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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风流,江山谁主-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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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昀淡色的唇角勉强向上一弯,“不会。”
“嗯?”
“除了不会立储,我会把他当作亲生的看待。”
宋昀抬脸,看向渐沉的落日,却觉这秋日的晚霞依然绚烂,绚烂得让他眩晕。
或许,上天创造出某种美好时,便已为某些人提前设定好了劫数。
于是,命中注定,有些致命诱。惑,是无从躲闪的在劫难逃。
可即便他是一无所有的乡间少年,他都不曾想过放弃,何况如今已是大楚帝王,——很快,将是真真正正的大楚帝王,就如很快将是朝颜郡主真真正正的夫婿。
他有些吃力地站直身,很轻很轻地说道:“我偏待她好。她越不把我当作夫婿,我越要待她好。我且看她……”
他没有说下去,唇边却弯过一抹淡淡的弧度。
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谢璃华惴惴地凝视着他,低声道:“阿昀,你……想说什么?”
宋昀低头瞧她,柔声道:“没什么。我只想着,我待她好,她必会待我好。譬如你待我真心实意,我又岂能辜负于你?”
谢璃华登时羞得满面通红,转身向寺内奔去,嗔道:“只会拿我打趣儿!”
奔了几步,她又忍不住回头看向宋昀。
他正立于老桂下,风吹过,素色衣衫随风翩舞,粟米大的桂花碎瓣缤纷而落,如金色的雪花簌簌洒于他发际衣襟,俊秀眉眼愈发清逸出众,不似凡尘中人。
谢璃华的面庞便越发酡。红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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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押回京的刺客很快被押入刑部。
恰好途遇此事的韩天遥明显在路上便察觉了什么,留着凤卫监守不算,又遣了自己的两名部属在牢内监押,并参与刑部的连夜审讯。
第二日公布的结果令举朝哗然。
北魏人的确迫不及待结束和楚国的战争,并希望楚国大乱。
魏国使臣无意间得到年轻皇帝微服前往南屏山的消息,竟雇了几名杀手,由两名魏国武士带领,前去刺杀宋昀。
杀手以为刺杀的是寻常富家公子,再不知竟是本国君主,惊得魂不附体,没等用大刑便一五一十招了。活口中也有一名魏国武士,只是眼见行动失败,无可抵赖,咬死只说是自己的主意,与使臣或魏国无关。
可这话搁谁身上能信?
那厢凤卫听说朝颜郡主受伤,早已群情激涌,未等刑部审完便将魏使驿馆围个结结实实,只等一声令下,便要把魏使揪出来痛打一顿送入大牢了。
云太后夜间便知此事,又见十一受伤,且动了胎气,却是又惊又怒,见施铭远犹豫着还想息事宁人,竟不顾大殿之上,劈头盖脸把施铭远骂了一顿。
若是宋昀出事,继位之君未定,十一再怀个男女不知的遗腹儿,未来朝堂该如何混乱用脚趾头都想得出。
和眼前的危机一比,北境那胜负未分的战事便不觉得有多么危急了。
而施铭远往深里一想,宋昀出事,血统最近、最有可能继位的是宋与泓;若宋与泓继位,那是朝中的景象未免太好看了些,至少他施铭远必定会很好看……
于是,连施铭远也不肯再提犒师银之事,只将魏使一行人囚禁的囚禁,拷打的拷打,同时遣使送上国书,谴责魏人不顾信义,竟指使臣下谋害楚帝,委实居心叵测,再无和谈诚意。
而宋昀也极为愤怒,当下便和云太后议过,令丞相和枢密院细细谋划,应对开战之策。
到了此时,若魏国不能有所交待,开战势在必行,厉兵秣马自然大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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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宸宫。内,宋昀稍作暗示,其中最得高望重也最机警善断的太医立刻表示十一目前怀着一个半月的身孕。
相差半个月,别说目前那肚子完全看不出,便是临盆时计算日子,同样不会有明显区别。
都说是十月怀胎,但九个月或十个月临盆都属正常范畴,绝不会惹人疑心。
宋昀在十一刚入宫那段时间并不曾在清宸宫整夜留宿,但那时十一已入宫,纵未正式册封,都已算是他的妃嫔。
何况他也三两天便去相探,不过夜不代表不能做点别的什么。谁不知宋昀心心念念想娶朝颜郡主,一朝心意圆满,迫不及待行。房也是意料中事,便是太医说怀着两个月,其他人也没什么好猜疑的。
而宋昀想去的,只是某一个人的疑心而已。
各人体质不同,能诊断出具体怀了多少天本就不容易。
有这位老太医先确诊,又与宋昀所说贵妃月信之日相符,其他太医便随之纷纷断出,贵妃怀。孕一月有余,二月不足,只是打斗之后际动了胎气,需卧床调养,以安胎之药细细调理。
亏得她所受外伤并不严重,无须用药,不然那些活血化瘀的伤药用不了,太医们更要头疼了。
十一也不曾料到她难得任性一回,这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男女之事,便能为她惹出这样的麻烦来。
如今朝中正是要紧时候,她的确担忧打胎不顺利再引出其他事端;何况安静下来时,感觉出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一个小生命正在身体内萌芽,那种奇妙与欢喜着实令人留恋,便也由着宋昀去安排那一切,甚至由宋昀断了她的酒。
她以前从未想过宋昀真的敢断她的酒,但这次宋昀真这样做时,她却不得不认可他难得的霸道。
没了酒,十一想醉也醉不了,遂将送来的药当酒喝了,其余时候也只卧在榻上看书品茶,并留着朝中动静。
齐小观来往宫中愈勤,悄向十一道:“此事咱们安排得很妥贴。假扮太监故意向魏国使臣泄露皇上行踪的那名凤卫已经安排出京,我让他蓄上胡子,玩个一年半载再回来。撺掇使臣买凶行刺并指点他们杀手门路的老门客也是先前安排在驿馆的凤卫,如
今洗去妆容回营,再不会有人认出。便是认出,咱可以找出一百个人证明他一直在凤卫营里不曾离开过。”
十一点头,“若不是这一出,朝中那些人必定还想着把我们大楚的银钱拱手送给靺鞨人去恢复元气。”
齐小观笑道:“最要紧的,太后终于也改了主意,对着施老贼那顿好骂……真是爽利!可惜皇上提出将甄德秀等耿直大臣召回时,太后似乎还是不愿,施铭远更不必说。最可恶的是韩天遥。如今主战大臣大多被贬,他先有却敌之功,后有扶立新帝之功,这次虽是皇上英明订下的计策,他也算占了巧,至少在旁人眼里,又有救驾之功,若肯说上几句,只怕太后还肯听几句,便是皇上在朝堂上也没那么势单力薄。”
十一拈着茶盏,淡淡地问:“他怎么了?”
齐小观道:“他似乎不太管朝廷的事,一直冷眼旁观。近日似乎迷上一个什么歌姬,听闻已经唤在府里寻。欢作乐了!”
他顿了顿,纳闷道:“师姐,我怎么觉得,还是那个天天在琼华园发呆的南安侯更可爱些!”
十一道:“嗯,没那么烦人。”
齐小观瞅她,“烦人?他离你远远的,管他做什么,你烦什么?”
十一怔了怔,果然觉得韩天遥如何的确与自己没什么关系。
既已了断,便当断得明明白白,而不该只是言语的锋锐和行止的绝情,却在另一处藕断丝连,作那小儿女的情状。
她低头饮茶,却品不出茶香来,只有一阵阵的苦涩无声无息地涌上,连胃部都似在翻滚。
这一向嗜好饮酒,初入宫时也未曾收敛,抑或胎儿也被醺得有些醉了,她先前竟不曾有过寻常孕妇那样的孕吐反应。此时连太医都再三叮嘱,万万不可饮酒,否则对胎儿生长大大不利。
可她戒了酒,好像反而开始有了正常女人的孕期反应。
嗯,她的不适,必定是孕期反应,必定只是孕期反应而已……
正丢开茶盏掩住胸口时,那厢已传来宋昀的轻笑,“听闻有身子的女人都是这样,东想西想,最易多心烦躁。回头让太医在安胎方子里添些平心静气的药材,应该会好些。”
十一抬头,已见侍儿将宋昀引入,便又退到殿外守着。宋昀雍容雅淡,含。着笑走进来。
齐小观忙立起身来,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可烦心的。虽然施相势大,到底只是臣子,如今操控朝政,又一再贬抑直臣,早已引得朝野内外议论纷纷……”
宋昀轻笑道:“嗯,可以再添些柴,加把火,只是行。事需小心。”
齐小观会意,“皇上放心!”
宋昀也不多说,瞧了十一虽有些无精打采,但气色一日好似一日,便也放下心来,问了饮食睡眠,又出去低低吩咐剧儿、小糖等小心侍奉,方才唤齐小观一齐离去。
他才去见过云太后,此时要回福宁殿有事,却绕道过来先瞧瞧十一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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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走出清宸宫,宋昀才放缓脚步,向齐小观道:“小观,太医诊断再三,始终不敢确保你师姐能母子平安。”
齐小观皱了皱眉,“嗯,都怪微臣那日一时分心,去得晚了,让师姐与人打斗动了胎气。”
遇刺之事本是宋昀和十一、齐小观等商议后定下的计策,故意给了魏人行刺的机会。
韩天遥的“偶遇”当然不会是偶然,应该也是得到了他们行香的消息,特地赶去欲见十一一面。可十一有孕并动了胎气却是意外之事,不过也因十一受伤,连施铭远那样的老狐狸都没想到这竟是刻意布局的一场好戏。
宋昀想到十一便有些犯愁,叹道:“小观,不只动了胎气。她初时不知珍重,饮酒不加节制,也不肯好好保养自己,太医怀疑那孩子……”
齐小观心头一紧,强笑道:“皇上尽了自己的心,师姐心下必定感激。便是真有个什么,也只能算是天意而已!”
宋昀黑眸如墨玉流辉,含笑飘向他,“不论天意如何,朕的心意,都是盼着她平安,她的孩子平安。朕也盼小观来见她时,莫再提让她烦心之事。”
齐小观才知自己所提韩天遥之事已被宋昀听入耳中,忙道:“皇上,师姐自小性情刚硬,既已有了决断,便绝不会反悔。如
今她与皇上商议大计,以韩天遥在朝中和军中的实力,恐怕一时绕不过去。”
“那么,便少提吧!”宋昀负着手,清清淡淡道,“朕也向来相信她很有决断,可惜有些事,并不是她下了决断便真能断得了的。她待宁献太子也曾很决绝吧?可宁献太子一旦出事,那个恨不得以身相殉的人,又是谁?”
齐小观呆住,一时竟无法反驳。
如今想来,今日的韩天遥与当日的宋与询处境何等相像?
但眼前这个清逸如竹的少年,却不是爽朗直率的宋与泓所能比拟。
他忽然发现自己还不如眼前这个少年帝王了解他的师姐。
还有……他的师姐当真了解她自己吗?
他几乎从未想过英姿飒爽的师姐怀。孕的样子。但他已看得清楚,师姐并不抗拒这个孩子的到来,甚至应该怀着几分期待。她不惜戒了酒,并依太医吩咐每日按时服药,卧床调理。
到底是因为女人做母亲的天性,还是因为……那是她心爱的男子的骨肉?
齐小观打了个寒噤,一时竟有些不敢去看宋昀。
而宋昀恍若无事,竟已走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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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女子并不像十一。
眉眼温婉,明眸含媚,唇。间笑意酽酽,如沏得刚好的一壶茶,怎么看都顺眼,怎么品都芬芳。
腰。肢如杨柳扶风,翩然舞动之际,轻。盈得像凌空腾起的凤,薄绢的披帛似凤凰摇曳着云烟的尾羽,带着春日花开时细细的清香,卷到韩天遥的肩头。
韩天遥玄衣如墨,正抱着他的松风清韵稳稳坐于琴案前,静静地赏着女子的舞蹈。
女子并不掩饰眼底对他的倾慕和爱恋,有意无意搭到韩天遥肩上的披帛并没有按音律节拍拿开。她脉脉地看着他。
披帛软滑细腻,似不禁他冷若山岩的峻烈之气,缓缓从他的肩上滑落。
快从臂膀滑下时,韩天遥忽伸手,握住那柔软的薄绢,轻轻挑在指尖。
女子的面庞便蓦地红了,敷上了浅浅的云霞之色。
薄绢在他宽大的掌心摊开,正显出用金线细细绣成的芍药花。
在那个不起眼的驿馆,曾有一日,曾有一人,鬓间簪着初绽的芍药,偏着头向他微微而笑,在满屋花香里与他深相缠。绵。
明金的阳光里,她的笑容明艳得晃眼,让他看不清她的眉眼,却觉有一道看不见的细细丝线无声无息缚来,蚕茧般将他缠裹得结实,再也挣脱不开。
令人酩酊的春。光里,她鬓上的芍药跌落他手中,翩跹如嫣然的粉蝶……
“侯爷……”
女子柔柔地唤,说不出是娇羞,还是微嗔。
韩天遥黑眸一敛,却很快漾出一抹清淡的微笑。他松开她的披帛,不看她快要依到他身畔的娇小身体,随手拂向琴弦,在散漫的琴音里悠悠地说道:“纤纤,以后别在我跟前穿戴芍药纹样的衣饰。”
纤纤抿着唇,连委屈都那样的柔弱依人,“侯爷……不喜欢芍药?”
韩天遥笑了笑,漆黑如墨的眼底却似折射着冰棱般的冷光,“不喜欢。芍药,又名将离,离草。我不喜欢这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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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策,攻心为上(三)
纤纤愕然,低头瞧着披帛上的芍药,忽低低道:“我也不喜欢。我这就去换了!”
她告退而去,案上却还遗着她饮过的茶水,尝过的点心。
旁边尚有软榻,是当日十一最喜卧着的姣。
那样冷硬的女子,却喜欢将软榻搬到窗口或院外,静静地浴着阳光籼。
里间,则是十一带狸花猫住过的碧纱橱。
若有别的女子入住,再不会有人过来相阻,更不会有人把别的女子用过的杯盏器具砸了扔了。
她已不再是他的十一,她再与他无关。
腕间的伤在隐隐作痛。
每日将快要愈合的伤处撕开的痛楚,仿佛能压下另一处翻涌的情绪。
于是,美人歌舞间,他似又找到了隐居花浓别院时那种平淡的欢乐。
一切已恢复原状,好像从不曾失去什么,真的挺好的。
冷硬的唇角弧度轻轻扬起,如指底的琴音缓缓漾开。
散落的琴音在萦着菊英清芬的屋子里跳动,渐渐汇作流畅的音符,罂粟花般令人沉溺,再难自拔。
蓦地,他的指尖猛然一颤。
“嗡”的一声,琴弦已断。
他按住琴弦,额上浮起了汗珠,冷锐的眸子盯着琴,似在看着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敌。
醉生梦死。
竟是醉生梦死的曲调。
或许,醉生梦死,才是最适合他人生的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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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小心翼翼地叩响,侍儿在外低低禀道:“侯爷,赵池赵公子求见。”
韩天遥立起身,将断了弦的松风清韵收入琴囊,坐到窗口的软榻前,向外看向凋谢零落的一池残荷,不紧不慢地说道:“传!”
不一时,赵池匆匆入见。他额上尚有汗滴,面上有显而易见的惶急。
韩天遥看向他,徐徐饮着茶,“有事?”
赵池道:“侯爷,聂大小。姐要见你。”
韩天遥眉眼不动,随意地用茶盏盖儿撩着茶上的浮沫,“不见。”
“可是……”
“你也不许再见她。若缺女人了,我送你几个如何?”
“可我们若不管,她会死!她会死得很惨!”
“她?”
韩天遥忽然笑了起来,“好,我且去看看……看看她怎会死得很惨吧!”
赵池忙应了,忙在前引路时,却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韩天遥那神色,不像担忧,竟像饶有趣味,想看着她怎样惨,又好像是想看赵池怎样惨……
他素来觉得侯爷外刚内和,宽仁侠义,其实是个坦荡君子,极好相处,也极易看穿。
但这一刻,他觉得他完全看不透他们这位侯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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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听岚等候于赵池临时租住的院落里。
宫变之后,韩天遥回京,聂听岚也从西子湖畔直接搬入韩府,随即被小珑儿设计赶到韩夫人处吃斋念佛,根本不曾有机会去赵池家,更不可能认识前往他家的路。
韩天遥扫了赵池一眼,将他盯着聂听岚的焦灼眼神看在眼里,便知聂听岚必是他相助着离开相府,并引到这里落脚。
聂听岚一身青衫,衣着极朴素,连。发际都没有任何簪饰,那包头的布帕看着应该是寻常撒扫的粗使仆役所用。但她容色美丽,如今更是清弱瘦削,竟被这粗衣布服衬得越发肌肤如雪,风致楚楚,惹人怜爱。
见得二人进来,她只将目光凝望向韩天遥,那泪珠已一颗接一颗滚落下来。
赵池越发心都被揪着似的疼起来,焦急道:“聂姑娘,你别哭啊!有什么事儿尽管告诉侯爷,他……他必会为你做主。”
聂听岚泪流满面,忽双膝一屈,已向韩天遥跪倒,失声哭道:“天遥,我知回马岭之事,你一直疑心
于我,我也不敢说此事一定与我无关。施浩初深恨朝颜郡主,或许真的曾找机会做手脚害她。但我一个寻常女子,能知晓多少内情?便是小珑儿,她如今和齐三公子恩恩爱。爱,又有贵妃撑腰,一呼百诺,婢仆成群,往后更是数不尽的快活日子……只有我,只有我因她被你逼得无处可去,不得不回相府,受尽折磨,尝尽白眼,生不如死……”
韩天遥淡淡道:“既然生不如死,你何必回去?你父亲贪婪一世,聂府家财田地不少,哪里不够你活命了?”
“天遥,你难道不知朝颜郡主何等聪明?她为脱身,早将施浩初之死推到我头上,我若不回去,公公必定更加疑心,到时取我性命,我根本无从辩解;便是凤卫见我落单,只怕也不肯放过我……”
聂听岚膝行两步,抱着韩天遥的腿,呜咽道:“若你肯容我,我尚能苟延残喘;若你也赶逐我,除了施府,这天下之大,真的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韩天遥退了一步,聂听岚竟抱得极紧,宁可扑倒于地,都不曾松开她的手。
他便道:“既然你思虑周详,且已顺利回府,便该好好与施家人相处。没了夫婿庇护,你总不至还想着和从前那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吧?”
聂听岚听他提及施浩初的好处,竟有片刻的恍惚,方才掩面道:“是,我忘了我在施家只因浩初才能站稳脚跟……如今施相尚疑心我,且从前浩初待我太好,引得多少人眼红嫉妒,见我落魄,巴不得都过来踩上一脚!”
她猛地捋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臂膀上纵横交错的青紫伤痕,腕间竟还有捆缚形成的瘀肿;她再将衣带一松,上襦衣襟扯开,便见得腻白的肩颈胸背亦是伤痕累累,有新有旧,有鞭子抽的,有被拧紫的,甚至有的竟像被人啮咬出的齿痕。
赵池见她解。衣,忙退避几步欲待转过脸去,不防眼睛余光瞥到那伤痕,顿时目光直了,冲上前叫道:“是谁?是谁?是哪个禽。兽干的?”
聂听岚匆匆掩住衣襟,失声哭道:“是……是厉奇人那个怪物,怪物!朝颜郡主被施相关押,施相才流露想毁了她的意思,他便主动请缨,欲对郡主施暴。不料郡主刚烈,用计将他变成了太监,为保清白又毁了自己容貌,故而凤卫恨他入骨。当日在狱中想占郡主便宜的那些人,先后因为各种原因被调开,然后悄无声息遇害,——想来都是皇上或郡主在暗中安排。独这个厉奇人武艺高强,齐三公子多次派人截杀都未成功,他也害怕了,大部分时间都龟缩于相府之中。见施相还有疑我之心,他主动提出试探或审讯于我,于是……”
她哭得连跪都跪不住,扑在地上痛哭道:“他是禽。兽,禽。兽……他对付不了朝颜郡主,便将那怨恨全撒在我身上……他成了太监,性情比原来凶恶十倍,变着法儿把我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越是丢失什么,越是想弥补什么。一个不能人道的太监,对着貌美如花的落魄少夫人,会用出怎样残忍的手段,只怕不是正常人想象得出来的。
想着这柔弱女子竟在相府日日夜夜受着这样的折磨,赵池目眦欲裂,厉声道:“那禽。兽在哪里?在哪里?我要把他剁成肉酱喂狗!”
聂听岚哭道:“他自然还在相府。今日。他轮值,我才托人带讯给赵公子,乔作粗使丫头逃了出来……若他察觉,必定追过来,再不知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我。”
赵池听她说得凄恻之极,只觉心都被她哭得碎了,说道:“你放心,我们必定……”
“我们必定不会再管你的事。”
韩天遥忽打断了赵池的话头,眸光竟冷冽依旧。
赵池心都发凉,急急道:“侯爷,你……你想聂大小。姐被那些畜生活活折磨至死吗?”
韩天遥便轻轻一笑,“赵池,这是她的事。”
聂听岚如风中残叶般无力地瘫坐在地,看着眼前冷静到残酷的昔日恋人,干涸的嘴唇动了动,竟不能说出一句话。
谁能想到,这男子狠心绝情起来,竟能和厉奇人那个禽。兽一样毫无人性。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形容她眼底的失望和绝望。
赵池也很失望,垂头看着地上哆嗦着的女子,忽然便有种将她护到身后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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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第一小段话后漏了一句话,所以怎么都不通顺。
“行香出来,宋昀转身走向寺后偏僻处,脚
下越走越快,像踩着软绵绵的云朵,被疾风吹卷有些飘,似随时都能踉跄摔倒。
谢璃华慌忙跟在他身后,看他顿了顿身,便将他扶住,坐到一株老桂下的青石条椅上。
宋昀撑着额,将头埋于双臂间,指尖止不住地发着抖,却再不能看清他的脸色。”
是酱紫的。VIP章节没法改,这里说下。后天见啦!
235 策,攻心为上(四)
韩天遥扫了赵池一眼,忽向聂听岚道:“施相听信了你的话,同样一直在寻机找我报仇。若他得逞,我已败了,死了,不知你今日该去寻求谁的保护!”
聂听岚抬起头,神色茫然,“你……在说什么?姣”
韩天遥道:“为了开脱自己,你告诉施铭远,是我指使闻博杀了施浩初,以报当年父仇。”
聂听岚面色几乎转作灰白,高声叫道:“我没有!我没有!是谁在栽赃害我?谁在害我?是……是朝颜郡主是不是?是柳朝颜在害我!”
施铭远明明答应过她不会泄露出去;何况两人仇怨明朗,韩天遥更起戒心,施铭远岂不更难对付这位实力武将?
她却不知,韩天遥那一阵日日前往琼华园,齐小观虽恼他错信部属害得他们师姐弟九死一生,又害了秦南等一众凤卫兄弟的性命,却更恨真正向他们动手的闻博、聂听岚等人,从姬烟那里听来确切消息,也便一一转告了韩天遥籼。
韩天遥和十一已经闹到如今田地,齐小观自然也没有撒谎的必要,却叫韩天遥越发看清自己往昔恋人的狠毒心肠。
黑眸扫过聂听岚,韩天遥冷淡说道:“拜你所赐,柳……贵妃已视我如陌路;而我视她……也只是个狠辣绝情的毒妇而已!当然,这也只是我跟她的事。至于你,一步一步,都是你自己做下的选择,没有任何人逼着,这所有的结果,自然都得由你自己承担!”
他再不看她一眼,一步步向外走去。
赵池被接二连三的消息懵住,一时没有动弹,只慌忙叫道:“侯爷!”
韩天遥顿了顿,声音如跌落在秋风里的冰雹般冷硬寒凉。
“离她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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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池到底做不到就这样把聂听岚丢下或送回施府。
他雇了辆马车,将聂听岚送出了杭都城。
聂听岚一路抱着头哭,虽不凄厉,却凄楚惨淡之极。
赵池听得五脏六肺都揪了起来,只柔声劝慰道:“我相信你。你不会是那等蛇蝎妇人。便是侯爷,只怕也是一时受人蒙蔽。你不用担心,待我回头细细打听明白这事儿,便去和他解释清楚,让他接你回府。只是如今……”
赵池心下也不是十分有把握,却也知晓自己住的那个小院子很难躲过相府的眼线。
踌躇片刻,他方继续道:“如今也没别的法子,我先送你金蟾庵避一阵子。我一个姑姑在那里出家,听说那庵里多是富贵人家一心守节的女子自愿剃度。相府未必找得到那里;便是找得到,也不好妄动那种有来历的方外之地。”
正计议着时,忽听得外面车夫一声惊叫,车轮似乎撞到了什么,车身便猛地一晃,险些将车厢内二人掀倒在地。
赵池忙出去看时,已听得车夫惨叫声传来,他刚探出的身子瞬间被车夫临死前迸溅出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襟。
赵池大惊,眼见车夫倒下,一名白发白眉之人正拦于车前,忙拔剑冲了过去。
他的武艺原也不弱,只是出身武将之家,更重战场实战,却无法和厉奇人这样的高手相比,才不过两三个照面,便被厉奇人一刀砍倒在地。
聂听岚远远看到厉奇人身影便已哆嗦起来,怎样车厢窄小,怎么避也避不了,很快被厉奇人如老鹰抓小鸡般一把从车中拖出来。
他拿血淋淋的刀锋蹭过聂听岚白。皙的面庞,笑道:“少夫人,你便这么迫不及待要跟别的男人跑?是嫌属下粗陋,伺候不好你吗?”
聂听岚哆嗦着,一动也不动。厉奇人也不管她怎样的惊惧害怕,猛地扯开她衣襟,重重一口咬在她肩头。
聂听岚靠在车厢上,惨叫声撕心裂肺。
赵池重伤在身,却还清醒,待要强撑着赶去相救,却听身后马蹄声响。
一回头,正见黑衣白马,劲健如风,飞快奔至。
人未下马,剑已出鞘。
流光剑快若流星,几乎和马上飞下的人影合而为一,向厉奇人袭去。
厉奇人闪避之时,那剑式变招极快,已将他后背划破,然后迅速刺向他当胸要害。
聂听岚抱着肩,拢着凌。乱的衣衫,直到此时才能嘶叫出声:“天遥……”
厉奇人吃痛,连退数步才能拔刀相迎,却在看清韩天遥时笑了起来:“南安侯果然是个多情种子!柳朝颜入了宫,又记挂上旧情。人了?不是我说你,喜欢柳朝颜也罢了,虽然狠毒得不像女人,可细。腰丰胸,长胳膊长。腿,越摸越得趣;至于你这旧情。人,你现在瞧着可怜,可知她在相府里是怎样腆着脸陪笑服侍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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