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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见我多妩媚-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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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声哒哒,到了这会儿,李郡守才淡淡道,“你日后就是李家二郎了,需改了你做混混时的毛病。你现在为一个医工让马,等回了李家,你见天见人跟你行礼,跟你请安,跟你求情。上马车要踩人背,你坐着他们站着……你这样心软,怎么做得好李家二郎?”
    李信似笑非笑,回头仰视骑在马上的中年男人一眼,“难道李家二郎是要学会草菅人命吗?李家二郎是要放弃自己之前的所有吗?李家二郎是世家子弟,但他出身微末,日后必然人尽皆知。自己都回避自己的身份,自己都不能坚守自己的本心。这样的世家子弟,又有几人会真心结交?府君,我跟你直说吧,我就是回了李家,现在怎么行事,日后还是怎么行事;现在什么性情,日后还是性情。你用‘李家二郎’一个身份,无法让我为你改变所有。你若是想找一个乖乖听话的木偶傀儡,你实在不应该找到我头上。”
    “我对穷人天生抱有好感,我就喜欢跟他们混在一起。我的毛病还很多,有的会改,有的不会改,全看我自己怎么想。府君若是不满意,咱们现在就可以一拍两散,省的日后彼此看着不顺眼。”
    医工等人听着这两位的对话,纷纷低着头,装聋作哑。郡守和李信话里的信息量,不是他们这种等级应该碰触的。
    李郡守讶然地看眼牵马走在雪地上的少年。他还一瘸一拐呢,除了一身干净的衣袍,李郡守最知道他现在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就这样,还敢跟他叫板?
    多少年,都没人跟李郡守这么叫过板了。
    李怀安是李家长子,李家的家业,都扛在他肩上。宗族的人想在李家混个位子,都要看李怀安的脸色。便是族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有商有量。
    在官寺,在李家,李怀安都是说一不二。他惯来不喜欢说话,旁人难测他的性情,也不敢妄加揣测,惹他不快。李怀安懒得跟人多说话,也不想解释别人对自己的误解,他默认了众人对自己的态度。这么些年下来,除了妻子,李信是少有的在他一开口、就能给他反驳回去的人。
    李怀安心中莞尔,听了少年的话,也觉得不错。他面上却不给少年个笑脸,想来这个便宜小子也不稀罕。李怀安说,“叫我‘阿父’。你叫惯了‘府君’,回去后便不容易改口了。”
    李信:“……”
    他试着张了张嘴,回头面对李郡守那种冷漠无情的脸,还是叫不出口。
    妈的。
    少年抹了把脸,垮下肩,没料到自己还有这么个障碍等着跨。
    而李怀安看李信吃瘪,唇角上扬了一分。他实在很喜欢挫一挫这个小郎君的气焰。
    管教小郎君啊……李怀安心中感叹,他连自家的孩子都不怎么管教。当年真正的李家二郎,现在的四娘李伊宁,他都是直接交给族学去管的。他对孩子们放任自流,却有朝一日,为了让妻子高兴,还得撸起袖子,去管教一个不是他家郎君的小郎君。这郎君看起来还是有名的不服管教……
    李怀安叹口气,也只能这样认命。
    他在马上开口,“闲着无事,二郎,我跟你讲一下李家的人口吧,让你认一认。”
    李信无动于衷地牵着马,雪落了他一身。
    李郡守再喊一声,“二郎!”
    李信这才意识到“二郎”是在叫他:“……啊。”顿了顿,“不是,您家二郎,都没起个名吗?”
    李怀安淡声,“因为大娘当年夭折的早,长辈们说是贵名压着、孩子受不住的缘故。到你的时候,便一直没起学名。原想请郡中名师为你取名,都递了名帖了,却不料你走丢了。族谱上至今只有‘二郎’,没有你的名字。”
    李信挑了挑眉,李郡守话里话外说“你”啊“你”,分明是打算一开始就把他当“李家二郎”对待。也是,只有这样,大家才不容易露馅。虽然李信觉得,假的总是假的,总有暴露的一天……
    李怀安见他没意见,就开口,介绍起家族中的人来。他大约说了小一刻钟,才说完。说完的时候,众人已经进了一道巷子。再往里走一段,就是李信之前住的陈朗家了。李怀安对那些倒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二郎,把我刚才跟你介绍的,背一遍给我听。”
    李信:“……”
    他瞥了眼他那个等着看他笑话的便宜阿父,想了想,慢腾腾地开了口,“你是从前三辈开始说起的,李家的人口共……分为三系,会稽这边的是主家……”
    他倒不是完全重复李郡守的话,却是把自己听到的大概意思,复述了一遍。
    等少年说完的时候,踢了踢门口篱笆上的雪,示意李郡守,到地方了。
    众人下马,李郡守看着开门的少年,心想:记性倒真是好。
    他愈发觉得自己选李信没有错:记性这样好的少年,只要他愿意,学东西自然也快。经过自己的调教;李信应该很容易应付妻子才对。
    之前路上李郡守一直跟少年说话,对于他这种不太说话的人,已经破了天荒。引得一路人的令史不停去看李郡守,心想:难到是要养成父子天性?府君和他们就不怎么吭气,对他自己的“小子”,倒是还挺能说。
    但是之后,李郡守倒是再没开口了。
    因进了房门,少年褪衣,便是医工和铁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李郡守站在烧好的炭火边,负着手,看那少年一脸平静地脱去了上衫,上身赤裸地被众人围着。到这时候,李郡守才真正看到李信身上的伤。前胸后背,这些天在牢狱中,被折磨得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道道鞭痕、爪痕,有的结疤、有的化脓;有的与之前的外衫粘黏在一起,少年脱衣时,带下了一层皮肉,留得血肉模糊。
    少年脸色苍白,神色倒还好,任由一脸不忍的医工们指指点点,寻找下手的地方。
    众人的重点放在他的后腰处。那里也是血肉凝着,让人下手很难。医工们说,“这些疤痕太碍事了,为了以假乱真,只能用火去把这块烧干净,把现在的皮肉全部换掉。然后我们用针把轮廓跳出来,用铁烙把痕迹清理干净,用小刀剜掉多余的肉……”
    在人身上用火去烧!
    就为了做出一个火焰型的胎记来。
    而形状出来后,还要继续用火去烧,去撒些粉末,去改变这处肌肤的颜色。
    因为李郡守要的是一个与真的也差不多的胎记,而不是一个别人随便碰碰、就能碰没的假胎记。他以最大的诚意,让李信去以假乱真。他就用最极致的手段、最诚恳的态度,为自己达到这一目的。
    他要任何人看了这胎记,都无话可说,都没有疑问。
    他不光是要瞒闻蓉,李家大大小小的人,他都想瞒过去。
    这是李郡守的意思,李信一开始也同意了。
    但是之前,李郡守只知道李信身上伤很多,他不知道李信的伤多到这个地步。他知道做胎记的话,李信会吃些苦。他不知道,还要用火不停地、反复地去烧。少年那里本来就全是伤,一骨一血一肉,尽在身上动刀。世间有几人能承受得住?
    虽然不是自己真正的小子,李郡守也犹豫了下,问,“能让二郎先昏迷再动手吗?”
    医工迟疑,“那样效果不佳。”
    李郡守看李信,“……是否缓几日,等你身上的伤……”
    李信笑,“别啊。等我身上的伤轻了,肉刚长出来,又要剜掉,那我得多疼啊。就这样吧,来吧。”
    众人默然。
    ……
    雪纷纷扬扬地下,天地阒寂,荒无人烟。
    在一间破落的屋中,众医工铁匠们围着一少年,将那从火中取出的刀具,尽数招待在少年身上。
    少年赤着上身,腰裤也被扒下。他俯趴在木板床上,任千百倍痛苦加诸于身。他不愿意叫喊出来丢脸,嘴里塞了棉布,睁着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
    不能闭眼,肌肉绷紧,不能晕过去。
    额上渗了豆大的汗,腰上每被人动刀一次,他的肌肉就一阵痛缩。口里塞着的白色棉布,被他咬的,已经鲜血淋淋。而眼前仍然一阵一阵得发昏,恨不得就此死去。
    “郎君,再忍忍……”医工的手哆嗦着。
    李信想:屁话少说!快点弄完,老子都被你们折腾得快没命了。
    “府君,您跟小郎君说说话吧。帮他转移下注意力。”又有人不忍心。
    与此时相比,牢中那时候的刑罚,根本算不上什么。
    一盆一盆的血,根本没人管。少年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众人额上冒汗,又不能让他死,又得顾着割他的血肉。
    李郡守默了片刻,“那我再跟你说说李家的情况吧……”
    李信咬着牙,心想:老子不想听你废话!你李家的情况,老子压根不想知道!老子都快死了,你还婆婆妈妈要老子记你那一堆事……
    “……阿蓉娘家三哥膝下,有三个孩子……最小的女儿,叫闻蝉。她出生时是夏日,那时候她父母之间的仇恨因她而解,陛下大悦,便赐了她舞阳翁主的封号,算一个念想吧。小蝉就是你之前大逆不道、屡次劫持的那个女孩儿。之前那些误会,你以后莫提了。她名唤‘蝉’,古书有不少于此道的寓意说法。索性闲来无事,我说给你听吧。”
    李信抬头,看到窗外片片雪花。
    他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与光影凌乱中,他好像看到那个娇娇俏俏、宜嗔宜喜的女孩儿。她在飞雪中,斜着眼看他。
    李郡守的声音,还在耳边——
    “蝉鸣蝉鸣,幽畅乎而。”
    “秋蝉鸣树间,玄鸟逝安适?”
    “华表千年孤鹤语,人间一梦晚蝉鸣。”
    “袅袅兮秋风,山蝉鸣兮宫树红。”
    李信忽而想到,闻蝉跟他介绍自己名字时,说的就是“袅袅兮秋风,山蝉鸣兮宫树红”这一句。秋风袅袅,宫树万红,好像真有遍山遍野的蝉鸣声响起。
    他至今不知道他以为的“文婵”,其实是“闻蝉”。他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弄清楚,但在这个遍体鳞伤、每时每刻都痛得想死的晚上,他一直在想她。
    他想他不知道那些字怎么写,等他熬过去了,他也要去学一学。有关她的,他都想知道,都想学到。
    知知……
    少年垂着眼,睫毛湿润,他眼前一团团的模糊,耳边声音时高时低。他要靠她给予的力量,才能让自己熬下去。
    他觉得自己昏昏沉沉间,就是站在了一片山间,他听到了无数的蝉鸣声。一整个夏日的蝉鸣,他立在山中,看风起,听声响,等着那遥远的小娘子……
    知知……
    少年手上、额上、颈上、后背上、腰间,青筋颤动,肌肉骤紧骤缩。他恍恍惚惚地盯着窗纸,看到外面清清扬扬的飞雪。飞雪漫天啊,折磨丝丝缕缕。
    他觉得他好像于铺天盖地的雪粉中,看到了一位小娘子袅袅娜娜,于寒风大雪中,向他走过来。他趴在这处寒冷的地方,冰火两重天,无论是热,还是冷,他都在等着她走来……
    李府宅中,与醒后的闻蓉说了些话。闻蝉与表妹李伊宁走出屋子,站在长廊口,看到墨黑天地间下了大雪。
    今年气候反常,南方竟有这么多的雪。
    而一提起雪,闻蝉就很容易想到李信。她总是与他在大雪中相遇,相遇又结缘,往往复复。而想到他,她心口就莫名得揪了一下。
    “表姐,去我那里,咱们煮叶品酒吧,”李伊宁站在闻蝉身后,看到天地间的大雪,兴致盎然道,“漫雪下煮叶品酒,也是人间一大乐事啊。”
    闻蝉说,“不行。我忽然想起我欠人一个诅咒……”
    李伊宁:“……”
    她那位漂亮的表姐,看着漫漫大雪,煞有其事地说道,“品酒容易,解咒却难。我还是先解咒去吧。”
    不等李伊宁回应,舞阳翁主就由侍女撑了伞,下了台阶,走入了风雪中。
    等走出好远,侍女青竹才幽幽弱弱道,“想看李信就直说呗,您还绕这么一大圈儿……”
    闻蝉斜眼乜她,嗔问,“哪个想看李信来着?”
    青竹:“……”默了半晌,她叹气,“是婢子。”
    闻蝉这才满意了。
    青竹却还有迟疑,“天这么晚了,官寺都没有人了吧?咱们真要去?”
    闻蝉很有经验道,“这你不懂了。正是晚上趁没人的时候,我凭着我翁主的身份,才能大摇大摆地把人提出来,因为没人敢惹我。而白天人多的时候,敢和我当面的人就多了……比如我姑父什么的。而现在,等我把人带走了,我姑父想再从我手里取人,就没有那么容易啦。”
    青竹看着她:自家翁主没有作威作福过,却没想到翁主做坏事时,还挺有章程的……
    然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翁主出行,先去了官寺要人,官寺说人已经走了。于是一行车队,在众人欲说还休的复杂表情中,又驱车出了巷子,去往李信离去的方向。
    隔了也就两天吧,闻蝉再次来到了李信居住的穷人扎堆的巷子里。这一次,她在巷口下了车,到了院门口,不见上次的荒芜凄清。舞阳翁主一行人,在院外,看到了屋中的昏昏灯火。
    定然是李信!
    闻蝉心中雀跃了一小把,然后又让自己淡定下来:哼,我就知道,祸害遗千年。李信怎么可能出事嘛。但我已经走到这里了,掉头回去让人笑话。不如我就意思意思地进去看看?
    闻蝉觉得“意思意思”的主意很好,淡淡地吩咐了众仆从在外面候着,小翁主娇贵无比地推开了篱笆门,走向了灯火通明的屋子方向。
    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李信?”
    屋中一派沉寂。
    趴在床上的少年,以为那声女声,是自己的幻听。他连动都没动一下,却发现医工们停了手。而他又听到了一声“李信”,少年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李郡守吃惊看他的目光。
    李郡守用眼睛问李信:小蝉?你和小蝉什么关系?为什么小蝉会来这里?
    李信表情空白着,他根本没有说话的力气。费力地取了口中塞着的棉布,少年用布条擦去嘴角上的血迹,微微喘着气。
    李郡守目光严厉:制住小蝉!别让小蝉进来!我不想让你冒充李家二郎的事,被小蝉知道。
    小蝉毕竟只是个少不经事的小娘子,她知道了这件事,即使心向着李信,在日后相处中,也难保不露出痕迹来。
    脸色纸白的少年,吃力地坐了起来。他擦去脸上的汗水,心想:我也不想小蝉知道我冒充李家二郎的事。
    假的总是假的。假的迟早有一天会暴露。我永远不相信“以假乱真”那一套说法。
    那知知,我便不会把她拉进这件事中。
    让我受万人唾弃就好,她不用为我费尽心机。我只想护她,只想她好好的。
    李信轻声,“你们在屋里等着,别出去。我出门把她引走。”第一次,他想让闻蝉走,而不是想让她走近他。
    世事总难两全,少年渐渐长大,渐渐卷入人间琐事。但是和最开始一样,他还是想她好。
    他连喜欢她,都不忍强迫她。
    爱也好,恨也罢。李信只想凭努力,走进她心中。
    “李信!”拍门的声音大了些,女孩儿的声音总体还算平静。但平静中,已经有些着急了。
    李信慢慢穿衣,掩去自己身上的伤。
    医工们看到他后腰鲜血淋漓的惨状,不忍心地提醒道,“小郎君快些唤那位小娘子走吧。不然等血干了,又得重来一遍了……”
    李信笑一下,“好。”
    一门之隔,闻蝉瞪着面前的木门。她开始咬唇,思索里面到底怎么回事。会不会在里面的不是李信?
    她又开始害怕,怕遇上歹人。要是是歹人的话,还是喊护卫他们来好了……
    但是闻蝉又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她觉得李信就在里面。
    少女抬手,欲再敲最后一遍门。
    木门声吱呀。
    在她手向门叩下去时,门从里面打开了,少年从一室黑暗中走了出来。而少女猝不及防,力道不稳,随着敲门的动作,身子竟不自觉地往前一扑。
    扑向从暗室中走出来的少年。
    李信开门即迎来向他扑过来的大惊失措的女孩儿。
    奈何他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真这么扑过来了,他只能随她一起倒下去。两个人一起摔进门里,与屋里的李郡守等人面面相觑。
    少年反应很快。
    当闻蝉“啊”一声时,他用了能用到的最大力气,手在门板上一拍,搂住少女的腰,借关门的巧劲,往旁边歪去。
    这一歪,就歪到了台阶下。
    在旁观者的眼中,便是闻蝉饿虎扑食一般扑倒了李信。李信搂了她腰把,但一下没有搂住。骨碌碌,少年少女抱着,一起从台阶上摔下去,倒在了雪地上。
    李信的后背砸上泥土地面。
    灼热撕疼的痛感,让他额上再出了汗。
    他唇瓣苍白,微微抖动。神志昏沉,随意会晕过去。但是他不能……
    他护着闻蝉,自己躺倒在地,将她护在胸前,一点儿事都没有。大雪漫漫扬扬,撒在二人身上。闻蝉睁开眼,看进少年幽静黑暗如子夜的眼中。
    他伸手,颤抖着指头,拂去她眼睫上的雪花。
    他微微笑,“知知,你是很可以的。”他轻声,“见面就扑,我毕生难忘啊。”
    
    第46章 109
    
    雪粉在灰黑色的天地间飘飘扬扬,穿过幢幢巍峨楼宇,越过一排排道边林荫,走过甬道,飞过长巷,落在小院中躺在地上的少年少女身上。
    闻蝉被李信护在胸口,她比他矮一些,头靠在他怀中。少年的怀抱很单薄,不宽阔,不雄厚,但是这样也依然安全。
    连他们一起栽倒,都是他垫在下边。
    闻蝉头靠着他,鼓起的小胸被撞得发疼。她泪眼汪汪,被灌了一鼻子他身上的味道,心脏砰砰砰疾跳不已。
    少年伸手拂去抬起脸来的少女眼睫上的雪花,少女却好半晌没有起来。她吸了吸鼻子,在他襟口蹭了蹭,俯靠着去闻。
    李信从下方推开她蹭着他胸口的小脑袋,手往她脸上摸了一把。在女孩儿瞪视他时,少年笑容暧…昧得很,“闻什么闻?哪家小娘子像你这样,摔到郎君身上,不着急起来,还凑过去闻个不停?”
    闻蝉心说我好像闻到血味了……
    她撞进他怀里的一刹那,伴随着剧烈的心跳,扑入鼻端的,就是少年身上浓烈无比的血腥味。这让她颇为怀疑,不觉想确认答案……结果就碰上李信挑逗般的笑容。
    摔了一跤,闻蝉长发微凌,有些碎发散在耳边。李信嫌她压他,推她起来,眼里写着“你怎么这么重”的字样。
    女孩儿身形窈窕,轻盈无比。怎么可能重?更何况对一个女孩儿来说,“重”这个字眼,实在是太可怕!
    闻蝉被他推得坐在一边,气得浑身发抖,跟他伶牙俐齿地怼道,“我闻一闻怎么啦?不是你教我作翁主,就要想做什么做什么吗?不是你说翁主不必考虑矜持不矜持、名声不名声的问题吗?”
    李信乐道:“……你真是听我的话啊。”
    这个她记得倒清楚。
    那他让她嫁他,怎么不见她往心里记去?
    少年冷眼瞥她一眼,他怀疑闻蝉察觉他身上的问题了。而他当然不想她发现。哄住闻蝉的方式,也实在很简单——少年往前俯过去,掐住闻蝉的下巴。
    在她瞪大眼后,他挑眉邪笑,慢悠悠地凑近,“哟,不在乎名声?那我……”他的眼睛,盯着她粉红的唇、修长的颈,还有微微起伏的胸脯看。
    闻蝉的眼睛说:呸!滚!
    她快速机智地爬起来,警惕地往外围跳开,双手护住身体,防止李信色心大作地来扑她。毕竟她长这么好看,毕竟李信这么迷恋他……
    少年笑倒在雪地中。他俯下腰按着地狂笑,半天没起来。
    闻蝉心想:怎么不笑死你?!
    她不知道,在那一刻,李信真的是弯下腰,直不起来。他撑着地表的手发抖,几乎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他要用笑来掩饰被血呛住的咳嗽声。他的脸色也很难看,很吓人的那种。
    这些,他都不想给闻蝉知道。
    在闻蝉眼中,李信是狂笑笑得她莫名其妙;笑够了后,少年才晃悠悠地站起来,依然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轻狂样儿。而在李信那里,则是做够了准备,有了站起来的力气,才吃力地起身。
    他的后腰处一片灼热滚烫,血肉和布料摩擦中,每一次呼吸,都剧痛千万倍。他往前走了两步,就感觉到外衫湿了。
    被血浸湿的。
    身子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发抖。每一次抬腿,都昏昏无力,眼前发黑,似要一头栽倒……
    李信却不让闻蝉知道,他哄着闻蝉走到了房后。他不想让李郡守的人,还有闻蝉的人,看到他们在做什么。他本想把她领出后院,哄骗她走。但是走到房后一墙边时,少年就没有了力气。
    李信靠在墙上,一半是缓一缓力气,一半是不让被血染红的后衫被闻蝉看到。
    闻蝉一概不知,她还用一种嫌弃又纡尊降贵的语气,跟李信讲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反正是江三郎和阿南要找你,我就没事干,随便看一看啦。”
    李信心间像是落了一片柔软的雪花,他面上的表情却是恶狠狠的充满嘲讽味道,“这么大的雪,你闲着没事干,晃到我这里来了?你心虚不?”
    闻蝉不心虚。她很有勇气地抬头,看着少年的眼睛,务必让他相信自己的诚心,“因为我就是这种助人为乐、心地善良的人啊。我连路上碰到野猫野狗,都怕饿着它们,会让人去喂食呢。你和野猫野狗也差不多啦。”
    被骂是狗,李信不屑地笑一声,翻了她一白眼。
    闻蝉:“……”
    这个人真是好没良心!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虽然她也没救他,但是他听不出来她差点就救他了么!一点都不感激,还翻她白眼!
    她还信誓旦旦跟阿南说救了李信,要李信“做牛做马”。李信这是一个尽职的“做牛做马”该有的态度吗?!
    李信在闻蝉脸气红的时候,又踹了她一脚。在闻蝉怒瞪他时,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问,“你怎么还不走?莫非一个人害怕,想我送你回去?知知,挺会欲迎还拒的嘛。”
    他的语气轻佻,很容易让人心里不舒服。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千人捧万人仰的翁主呢?
    果然闻蝉愣了一下后,露出有些伤心的表情。她眼睫颤一下,眼睛缩一下,李信的心就跟着抖一下,嘴角颤抖就想脱口而出安抚的话——他见不得她难过。
    可是风雪夜凉,靠在墙上的少年手指动了动,连抬起来都做不到。而女孩儿已经快速地转过了脸,不给他看到她潮湿的眼睛。
    闻蝉肯定是委屈的。
    她的好意没有被李信领去,还被李信催促着快走。从头到尾,他都透露出这么个意思来。闻蝉从小被人追到大,别的地方她可能迟钝,但是男儿郎对她什么态度,她一看就能知道。她现在就知道李信很想她走。
    一开始就想她走,现在还是想她走。
    闻蝉有些茫然,有些不甘心,又有些手足无措,还觉得……丢脸。她期期艾艾了许久、忐忐忑忑了许久的心脏,巴巴地捧到他面前来,却被他随手丢于一旁。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少年时期,少女虔诚地捧着自己那试探的心,去碰一碰少年坚硬的壳。她不知道她在关心他,她也不知道他在护着她。和她相交的少年太强大,强大到她不觉得他会出什么事,强大到,她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李信既然烦她,那她走就是了。
    舞阳翁主冷着脸,在心里很气怒、很抑郁地这般想到。她不跟李信打招呼,掉头就往外走去。雪飞上她的裙裾,落上她的眉梢。她走在雪中,走在夜中,背脊挺得笔直。
    骄矜又怨怼,于是转身就走。
    而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李信慢慢地顺着墙,滑落下去。他跌坐在地上,头靠着曲起的膝盖,轻微地喘着气。他想,他现在这种坐姿,被闻蝉看到,又要被嫌弃没礼数了。
    她是教养好,可是她不知道他现在有多难受。
    李信坐在冰冷的雪地中,粘稠的血流不断,布料沾到肉里,一切都让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他连站起来走回屋子的力气都没有……他要在这里歇一歇,或者等李郡守等人出来,扶他进去。
    少年坐在黑暗角落里的雪污地上。暗红的血湿了地面,幸而天很黑,看不甚分明。他静坐着,过了不知多久,突听到走过来的脚步声。
    李信笑了笑,说,“快点,我起不来……”最后一个字没吐完,因为他抬起头,看到的并不是李郡守,而是去而复返的闻蝉。
    李郡守等人正要出门,发现那已经出了院子的舞阳翁主居然再次回来,于是只好继续被堵在屋里头。
    李信的头枕在膝间双臂上,正诧异满满地看着重新回来的女孩儿。
    而女孩儿看他的眼神,同样疑虑满满,“你说什么?起不来?什么起不来?”她看向他。
    李信眼睛沉沉,“关你什么事?你又回来干什么?果真怕得不敢出巷子?”他还以为她的护卫们,肯定在院门外等着。毕竟闻蝉除了追男人,就没有敢勇敢地走深巷的时候……
    闻蝉不跟他计较他恶劣的态度。她在他跟前蹲下身,在李信心忧她狗鼻子能不能闻到他身上的血味时,他先被她带来的香味吸引了。
    闻蝉带回了一个食盒,这么片刻时间,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搞回来的。这会儿,她正蹲在李信身边,手指纤纤地揭开了食盒,烟气冒出,端了一个香气扑鼻的小碗出来。
    李信惊讶无比,歇了一会儿后,他又有了些力气。他颇为感动地双手接过她递来的碗,心中充满了安慰,“知知,你送吃的给我?你真是好乖……”少年的话再次说了一半。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连汤都没有的空碗。
    再面无表情地抬头,看抿着唇矜持笑的闻蝉。
    闻蝉一副“赏赐给你了”的嘴脸,“我出了院子,发现刚才跟你说话那会儿功夫,外头巷子里有个老伯背了箱子来卖云吞。青竹给我拿了一碗,我觉得很好吃。你也可以尝尝。”
    李信:“……”
    他苦大仇深地看着她,明明痛得要命,还忍不住被她逗乐,“但你拿个空碗算是什么意思?”
    闻蝉说,“我是女,你是男。我怎么可能拿我吃过的让你吃?我就是让你看一下,闻一下。你觉得香吧?那你自己去买吧!”
    李信:“……”
    他呵呵了两声,把碗往雪地中一丢,“老子没钱。”
    闻蝉说,“我有。”
    两枚五铢钱被她丢到了李信面前的空地上。
    李信无语地看着她殷殷切切的发着光的大眼睛,好一会儿,他反应过来,问,“你是不是就是要我站起来,要我走两步?”
    闻蝉纠正他,“不是让你走两步,是让你从这里,走到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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