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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见我多妩媚-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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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蝉知道他不是!
    他从没觉得他低人一等过,他还想着会稽雪灾之事,他还在忧心流民之事……如果他出身混混,都还在想这些。那他们这些出身尊贵的人,享着天下人的奉养,却只是任意评价他人,一点实事也不做……
    谁比谁高贵呢?
    谁又是那个真正该被蔑视的人呢?!
    李信迎合……
    他迎合谁呢?
    他谁也不迎合,他只迎合他自己。他走在群山峻岭前,走在千疮百孔下,走在乱泥石流中。他坚定地选择一条路,并走下去。他有高贵的心,他比很多人都要耀眼。
    他注定成为让人无法忽视、甚至让人仰视的存在!
    闻蝉以前不懂这些,但经过江三郎,经过李信……她接触的这两个男人,一个青年,一个少年,性格相差很多,但偏偏有共同点。他们都有赤子之心。江三郎哪怕不为官了,也还在想怎么救这个江山。李信哪怕出身低微,能拉一把的人,都愿意拉一把。
    闻蝉渐渐明白,有些人的高贵品格,值得她去仰视,去学习……而她二姊!
    闻蝉怒道,“你觉得二表哥是麻雀,他根本不在意你认为他是谁!他特别的了不起,你不认识他,你不配评价他!你总说我挑男人眼光不好,我觉得我特别好!你觉得他们配不上我,其实是我配不上他们!我根本不知道你所谓的看男人眼光是什么!”
    闻姝愣一下,更恼怒了。
    她从来腰杆挺直,训妹妹训得头头是道。妹妹态度这么恶劣地顶撞她,还从来没有过。妹妹从来都是娇娇软软的,对外界充满了惊吓,旁人稍微一吓,就脸白,就腿软。而从什么时候开始,闻蝉居然有勇气跟姊姊这么杠呢?
    闻姝火气冲上脑门,理智在脑中啪啦啪啦的电光闪耀中,被烧得很快。她气急了地往旁边一指,“挑男人的眼光,比着你姊夫这样!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疼爱夫人,从不生气!还身份地位皆高贵,让除他之外,无人能给你气受!”
    闻蝉:“……”
    低头喝药的张染抬起头:……我真是无辜……我就是观个架,我何德何能呢……
    闻蝉眼眸中的流光飞了一下,怼她二姊道,“那我姊夫好,也不是你选的啊。那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闻姝:“……”
    她正要说话,见闻蝉往前一步,扬起下巴,继续乘胜追击,“而且天下有几个我二姊夫?我比着他找,我怎么找?天下哪有一模一样的人?难道我还要嫁给我二姊夫啊?那你就高兴了?”
    闻姝被气笑,她也往前一步,气势仍压闻蝉一头,“你要是想嫁,我立马张罗让你嫁!也不要小妾,我正室之位让给你!你想么?!”
    闻蝉:“……”
    默默放下药碗的宁王殿下心想:这对姊妹吵架,还要扯上我。我真是无辜。
    而终究,闻蝉气势不如她姊姊。两人观念不和,谁也说服不了谁。小娘子还得了风寒,被姊姊气得头都疼了。一扭身,就不想再跟姊姊说话,跑出去了。隔着一道门,听到外面纷杂的脚步声与侍女的呼唤声,都是去追舞阳翁主了……
    闻姝站在屋中,木然立着,半晌无言。回头,她看到丈夫打量她的眼神。
    闻姝心中发苦,走向夫君,无力道,“小蝉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真是说不得她了。”她忧心忡忡,“她独自出来跑一趟,不知道在外面听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就以为是对的。以为我在害她。我真是担心她。”
    张染笑了笑。
    他本身倒不觉得小蝉有什么改变,他是一直觉得妻子管小蝉管得太严了。也幸而这对姊妹常年不见面,张染觉得没什么。
    妻子坐在榻边生闷气,张染便漫不经心道,“我的病已经好差不多了,为了防止路上再出意外,这两天就动身去长安比较好。把小蝉带上……她总是要跟我们走的。”
    闻姝迟疑一下:带走小蝉?小蝉在会稽玩得很好,恐怕并不想这么早回京吧?
    离过年还有一段时日的……
    张染苍白的面孔上带了丝心不在焉般的笑,说,“小蝉和二表弟的关系,实在是好。我上次在假山边假寐时,还看到那两个孩子打闹。你要是看见了,又该多心了。而且恐怕你没当回事,你姑姑呢,她非常喜欢小蝉。她不喜欢你这样性格强硬的人,她就喜欢小蝉那样的。她不仅喜欢,她还总想撮合她家二郎与小蝉,屡次提起当年你阿父没有同意过的婚约……”
    他说到这里,闻姝已经坚定地有了主意了,“带小蝉走!必须带小蝉走!”
    一想到姑姑居然还想撮合妹妹和那个混混,闻姝就想死。她心想姑姑真是病糊涂了,这般不讲究。果然她二郎是她家小子,她疼爱无比;侄女就是外人家的,怎么样就无所谓了?想小蝉嫁过去?做什么梦呢!
    张染叹气,看妻子这样,也不说什么了。
    随意吧……
    被宁王妃瞧不上的李信,当然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他正在积极与李郡守沟通赈灾之事,他的热情,让李郡守被他烦得不得了,简直怕了他。李郡守以前是想起来就拉李信过来指导他一下,现在是能躲尽量躲。
    某日晌午,李家三郎刚做完长辈交给他的一项任务,从外头赶回来,想去书房跟大伯父汇报。在大伯父的书房外,他被小厮请住,听到里面的交谈声,才知道大伯父又被二哥给堵那里去了。
    李晔心口复杂又好笑:复杂的是,以前大伯父的书房这边,整日向伯父请教的小辈中,这一脉大约只有自己一人;而自二堂哥回来,两人三天两头在这里碰面,李晔见这位二哥都快见烦了,想来二堂哥对自己的观感也差不多。好笑的是,大伯父那么一个人,都能被二堂哥堵住……
    此时,少年郎坐在外厅炭火盆边烤手,听着里面两人的争吵声——
    李怀安说,“你能不能读书去?天下有那么多书等着你读,你能不能别总缠着我?”
    李信坏笑,“您把印章什么的给我,我就不找您了。外头天寒地冻的,您连我都收留了,就多收留几个人呗。”
    李怀安冷笑,“胡闹!我留了人,你养活?”
    李信笑得露出大白牙,“我养啊!”
    李郡守怔愣了一下,“那就给我一份详细的文书说明。我看看你打算怎么养。我可不会拿会稽郡中的大小百姓给你闹着玩,除非你的文书,能说服我。”
    李信哀嚎,“别啊!我说给您听吧,别让我写字啊!您知道我不认识几个字的……”
    咚咚咚几声,该是竹简敲到了少年身上。
    李郡守声音严肃中,却还带着笑,“那就去认字!去读书!想干活还不想认字,天下有这样的好事?”
    李晔留在外边,听那对父子说话。声音时大时小,时互怼,时讨论。李晔望着窗外的寒冷天地,渐渐地出了神:大伯父,是在培养二堂哥啊。原以为大伯父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没想到大伯父对二堂哥却很不错。唔,毕竟是亲父子啊。
    他那位二堂哥,也是了不起的人物……
    李晔垂下眼,想到小厮们跟他打听到的消息:如李信所说,李信以前就是混混。不光是混混,还是混混里的老大头。年纪那么小,能和会稽的地痞流氓们都打好关系,李信是有些本事。
    “三郎,你那位堂哥,他还坐过牢呢,”小厮神秘兮兮地说,“坐过牢,出了牢,就成了你二堂哥了,嘿嘿嘿……”
    李晔当时温和问,“你想说什么?”
    小厮笑,“就是觉得巧合啊。咱们的人跟街上去问,谁都认识李信。听说李信当了李家二郎,他们有的惊讶,有的神色奇怪呢。小的再多塞了钱去问,不是说李家二郎腰上有胎记吗?那帮跟他一起长大的地痞们,居然都不知道呢。你说好笑不?”
    李晔愣了下后,说,“一群小人物,大约也注意不到什么后腰。二堂哥既然被大伯父认回来,那胎记肯定是没问题的。除非……”
    他眸子一凝,想到什么,却很快又笑着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我想多了,大伯父不会那样做的。”世家大族的血脉,想要混淆,大伯父有那个胆子吗?
    他定然是想多了。
    再说,长辈们总说二郎天纵奇才,以前李晔觉得那只是激励他们奋进的说法。几个郎君们曾经灌醉过某位长辈,对方也承认,把二郎捧上神坛,只是为了把遗憾变成动力,让他们这些小辈们上进。
    但是李信真的回来了。
    也许他不识字,也许他这也没学过,那也不知道……但说天纵奇才,李晔却觉得,是有几分道理的。
    二堂哥翻竹简的速度之快、学六艺的举一反三之能,在学堂那边,吓坏了一众郎君们。假以时日……
    “三弟!”李晔正想着,听到一个高声招呼。
    他起身,便看到少年郎从书房出来了,大大方方地跟他招呼一声。
    两位堂兄弟在书房外厅擦肩而过,各走一方。
    再说李信被李郡守挤兑着去读书,闻蝉不用读书,然她还要练字。生了两天风寒,歇了两天病好后,她又回归了练字生涯。主要是她二姊还要她去练武功,她一听,就赶紧摇头,抱着柱子死活不肯从。
    她跟二姊据理力争,“我这样弱,这样一推就倒,练个武,会累死的。被累死了,二姊你就没有可人疼的妹妹了,那你该多伤心……我不忍心你伤心……”
    闻姝被她可爱无比的歪理说服,恨铁不成钢,拿妹妹没办法,只好赶妹妹继续去练字去了。然闻蝉因为风寒歇了歇,歇出了一身懒骨头。她连字都不想练了,但是怕二姊追着她屁股打她,她只能惨兮兮地把自己关在屋中折腾。
    李信来寻闻蝉时,正赶上这个时候。
    侍女们守在外面,李信根本没从正门走。青竹等人还在回廊里坐着遛鸟呢,少年就轻手轻脚地从墙上跳到了她们头顶的廊檐上,再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到了闻蝉的房上。众女只看到残影过,去看的时候,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李信脚勾着房檐,倒挂下去,看到少女的窗子,居然紧闭着。
    他挑挑眉,心想:是听说知知风寒了。但是不是说好了吗?病都好了,还关着窗捂汗啊?
    他轻松地开了窗,跳进了屋中。在屋外侍女听到一声轻微的声音侧头来看时,窗子已经重新关上,和之前一点变化都没有。又是在李家地盘,又不用担心遭贼。众女以为自己多心,也没多想。
    少年李信,却已经站在了屋中。
    他刚跳进窗便唬了一跳,因看到女孩儿趴在案上睡得正香。
    李信俯身,拂开女孩儿颊畔上的发丝,看到她粉红的脸蛋,墨色的眼睫。她侧伏在案上,睡得香甜。屋中又这么暖和,她的脸都睡得红彤彤的。肌肤娇嫩细腻,吹弹可破,凑过去,闻到香甜的气息,让人想要咬一口。
    李信压住心头的异样,起身去看别的东西。他看到被闻蝉压在胳膊下的竹简好像不太对劲,便手一伸,以精妙的手法拉开她胳膊。闻蝉一点都没有被惊醒,李信却已经拿到了她这两天用功的东西——李信摊开竹简,看到上面惟妙惟肖的画像。
    人物栩栩如生,风景如有亲临。
    画的非常不错,每根线条都勾勒得非常细致……
    李信哗啦啦翻看个玩,嘴角翘了翘:这哪里是闻蝉看的书呢!分明是某位不知名人士画的图,被闻蝉拿来看了。
    她二姊看着她读书练字,她把窗关得那么紧,还让侍女们都在外面守着,自己就躲在屋中看画像,看闲书……那位宁王妃,要是知道了,恐怕得气死。
    李信却不生气。
    他靠坐于案边,噙着笑看她都在看什么书。翻完了一卷子画,又觉得她这么傻。这么大咧咧地把画摊在这里,等她二姊真过来了,必然大怒……
    少年收了竹简,并提了她案上未干的狼毫,开始给闻蝉修饰竹简的外围。
    写上《道德经》一类装模作样的字样。他的字也就那样了,徒有气势,却没什么功底。李信自己看了,也觉得恐怕瞒不过人。他咬了咬笔杆,又开始在“道德经”几个字下,画老子骑驴的画像……
    冬日室暖,一案相挨,少女睡得人事不省,少年坐在她身边,提着笔帮她“毁尸灭迹”……
    也不晓得睡了多久,闻蝉感觉到有灼热直接的目光盯着自己。胳膊和脸也枕得有点疼,她不舒服地动了动,想翻个身。然后就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不舒服的睡姿被人换了个位置。她靠上了一个怀抱,闻到了阳光的干爽味道……
    闻蝉刷地一下睁开了眼。
    对上少年低下来的眼睛。
    他坐在案边,将她揽在怀中。他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在给她调整睡姿。闻蝉醒过来的时候,少年干燥的手,正捧着她的脸,在轻轻揉着……
    两人四目相对。
    李信先笑起来,眉眼飞扬,放得很开,“你睡的时候真可爱。”
    闻蝉木呆又傻眼:她还没有适应一睁开眼,就是李信……她还在糊涂,二表哥为什么在这里?
    然后她的二表哥,就开始夸她了,“你睡觉一点声音都没有,特别的乖。长发给你自己压着了,你疼得皱眉,都不舍得睁开眼。呼吸那么轻,嘴巴小张,可好玩儿了……”
    闻蝉还是傻乎乎的,都忘了推开他了。实在少年身上有阳光的味道,没有乱七八糟的香料。阳光的气息干净而暖煦,闻着就舒服无比,让人昏昏欲睡。闻蝉刚迷糊着醒来,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还被他抱着,“你、你一直看我睡觉?你怎么不叫醒我?你不无聊啊?”
    李信眼睛在笑,“不无聊啊。知知,看你睡觉,我能看一下午都不无聊。”
    闻蝉眨眨眼。
    他也眨眨眼。
    他的眼睛漆黑,又深邃若海。眼睫压眼,一片浓黑。看得久了,吸魂摄魄,让人心跳跟着……
    闻蝉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你为什么在这里?!”
    李信被她挣扎开,也不恼。他今天心情实在是好,闻蝉怎么闹,他觉得自己都不会生气。李信笑眯眯地换个坐姿,“听说你在练字,我怕你太辛苦,就过来看看。”
    练字?!
    闻蝉迷瞪了一下,然后想起来——对了!她在练字!
    少女心里一慌,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视线往案上一看,竹简乱堆,好像还是自己睡着前的样子,李信没有动。怕李信发现自己的秘密,闻蝉往案上一扑,便慌慌张张地捧着几宗竹卷到怀里。她非常警惕地看着李信,“对啊,我就是在好好练字!你做什么要打扰我!你快点走!”
    李信看她紧张竹简,就知道她怕自己看到她在“不务正业”。少年快乐死了,还一本正经道,“我没有打扰你啊。我也是要读书的,听说你这里竹简很多,过来找几样。不介意吧?”
    闻蝉打开他欲碰她怀里竹简的手,义正言辞道,“介意!我可介意了!你要读的书,是那种浅显易懂的,跟我的完全不一样!咱们起点不一样,你从我这里什么都不会学到的!你真是烦死了,快点走!我还要读书,还要练字呢!”
    李信就看着她梗脖子、一脸骄傲地跟自己说她在读书练字!
    他哈哈哈笑起来,伸手拽她,“知知啊……”
    闻蝉嫌弃跳起来,还抱着她的卷宗,“别碰我!离我远点!我这么乖,这么懂事,我是要读书的!你快点走啊!”
    她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字,还慌张地催李信赶紧离开。
    李信被她笑得腰又开始疼了,龇龇牙,长手一伸,就把闻蝉搂了过来。闻蝉力量远不如他,再挣扎,都被她二表哥搂到了怀里。而他笑着与她咬耳朵,“你在看图画书,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还帮你改了封皮呢,要不要感谢我?”
    “知知,咱俩谁跟谁呢。你瞒得过我?傻不傻啊你。做坏事想瞒我,还不如让我帮你擦屁股呢。”
    “……”
    啪嗒。
    少女惊的,怀里的竹简全都掉下去了。
    她红着脸,耳边被少年滚烫的气息喷着。她正要嗔他“什么屁股,恶心不恶心你”,门哗啦一下就拉开了。刺眼的阳光从外照入,少年少女仰着头,便看到满脸寒霜的宁王妃。
    而宁王妃不光看到散了一地的竹简上画的各种画像,还看到了少年大咧咧地勾搭着女孩儿的肩,女孩儿似嗔非嗔,抱怨地抓着少年的手。两个人在说什么话,忽抬头看到她,都愣了一下。
    闻姝同样愣了下。
    她过来时,看到侍女们全在外面,门窗紧闭,就猜妹妹又在胡玩了。她过来抓人,却没料到李信也在……
    一道长鞭,便从宁王妃袖中飞出,打向前方少年。伴随王妃怒意——
    “你果然混混出身,一点也不学好!不光带乱七八糟的画给小蝉看,还骗小蝉躲在屋里,不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凭你也配坐在这里!”
    李信眸子一寒,看着直面而来的银鞭。他当即跳起,直迎而上。身后慢了半拍,才听到闻蝉的惊呼——
    “李信,不要伤我二姊!”
    
    第54章 101
    
    宁王张染闻讯赶来时,宁王妃闻姝与李二郎李信已经从屋中打到了院子里。两人中,女郎用鞭,少年空手。那长鞭破空声,飞舞如同银蛇,吓得满院子的侍女战战兢兢,脸色仓皇。那鞭子,却无法奈何身手极好的少年郎君。李信在长鞭挥出的一个圈中周旋,还能与闻姝交上手。空手对长鞭,他其实已经赢了。
    侍从们则是两边都是主子,不知道帮哪个。自家翁主都只知道站在回廊的栏杆后傻眼围观,他们也只能干着急。
    所以张染过来时,闻蝉就扑了过去,见到救命恩人一样求他,“姊夫,你快让他们停下来吧!”说是“他们”,其实指的是她二姊。只要她二姊的火气能压下去,李信更好对付。
    闻蝉坚信自己永远有对付她二表哥的秘诀!
    张染旁观战局,颜色苍白的贵公子与舞阳翁主站在一起,显得比少女还要弱几分。但他身上的气度,却不是闻蝉这种小娘子可以比拟的。至少闻蝉听着那鞭声,看着两人在场中缠斗的身影,便眼皮直跳;然她的二姊夫宁王,却只是冷淡无比地看着,眼也不眨一下。
    张染以一种似感叹般的语气说,“小蝉莫怕。你二姊自小喜欢与人动武,偏偏她不能像你阿父一样上战场。她憋屈了这么多年,我又病弱,无法陪她练手。好容易碰到一个对手,你二姊见猎心喜,很正常。”
    闻蝉眨眨眼,难以理解二姊憋屈什么。不就是不能打架吗?她就不喜欢打架。她一点点武功都不喜欢学,被二姊逼了这么多年,她也没学下什么。她从二姊夫口中,才知道她二姊喜欢打架喜欢到了这个程度……
    闻蝉问,“为什么我二姊想上战场,却上不了?因为她是女子吗?”
    张染说,“不是。”顿一下,“因为她姓闻,因为她是宁王妃,”看闻蝉还是不理解,他笑一下,摸摸小妹妹的头。青年冷淡的眼中,掠起几分怜惜之意,“这里面弯弯道道太多。但愿小蝉你永远不会懂。”
    闻蝉想了想,觉得自己果真不懂,便没追问了,继续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去看战场了。
    宁王笑,小娘子这种豁达无比的心性,也不枉费他们所有人都疼宠她了。
    张染看向打得火热的场中,忽然“咦”了一声。
    闻蝉立刻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我二表哥要输了?”自看清二姊甩出长鞭,她总觉得李信要吃亏。
    张染语气古怪说,“不是。是你这位二表哥的武功,实在很有章法,真不是野路子出身。恐怕有宗师级人物教过他,他才几岁,就有这般本事……你二姊不是他对手。”
    闻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骄傲感,心想:姊夫说得对!我二表哥就是这么厉害!但他更厉害的,你们还没见识过呢!只有我知道!
    但她转念又为她二姊担心起来……
    她真是忙,两边都是她的亲人,左手右手都是肉,疼完了左边疼右边。哪像她二姊夫呢,觉得自己拉不住架,干脆往栏杆上一靠,开始欣赏起战局来。而从头到尾,二姊夫看的,也只是她二姊一人而已……
    场中那打斗的二人,打了近百招,也能看出彼此的水平了。李信若放开了打,闻姝绝对奈何不了他。但他并没有放开,也许是顾忌着闻姝的身份,也许是为了闻蝉一开始的“不要伤我二姊”。闻姝心中怒火更胜,一是为自己竟无法教训这个小子,二是觉得对方不全力以对,是瞧不上自己。
    她闻姝自小到大,还不需要这种“相让”!
    一边将长鞭舞得赫赫生风,她一边质问李信,“我教妹妹写字,教她成才,你却是她的好哥哥,为什么阻拦?!”
    李信答,“当然是觉得你教得不对了。”
    闻姝冷笑,一鞭子挥向他,往前追击,口上不停,“我不对,于是你送乱七八糟的画本迷她心性?还教她关着门窗,在屋里不知道在教什么坏!你这种外面的人,自己不知道学了什么腌臜的东西,回来还教会我的妹妹!简直玩物丧志!”
    她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几个字。她被李信气得要命,可自小的教养,也让她骂不出几句真正难听的话来。
    李信对她口口声声的“送画本”事件供认不韪。
    他甚至抽空往廊下站着的闻蝉那里扫一眼,小娘子果然如他所料,在她二姊斥责他时,她害怕无比,想要张口解释。
    李信心中一软,他怎么会让闻蝉说出真相呢?
    闻蝉在她二姊面前,就跟耗子见猫似的,那么胆小。她二姊吼她一句,她都胆怯。她怕她二姊,心里不情愿她二姊逼她练字,可又不敢违抗。阳奉阴违,让李信替她顶了罪,她却又心中不安……
    闻蝉的柔软本心,让李信心跳。
    他赶在闻蝉解释之前,漫不经心地开口,随口认了闻姝的指责,“你整日禁着妹妹不让她出门,从来没问过她愿意不愿意吗?你知道她很喜欢玩,却被你们看得不敢放开手脚吗?你是一片好意,但知知已经贵为翁主,你还想她什么样?你们教她上进,我教她玩好了。学得好算什么本事,玩得好才更有前途。”
    闻姝被李信的歪理气笑,“哪个是‘知知’?!你乱给人起什么小名?谁同意了?”
    而李信已经厌烦了跟闻姝打斗。闻姝不是他的对手,又是女郎,李信一般不对女子动手。闻姝还是宁王妃,他要真打伤了她,那才是一堆麻烦事。可是他不摆脱掉闻姝,闻姝的长鞭又实在挥得好,让他也躲不了闲。
    李信往四周一看,有了主意。
    在闻姝长鞭舞成一道屏障时,少年急流勇退,往后几跨步。闻姝自然往前追,那少年缠身而来,诱了她一鞭。鞭打在土地上,起了一阵烟尘,让周围人呛得直咳嗽。而少年郎君已经游走到了她身后,闻姝立刻转身去拿他,他身子往上几纵斜掠,再诱她几鞭。
    等闻姝察觉上当时,身边侍女们已经替她发出了一声惊呼声。
    她持鞭在眼,冷目去看,见李信已经退出了她围出的这个圈子,而是走到了场外。他不是随意走的,闻蝉瞪大了眼站一边,李信却拿住了张染。李信拽住张染,在青年肩上拍了几下,换青年不自禁的咳嗽,同时肩骨发麻,然除此之外并无不适。
    但闻姝当然不会这么觉得!
    她脸发白,抓着鞭子的手都在抖了,“你干什么?!放开我夫君!”
    一鞭挥来,李信把张染往前一推,拿青年去挡。让闻姝不得不在半空中收了鞭子,还被内力往回冲了一下,心口微滞。
    只是眨眼的功夫,李信喊一声,“知知!”
    闻蝉本能的“哎”了一声回应,手腕就被李信握住了。
    李信提着她,就跳上了房,并在众人没反应过来前,把身娇体盈的小娘子拽上了丛木后方的墙头。他站在墙上,冲院中的混乱露出挑衅一样的笑来,“二姊,你慢慢养伤。我和知知出去‘玩物丧志’去!”
    众侍女惊呼,眼睁睁看着李二郎带着她家翁主往后一跳,就从墙头上消失了。急忙忙派侍从出去找人,找了半天,也没有追上那两人。
    院中已经一派混乱了。
    尘土飞扬,盖因之前二人的打斗。相争已停,宁王妃灰头盖脸,脸色难看地走向夫君,扶起张染,“你没事吧?”
    张染淡淡看着她,“方才已出鞭,为什么半途收回去?”
    闻姝说,“我怎能向你挥鞭?”
    张染道,“便是我又如何?想要赢,谁人不可牺牲?你妇人之仁,到底输李二郎一筹。恐怕当时你若拿小蝉去威胁他,他该动手还是会动。”
    闻姝默了下,说,“我永远不会拿你去实验别人是否真心,也不会拿我的任何亲人去实验。你就是骂我‘妇人之仁’,我也还是这样了。张染你想要我变得冷血无情吗?为了赢一个小人物,让你去以身犯险吗?不说今天是李信,哪怕跟我争的人,上升到两国之间,我不牺牲你,也绝不牺牲你。”
    张染沉默。
    他看着闻姝。
    这个闻家二娘子,从小就性格强硬。闻蝉受尽家中宠爱,但在闻姝幼时,闻家乌烟瘴气,长公主与曲周侯,正是斗得最厉害的那时候。那时候,几乎整个长安都知道,陛下的指婚不是结喜,而是结仇。闻姝自小的成长环境,便是父母跟仇人一样的环境。她大兄也小,和她一样,都是孤零零的。孤零零的长大,就养成了一身冷硬的脾气。
    张染与闻姝成亲三年,闻姝也还是这个脾气。
    她站在他面前,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地看着他。她一身是土,眼睛只专注地看着他。多少人说他迟早是个早逝的命,闻姝也毫不在意。她怀着一腔坚定无比的决心,为他调养身子。她自来喜欢打打杀杀,但在他面前,却收起所有爪牙,只为他细心地熬一碗药。她坚信有她在,他的身体就不会出问题,他迟早和她一起长命百岁。
    而闻姝,却也依然有遗憾。遗憾她不能如她阿父一样上战场,遗憾她这个宁王妃,注定被关在一个宅院里……
    张染看着她,眼中的冷淡便消失了,微微露出笑意。他伸手牵住她的手,问,“李二郎伤你伤得重不重?”
    闻姝看他不那么冷漠了,才松口气。他们这对夫妻,看似她强势。实则铁血无情的那个人,是宁王。也许是因为宁王自幼身体不好,见惯各种对他的不好预测,他对很多事,都看得格外淡。不光是淡,还是冷情。往难听的说,他“残忍无情”也够得上意思。幸好面对她,张染还是会软下心肠,关心她。
    闻姝摇了摇头。
    张染便笑得更温柔了,慢悠悠道,“哎,你我真是命苦,真是多灾多难。夫人得跟着我一起喝药养病了。”
    闻姝心说李信下手不重,我只是一点内伤,根本够不上吃药的程度。结果她才要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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