言,眉间郁结却缓缓解开了。
  苏城饶有兴味地往前凑了凑:“亏得你还是恣意惯了的,可有一天,竟然也会吃那些死物教条的醋。”他唇角微翘,“阿棠,你别真是喜欢上他了吧。”
  苏阆心里怦咚跳了两跳,别开眼去:“你就贫我吧。”
  苏城嘿然一笑:“不敢不敢,我又打不过你。”他起身,拍了拍苏阆的肩,“你自个儿慢慢琢磨吧。”言罢负手扬长而去。
  苏阆拍拍脑袋,将脸埋在了臂弯里。
  成斐从苏府出来,在路边静立了片刻。
  苏二平日说的话虽大多数都是在贫嘴,此次倒是让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成斐心底里埋着文士方正的模子,也确然是因着那晚的事,才忍不住提前对苏阆说了自己的心思。
  可就在他才说出‘况且’两个字之后,苏阆打断了他。
  他从苏阆眉间看出了些许懊恼的神色,却拿不准那丝情绪是因为自己的唐突而不快,还是因为她对他并没有那种感情所以才觉得突兀和不能接受。
  兴许是后者多些。
  成斐想到苏阆回答他的那番话,有些出神。
  我们之间根本没有…
  此番自己着实…心急了些。
  成斐扬起脸看了眼眼前明澈的冬日街景,折身朝泓学院去了。
  前几个月秋日将至时京城中新落了几批做皮毛生意的客商,如今年下渐近,已经陆陆续续走了不少,然会馆里留下的人虽不多,却像是有长扎在京中经营的打算。
  时气越发干冷,街上行人也少了起来,果如成斐所言,寒冬腊月里,京中倒还飘了一场小雪,再往西北去,硬是一颗雪粒子都没见着。
  天色很早便见了昏色,窗外风声凛冽,屋里暖香盈盈,烛影投在帐上,微微晃动,幔垂的红帐里不时传出女子的几声嘤咛,黏糊娇软。
  榻上软被生香,一只细白的手紧紧捉着肩侧褥衾,随着身形晃动越收越紧,良久蓦地一颤,几乎要把褥单掐破,一声从嗓子里溢出来的压抑闷哼过后,终于松了力气,掌心无力摊开,满手尽是湿汗晶莹。
  单臂撑在榻上的男子看了眼身下胸脯微微起伏的人,抽身欲到床侧,脖子却被一双胳膊紧紧箍住,身下的女子睁开了眼,深褐色的眸子瞧着他,微带迷离,须臾借力抬头,奋力咬住了他的肩膀,一颗尖尖的小虎牙也深深陷。进了肉里。
  男子吃痛,轻哼一声,在她腰侧掐了一把,身下人皱眉,哼哼着扭了下灵蛇似的身子,却咬的更狠了,让他体内才舒缓下来的血液又奔涌起来,锐利眸子一眯,惩罚似的又将她压在了身。下,狠狠折腾了一番,细白潮湿的手微微蜷起,而后使劲攀住了他的肩,任凭他肆意发泄,良久,终于松了口,喘息着含糊唤他:“哥哥…受不住了…”
  男子一怔,眼底竟隐约有怒色涌起,一把握住她的肩,反倒加重了力气,身下人浓烈的喘息起来,却咬着唇不发一语了,床榻一阵吱扭作响过后,两人双双陷在软被里,男子眼底情绪渐渐散去,咬了下她的耳垂,声音低哑:“兰珠。”
  “奴家叫寐儿。”女子偏头,轻轻娇笑,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哥哥起来罢…奴家被你折腾的,实在没力气了。”
  男子蹩眉,单肘支身,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扭过来,强迫她看着自己:“喊我。”
  寐儿一笑:“哥哥…”
  男子剑眉一簇,眉间纹路益发深,握着她香肩的手也加重了力气:“我不是你的客人…喊我的名字!”
  寐儿瘪嘴,好似有点儿委屈,半晌,眨巴了两下眼睛:“对,我凭什么喊你哥哥呐?你哪次给过钱了?”她顿了顿,对上他深邃的眸子,伸手点点他结实的肩膀,笑道,“呼衍朗,你个没良心的。”
  被唤了名字的男子绷着脸色,抽身仰倒,躺在了她身侧。
  寐儿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将被衾往上拉了拉,盖到锁骨处,眼睫微阖。
  呼衍朗喉结上下动了动,瞥了她一眼:“这几日可有新消息送来?”
  寐儿闭着眼,似倦了,轻轻翻了个身:“没,年下了,哪里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呼衍朗剑眉轻轻一皱:“真没有?”
  寐儿察觉到被衾下的手延上了她的腰,本能的缩了缩身子,硬着头皮改了口:“有,不想给你。”
  呼衍朗捏了她一把,伏近她耳边低低道:“你若不给,明日莫想下床。”寐儿微怔,眼底有些失神,半晌,轻哼一声:“奴家前些日子丢的三千两银子,你若能帮我回本儿,我就给你。”
  呼衍朗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紧,一把掰过她的肩:“你就那么缺钱?”寐儿一眨眼,妖妖笑道:“不缺钱,我来这里做什么?为了听你的话?”
  呼衍朗呼吸微滞,片刻静默过后冷哼一声:“好,明日我给你三千两。”寐儿眼神定定,忽而翻过身,整个人钻进他怀里,抵着他的肩窝,用撒娇似的语调道:“哥哥…也还没有那么霸王嘛。”说着反手,慢慢从枕下摸出一封信笺,递给了他。
  呼衍朗盯了她一眼,眸底看不到一丝感情,将信笺接了过来,淡声道:“药可还好使?那些男人,没真的对你做什么吧。”
  寐儿笑了两声:“喝一口就够他们销。魂蚀骨了,迷糊快意到天亮,问什么说什么,哪里还顾得上奴家?倒是那天晚上的客人…反应不大对呢。”她搂住呼衍朗的脖子,蹭了蹭,“你查到什么没有?”
  呼衍朗目光幽晦,那日唱价时,他亦坐在堂中,看到了那个大言不惭出三千两买下兰珠初夜最后还偷偷跑路的家伙。
  那天之后派人去寻时,那人却凭空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
  谍者做的久了,他的神经一直很敏感。
  巧合,玩笑…还是挑衅?
  

    
第30章 私奔
  罢了,若是与他敌对的人,以后不怕他不露头。
  呼衍朗翻身坐起,捞过了床尾的衣裳,寐儿眉心微蹩,抬起头来:“走?”
  呼衍朗将腰封卡好:“还有些事。”
  左右从来都是这样利索,不曾在她身边多陪过一刻。
  寐儿复躺倒下去,背朝着他:“哦。”
  呼衍朗站起身,又恢复了平日冷淡凌厉的模样,瞥了眼她裸。露在外的光洁脊背,随意将被衾往上一拉,转身离开了房间。
  窗牖外吹了一夜的冷风,屋里炭火半夜还自行熄了,苏阆被冻醒时窗外仍呼啸作响,昏黑一片。
  她拢衣起身,搓着手将窗扇打开一条缝,入眼处海棠树的细杈尽折,残枝四处落了一地,很是有些萧条。
  冷风顺势灌了她一斗篷,直冷的她打了个激灵,吹走了所有朦胧睡意,苏阆掌起灯,在案前坐了下去,揉了揉眉心。
  这个冬日当真又干又燥,恍若带的人心境也好不起来了一般。
  大陈过了个几无冬雪的腊月,待到来年,也未迎来春霖。
  日色赤红如血,川城以北的郡县皆陆续传来了旱情,天灾骤起,一封封急奏快马加鞭的传进宫里,京中也久不见雨点,一时间人心不稳,小皇帝为安抚民众,亲自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