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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_笑佳人-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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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皱皱眉,醒了,车玻璃上都是雨,看不清外面,她仰头,撞进了顾怀修幽深的黑眸。
昏迷前他疯狂的索取与压抑的喘息闯入脑海,清溪脸红了,习惯地往他怀里缩。
顾怀修担心了一路,怕女孩醒来生气,没想到只等到了她的羞涩与乖巧。
男人冷硬多年的心,更软了。
他抱住清溪,下巴抵着她的额头,继续用体热温暖她淋雨的身子。
清溪这才发现,她上面套的是顾怀修的黑色西装,下面凉飕飕的,但顾怀修的西装很长,把她的腿都遮住了。尽管如此,清溪还是难为情地往下拽了拽西装衣摆。
车停了,为了不引起可能在别墅里晃悠的外甥的猜忌,顾怀修暂且替清溪套上她的湿裙子,然后系好外套的每一颗扣子,抱着清溪下了车。
陆铎歪在客厅沙发上看书呢,听见脚步声,他放下书,就见舅舅抱着一个娇小的女人走了进来。女人埋在舅舅胸口,看不见脸,但她湿漉漉的裙摆下露出了一截白皙莹润的小腿,被客厅明亮的灯光一打,恍如美玉。
陆铎看傻了眼。
“滚。”顾怀修一边急速走向楼梯,一边呵斥外甥。
陆铎总算回了神,猜到小女人的身份,陆铎突然打了个冷颤,他居然敢盯着未来小舅妈的腿看,一会儿舅舅还不打折他的腿?
为了将功赎罪,陆铎噌地跳下沙发,对着疾步上楼的舅舅叫嚷道:“舅舅,我去汽车厂了,晚饭不用等我!”
喊完了,陆铎真跑了,还故意大声关了客厅厚厚的门板。
清溪尴尬极了。
顾怀修若无其事,踹开卧室房门,迅速将清溪放到了床上,然后没等清溪反应过来,顾怀修就把她的湿裙子拽了下去,两边被子往中间一折,清溪就变成了一条白白净净的蚕宝宝,只有脑袋露在外面,乌黑的湿发,衬得她小脸更白,眉眼如画。
“我去放热水,一会儿泡个澡。”单手撑床,顾怀修亲了亲她脸道。
清溪蚊呐似的嗯了声。
顾怀修去卫生间放水了。
清溪一动不动地躺着,窗外雨声哗哗,头顶的水晶灯璀璨耀眼,像两个世界。
她闭上眼睛,车里的一切,仿佛一场疯狂的梦,可身上的不适提醒着她,那都是真的。
顾怀修出来了,倒了一杯热水,左手托起清溪后背让她靠着他肩膀,右手端水,送到清溪嘴边。
清溪不敢看他,喝了水,垂眸道:“你派人去我家里说一声吧。”下雨天,她迟迟不归,祖母、母亲肯定急坏了。
“已经去了。”顾怀修马上道,早在去接她之前,他就派人去徐宅传话了。
清溪放了心,捧着杯子继续喝水,长长的睫毛垂下去,遮掩了女孩的心思。
“刚刚,我太急了。”沉默片刻,顾怀修看着她,低声道。
清溪摇摇头,与他没关系,是她在可以阻止的时候选择了默许,她心甘情愿。
顾怀修拿走水杯,将她拥到怀里,贴着她发烫的脸,幽幽问:“我杀他,你不高兴,是不是?”
清溪还是摇头,心疼地反抱住他:“我没不高兴,只是不想你变成一个滥杀无辜的人。我的意思是,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再出什么事,你别动无关之人?”
顾怀修无声地笑,当清溪主动亲他的时候,当清溪用行动让他明白,无论他宽容还是毒辣她都愿意陪在他身边的时候,顾家本宗的一切,就彻底成了过去。
顾怀修蹭了蹭她脸,然后对着她耳朵,低低地说了几句话。
清溪震惊地看他。
顾怀修亲她眼睛:“我不会变成你害怕的那种人。”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清溪泪眼婆娑,顾怀修对仇家越大度,她就越愧疚。
顾怀修笑着擦去她的眼泪。他不怪她,因为是他存心试探的。
浴缸里的水差不多满了,顾怀修连同被子抱起清溪,送她去泡澡。
顾三爷的卫生间,又大又明亮,最令清溪无法接受的是,他的浴缸头尾两侧,都贴了镜子!
“放我下来,你出去。”眼看他直奔临窗的浴缸,清溪涨红脸道。
“有区别吗?”顾怀修别有深意地问。
“有。”清溪耳朵根都红了,依然坚持。
顾怀修只好将人放到地上,结果他手刚离开清溪,清溪便不受控制地往后倒。
顾怀修连忙重新抱住她,疑惑问:“怎么了?”
清溪没事,就是,腿软,哪怕现在靠着他,两腿也不停地哆嗦。
顾怀修感受到了她的颤抖,猜到原因,他喉头发紧,但,已经领教过她这副身子的娇弱,顾怀修今日绝不敢再来第二次,小心翼翼地扶清溪坐好,他便克制地退出了卫生间。
清溪长长地舒了口气。
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清溪身子没那么难受了,换上顾怀修为她准备的白色洋装,由顾怀修亲自送她回家。再次坐进那辆黑色别克,清溪哪都没眼看,因为狭窄的后座,哪里仿佛都有他们疯狂的身影,尤其是旁边的玻璃窗。
忽的,顾怀修握住了她手,男人的手心,炽热如火。
清溪被他烫得打了个哆嗦,隐约猜测,顾怀修也在回想那场疯狂。
回家这一路,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车厢里逐渐攀升的温度,顾怀修握得越来越紧的手,便是他们所有的交流。
汽车终于停在了徐宅前。
顾怀修撑伞下车,再来这边接清溪。
他将女孩送到门檐下,伞也塞到她手里,随后,在退出伞下之前,顾怀修微微俯身,在她耳边道:“下次再有机会,我不会放过。”
男人温热的气息吹进耳朵,如一团烈火,直窜她脑海。
清溪差点又要站不住了。
顾怀修最后看她一眼,转身上了车。
清溪撑伞目送汽车开走,等脸颊没那么热了,才敲门唤人。
“淋雨了?”徐老太太自然发现孙女的衣裳变了。
清溪点头,努力回忆淋雨时的狼狈:“幸好他去接我了,不然雨天黄包车都不好叫。”
徐老太太看着出落得越来越娇俏的孙女,心想今日顾怀修要是没动手动脚,他就不是男人!
但徐老太太相信自己的孙女,小便宜躲不过,最要紧的那一关,孙女一定守得严严的。
“快喝碗姜汤,别着凉了。”订婚宴在即,徐老太太可不想孙女生病。
清溪朝祖母笑了笑,一边咕嘟嘟喝姜汤,一边庆幸自己又糊弄过了祖母的审问。
四月十九,杭城各大报纸纷纷刊登了今日顾三爷在南湖举办订婚宴的新闻。
顾怀修通过媒人与徐老太太通过气了,两家订婚采用西方形式,大婚再用传统的婚礼习俗。徐老太太本来是有些抗拒的,但得知西式的订婚宴更隆重更气派,徐老太太就什么都答应了,叫顾怀修那边怎么风光怎么来。
临近中午,顾怀修派了四辆豪车来接徐家女眷。
清溪、徐老太太、林晚音分别单独坐一辆,玉溪、云溪两个小姑娘坐一辆。
车队招摇无比地开到南湖附近,清溪偷偷往外看,只见南湖岸边拉了一圈红绸,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个黑衣男人威风凛凛的看守,百姓在红绸线外看热闹可以,跨进半步都不行,而岸边的路灯、桃柳,都挂满了彩带红灯。
太高调了,清溪哭笑不得地想。
徐老太太挺满意的,她如花似玉的大孙女,就该值得如此张扬的订婚礼。
汽车最终停在了南湖北岸著名的赏月景点,也是南湖举办各种活动时,贵宾们的观赏台。
徐老太太、林晚音、玉溪云溪先下车,再一起看顾怀修接未婚妻下车。今日的顾怀修,穿了一身专门定制的黑色礼服,其实吧,与他平时的衣着看不出太大的区别,但顾怀修冷峻的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虽然没笑,却能让人感受到他心情很好。
在陆铎等人的簇拥下走到最前面的汽车前,顾怀修弯腰,拉开车门。
远处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拍着照,刷刷刷的亮光,刺得清溪眼花缭乱,几乎机械的将手放到了顾怀修的大手里。既然是西式的订婚礼,清溪也换上了顾怀修请人帮她量身定做的白色长礼服,款式保守优雅,肩膀胳膊都没怎么露,但清溪绯红的脸,自为她添了平时罕见的妩媚。层层叠叠的白色裙摆宛如层层花瓣,簇拥着亭亭玉立的娇美女孩。
所有的人都在赞叹,清溪鼓起勇气,看向牵着她的男人。
“很美。”顾怀修凝视她的眼睛说。
清溪矜持地笑,挽住他胳膊,随他入场。
玉溪扶着徐老太太跟在后面,然后是牵着云溪的林晚音。
女儿订婚的好日子,林晚音当然不能打扮的太素了,才三十出头的女人,穿一身红底花朵刺绣的旗袍,肤白貌美,刚从车里跨出来,便先吸引了一批老少男客的注意。林晚音尽量忽视,可其中的一道视线,带着火胶着在她身上,叫她想忽略都不行。
林晚音知道那是谁,越是知道,她越不能看过去。
宾客当中,韩戎暗暗攥紧了手。
第110章 110
订婚宴上,顾怀修与清溪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宾客们过来道喜,顾怀修一一为清溪引见。
今日来的全是大富大贵之人,也来了不少夫人太太,徐老太太笑吟吟地与众人寒暄。
老太太有老太太们的圈子,年轻太太有年轻太太的圈子,慢慢地,林晚音就与婆婆离得远了。婆婆不用她担心,林晚音一边与女客们应酬,一边留意两个年幼的女儿,尤其是云溪,虽然有丫鬟看着,但在这座三面临湖的水榭上,林晚音怕小丫头贪玩落水。
“林老师。”
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甜濡女声,林晚音心里一惊,回头,就见曾经的女学生韩莹站在两步外,韩莹身边,是,韩戎。
男人身穿黑色礼服,修长挺拔,离得近了,他眸中快递过来的浓情越发灼热,林晚音只瞥见男人的五官轮廓,便慌乱地收回视线。她很慌,也很怕,下意识地在人群里寻找婆婆的身影,生怕被婆婆发现。
“林老师,好久不见。”韩戎贪婪地盯着女人白皙的脸庞,语气还算自然。
附近的宾客都知道林晚音给韩莹当过家教,现在韩戎带着女儿过来打招呼,很正常。
宾客们礼貌地转移目光。
“爹,我去找云溪玩。”韩莹机灵地跑了,给父亲创造单独与老师说话的机会。
女孩一走,林晚音立即也要走。
“我是醉了,但我知道那天不是梦。”韩戎不着痕迹地挡住她,声音刻意压低了,但短短一句话里蕴含的强烈思念与渴望,扑面而来。林晚音不想听,不想回忆那个冲动的上午,她佯装正常交谈般朝韩戎点点头,随即快速逃离。
韩戎没有回头,他望着远处的湖水,狠狠攥紧了手中的玻璃酒杯。
徐老太太望过来的时候,林晚音已经离开韩戎一段距离了,老太太眯眯眼睛,面露猜疑。
下午两点多,订婚宴结束,清溪随家人一起回了老柳巷。
清溪是最累的,直接回房去换衣服了,徐老太太几次看向儿媳妇,念在儿媳妇辞退韩家的差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家门,她才把心里的猜疑压了下去,没有盘问。林晚音察觉了婆婆的审视,那目光像座山压在她身上,直到回了自己的房间,林晚音才无力地靠在门板上,心神疲惫。
黄昏,顾怀修亲自来徐宅接未婚妻。
今晚南湖也归他所有,顾怀修单独为未婚妻准备了一些晚上节目。
他一提游湖,徐老太太就无法反对了,顾老三花大价钱租了南湖一日,浪费了晚上,她也心疼。
“晚上早点回来。”徐老太太慈爱地嘱咐刚刚订婚的小情侣。
清溪乖乖地嗯了声。
孙女答应不管用,徐老太太只看顾怀修。
顾怀修道:“我在岛上有栋宅子,今晚清溪住岛上,明早登塔看完日出,我再送她回来。”
清溪心怦怦的乱跳,垂着眼帘不敢看祖母。
徐老太太皱了眉头,只是,顾怀修当着她们婆媳、三个孙女的面光明正大地提出来,还说得那么风雅,她若反对,就等于承认她担心顾怀修会对孙女做不合规矩的事,那往后见面,彼此之间免不得尴尬。
骑虎难下,徐老太太不得不答应了,暗暗递给孙女一个警告的眼神。
清溪的心思已经飘远了,飘到了顾怀修的黑色别克汽车,飘到了那狭窄的后座。上次她半途昏迷,不知后来怎么结束的,可顾怀修亲口说再有机会他不会放过她,言外之意,那次他并未尽兴,再来会更狠?
清溪害怕。
她真的不想去岛上过夜,然而徐老太太都被逼得同意了,她个小姑娘,还能逃出顾三爷的套?
像只养得白白胖胖的兔子,清溪可怜兮兮地被顾怀修从自家拎进了汽车。
坐在顾怀修身边,清溪全身僵硬。
顾怀修握住她手,上半身朝她倾斜,低声在她耳边道:“不用担心。”
清溪偏头看他,难道今晚,只是普通的约会?
顾怀修笑了下,抬起她下巴,慢慢靠近。
清溪闭上眼睛。
意料之中的吻并没有落下,顾怀修亲的她额头,低低解释道:“因为你担心的,肯定会发生。”
担心是因为未知,他先给她答案,所以无需再担心。
随着他的声音消散,清溪的脑海绽放了一朵最璀璨的烟花,炸得她晕晕乎乎,如喝醉了酒。
车停了,顾怀修牵着未婚妻登上游船。
初夏的南湖,湖风微凉,清溪坐在窗边,小口小口地用着晚餐。
她也是桌上待宰的鱼肉,吃得心慌意乱,而作为终极食客,顾怀修从容进餐,举止优雅。
游船绕湖一圈,行到顾怀修私宅所在的小岛时,恰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顾怀修没有急着上岸,邀清溪去船尾坐着。
清溪以为他要赏湖景,然而没多久,南湖上空,升起了第一朵烟花,紧接着,一朵又一朵争相腾空,伴随着咻咻的破风声,夜幕上繁花点点,绚烂夺目。岸边传来百姓们的欢笑,顾怀修将清溪抱到怀里,让她靠着他肩膀。
夜景如此美妙,清溪什么都忘了,沉浸在了这场烟花盛宴中。
烟花放了多久?清溪不知道,当她被顾怀修抱进那座中式的宅院时,天空烟花依旧璀璨,仿佛永远不会结束。
晚饭清溪没有沾酒,她却好像醉了,顾怀修压过来,她意外地并不紧张。
他就是深夜中点燃烟花的人,烟花在清溪心里,在她身上。
只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也没有白看的烟花,浪漫过后,男人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清溪抗拒地往后躲。
顾怀修单手攥住她细细的腕子,哑声哄道:“忍忍,一会儿就好。”
清溪不信,连声赶他。
顾怀修堵住未婚妻的嘴,左右都要得罪她,他索性直接得罪到底。
清溪一口咬在了他唇上。
顾怀修松开她手腕,喉头滚动着,他拨开女孩脸上被泪水打湿的发丝,黑眸沉沉地看她。
清溪吸着气,豆大的泪珠往下掉。
掉一串儿,顾怀修就吃一串儿,等清溪委屈的抽泣渐渐变低,顾怀修才捧住她脸,真正带她走进这漫漫长夜。
黎明时分,清溪忽的醒了,拉着窗帘的房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一条结实的手臂伸了过来,将她往怀里带。
只是转身的动作,清溪忍不住吸了口气,整个身子像被汽车碾过,没一处不酸。昨夜浮上心头,清溪羞愤地回想,竟数不清顾怀修到底碾了她几次,只记得,两人的枕巾都被他拿去用了,后来,他好像还抓了什么临时接着,清溪没眼看。
“这么早?”顾怀修亲她脑顶,声音餍足:“我以为,你会一觉睡到天亮。”
清溪没吭声。
顾怀修搂着娇小的未婚妻,又想了。
两人紧挨着,他那边一起异动,清溪立即察觉,吓得裹着被子往后退。顾怀修失笑,一边将人抓回怀里一边保证道:“放心,我还要送你回家。”
清溪半信半疑,小心翼翼地提防着。
顾怀修握住她手,说正事:“我订了月底的船票,你也去。”
算上来回来去的路程,他这次要离开杭城四个月左右,顾怀修计划带清溪一起走。
一提分别,清溪顿时不舍,主动靠到了他肩窝。
“一起去。”顾怀修再次蛊惑她。
清溪舍不得未婚夫,但她还没失去理智,真跟他去了,四个来月的时间,两人朝夕相处,顾怀修能保证不碰她吗?虽然他谨慎退的及时,可次数越多,越容易出意外,万一婚前有孕,她肯定会被杭城人指点嘲笑。
清溪不会去的,祖母也绝不会同意。
她落寞地摇头,小手紧紧抱着他:“你早点回来。”
这就是她的回答了。
顾怀修还想再劝,清溪捂住了他嘴。
离愁在沉默中蔓延,顾怀修突然翻身,深深地亲她。
清溪攀着他脖子,默许。
天亮了,顾怀修送清溪回家。
清溪满心愁绪,回了家,她强颜欢笑。
女孩现在的身体状态,就像刚成亲的小媳妇,被男人折腾得眼底泛青,玉溪云溪不懂,林晚音、徐老太太一看就知道两人昨晚发生了什么。林晚音很担心,徐老太太很生气,可碍于女孩的薄面皮,又不能当众戳穿。
“老太太,太太,我月底离杭,预期九月回国,期间还请你们好好照顾清溪。”顾怀修看看清溪,郑重地对徐老太太婆媳俩道,“待我回国,会立即确定婚期,娶清溪过门。”
徐老太太忍着不满,嘱咐他在外一切小心。
顾怀修颔首,再看清溪一眼,提出告辞。
徐老太太让丫鬟们去送,再找个借口支开两个小孙女,她与儿媳妇关上门询问清溪。
清溪低着脑袋,脸红红的,长辈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得知顾怀修没留在里面,徐老太太多少放了心。
林晚音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韩戎,不过男人的影子才冒出来,就被她压下去了。
月底顾怀修出海,徐老太太带着孙女去送。
码头人来人往,顾怀修便是将清溪单独叫到一旁,却也不好做什么。
“我不在,遇到麻烦,你尽管去找陆铎。”顾怀修看着面前的女孩说。
清溪点点头。
码头风大,吹乱了女孩额前的碎发,顾怀修终究忍不住,帮她理了理。
整齐了不到一秒,又乱了。
顾怀修的手,悬在了半空。
清溪仰头,美丽的杏眼里汪着泪,那是即将远行的男人最怕的,因为这样的泪眼,最叫人惦记,时时刻刻想,夜夜魂牵梦萦,却怎么也见不到,摸不着。
无视过往的行人,顾怀修抱住清溪肩膀,将人拉到了怀里。
“早点回来。”千言万语,清溪只说出了这一句。
“好。”顾怀修亲她头发,“等我回来,咱们立即成亲。”
一刻钟后,清溪站在码头,视线模糊地望着巨大的轮船逐渐漂远。
船头之上,顾怀修驻足而望,直到岸边女孩的身影越来越小,变成他心头一点。
九月重阳,必归,珍重勿念。
怀修致清溪。
第111章 111
顾怀修这一走,清溪总觉得少了什么,尤其是前几天,真是做什么都想他。
越空越想,清溪开始频繁地去酒楼、面馆掌勺,用忙碌压下顾怀修的身影。
酒楼里一共三位大师傅,赵师傅是主厨,郭师傅、曹师傅都是开张前清溪新招的,各有各的拿手菜。这日郭师傅的一位亲侄子娶媳妇,告假去赴宴了,清溪便暂时接替了郭师傅的位置,早早来了厨房。
“大小姐,这是一楼九号桌的菜单。”跑堂周起蹬蹬蹬跑了过来,见赵师傅、曹师傅手头都忙着,便恭敬地将刚接的单子递给了清溪,顺口提醒道:“这桌客人是位光脑顶的爷,好像挺不好惹的,说什么前年他在咱们家面馆吃到蟑螂了,今儿个来检查酒楼的菜。”
吃出蟑螂的光头男人?
清溪立即记了起来,面馆第一次上报后,有不少男客奔着报纸上的“面条美人”来看她,其中就有个光头男想捣乱来着,被顾怀修的人及时带走了。
清溪很肯定,今天的光头客人就是那个。
但,来者是客,在对方没有再次刁难之前,清溪也不能将人撵出去。
“知道了,你们小心点,尽量别闹起来。”清溪交待道,午饭高峰期,她不像影响其他客人。
周起“哎”了声。
清溪接过单子,上面写了三道菜:东坡肉、叫花鸡、八宝豆腐,都是杭城名菜。
清溪利落地忙了起来。
叫花鸡最先装盘,正好周起来送新单子,见叫花鸡好了,顺便端了过去。东坡肉装盘时,是另一个跑堂端出去的,最后又是周起端走了九号桌的八宝豆腐。客人太多,清溪继续炒新菜,炒着炒着,前面大厅突然传来一声女人尖叫,紧跟着一串骚动。
清溪一边翻菜一边疑惑地往外望。
一个跑堂脸色煞白地跑了过来:“大小姐,死人了!”
清溪闻言,手里的锅铲“啪”地掉在了地上。
赵师傅、曹师傅纷纷变了脸色,当即陪清溪赶往前面。
酒楼一楼坐满了客人,此时所有人都在望着东边的一桌,二楼雅间的客人们听到声音,也都好奇地跑下来或是趴在栏杆上往下望。清溪穿过人群,就见九号桌旁边的地上仰面躺着一个男人,口吐白沫,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清溪骇然,不敢相信为何会这样,只是,当她发现所有客人都朝她看过来的时候,清溪突然全身发冷。她再看向光头男的尸体,发现尸体旁边散落着一盘八宝豆腐……
“这豆腐有毒!”不知谁突然叫了出来。
清溪下意识地摇头,不可能,豆腐是她做的,怎么会有毒?
“快去报警!”
“这不是朱二爷吗?赶紧去通知他家人吧,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各种各样的话语传入耳中,清溪终于回神了,冷静片刻,她扬声对质疑菜品的食客们道:“诸位,徐庆堂是秀城的老字号,三百多年传下来,从没有吃死客人的前例,这位朱二爷可能生病了,或是来酒楼前吃过不干净的东西,总之绝对与徐庆堂无关。我马上派人报警,请警局调查,诸位尽管放心,事后徐庆堂一定会给大家个交代!”
年轻的女孩脸色很白,但她声音平静镇定,食客们听了,有的点头,有的依然保持质疑。
大酒楼死了人,食客们一心看热闹,外面的路人也纷纷往里挤,不久,光头男朱二爷的家属、徐老太太婆媳俩、南湖分局的孙警官陆续到来。朱家人鬼哭狼嚎,咬定酒楼毒死了人,尤其是朱二爷的跟班小弟强子,直接抖搂出了朱二爷与清溪的恩怨,指着清溪边哭边骂:“你个臭娘们,仗着有顾三爷撑腰,杀人的事也敢干!”
徐老太太一口吐沫喷了过去:“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们杀人了?我告诉你,自打我们孤儿寡母来杭城,没少被人欺负,那年还有位吴小姐在面馆吃完面后上吐下泻,她娘不分青红皂白泼了我们两桶油漆,最后查出来是吴小姐吃了一块儿过期变质的巧克力。孙警官,吴小姐的案子是你负责的,你肯定记得吧?”
孙警官看眼清溪,点点头。
他这一点头,看客们不由偏向了徐家。
徐老太太继续喷强子:“看你们俩这样子就不像好人,指不定在外面得罪了谁,吃了毒药来我们酒楼等死,哦,我知道了,你们故意来讹钱的吧?”
老太太牙尖嘴利,朱家家眷听了,突然不确定起来,朱二爷是附近一带有名的混混,欺软怕硬,或许真是来酒楼之前着了道?朱家家眷求证地看向强子,强子确实经常跟着朱二爷鬼混,但今儿个两人恰好没在一块儿,因此他也无法确定。
苦主们露怯,舆论越发偏向徐家。
徐老太太递给孙女一个“别怕”的眼神。
清溪心里终于没那么慌了。
闹闹哄哄中,孙警官让手下将闲杂人等全部撵了出去,只留案发前酒楼内的所有人。
食客们站在一边,清溪娘几个与酒楼厨子、伙计们站一边,强子与朱二爷的家眷站一边。
尸检结果很快出来了,朱二爷误食耗子药毒发身亡,而他生前食用的八宝豆腐里正是被人搀了耗子药!
“你赔我的丈夫!”朱二爷的妻子哭嚎着要清溪偿命。
清溪控制不住地发抖,林晚音求助地望向婆婆,但面对这个结果,徐老太太也被震住了。
孙警官立即派手下搜查酒楼各个角落,食客们身上也搜了,没有发现耗子药,且食客们都称没人靠近过朱二爷,孙警官便放走了这批食客。几乎同时,警察在厨房角落发现一包耗子药,清溪炒菜位置的地面,也发现了微不可查的一点耗子药粉末。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清溪。
清溪白着脸向孙警官辩解:“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强子破口大骂,好兄弟死了,他眼睛都红了,“当年二爷调戏你,你怀恨在心,倚仗现在有顾三爷给你撑腰,你就拿耗子药毒他!毒妇,你个小毒妇!”
徐老太太还要跟他对骂,孙警官一声暴喝,喝得两人都闭了嘴。
“有什么话,去警局说。”孙警官沉着脸道。
警察上前,分别给清溪以及酒楼厨师、伙计们戴上了手铐。
镣铐加身,清溪满眼茫然,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晚音哭着陪在女儿身边,徐老太太眼圈也红了,娘几个往外走时,奉顾怀修之命始终负责保护清溪的那个黑衣人,才凝重地对清溪道:“大小姐放心,我已经派人通知陆少了,下午陆少便会从申城回来。”
清溪听见了,但这话她没有过心,还在试图理顺这件事。
凡是熟悉清溪的人,都不信她会杀人。
与清溪打过交道的孙警官也不信,清溪是与朱二爷有过过节,但调查证明,朱二爷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清溪,清溪没有必须杀他的仇恨情绪。只是,警察办案讲究证据,酒楼其他伙计与朱二爷无仇无怨,碰过那道八宝豆腐的,除了清溪,便只剩跑堂周起。
朱二爷的死与徐庆堂注定脱不了干系了,徐老太太、陆铎、韩戎,包括孙警官,都把调查的目光放在了周起身上。
周起是谁?
周起是杭城本地人,父母双亡,他是被瞎眼的姐姐一手养大的,后来姐姐病逝,周起独自生活。周起机灵聪敏,在米店扛过大米,在酒楼跑过堂,徐庆堂招人的时候,清溪与赵师傅一起面试,周起五官周正天生笑脸,记性也好,成功地脱颖而出,可以说,是清溪亲口选的他。
但现在,清溪后悔了。
在牢房关了一天,清溪不再慌乱,仔细回想当日情形,她托人请来孙警官,冷静地分析:“徐庆堂生意很好,每天客人来来往往,我在厨房,无法得知谁来了谁走了。就算我真的恨朱二爷,如果周起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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