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闺娇-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书名:闺娇
作者:夜惠美
文案:
    开国之初,盛世再临,各色妹子齐聚,共舞一曲群芳争艳。
    闺阁中她是骄女,靠山硬才貌绝,百花之中她最红。
    出嫁后她为娇妻,嫁得五好夫婿,日子过得甜如蜜。
    总结:慧眼识珠的人是我?还是你?
    日常环境嫡女,庶女,继室女——女女不缺。重生,穿越,金手指——样样不少。
    npc智商有高有低,狼一样的对手,猪一样的队友都是存在的。人性是复杂的,任务是隐藏的。
    女主:……求生,求破,求放过。
    男主:……娘子,快到我碗里来。
    友情提示,本文走甜宠风,酷爽流,尽量减少脑残女配的数量。
==================

  第一章 缘起

西秦神武二十年,寒冬出临,寒风瑟瑟,天地间苍茫一片。
    京郊西,一处人烟稀少,香火不盛的寺庙荒草丛生,几株百年大树伸展枯萎的枝桠,唯有几只麻雀站立枝头有气无力的鸣叫。
    清冷简陋的禅堂墙壁斑驳,东边的佛龛亦有几分破旧,几个陈旧磨得破碎的垫子随意摆放在佛龛前。
    禅堂西边的炕上爬起一个梳包包头的小姑娘。
    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稚嫩清秀脸庞尚有几分不曾褪去的婴儿肥儿,她睁着迷蒙的水眸,似不知身处何地,微蹙着两道弯眉,白皙细腻的手指做成熟状揉按额头。
    不远处传来敲钟的翁鸣声音,当——当——当,音波在空中蔓延开去。
    随后和尚诵读经文的声音营造出西方佛祖圣地的意境。
    小姑娘汲鞋悄声走到禅堂的门前,寒风拂面,她忍不住打了哆嗦。
    禅堂回廊下立着一个伟岸,笔直的男子,仅仅一道背影便可夺所有人的视线。
    轻盈的脚步声让眺望远处的男子回头,眼底闪过一分惊讶。
    衣衫单薄的小姑娘脸颊粉嫩,她有着一双讨喜清澈的水眸,眸子里盛满迷茫,亦有几分别样沉稳,泛着冷意睿智的眸光从卷曲似小扇子一般浓密的眼睫缝隙中晕染开。
    不过半日功夫,她……仿佛长大了几岁,不再是那个偷偷往锅里扔苦菜,并端给他喝,调皮任性的莫阿九。
    男人身穿雪缎滚毛长裘,脚踏厚底官靴,长裘边缘的水貂毛根根光滑,随风浮动间悬挂在他腰间的刀柄时隐时现。
    他用银鹰面具挡住大半的脸庞,仅露出小半边俊脸还因蓄起的胡须破坏了清俊的容貌,他从来不以容貌俊美闻名。
    如同彗星般崛起的锦衣卫右指挥使,北镇抚司实际的掌控者,也是凶名赫赫能让婴孩终止夜啼的陆阎王。
    据说他挡着的半边脸因火灾而毁容,命格主凶,无父无母,合该为天煞孤星。
    据说他今年不过三旬,从锦衣卫最低的小旗到一人之下的锦衣卫右指挥使他只用了四年。
    据说神武皇帝对他极为信任,几次欲将锦衣卫交到他手上。
    据说被夺爵,毁劵,处决的开国列侯有八成载在他手中,他杀人如麻,每次现身都能让百官噤若寒蝉。
    据说他同皇宫里的大太监——司礼监掌印公公,神武皇帝最信任的马公公狼狈为奸,马公公义子无数却唯独关照他一人。
    天空簇簇飘起零星的雪花,六角晶莹的白雪随分卷入回廊,落在女孩卷翘浓密的眼睫上。
    她的眸子似水洗过一般,融化后的雪花模糊她的眼睛,将将到他胸口的身高,让她只能抬头仰望着他。
    他亦有一双漆黑,深沉的眸子。
    都说眼睛是心灵窗口,可她无法从他眼中看出任何的情绪,一不留神,反而会被他深邃的目光吸走灵魂,随他摆布。
    她眼中积蓄的泪水若波纹般荡漾开去。
    一家人围坐在江南学政府的客厅庆祝她十岁生辰,当她准备吃母亲姜氏亲自煮得长寿面时……学政府闯进来一群腰胯绣春刀的锦衣卫。
    肃杀彪悍的锦衣卫向分两边站立,他闲庭信步的走进客厅,挥洒自如的坐在本该主人坐的位置,袖口中甩出一面金牌,砸碎坐上的碗碟,薄唇轻启,‘奉圣命缉拿江南学政莫冠杰一家进京入诏狱聆讯。’
    母亲姜氏死死的按住了她,一向娇惯,任性的阿九还是对破坏她生日,来捉拿她父亲的人踢了一脚。
    华贵的蟒袍角多了一个浅浅的脚印。
    神武帝为显示锦衣卫的尊荣,锦衣卫都指挥使以及左右指挥使可穿御赐蟒袍,那身银白滚土黄色花纹的四爪蟒袍极衬他蔑视一切的气势。
    父亲,母亲齐齐脸色吓得煞白,陆阎王的名头便是他们身居江南亦有所耳闻。
    父亲把她拽到身后保护得滴水不漏,躬身赔罪:‘陆大人……小女……’
    他直径端起热乎的长寿面,黑瞳扫过躲在莫冠杰身后的阿九,将长寿面吃得一干二净,起身命人押送莫冠杰一家启程。
    事后,她听说,原来初九也是他的生辰,他们两人同月,同日生人。
    
    “我爹会被判有罪么?”
    莫阿九强忍着袭面而来的寒意杀气仰头同他对视,无所畏惧的上前一步靠近很少有人敢靠近的男人,“他从未触犯过律法。”
    他低垂眸子同她对视,漆黑的眸子不见任何的波动,转身时,长裘被人抓住,五根细腻的手指死死的扣住裘毛,粉嫩的指甲仿若珍珠一般陷入裘毛中。
    “告诉我,我爹会被判有罪么?我和娘会被送去教坊供人取乐!?”
    “唔。”
    “你别想!我宁可以死保住清白。”
    莫阿九水眸褪去水色,火亮得惊人,再一次踹面前男人的小腿,“你为何救我?!就为眼看我再死一次?”
    昨日,他们在密林遇袭,在黑衣刺客的突然袭击下,押送莫冠杰一家的锦衣卫被冲乱了阵型。
    刺客一剑刺向莫冠杰后心,是她推开父亲,迎向刺客的锋刃……本来她该死的,谁知他冒着受伤的危险挡开面前的敌人赶过来相救,千钧一发之际他挥剑砍掉刺客半边脑袋。
    喷洒出来的鲜血,脑浆溅了她一身。
    温热的鲜血让她止不住的尖叫,腰间的缎带被他一手拽住,胳膊轮了半圈,莫阿九小小的身体凌空飞起,她确实在飞,自由自在的飞翔,等到她回神时已经落入母亲姜氏的怀里,她摸了摸脸上的鲜血,血腥味儿弥漫刺鼻,翻眼昏厥过去,人事不省。
    可在他抛出她的时候,一句似有似无的话传入耳中,‘我若在,你便平安。’
    也许她听差了,他们不曾蒙面,他是缉拿父亲的锦衣卫,她是犯官之女。
    
    一下,两下,三下,她泄愤般踢不曾躲闪的他。
    窸窸窣窣解衣扣的声音让她冷静下来,抬起眸子时眼前一黑,她死死抓在手中的长裘罩在自己身上。
    长裘拖地,她宛若被白雪堆砌臃肿的雪人,浮过脸颊的绒毛泛着一股属于男人的冷香。
    “没什么比性命更宝贵,活着就拥有世上最宝贵的东西,比很多将死的人都幸运,活着就有转机。”
    “阿九。”
    熟悉的声音让一直看着男人离去方向的女孩回头。
    迎面走来一位成熟,端庄,稳重的妇人。
    她容貌不够明艳,绝俗。肤色却宛若羊脂白玉,一枚梅花簪绾发,仅带一对碧玺耳环,简单的妆容无法掩盖她一身书卷,文雅气息,宁静沉稳的气质让人放松戒心,涌起亲近之感。
    偶露峥嵘的丹凤黑瞳似能看透人心,任何盘算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
    “……娘。”
    莫阿九拖着长裘小跑过去,一头扎进妇人怀里,“娘。”
    姜氏面露慈爱,温暖的手掌抚摸莫阿九的后脑,“别怕,娘会一直保护阿九,以后万不可说寻死的话。”
    “可是爹……爹……他。”
    “小笨蛋。”
    姜氏点了点女儿扬起的额头,“昨儿陆大人宁可牺牲锦衣卫也不愿老爷有半分的危险,若他只为罪无可赦的犯官,陆大人万不至于如此重视老爷。为了给老爷压惊,让你养病,陆大人放弃赶路住进寺庙,还有你……你以前给锦衣卫煮汤中放苦菜,你当锦衣卫不知?”
    “可他们全都喝了,他也喝了。害得我以为苦菜失效了,自己尝了尝,苦死了。”
    莫阿九皱着眉头现在还能想起那股恶苦的味道。
    “陆大人的暗示,别说是含苦菜的热汤,就是毒药,他属下也得吃。”
    姜氏不解气般再次戳了戳女儿的额头,“平时挺伶俐,这回怎么犯傻?若陆大人把你当作犯官之女,又怎么会眼看着你淘气?他可不是好脾气的人,你记得陆大人缉拿老爷时说了什么?”
    “入诏狱聆讯。”
    “聆讯,并非治罪。”姜氏把盖在莫阿九身上的长裘掀去,把她裹进自己身披的斗篷里,“熬了些姜汤给你,你喝了去去寒气,以后再穿得单薄往外跑,我亲自打你手板。”
    “娘!”
    “撒娇也没用。”
    在姜氏面前,莫阿九总变得格外幼稚,稚嫩,很容易遗忘方才脑子里多出的东西。
    “回京后找个大夫来给我看看。”
    “怎么?”姜氏略带几分紧张,撩起阿九额前的碎发,认真端详女儿,“哪不舒服?”
    “不是不舒服,总觉得脑子乱糟糟的,一会……好像有什么东西,又好像空荡荡的。”
    “我看你是跟老爷读书读伤了,即便你过目不忘,也不至于每本书都要背得滚瓜乱熟,你又不能去考科举,整日捧着经史子集作甚?再有以后书房的话本,奇谈怪论的书卷你不许再看,前些天我听你爹说,你还看律法。”
    “我喜欢律法,拿着律法很心安。”
    莫阿九扬起笑容,黑亮的眸子如碎星般闪烁着愉悦,“佛法说人有轮回,若有前生,我一定是状师,而且是很有名,很少有人能比得上的大状。”
    “越说越没边,女子怎能做状师?再有名的状师也敌不过官吏。”
    姜氏搂着莫阿九重新进了佛堂,长裘被人遗忘在回廊中,姜氏对锦衣卫可没任何的好感。
    陆阎王对丈夫和女儿的救命之恩已经够让清贵出身的姜氏烦心了。
    她怎会容忍阿九再受陆阎王恩惠。
    莫阿九悄悄的回头,发觉姜氏警告的目光,乖顺的跟上母亲的脚步。
    飞雪落覆盖上长裘时,一名锦衣卫出现在回廊,捡起落在地上的长裘,悄悄的转身离去,走进厢房,单膝跪地将长裘奉上。
    陆副指挥使手指点了点长裘的滚毛,嘴唇抿得更紧,黑瞳极快闪过一丝不悦。
    莫昕怡——因在莫家姐妹中排行在九,又生在十月初九,遂小名起做阿九。
    他收起手中的密报,微合双眸,得尽快赶回京城。


  第二章 焚蛊


    日落时分,飘雪停歇,大地覆盖一层薄薄的白雪。
    雪停后更觉瑟瑟寒意,寒风凛冽。
    法华寺便是这座寺庙的名字,同寺庙的荒凉,香火不盛不相符得是,法华寺的和尚人数不多,每日早晚的修行功课却很正规。
    晚课诵经后,主持方丈会给弟子们讲解佛法。因锦衣卫的身份,法华寺方丈将最好的跨院让给陆指挥使居住,并不禁止锦衣卫在寺庙的活动。
    禅堂外,莫昕怡静静聆听着寺庙正殿里方丈讲解佛经,本是路过去见父亲莫冠杰,谁知她竟听得入迷。
    正好方丈说得是六道轮回。
    莫昕怡眉心蹙着一抹不可置信,人人皆有轮回,皆有前世,可若无机缘,谁又能记起前生?
    伴随着钟声,和尚齐声念诵:“阿弥陀佛。”
    莫昕怡不再迟疑,蹑手蹑脚的离开。
    “陆施主,她走了。”
    “唔。”
    在法华寺方丈身边跪坐一人,锦衣卫右指挥使陆天养面对禅堂中金身剥落的佛祖塑像,“大师有普渡众生,割肉喂鹰之心,然在下绝无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之意。十年前我便晓得我该走哪条路,十年后依然不曾后悔过,弱肉强食才是世俗生存之道。”
    “阿弥陀佛,陆施主天生慧根,佛缘深厚,可惜贫僧无德无能无法化解施主身上吝气,然佛祖垂爱世人,自有机缘留给陆施主。”
    “短命之人不得佛祖眷顾,还请方丈大师莫再提起陈年旧事。”
    “陆施主身上的焚蛊之毒……”
    “尚好。”
    “贫僧代施主算过,最近陆施主将渡生死劫,陆施主前半生坎坷后半生位极人臣,富贵以及,若是不过……”
    六十于岁的方丈胡须,长眉雪白,消瘦的身躯披着袈裟颇有几分隐士高人的气运,见陆天养并不在意,接着说道:“十四年前施主沦落法华寺,贫僧耗尽气力无法解开施主身上的焚蛊之毒,死劫将至,施主再临敝寺,贫僧以为苍天佛祖始终厚爱陆施主,陆施主必能渡过死劫。”
    陆天养直径起身告辞,不是因为同方丈是旧识,他早恼了。
    十四年前他便知道一切靠自己,相信虚无飘渺的命格,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的人活不长。
    “阿弥陀佛,命有转机,天心仁慈,我佛慈悲。”
    方丈悠远低沉的感叹传得很远,陆天养恍若未闻,脚步坚毅的推门离去。
    “明早回京。”
    “大人的身体……”
    “我还撑得住,不必多问。”
    “喏。”
    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陆天养看似无恙,贴身内衣已经湿透,如烈火焚身的痛苦越来越强烈。
    以前三月发作一次,从今年开始每月焚蛊必发,他备受焚蛊折磨,隐隐晓得怕是熬不过今年。
    寄望快些将莫冠杰一家平安送到京城……他无法报得血海深仇,不愿死后还欠人救命之恩未还。
    “不是莫小姐救父昏厥,咱们早就回京向陛下复命了,大人也可早些回京调养身体。”
    跟在陆天养身后的铁塔般壮汉不满的嘀咕,“我就没见过如莫小姐大胆的小姑娘,刺客袭击,大多数人都得吓得浑身无力,她偏偏冲上去推开莫大人,若大人不曾及时赶到,她早就身首异处了。”
    他自然也没见过陆阎王会迁就哪个犯官之女。
    另外一个面容同他极为相似的刘铁功拽住他的衣服,小声喝止:“大人的事情岂容你插嘴?!”
    陆天养独自一人进门,把最为信任的两人刘铁成,刘铁功兄弟留在门外。
    “这些年,你见大人亲近谁?便是对瑛姑娘也是疏远的。”
    刘铁成闻言黝黑的脸庞挂着几许诡异,同自己孪生兄长躲在墙角小声议论,“哥哥哎,就是没见过才好奇,若是绝色美人还好说,可是她不过十岁,看得出是美人胚子,离着欢好……”
    当——窗户打开,茶盏精准的落在刘铁成的脑袋上,随后窗户极快的合上,“闭嘴!”
    刘铁功捂嘴偷笑,自家兄弟被陆大人砸得好,让你嘴欠,笑过之后,警告:“陆大人对莫小姐并非你想得龌龊,以后不可浑说毁她名节。莫大人只是江南学政,官职不显,莫小姐的嫡亲外祖父可是姜次辅,十年间从状元到入阁升任次辅的人,百年以来也就姜次辅一个。”
    锦衣卫纵使权柄赫赫,也不会得姜次辅看重。
    “莫非大人想结好姜次辅?不至于罢,朝廷上的勋贵大臣最惧怕大人。”
    刘铁成摇头晃脑,不屑的说道:“听闻诏狱,北镇抚司的名头吓尿的文臣贵胄不在少数。”
    “大人所虑不是你能明白的,只管听吩咐就是。”
    刘铁功稍微比憨厚的兄弟聪明点,虽是琢磨不明白其中关节,但他并不用明白,跟着大人四五年了,早就习惯一切听大人的命令。
    谁也想不到,凶名赫赫的陆阎王此时身体缩成一团,贴着墙壁坐在地上,手指扣入地面,默默忍耐焚蛊之苦。
    焚蛊入体,中焚蛊且意志薄弱的人多是早早了结性命,省得痛苦。
    陆天养能熬过十几年,不曾自尽,也不曾丧失心智变成嗜杀成性的傀儡,已经是个奇迹了。
    
    “小姑娘把这许多的药材加进汤中,不怕补过了伤身?”
    “你晓得?”
    莫昕怡回头看厨房出现的陌生人,讪讪的放下手中准备加进紫砂锅中的枸杞等物,嘴硬的回道:“我看他面色不好,便想多给他补补。”
    同样借用法华寺厨房,身穿僧衣的中年男人面露一丝后悔,端着做好的斋饭出门。
    “怪人!”
    法华寺竟出怪人。
    莫昕怡掀开锅盖,端出姜氏准备妥当的斋饭,就算陆阎王没完全把父亲当作囚犯,可也不会给莫家太多的优待,好在姜氏会煮饭,他们才不至于挨饿。
    相比较而言,陆阎王的饭菜,补品就很上档次。
    她趁着锦衣卫随侍不在,将一旁放得药材尽数扔进煮着的补品中,陆阎王身体强壮得很,流鼻血也不怕。
    不知为何,她总想见陆阎王出丑。
    “阿九,还没好?”
    “娘,就好,就好。”
    莫阿九端起饭菜放在托盘上,消除痕迹满意的离开厨房。
    在她走后,躲在暗处的锦衣卫默默的倒掉补品,刷好紫砂锅,重新放好食材,生火熬补品。
    锦衣卫何时窝囊过?
    可谁让陆大人早有命令不得伤害莫小姐。
    
    西厢中,炭火盆驱散了屋中的冰冷潮湿,莫冠杰身披长裘,一手拿书卷,一手执笔边读书,边誊写。
    “都什么时候了,老爷还不忘读书。”
    姜氏同莫昕怡进门,先把屋子的烛火挑亮,嗔怪道:“仔细眼睛。”
    莫冠杰相貌堂堂,儒雅俊逸,常年埋首读书,主持学政,使得他身上书卷气息十足,“一日不看书,浑身不自在。”
    “好香呐,阿九把饭菜端过来。”
    他年纪有三十六七岁,入仕途官场多年,从他眼中还能看到读书人的执拗和清澈,微抿嘴唇笑意漫开,犹如一股清流直入人心,起身向姜氏解释,“没想到在法华寺还能寻到前朝的孤本,方丈大师不肯送我,我……先通读一遍,再抄录珍藏。”
    不舍得抚摸孤本,如同抚摸心爱之物。
    姜氏嫁他十余年,岂会不知他的性情?
    莫冠杰自打神武三年高中传胪,馆选失利后便外放为官,十几年历经府县教席,学监,直至江南学政,一直忙于撰写四书五经通考解析,利益牵扯要少些。
    要是将他放到京城,只怕早被善谋狡猾的同僚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就算他岳父是次辅,都保不住他。
    “先吃斋饭罢。”
    “多年不曾尝到夫人的手艺,今儿有口福了。”
    莫冠杰俊脸展露往日隐藏起的亲昵,趁着阿九摆饭时,偷偷的握了妻子姜氏的手,姜氏还没怎样,他脸红心跳,半散的头发挡不住发烧的耳根。
    莫昕怡背对着父母,自己纯真的父亲到底是怎么娶到娘亲的?
    莫非真如外人所言,做人当做莫冠杰?!
    “爹,给您。”
    阿九回身把筷子递给父亲,在莫冠杰落座后,她才随着娘亲姜氏坐下,眼看莫冠杰动筷,阿九端起汤碗小口,小口的喝着。
    简单的斋饭经过姜氏的烹煮别有一番好滋味。
    待罪之身的莫冠杰并没任何对将来的担心,也没见任何消沉,如同往常大快朵颐,吃得很是满足。
    姜氏一心扑在女儿身上,几次用眼神示意,阿九不许挑食。
    用过膳后,莫昕怡见父亲又去读书,问道:“爹不怕么?”
    “怕什么?”莫冠杰愣了一会,恍然道:“阿九是说入诏狱聆讯?”
    “不光是聆讯,您忘了前天突然出现的刺客,他们是冲着您来的。”
    “天理不亡,我便不死。”
    “……”
    莫昕怡转身帮姜氏收拾碗筷。
    姜氏撩起阿九额前的碎发,看清她眼中的费解郁闷,含笑的目光越过阿九落在被烛火映得俊脸微红的男人身上,莫冠杰正痴迷专注于书中,“你外祖父说过,清流之中以他最真,最为固执和坚持操守,你爹桃李满天下,必有福报。”
    “我去通读秦律。”
    莫昕怡不信福报,手持秦律,她自觉多了几分底气。

  第三章 病危

ps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撒花。
    清晨,莫昕怡随父母来到法华寺门口,准备被锦衣卫押送返京。
    法华寺属于京郊六县管辖,距离京城也不过大半日的行程,在天子脚下,也不用再担心突然冒出刺客死士。
    锦衣卫用铁链套住犯官莫冠杰的脖颈,双手合拢并在一起用锁链捆绑住,原本正规对待犯官的流程,锦衣卫在莫昕怡注视下,浑身不自在。
    她清澈的大眼睛仿佛在说,你们怎么可以锁拿我爹?
    一向嚣张的锦衣卫受不住莫小姐的精神压力,开口解释,“即将进京,怎么也得做做样子。”
    一路上,莫冠杰就没受到过任何的刑责。
    他一向书卷味十足,常年埋首古籍中使得他面冠如玉,要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举手抬足间尽显书生意气,
    在凶名赫赫的锦衣卫面前,莫冠杰从容无畏,无欲则刚。
    因此本该是犯官的莫冠杰反而像是在彪悍的锦衣卫护卫下出行的王孙贵胄。
    当然,若无锦衣卫右指挥使陆大人的通融,莫冠杰也不会有此优待。
    姜氏担心女儿惹事,紧紧的拽住她的小手。
    莫冠杰身着青衫,铁链缠身,反倒让他多了几分浩然正气:“阿九别担心爹,不必为难锦衣卫。”
    后面这话,让锦衣卫脚底下踉跄,莫冠杰有何资格为难锦衣卫?
    他们可是神武皇帝的亲卫,有先斩后奏之权,远远凌驾于三司秦律之上。
    有心给莫冠杰点苦头吃,选个最重得铁链搓磨他一番,后见莫冠杰身上隐约透出的正气,锦衣卫默默低头,算了,不同书呆子计较。
    莫昕怡眨了眨眼睛,莫冠杰不明白,她却是懂得,莫非这就是父亲的福报?
    昨夜莫昕怡通读秦律很晚,她在陌生的地方又睡不好,眼圈微黑,精力不济的靠着母亲姜氏。
    姜氏见阿九小脑袋若小鸡啄米,越发心疼起阿九来,把打瞌睡的阿九揽在怀里。
    “娘……”
    “别怕,是我。”
    姜氏轻柔的摸了她脑门,阿九眼睛睁开一道缝隙,看清楚是姜氏,小脸蹭了蹭她胸口,安心的在她姜氏怀里入睡。
    自从刺客遇袭后,姜氏明显感到阿九比往日成熟,也比往常戒心重。
    虽然莫昕怡还是会扬起天真的笑脸,然而笑容更多是掩饰,警惕心一点不比姜氏少。
    姜氏既觉欣慰,又心疼阿九突然间不复纯真,成熟懂事。
    迷迷糊糊间,阿九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睁开眼睛,“娘,怎么回事?”
    “陆大人病重……”
    “什么?!”
    莫阿九立刻从蒋氏怀里爬出来,睡意全无,任由姜氏为自己整理略显凌乱的头发,只听姜氏道:“左右今日动不得身,一会你去禅房休息。”
    “他怎么会病重?生得什么病?”
    “你关心陆大人作甚?”
    “……也不是关心他。”阿九在姜氏目光下耷拉脑袋,不安的揪着衣襟,“只是奇怪他有功夫,身体看着强壮,怎会一下子就病了?”
    难道他因为喝了加料的补品?
    莫阿九回避姜氏的注视,“娘,我去……我去看看他,我一定得去一趟。”
    不等姜氏同意,她转身提起裙子就跑,生怕姜氏阻止她。
    “野丫头!”
    姜氏欠起身子见阿九身影消失,刚才想着阿九成熟,对人有戒心,这会儿又变得幼稚。
    “夫人……要不,我也去看看陆大人。”
    既然走不了,莫冠杰身上的铁链自然被锦衣卫除去。
    他并没像往常一般嗜书如命儿,眉心蹙着一抹烦躁,“他虽是朝廷鹰犬,可他救了我的命。”
    姜氏总算明白阿九像谁,抬手为莫冠杰抚平被铁链压皱的衣领,含笑道:“老爷去一趟也是应该的,这一路上也多亏陆大人的关照。只是老爷切莫忘记,您不是杏林圣手,事关陆大人性命安危,不好随便开口,您记得把阿九领回来,我一会熬些红豆羹汤给阿九用。”
    莫冠杰点头,“多熬些,我也爱喝。”
    姜氏笑盈盈的送走夫君,倦怠的按着太阳穴,父女俩儿真真是自己命中的魔星。
    
    随行的锦衣卫全部聚集在陆阎王歇息的禅房外,铁打的汉子因陆阎王生命垂危而眼圈泛红,不敢惊动禅房里的法华寺方丈,他们寂静无声的站着,有人仰望天空,也有人默默向佛祖祈祷。
    莫昕怡感到扑面而来的一股悲伤气息,此时只要有一丝救下陆阎王的方法,这群仿佛被抽走灵魂和主心骨的汉子立刻会变得如狼似虎。
    靠近禅房门,莫昕怡听见方丈大师略带绝望的声音,“焚蛊入心,再无解毒良方,陆施主熬不过明日。”
    “阿弥陀佛,莫非陆施主果真过不了死劫?”
    “秃驴,休要胡说,我们……我们大人怎么会……”
    男人呜咽哭声要比女子哭泣更显得悲凉,也更让人揪心。
    “焚蛊?!”
    “谁!”
    方丈和刘家兄弟齐齐回头,门口站着的小姑娘微皱弯眉,往日带着微笑的秀美脸庞多了几分凝重,明明只是十余岁的孩童,却镇定自信得宛若成人。
    “大师确定陆大人中得是焚蛊?”
    “莫非女施主懂得焚蛊?”
    “我在苗疆奇闻录中见过,书上说焚蛊在苗疆已经失传了。”
    莫昕怡走到路阎王身边,只是一夜不见,他露出的半边脸承暗黄色,眼眶深陷,不通医术的人也看得出他病体沉重,濒临死地,只是快死了也不忘记带银鹰面具,陆阎王掩藏起的另外半张脸得多吓人。
    “看他的样子中焚蛊不是一年两年。”
    “整整十四年。”
    “……”
    莫昕怡敬佩的说道:“能承受十四年焚蛊的折磨,陆大人心性坚韧可冠绝天下。”
    焚蛊之毒定期发作,每次都会让中焚蛊者痛不欲生。
    “莫小姐。”刘铁成噗通跪下,含泪道:“求求您救救我们大人,我给你磕头,只要大人病情好转,您这辈子给你当牛当马,下辈子为您牵马追镫。”
    “我解不了焚蛊之毒。”
    莫昕怡向旁边闪身,“我只是在书上看过焚蛊,具体的解毒方法我也不知。”
    刘铁成哭成泪人,“大人……谁害得您,属下……宁可粉身碎骨也要为您报仇雪恨。”
    “我记得书上提过,焚蛊是苗女中给负心薄幸的男人下得毒。陆大人是不是在年少时辜负过苗女?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寻到当初给陆大人中焚蛊的苗女许是还有救。”
    陆阎王若年岁在三旬上下,往前推十四年,也能对得上。
    情窦初开之时,陆阎王难保不会对苗女许下海誓山盟。
    莫昕怡眼底闪过一丝鄙视,苗女虽是南疆人,可负心薄幸的男人最可恨。
    法华寺方丈撩起眼睑,“十四年前,他……总之陆施主绝不是负心薄幸的男子,亦不会对苗女许下誓言,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相信陆施主的为人。女施主,书上就没提其余法子?”
    被方丈深邃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